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超市三毛的塑料袋,都装了整整两个袋子。
两个男生还是很自觉的,段野提了一袋,周寂提着一袋。
不去提装着榴莲的那个袋子,是周寂最后的倔强。然而等他们坐上了计程车时,整个车里都有一股榴莲味道,周寂忍无可忍,打开了车窗。
司机师傅是个很和蔼的中年人,乐呵呵的说:“买了榴莲呀?”
江雨茉甜甜地回:“是的,叔叔您是不是也闻不惯榴莲?不好意思啊,要不您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
师傅深吸一口气,“不是闻不惯,是怕闻了馋,我爱人也很喜欢吃榴莲,今天超市有活动吗?”
“有的,那个阿姨说比之前便宜了一点。每斤少了两块钱呢。”
“那我等下可得过来买一个。”师傅说。
江雨茉也是现在才想起来,喜欢榴莲的人很喜欢,讨厌榴莲的人就像周寂这样。
他们坐的还是出租车,会不会影响下一位乘客,影响司机师傅的生意呢?
她顿时有些后悔了。
不过这会儿下车也来不及了。她拉了拉段野的袖子,凑过去,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找找购物袋里,我买了糖。”
段野一怔。
只觉得她温热的呼吸萦绕着他。
不自觉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赶忙低头去翻脚边的购物袋,找到了她说的糖,拿出来递给她。
江雨茉接过糖,撕开包装。
里面是好几种不同口味的糖果,有薄荷味的,有蜜桃味,也有甜橙味。
她转头问宁知芋:“知芋,你吃哪个味道的?”
宁知芋:“都可以。”
江雨茉笑眯眯的递给她一颗荔枝味的糖,“这个味道很好吃的,就像是在吃荔枝一样。”
段野的口味她也很了解。
果断给了薄荷糖。
段野包住手心。
在她说要糖的时候,他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可能是觉得抱歉,担心在计程车里留下了味道影响司机师傅的生意,所以想用这种方式来表达歉意。果然下一秒江雨茉抓了几颗糖放在了车后背的夹层里,对司机师傅笑道:“叔叔,给您放了几颗糖在车上哦,这个牌子的糖很好吃的。”
司机师傅很高兴:“谢谢你呀。”
江雨茉:“不用谢,今天是他的生日!”
所以想请见过的人都吃一颗糖。
“要是有人抱怨说车上有榴莲味。”江雨茉笑弯了眼睛,“您就让他/她吃颗糖~不好意思啦。”
在江雨茉记事起,爸爸就在当客运司机了。
每天傍晚,他们一家三口吃饭时,爸爸总会讲一些车上的趣事给她和妈妈听。
爸爸也很喜欢这一份职业,有时候帮人家从省城带东西回来,那家人还会给他们家送来新鲜的鲫鱼。
江雨茉吃过的最多的就是鲫鱼汤面了。
宁知芋嘴里含着荔枝味的糖,听着江雨茉跟司机师傅的交谈,她心里会有一种很满足的感觉。
周寂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糖,有些不爽地说:“我说。”
嗯?
他突然出声,显得特别的奇怪。
“是我买的单。”周寂说。
江雨茉:“……”
宁知芋:“。”
段野干脆眼皮都没擡一下。明显是不想理会周寂。
江雨茉心领神会:哦对了!忘记给周寂糖了。
是他买的单,他刷的卡。
她好脾气的问他,“那你想吃什么味道的。”
这其实是江雨茉跟周寂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周寂语气很拽,“随便。”
他也不是想吃糖,谁喜欢吃这种甜了吧唧的东西。就是吧……给车上所有人都发了糖,唯独没给他,这是几个意思?他是透明的吗?是空气吗?
“……”
江雨茉翻找了一下,“薄荷味的?”
周寂没应,她就当他默认了,掏了一颗糖扔给了他,精准的落在他的腿上。周寂撕开了包装,将那颗糖放进嘴里,顿时拧了下眉,这什么奇怪的味道。
段野咳了一声,“师傅,前面右转有条小路可以直接到,会近很多。”
果然,抄了小路,十分钟不到就到了目的地。这里曾是老城区最热闹的地区,有澡堂有学校医院,只是后来大家都往新城区搬迁了,这一块就显得有些老旧。段野家在三楼,这是江雨茉第一次来,难免惴惴不安。还没走到三楼,就已经听到楼上传来的说话声,是颜晴他们。段野一只手提着很重的购物袋,侧过身子,领着江雨茉上来,明明天也没完全黑,楼道也有灯,但他还是担心她踩空摔了,非常谨慎。
总算进了屋子。
江雨茉好奇地打量着。
这可是段野的家。
其实跟她家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好像以前的老旧小区都是这样的格局,这样的装修。
一屋子十七八岁的学生,差点要将房顶给掀了,闹腾得很,还好现在没到休息时间,不然楼上楼下肯定是要下来说他们。
郭世超他们正在打气球。
对于他们来说,生日是很重要的,十八岁的生日更重要。
来到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发自内心的想要给段野过一个难忘的生日。宁知芋一开始有些放不开,因为她跟这些人都不太熟,可没多久后,她开始放松下来,就连周寂这么一个拽得二五八万的,脸上神情都轻松了许多。
江雨茉很有未来女主人的作派,下了命令跟规矩:“今天不准扔蛋糕,不准抹奶油!”
赵正嘿嘿笑:“行啊,咱们今天听女主人的话。”
江雨茉一个眼刀飞过去,“再乱讲,我让你家段哥扔你出去。”
“好啦,我们不能再耽误时间了。”颜晴看了一眼时间,“反正我肚子饿了,赶紧吧。”
其实郭世超跟赵正打包回来的菜已经很丰盛了,除了披萨鸡翅以外,还有江雨茉爱吃的毛血旺跟蒜香排骨,分量很足。不过生日嘛,几个人能下厨自己做菜,那也别有一番滋味。本来说好是每人做一道菜的,可现在天都快黑了,再这样拖延下去,只怕是九点钟也不一定能吃到饭。
最后确定了以下几道菜,宁知芋做辣炒花甲,段野身为寿星要炒鸡蛋,江雨茉则是一道皮蛋拌豆腐。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就算是忙碌也开心。
只有周寂。
只有他是无所事事的人。
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后,实在无聊,他便来到了厨房。厨房里宁知芋正在弯腰清洗花甲里的沙子,段野跟江雨茉不知道去哪里了,总是黏黏腻腻的。他迟疑着走了过来,到了宁知芋身旁,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那个。”
宁知芋侧过头看他,澄澈的双眸很平静。
周寂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太陌生了,以至于他完全不懂,“有没有我能做的。”
宁知芋:“?”
原来是来帮忙的?
可帮忙这个词出现在他身上,怎么那么奇怪呢?明明她跟他也不熟,但她就是觉得,他这个人难缠,最好离得远一点。
宁知芋扫了一圈厨房流理台,终究是没跟他客气,“你剥点大蒜吧,恩,多剥一点。”
周寂:“……”
“好。”
他看了一圈,虽然是锦衣玉食的大少爷,但也不至于连大蒜都不认识。拿起一个,使劲掰开。大蒜都会有一股刺鼻的味道,周寂突然想到,问她,“洗手液还有吗?”
宁知芋:“什么?”
周寂说:“剥完后我要洗手。”
宁知芋突然后悔了。怎么就没跟他客气呢,明明她一个人做这些事很快的。
“好。”宁知芋无奈地点头,“那你多剥一点。”
周寂:“这又不是什么难事。”
不用说两次。
段野跟江雨茉去哪里了呢?江雨茉想去厨房帮忙,又担心弄脏了自己的新衣服。是的!今天是段野十八岁的生日,她也非常的重视,一大早起来就打开衣柜换上了妈妈才给她买的新衣服,是一件白色的泡泡长袖衣服,她很喜欢,搭配牛仔裤简直青春无敌。现在都快进入深秋,江雨茉也不用担心披散长发会热,一大清早特意趁着她妈妈还没醒,偷偷用了妈妈的直板夹,将头发夹直夹顺这才出门。
她皱着漂亮的眉毛,段野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
趁着大家没注意,悄悄带着她进了自己的房间。
段野的房间摆设很简单。
一张一米五的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别的什么都没有。也不是江雨茉想象的很乱,相反还打理得很干净。
再想一下自己的房间,江雨茉捂着额头,很郁闷的说道:“你的房间比我的干净多了,我的就是狗窝。”
段野走过去打开衣柜,回头看她,“不干净也不敢带你进来。”
“来。”他说。
江雨茉走了过去,“干嘛。”
“选一件。”段野指着衣柜里挂着的衣服,不自在地说。
江雨茉:“?”
她看向衣柜里挂着的衣服。
都是段野的衣服,有短袖,有长袖,还有外套。他们这个年纪好像格外的偏爱黑白灰这三种颜色,江雨茉也是,有时候她妈非要给她买粉色的衣服,她还嫌弃,觉得太幼稚了。她妈还说,等你二三十岁的时候说不定就又很喜欢粉色了!
段野的衣服基本上都是黑色灰色居多。
白色都很少见。
“选一件……做什么?”江雨茉疑惑地问他。
段野轻咳了一声,挪开视线没跟她对视,“别弄脏了你的衣服,家里没围裙,你选一件我的衣服套着。”
江雨茉:啊?!
反应过来后,她脸也红了。
明明是应该拒绝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不用了”这三个字就是说不出口。
她想起来,也是高二上学期,有一天天气气温变化特别大,上午还在穿长袖,下午猛然降温,她在教室里冻得不行,是段野送来了他的外套。那时候她不敢穿,就搭在腿上也感觉很温暖。
“那……”江雨茉垂着头,“好吧。”
好像答应得很勉强,实际上心里有一点点小小的雀跃。
她擡起头看向衣柜,手指拂过他的衣服,指尖也好像带了些温度,最后停留在一件单薄的灰色连帽外套上。
“就这个吧。”
“好。”段野将那件衣服拿了出来递给她。
江雨茉在他的注视下,穿上了他的外套。
他个子这样高,衣服也大,江雨茉穿上明显是大了很多。一般以江雨茉的心大,她应该要调侃,或者自娱自乐一番,比如将那有些长的袖子甩起来,好像自己是唱戏的花旦或者青衣来逗一下段野的,可她这会儿大脑一片空白。
鬼使神差的,脑子里竟然闪过了一个想法——
穿着他的外套,被他的气息包裹着,就好像,在相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