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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腊神话]春神之恋 正文 第93章 快脱

    第93章快脱

    第三个预言看到一半,直接灼瞎阿波罗的双眼,没有给他看下去的机会。是他太得意忘形了,也太急切想要看清楚一切而遭到了反噬。

    难关不难关不知道,泊瑟芬再次确定,不管古今中外人神妖精,只要职业是算命的都不说大白话,生怕她能猜中一样……

    这种连翻译都找不到对照表的非主流句子,最后怎么解释都可以,简称废话文学流派。

    好歹是个靠预言混饭吃的神,总不能打他脸。泊瑟芬也不是人情世故半点都不懂,立刻又从袋子里掏出两把果干,用显眼的手法,确定阿波罗看到了才给放在篮子最上面。

    就这语言水平,给两把果干就差不多了吧。

    一对一贡品兑换,以她在冥府研究的那点对神的皮毛了解,是能免除很多麻烦事的。

    她看神的泥板资料时常看到有些人求神办事,却忘记给贡品就被百般刁难折磨。

    想想那些酷刑……泊瑟芬又识相地掏出一小袋干香草,顶着阿波罗诡异的眼神,干巴巴解释:“这个炙烤羊腿的时候放点,能增香,当然你也可以涂抹点蜂蜜。”

    她本来想给他罐蜂蜜,可是想到自己带出来的不多,就不声不响给换成不费钱的草了。

    阿波罗真没想过要她的贡品,他看着自己的手掌心里的纹路,好运的线终于开始浮现而出。

    阻止泊瑟芬离开这里,促使她与冥府之主相遇的厄运已经伴随他很久。

    这种厄运完全不是他的能力能免除的,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支持的伊利翁战争一边倒地失败,自己庇佑的子民一个一个死去。

    而赫拉与雅典娜却能高举正义的权柄,对他穷追猛打。连他的神庙倒塌,祭祀被俘虏也没法轻易出手帮忙。

    阿波罗轻攥住自己的手,他的医治,赠药与预言都是帮助她顺利实现愿望的方法,越是真心实意他越是能解除这份「来自泊瑟芬」的惩罚。

    泊瑟芬根本没有时间去观察正在沉静思索什么的阿波罗。

    哪怕他俊美得跟黄金铸成的雕像,她也没空欣赏。

    她低头一脸不解地看着自己脚腕上首尾衔接的小金蛇,蛇尾不知道被什么刮蹭到,已经变成黑色的。红色的宝石眼黯淡无光,舌尖半吐,毫无活物的气息。

    她跑得太匆忙,都没有察觉到自己脚上还挂着哈迪斯的蛇。

    泊瑟芬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蛇那些细微的鳞片纹路,没有温度,冰冷坚硬,也无法挣脱,如一个华丽的锁链环。

    它死了吗?

    想到这条小蛇某种程度而言,代表的是哈迪斯的情绪变化。面对她的时候它是柔软易于曲卷的,还带哈迪斯本人过高的体温。而现在却化为真正的金属矿石,没有半点在冥府时的活泼乱跳。

    是她来到大地上后,小金蛇被隔绝了情绪,还是……哈迪斯出了什么问题?

    一时间什么被抛弃的哈迪斯借酒浇愁将自己愁死,颓废过度心如死灰失去所有感情重归沉睡,极度绝望将自己的心肺掏出来扔火盆里等等惨烈的场景,就这样浮现在泊瑟芬的脑海里。

    吓得她立刻,马上,原地起身。

    手一掏就从迷你袋里,抽出一件厚实的黑色短斗篷往自己身上披,手指灵活掏出几根饰针固定。又抓出一双防水的牛皮长靴,利落往脚上一穿打好结。

    头发直接用石榴花柔软的枝条圈着束住后,她翻身下了卧榻,语调极快地对阿波罗说:“感谢你的收留,我还有急事需要处理,就不夜留了。”

    离开前,不将哈迪斯的箭解决了,她一辈子都要被良心戳肺管子,生怕以后午夜梦回是哭着醒的,她已经没有任何时间浪费在休息上了。

    阿波罗才慢悠悠擡起头,语气平缓地说:“外面雨大,路也泥泞,苦恼神或者会让你磕破脚趾,饥饿神会让你虚弱无力,隔壁战场的血腥气也会引来死亡的精灵,找到你路过的痕迹。你还是在此歇脚,等待雨水停歇,阳光驱赶走藏匿在黑暗中的厄运神们再上路吧。”

    泊瑟芬并不知道,当她回归到大地后,冥府的一切都已经失控。刻瑞斯们在死神的肆意放纵下,到处吸食战场的鲜血,然后抛弃引导亡灵的任务,转而来疯狂寻找她。

    连哈耳庇厄三姐妹都得到了冥府寻找她的传令,在大地上飞翔巡逻。

    阿波罗的一举一动都像是浸润在某种奇异的氛围里,让人不由自主想要追随他,臣服或者坐下来倾听他的教谕。

    泊瑟芬也被他晃了好几下神,差点就被说服了,可是只要摸一下石榴花,整个人就清醒过来。

    她立刻绷紧精神,知道就她现在的弱鸡状态,在面对神的时候很容易被对方的神力所影响,不能再待在这里。

    她往门的方向后退三步,表示自己要走的决心,还将橄榄枝条塞回袋子,用这种动作告诉阿波罗她不需要避难所。

    阿波罗安静凝视她一会,才笑着说:“如果你想要更快到达目的地,你需要一匹马。”

    泊瑟芬摸着马匹身上的鞍布,柔软厚实还有花纹,一看不是便宜货,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袋子,就差落下穷酸的眼泪。

    她的金子,够买一匹马吗?她在冥府计算大地上的物价的时候,更多以用牛为单位,确实很少去查马的价格。

    阿波罗往前两步,雨水落到他身上,又在沾湿他的前一刻就滑落到地上。

    “别担忧马的归途,等你不需要它的时候,只需要给它一把干草料,它就能自动跑回来。”

    泊瑟芬一听能用租的,立刻擡头挺胸,觉得自己的钱袋子又可以了。

    阿波罗为她牵着马的缰绳,看着前方撞击而来的黑暗,“请在平民之子的屋宇下歇息,千万不要被雷电雨水遮住眼睛,踏上危险的阶梯。”

    他金色的眼眸倒影着她的一切,“请最后一次倾听我为你送行的预言……”

    马蹄的声音响起来,泊瑟芬驾驭着马消失在阿波罗的面前,他站了一会,才感叹:“能有这份警戒性已经是很难得的事情。”

    她对他始终抱着一份随时后退的戒备,黑色的眼睛没有被他的神力沾惹上半分,长发上的石榴花叶萦绕着冤魂的气息。

    那是一份无法驱除的深刻诅咒,来自冥府的主人的执念产生的坐标,只要石榴花还在泊瑟芬的头上。

    哈迪斯就能知道她在哪个地方。

    阿波罗回到自己的屋宇内,放出去一只飞往宙斯处的乌鸦。是告诉宙斯,他并没有在泊瑟芬身上试探出孩子的去处。

    他寻找到泊瑟芬的时候,宙斯就迫不及待让信使递来了命令,让他留住种子神的脚步,并且寻找出她那个不知道隐藏在哪里的孩子。

    阿波罗看向泊瑟芬刚才坐着的地方,从地下一点点渗透出来的粘稠恶意,已经爬上她躺过的卧榻,腐蚀光她用过的药瓶与碰过的靠枕。

    其实他是知道孩子在哪里的,可是他通过泊瑟芬获得的力量,让他看到了命运丝线更远的尽头,那个拥抱着生死的新神,刚诞生的力量并不完整。

    如当年的他一样,还需要通过各种荣耀之战与困苦的磨难,才能掌握自己的神职。

    宙斯如果将此刻的新神吞噬入腹,也无法获得真正操控生死的神力。

    反而白白浪费了一位可能改变大地命运的新神。

    沉思过后的阿波罗清醒无比做出了放走泊瑟芬的决定,这是一场注定疯狂的豪赌。

    因为预言有可能是错误的,特别是他这种半瞎子般的预言水平。可是……

    阿波罗自己手心上的黄金,算了,他将满是冥府恶意的黄金重新攥到手里,拿了供奉的神,总要弯下高傲的身躯,露出温和的神态。

    阿波罗迎着夜风,终于挥手招来一只白色的乌鸦,低声说了传令的内容,接着放飞出去,去往去赫拉的窗前。

    就让赫拉来阻拦乱来的宙斯吧,她一向乐于打败自己的丈夫。

    然后阿波罗提起了桌子边的箭袋,背负在身上,抽出几根理智之箭,转身就对准着屋宇之内,开始在拱起身躯的黑暗之影。

    无数亡灵的影子互相粘黏着,支离破碎着,蠕动着从泊瑟芬碰过的地方爬出来,他们没有眼睛耳朵鼻子,只有一张哀嚎着的嘴巴,不断尖叫着自己的不幸与痛苦。

    万物运转而起的光明信仰力,不断挤压,切割,毁灭这些恐怖的亡灵,阻碍着来自地下的力量,折断地上与地下相通的所有道路。

    可是这些亡灵还是在冥王愤怒的驱使下,不在乎自身灭亡与否,前仆后继跟着泊瑟芬的脚步而来。

    阿波罗听到了他们嘴里发狂地大喊着,“毁了她路过的所有神庙,触碰的所有物品,杀死所有让她离开的神明与人类!”

    哈迪斯的执念,让整片冥土的亡灵都变成了直指大地的箭矢,不将他的愿望与诅咒实现,就一直一直爬上来。

    阿波罗面无表情射碎了上百个亡者,有整片大地的阻拦,加上哈迪斯也被捆缚在冥府里,再多的亡灵,也迟早被消灭光。

    箭袋里的箭只剩下九支的时候,阿波罗眼里的金色突然浓郁了几分,他感受到了一份异常不详的力量在出现。

    他刚要看得更清楚,却发现眼前所有的光线都被吞噬了。不知道何时,一道高大到笼罩住整个屋内的黑影,无声无息从亡灵的残骸中站起来,带来了恐怖的威压。

    而更多的亡者也跟随他的脚步,从他的脚边肢体扭曲爬出来。

    阿波罗不太确定喊:“哈迪斯?”

    看来他身上的厄运还没有彻底净化。自从强迫改变泊瑟芬回家的路线后,他遇到的每一件事永远都只会往最倒霉的方向倒下去。

    以后,再也不能乱牵婚线啊。他边自我反省,边再次拿起弓,将箭射向了哈迪斯的胸口。

    哪怕能将一分理智送到哈迪斯的身体里,也是帮泊瑟芬了。暴怒的地下王者,并不比雷霆之怒的众神之父善良多少。

    黑色的乌鸦飞得很快,穿过了雨水,又乘着风飞往最高空,终于看到目的地。

    刚要嘎嘎叫两声门,一只巨大的老鹰刷地飞出来,伸出利爪将它的身体狠狠攥烂,才扔到王座旁边。

    正在闭目养神的宙斯缓缓睁开眼,略微失望地看着自己脚边奄奄一息的小乌鸦,“阿波罗也看不出来,那个孩子的所在吗?嗯,理智温和的交谈没有成果,那么就让更美好热情的神灵去迎接她吧。”

    他对自己身侧的鹰说了句:“去吧,叫醒阿佛洛狄忒,告诉她厄洛斯极速成长的力量来自泊瑟芬。”

    美神最近为了叛逆逃离她,并且私自长大的厄洛斯伤透了脑筋,她肯定非常乐意去见泊瑟芬,并且亲手掐碎她与哈迪斯的爱情,阻止自己儿子继续成长下去。

    对孩子来说,如果是自己的母亲受到威胁。不管是逃离还是保护,总是要从藏匿之地里探出头来看看。

    ——

    “赫尔墨斯。”从紫色布料里豁然起身的厄洛斯大喊,他身穿单肩吊带式短衣,露出光溜溜的右肩与一侧的胸膛,白皙单薄的身躯充满了青春的稚嫩,他已经从一个孩子成长成了美貌的库罗斯。

    正在给棚子扎稳根基的赫尔墨斯头也没擡,擦掉脸上的水就怒气冲冲说:

    “你吼叫什么,被噩梦神们侵蚀了还是被你母亲吃了,别把我当成时时刻刻守着你的狗,狗还有夜晚望着星星自由一会的权力呢。”

    他此刻已经化为一位倒换迦南人布料的中年商人,脸上都是被海风吹皱的褶子,生怕被人看出自己是个神明。

    厄洛斯着急地跳起来,抄起自己那些装着爱欲之火的箭筒与金色的弓,“我成长的身体在倒退,在变得更年轻,泊瑟芬跟哈迪斯出事了。”

    赫尔墨斯看了一眼不寻常的雨水,这段时间他都不敢用任何神力,战战兢兢就当个真实的短命凡人。

    他与厄洛斯拔箭失败,只会导致泊瑟芬久留冥府的后果。

    他每天都愁眉苦脸接下去大地的灾荒要怎么应付,得罪赫拉跟美神又该怎么办,根本没有注意冥府与奥林波斯的消息。

    而突如其来的夜雨,熟悉的暴躁鸣雷声,还有厄洛斯的话语,让赫尔墨斯意识到什么,立刻伸手碰触了风,倾听风的低语。

    “泊瑟芬来到大地上了,冥府亡灵在暴动。”赫尔墨斯轻声自语,这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厄洛斯穿上系带凉鞋,飞奔出遮雨的棚子,也不在乎外面是他最讨厌的恶劣天气,浑身湿透地回头对赫尔墨斯说:

    “快跟我去找泊瑟芬,将她送往哈迪斯的身侧,我担心阿佛洛狄忒会去寻找她,夺走了属于我的力量。”

    哈迪斯跟泊瑟芬的爱情,是他成熟的关键。

    还是孩子的他脑子空白,无暇去思考自己成长的问题。而现在的他,已经尝到了自己掌握权力的美味,绝对不愿意再失去一切,重新回到阿佛洛狄忒的怀里,当一个稚嫩的弱者。

    赫尔墨斯却没有动弹,而是站在遮雨棚下,踩着厄洛斯踢散开的紫布,人类的皱纹在他脸上快速抚平下去,清秀俊美的脸孔在阴影中显得圣洁而冷硬。

    “厄洛斯,我不在乎种子的爱情,只在乎凡人的饥饿。哈迪斯与泊瑟芬分开才是我所希望的,你与我的路终究不同。”

    已经长高的小爱神像是被锤子敲了一下,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希望他能心软与他一起去对付阿佛洛狄忒。

    可是这次的赫尔墨斯却强硬得可怕,“这一趟你出去追寻泊瑟芬,如果遇上了阿佛洛狄忒就必须独自去面对。不管是多么亲密,美好的关系,遇上不同的选择时,你我也要反目成仇。”

    厄洛斯看着自己曾经的老师,他依旧是稚嫩而贪图闲适的小爱神性格,又自私又虚荣,妄想得到成长的权势,却只想躲在赫尔墨斯身后,驱使他去为自己做事。

    身为爱的化身,他拥有了「爱」这东西的一切缺点。

    厄洛斯握紧弓,看着面无表情的赫尔墨斯,心如被拉紧的琴弦,发出不安的颤音。

    他在爱情的神权里是巨兽,连荣耀加身,战绩斐然的阿波罗都曾受过他的驱使。

    可是一旦离开了爱神之箭,他面对着众神却如一只孱弱的雏鸟,连石头划过脚皮都疼得哇哇大叫。

    他现在恐惧的是赫尔墨斯与他分裂后,要对他暴力相向,并且割断他的双脚阻止他去守护冥王的爱情。

    赫尔墨斯见他吓得都不敢动弹,虽然长高了不少,可内里还跟孩子差不多。

    他转过身去,去捡地上乱掉的珍贵布料,干净清俊的脸上,也开始出现皱纹。

    “厄洛斯,身体长高没有任何用处。爱情不止有占有、嫉妒、束缚与胆小组成的低级情感,更需要互相理解、为对方牺牲的勇气。你需要学会在在这种良好的爱情里,汲取属于自己的力量。”

    不然永远都只是一个弱懦的次级神灵,遇到残酷点的战斗就要逃跑。说实话,凭阿佛洛狄忒那个不值一提的战斗力,也就厄洛斯会怕她。

    而讽刺的是,能不受阿佛洛狄忒那无往不利的美色-诱惑的神,却只有厄洛斯。

    赫尔墨斯变形成一个没有力量的人类后,才轻声说:“这是我最后一次的教导,如果下次我们再出现冲突,我就要将戈矛对着你。”

    外面夜雨冰冷,安静无比。赫尔墨斯回过头,发现厄洛斯早已经消失了。

    他皱巴巴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至少这次,没有对着我的背部射箭,也不算真的自私固执到无可救药。”

    厄洛斯疯狂往前飞翔,连雨水沾湿翅膀羽毛都顾不上,他暴躁地咬着牙骂着:

    “可不要等我赶到,泊瑟芬就毁在阿佛洛狄忒手里,这可是我最荣耀的战绩。”

    在赫尔墨斯捡布的时候,他察觉到对方卸下了防备,刚要抽出箭来,身高就骤然矮了一截,这是阿佛洛狄忒找到了泊瑟芬,然后开始对她的爱情下手产生的后果。

    他都顾不上赫尔墨斯要教导他什么,直接张开翅膀就跑。

    “要是有赫尔墨斯的金鞋就不用这么累,早知道在他沉睡于我身侧时,就该将爱情的火扎入他的骨头里。”

    有赫尔墨斯的守护,他也不用这么狼狈这么丑陋地赶着路了。

    ——

    雨夜的风黏在厚实的斗篷布料上,沉甸甸地坠着水,泊瑟芬跨坐在编织华丽的鞍布上,手持缰绳夹紧马肚,压低身体快速往前奔跑。

    她的骑马术是在冥府学的。

    哈迪斯的几匹黑马经常在中央庭院散步,她在长廊上的时候,它们就挤过来,让她摸头。

    后来她就牵着它们散步,再后来就试着骑了骑,发现竟然不会摔就自然学会了。

    所以冥府真是她最好的学校,哈迪斯与冥神们在非常短的时间,就将她这种对这个世界认知为零的人,给拉扯到勉强能存活的地步。

    无月的黑夜,她看不到任何路,也被雨水糊了双眼,只能靠着阿波罗送的马行走。来到一个岔路口的时候,她一拉缰绳,马立刻停下。

    她轻声喘着气,肺部跟被火灼烧一样疼痛起来,连带胸口也翻搅着。她打开一小瓶药,长颈的陶瓶子,绘着阿波罗打战皮同的画像。

    这一袋子药也是临行前,从阿波罗那里用黄金换来的,她全部的积蓄差不多都用在这个光明神的身上了。

    虽然对方看起来一副硬塞白送的架势,她还是不敢真的收。看来她在冥府还是活得过于自在,她给哈迪斯的贡品真的少得可怜。

    药物效果很好,但是药效也短。

    随着身体的崩坏,她会开始丧失嗅觉,味觉,听觉……直到每根骨头都被誓约的力量拉扯成粉末,化为风中飞走的灰烬。

    泊瑟芬喝完药,知道自己没有时间浪费,在药物吃完前她必须赶到命运的屋宇。

    因为她不确定在剧痛下能坚持多久。要是不小心松了一口气身体散了,就直接抛弃哈迪斯回家。

    是她将箭插到哈迪斯的心脏里,所以要拼命将箭拔掉才行。

    泊瑟芬等候药效流遍全身,体温恢复正常后,才费力四处张望。盖亚的影子消失后,一个若有若无的方向就烙印在她脑海里。

    她只要往前看,就隐约能感知命运女神的方向,可是雨水打乱了她的感知,让她迷茫地在粘稠的黑暗里,孤独地驾着马匹来回徘徊。

    就是神马能在黑暗中看清楚路,也没法在不确定方向的情况下走对路。

    她开始变得迟钝的感知没有发觉自己路过的一切,都生机盎然起来,雨水下的泥土,被她每个脚印都播撒了生机的种子。

    在这个不属于万物勃发的时节里,一年所有的花卉植物都开始肆意在生长。

    花黏在马蹄下,草垫着她行走的路,土地无意识对她的爱意,为她驱赶了猎食者与毒物长虫。

    只有雨水肆意播撒,不在意她沉重的身躯被冰冷的衣服拖累。

    宙斯权杖命令下的乌云,锲而不舍跟随她,遮盖着她的视线,混淆她的分辨,又引导她前往另一条错误的道路。

    泊瑟芬不知道那么弯弯绕绕的,她咳嗽了好几声,从袋子里掏出泉水喝了几口。东西太多了,她翻袋子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将煮饭的家伙都带着。

    没哪个逃跑的人能跟搬家一样,带着这么多干净的水、新鲜的食物跟各种用品,里面翻了下还有各种冥神与亡魂送的礼物,自己跟壁画上的人们做的工艺品。

    真是随便碰一样,都是冥府的回忆,敲了下装水的瓶子,闷闷的思念之情在荡漾。

    泊瑟芬将手收回来牵着马,站在看不清楚前路的大地上。看不到人类,也看不到神明,毫无节制的孤独感穿透了她。

    她低头看了脚下的地面,似乎想穿透厚实的土层看到那个能给她力量的神,好一会后她才擡起头擦了擦脸,将雨水揉搓干净了,再次坚定地拉着马顺着那个大概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顺应不太靠谱的感觉走了多长的路,她看到远处出现影影绰绰火光,脑子已经淋得不太清醒的泊瑟芬努力看了一会。

    才真的确定前方不是疲惫过度的海市蜃楼,而真的是一小片没有什么阻拦的居民群居地。

    虽然没有地图,不知道自己掉在哪个地方。

    但是盖亚为了让她接近命运女神的屋宇,肯定不会将她扔到什么西边尽头东边的岛屿,而是人群聚集的大地上。

    也许阿开亚人,伊奥尼亚或者是多利亚人?

    泊瑟芬不太确定地拿出了橄榄枝,她在冥府时间也没有长到,能将所有地区的主要方言都给消化完,只能希望大家不要语言不通,能讨个遮雨的外廊坐一下。

    要是在树下避雨,她担心会被雷劈死。

    泊瑟芬牵着马走到第一间屋子前,被淋湿的石头墙上攀沿着不知名的植物,她看到木质的门扉上,有隐约的油光透出。

    她试着敲了敲门,声音在骤雨中,并没有传多远。

    泊瑟芬像是一个第一次出远门的孩子,做什么事情都透着一股笨拙感,就在她想要将马绳绑在这间屋子外。然后将就在马腹下将就一晚的时候,门开了。

    一个持着注油灯的老翁,头披着遮雨的长布,一脸疑惑地走出来。

    然后他看到了站立在白色的马匹旁的泊瑟芬。

    无数碎嫩芽在她脚下,轻轻钻出土,正在开始生长。老翁瞪大了眼睛,连忙将门大开,“是哪位真福神来到我们幸运的门前,将赐福我们这两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被当成神的泊瑟芬:“……”

    不是,她也没有飞天遁地什么的,为什么一见面就被人看作神。

    虽然她的灵魂某种程度算是个不成器,只会睡的植物神,可是身体还是实打实的人类。

    虽然心里有些不安的疑惑,可是看到老翁家另一个人出来,泊瑟芬的心还是放下了,是一个更老的婆婆。就是有什么意外,她现在的身手打个老婆婆什么的还是没问题的。

    她浑浊的眼睛,在油灯下有一种温柔到让人安心的感情,让泊瑟芬所有的疲惫一下都散开了,不是阿波罗那种清醒至极的温柔。

    而是另一种,让人放下任何尖刺,只想躺在绒布上的安全感。

    泊瑟芬慢慢走进去,两位老人带着她穿过小庭院,来到没有风雨的屋子内,老婆婆让她脱下满是水的外袍,又用干燥的亚麻布给她擦拭头发。

    她安静地对她说了几句好听的,祭神会用上的好话,又用老人家特有的那种沙哑的声音说:

    “请喝上几口干净的泉水,老头子去给你布置新的床褥。真好啊,我们这短命苦难的人,也能遇到如此美丽的神灵,这是庇佑的福气能让我们夫妻死后都过上好生活。”

    这说得泊瑟芬都不好意思了,担心自己成了骗吃骗喝的骗子,连忙否认,“我只是个需要避雨的过路者,并不是神灵,无法给你带来什么幸运。”

    老婆婆笑了,“你很像云游诗者们歌唱的女神,我们只是没有什么见识的低下之人,请别笑话我们。如果你遇难了,明日可跟我们一同去往神庙,让神庙祭祀帮你。”

    泊瑟芬捧着水,心里还存着不喝外来东西的安全常识,随口将话题应付过去,“我得到过神谕,路过神庙不能进去。”

    是阿波罗将马牵给她的时候,对她说的。

    “第一个预言里的灾难之地,是在祭拜神明的神庙里,那是一个奢华,镀金并且有着各种美丽装饰品的虚荣庙宇,你将要小心别踏上这种巨石建筑。”

    虽然阿波罗让她产生一种危机感,让她只能夜逃出他的视线,可是想到他的神职,她还是非常听话地将所有神庙。不管是小的还是大都看作洪水猛兽,绝对不去。

    老婆婆有些惊叹,“看来是一份神只的预言,但是对你倒是没有起到该有的作用,你没有注意到这里是哪里吗?”

    泊瑟芬发现自己身体动不了,她手里捧着的陶碗,不知道何时变成了双耳的黄金酒杯,透明的泉水开始晕染出如血液般新鲜的颜色,从杯口汩汩涌出来,沾湿了她无法挣扎的手。

    一股迷醉的芬芳从红色的液体里爆发般扩散开,携带者让人沦陷愉悦感,从她的皮肤开始触电般窜到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里,丰盛满溢的爱意从心间里出现。仿佛所有一切都化为了彩色的蝴蝶,在泊瑟芬的眼前飞舞旋转。

    红色的酒水落了地,蔓延过的泥砖地面开始开裂,露出下面的洁白的大理石,四周开始在剧烈摇晃,灰烬从墙壁屋顶洒落下来。

    黑暗中的普通屋子,如生长的巨树,不断拔高重组,门口的被泥土掩盖化为上坡的草地,冒出一台一台阶梯。

    这是神庙,供奉危险神灵的神圣之地。

    坐在泊瑟芬身侧的老妪,矮小的身体开始抽高,驼着的背部挺拔起来,露出柔软完美的女性曲线。

    她脸上苍老的皱纹一根一根掉落在地上,变成白红相间的野玫瑰花团,如点燃的野火般灿烂。

    刚才还颤颤巍巍的的手,轻碰上了泊瑟芬的手背时骤然变得年轻腻白,从老人变为裸着上身的美丽女神,如一条圣洁的金蛇,要攀爬上猎物的腰间般,温声细语哄着泊瑟芬说:

    “这是舀入甘美之蜜的葡萄新酒,你既然路过我的庙宇,怎么能忍心不进来与我共饮一杯?”

    她的眼神如一朵迷醉人的花,蛊惑着眼前所有的生灵,让人无法拒绝她任何要求。

    泊瑟芬脑子乱成麻,她这是被仙人跳了,还是遇到人贩子神?

    听说有些神最喜欢捕捉路过的人类去祭祀,砍头砍脚连带焚烧一条龙服务。

    她资料确实看的多,也对这个荒蛮的世界的凶残有点了解。

    可是也不至于她才上大地的第一天就能遇到这么大的危难。

    这不是明摆着,这个鬼世界比泥板上描述的还要危险得多吗?

    泊瑟芬看着自己手里诡异得一批的红色酒水,用尽力气让自己的脸远离双耳杯,颈部的脊椎因为绷得太过紧而开始发痛。

    她的脚跟臀部就跟黏在强力胶水里一样,手臂跟背部也僵如老木枝,不管怎么挣扎都无法挪动一分。

    美得如魔鬼的女神,伸出涂着金粉的指甲,轻轻一点酒杯直接推到她唇边,戏谑地笑着说:“喝吧,喝下我为你准备的美酒。”

    泊瑟芬想要拒绝,发现舌尖发麻,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红色的液体,如毒液般一点点通过她的唇,进入她的嘴里。

    如捉弄他人成功的孩童般,阿佛洛狄忒笑得更开心,她用懒懒的调子吟唱:

    “战无不胜的美貌啊,困住一切的爱情啊。不管是永生的神灵,还是卑怯的虫豸,都要跪陷在你面前。”

    她的歌声美得石头都动容,四周的圣火大盛,照亮了立于高台上的美神雕像,黄金的装饰,桃金娘与玫瑰的纹饰到处都是。

    刚才给泊瑟芬开门的老人已经走进来,他身上的伪装也卸下,变成一个裹着短裙的健壮男性。

    他是美神的俘虏与信徒,皮肤黝黑,面容立体,浑身上下都涂着光滑的橄榄油。

    他跪趴在地下,不敢动弹。

    美神笑眯眯地伸出脚,踩在他的头上,“美丽的爱情也会毁灭在移情别恋上,今夜你将代替泊瑟芬的爱人,成为她的入幕之宾,让她为你神魂颠倒。”

    不管是神还是人的爱情,都不拥有忠贞这个品质。泊瑟芬可以与哈迪斯相恋,也可以与别人在一起。

    厄洛斯现在的神力来自冥王与种子神相爱的感情,只要一方的爱慕被毁坏了,她那个急于逃离母亲怀抱的坏孩子,就又得乖巧地回家。

    阿佛洛狄忒移开自己精致的脚,露出残酷的微笑,“去吧,我忠实的仆人。”

    沉默的男人擡头,狂热地凝视着美神,里面的渴求一览无遗。女神了然用手撑着脸颊,没有表示拒绝,男人激动无比地低头亲吻着她的脚背。

    当他的唇离开阿佛洛狄忒的脚,刚站起来的时候,一根从暗处的箭骤然射出,从男人的背后穿过去,将心口扎个对穿。

    这是种满了厌恶的钝铅箭,中箭者第一眼看到了美神,本来一切都令他迷醉的女神,此刻却就变成了面目可憎的怪物,恶心与恐惧顿时从男人心里出现,他惊慌地转身就跑。

    阿佛洛狄忒豁然站起来,语气冰冷起来:“厄洛斯,怎么藏匿在暗处不敢与我相见,你像极了躲避狼群的小羊羔,簌簌发抖地等着我去找你。”

    神明的怒意,波及了跑出大门的男人,他一个错脚直接滚下阶梯,脑壳当场磕在石头上开了花,血溅落了一地。

    污秽的血液也被刻瑞斯的精灵缩发现,它们纷纷飞来吸取死亡鲜美的脑浆,血化为了黑色的阴影,铺出了一条不受大地驱赶的亡灵之路。

    从一堆亡灵残骸中爬出来的哈迪斯,浓烈的黑雾缠绕在他的灵魂上,与整个世界的碾压做对抗。

    他如自己脚下的万千亡者那样,灵魂踏上大地遭受的就是被无情碾碎的代价,每碎裂一次,他就快速拼接回来,拼得太粗糙了,导致自己黑乎乎的灵魂满是细碎的裂纹。

    这种连神都耐不住的剧痛,每时每刻都在折磨着哈迪斯。

    他阴郁的眼神却冷酷坚定地看着上面的神庙,黑色的发丝都没有具体的线条,在他的脸边飘起曲卷着。

    他在接近泊瑟芬,哈迪斯听到了她的喘息声,她脚步蹒跚地踢开了黄金的杯子,落到地上的回音,还有她蜷缩起来时,衣物褶皱的簌簌响动。

    遇到危险了。

    哈迪斯踏上阶梯,腿骨断裂,又被死亡之雾接上,推开门,手骨也断了,黑雾又缠绕上修修补补。

    要去将威胁她的神都撕碎掉,然后温柔将害怕的她抱入怀里安慰着……为什么要背叛他。

    哈迪斯的身体再一次经受不住越来越沉重的挤压,而碎成一滩黑色的粉末,浓雾又开始快速将他粘合起来,模糊的脸依旧能看到上面痛苦的表情。

    他如一堆裹挟无数绝望的爱恋与被背叛的怨恨的黑色沙尘,一点点飞入门里,没入火光的阴影中,化为寂静的蛇影,要去抓住想要的人。

    阿佛洛狄忒摇曳着腰带上的金穗子,一步一步地踏在干净的地面,她双手撩起自己美丽的长发,露出柔软的胸脯。

    “我的孩子,你在跟我抓迷藏吗?我想想你最爱藏的地方,是在贡品的篮子里,还是桃金娘花纹的桌布下?”

    美神一点点掀开了桌布,空空荡荡。

    厄洛斯藏在神庙的壁画里,几次拿起弓,又放下了,他爱与厌憎的箭对阿佛洛狄忒都没有用处,要想打赢自己的母亲,他就要用暴戾的殴打来达到目的。

    他看着自己又短一截的手脚,又目测了阿佛洛狄忒的身高,绝望发现他跟她打起来,他还真不一定能在力气上赢过她。

    要是被抓到,就有被吃掉的风险。

    厄洛斯甚至害怕得想要转身就跑,放弃泊瑟芬的爱情。

    哪怕变成儿童藏起来也不愿意被她抓到。

    他看到阿佛洛狄忒站过来,立刻背对着她,化为一副壁饰,紧张得不敢呼吸。

    等到脚步声又远离,他偷偷回头就看到美神身后的影子里,竟然缓缓站起一个看不清楚面目的黑影,他如同刚从冥府最深处爬上来的亡灵,隐形在每个无光的地方。

    厄洛斯瞪大眼睛,他看着那个黑影,伸出手,恶毒的诅咒化为了一把长剑,直接往阿佛洛狄忒的背部穿过去。

    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剧痛,让以美丽与诱惑为生的神灵惨叫出来,她以为自己是猎手,在寻找自己那个无法反抗自己的孩子。

    可是没有预料到,突如其来的袭击让她重伤倒地。

    泊瑟芬听到了惨叫,她顾不上回头看,嘴里咬着石榴花,脚步凌乱地撑着墙边往前走。

    热汗不间断地从她皮肤里渗出来。嘴里都是那些泛着玫瑰味的甜腻,这股甜浸透了她的喉咙,呼吸间的气体都化为无法自控的热流,让她眼前的一切都变成黏糊潮湿的热带雨林,每走一步足尖都涌上一股亢奋的激流,让她大脑空白,只想沉沦在某种甜美的官能感受里。

    只有咬着石榴花外皮的汁水,才勉强止住这股强大的诱惑。

    她这是被喂了xx药了吧,泊瑟芬单膝跪在墙边,脸色红过头发上的花,擡头就看到那个精致的神像,她模模糊糊地猜测着,阿佛洛狄忒?

    先是阿波罗,现在是攻击她的美神,难道她是陷入到什么阴谋里吗?冲着谁来,哈迪斯?

    泊瑟芬不想到哈迪斯还好点,一想到哈迪斯整个人就忍不住地蜷缩成一团,弓着的背脊都在发抖。

    她努力地去掏袋子里短剑,阿佛洛狄忒想要让人强-暴她,气的她想要捅她两刀,可是能力不够,只能拼命维持清醒的意识,在关键的时候捅死那个要对她施暴的傻逼。

    那个男人大概是个人类,是能弄死的。

    被死神天天逮着追杀,泊瑟芬拥有了强烈的攻击意识,能不能成功一回事,她的本能反应已经是遇到攻击能打死对方就不用逃避。

    她靠在墙边,虚弱得眼睛泛红,墙壁上是一副信徒扛着花柱的祭祀图,荒诞唯美。

    她越看越难受,手指碰到了袋子里的短剑,冰冷的触感并不能让她好受点,只有让她更想念哈迪斯的皮肤与身体。

    “哈迪斯……”她默默忍受,靠着想他的一切来坚持。

    黑色的雾气不知道何时,已经凝聚在她身后,哈迪斯弯下身伸出双手轻柔地放在她的肩头上。

    手指刚要按住她的身体,将她带入冥府,泊瑟芬已经骤然回身,手持利刃用尽力气一挥,剑刃碰到了空气。

    她凶狠得如一头力气不够的小兽,快速地看着刚才哈迪斯站立的地方,结果空荡荡一片,什么都没有。

    泊瑟芬才察觉神庙光线的黯淡,还有安静的氛围,刚才那个混蛋神呢?

    不是还在到处走来走去找她吗?

    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可是最大的危难并没有立刻袭击而来,让她半松一口气回头,就看到一张隐藏在雾气里的脸,黑乎乎一片对着她。

    泊瑟芬浑身发麻,她眼瞳紧缩地看着眼前这个坐在她面前,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

    但是这种戒备只是一瞬,过于熟悉的气息让她混乱的思绪开始感到安心。

    她不确定喊道:“哈迪斯?”

    也许又是一个梦,哈迪斯还在冥府,怎么可能她叫一句他就来了。就算来了也不会这么安静看她,而是会将她拎起来咆哮为什么要抛弃他。

    哈迪斯伸出虚幻的手指,轻摸她潮红的脸,“泊瑟芬,你要奔逃到哪里呢?”

    为何一定要将他仍在黑暗的冥府,回到这片对她虎视眈眈的大地上,他的手顺着她的身体落到她的手臂上,开始用力起来,想要表达自己被扔下的愤怒与不解。

    泊瑟芬愣了半秒,终于忍无可忍爆发地抓住他的手,灵魂状态的哈迪斯本来没有那么容易碰到,可是强烈的生机刹那缠绕上他的身体,花朵与叶子为他塑造了强壮完美的躯体,在泊瑟芬不顾一切的渴求下,他被万物压迫的厄运都被暂时驱散开。

    哈迪斯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下一刻,他整个人都被泊瑟芬恶狠狠按在地上,她跨坐在他身上,失去理智地到处摸着光裸的皮肤,似乎在寻找什么。

    泊瑟芬顾不上再思考,她毫无理智地扯开那些残留在他身上的花叶,强势得跟个强抢民女的恶霸,“快,快脱衣服!”

    她快要疯了,哈迪斯来得刚刚好。

    哈迪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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