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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0镑小姐和她的4位求婚者 正文 第二十四章

    雷萨克没有吃早餐,却在早餐后出现在晨间的起居室里。这几天,诺菲尔花园的气氛越发冷清,起居室里只有娜塔莉一个人在。不过好在她倒自得其乐,看上去似乎心情不错。不过她见到雷萨克先生之后,情绪更好了,她非常高兴有个人可以跟她分享一下她为之高兴的事。

    “亲爱的雷萨克先生,你知道人生中最浪漫的时刻是什么吗?”

    雷萨克可无心跟娜塔莉谈论这种虚无缥缈的问题,他在诺菲尔花园四处游荡,就盼望能碰到弗罗拉,他不敢再莽撞闯进弗罗拉的房间,恐怕那会引起弗罗拉更大的反感,他还有很多话没有跟弗罗拉说,可是他哪里也碰不到她。

    “死亡,等我们彻底解脱这一切的时候。”

    娜塔莉惊呼一声;“噢!雷萨克先生,您别想用您丧尸一样的脸毁掉我的好心情。”

    她见雷萨克一头倒在长榻上再没有反应,便接着说:

    “雷萨克先生,请你行行好,今天诺菲尔花园会有喜事,您别扰得大家都高兴不起来。”

    “娜塔莉,很抱歉,”终于雷萨克先生出声说话了,“我是不是也惹你讨厌了。看来我真的该离开这里了。”

    “不,不,”娜塔莉赶忙站起来,走到雷萨克先生面前,“您怎么会这么想?你看上去可真不好啊,到底是什么让你在烦恼啊?”

    雷萨克很感谢娜塔莉的关心,可惜他的烦恼不足为外人分享。“还是说说你的喜事吧,那肯定比我的烦恼更能帮我振奋精神。”

    一听到这个鼓励,娜塔莉自然顾不上其他了,她得意地说:“先生,正像我刚才问你的问题,你说我们可怜的一生中有多少刻骨铭心的难忘时刻呢?而这其中又有什么可以和求婚相比的呢?”

    “求婚?”雷萨克先生果然打起了精神,他似乎要从长榻上跳起来了,“谁向谁求婚?”

    “当然是向弗罗拉,我们这里可只有一位未婚小姐,”娜塔莉像要揭露一个大秘密一样,附耳到雷萨克近前,“牧师先生今天要向弗罗拉求婚了。”

    “不!”

    “为什么不?”娜塔莉还没有意识到雷萨克先生的反应并不寻常,“平脱先生早就爱上了弗罗拉,求婚不过是早晚的事。老爵士夫人的信您也看了,她都说了,若是弗罗拉的婚事能定下来,她就不用回哈瑞福德了。这件事上,我以为您跟我持一样的见解呢。这关节上,平脱先生再不来求婚更待何时。”

    也许雷萨克曾经想过用结婚阻止弗罗拉回哈瑞福德,他指望的可不是牧师先生。他也不相信牧师先生会求婚成功,不过也并非不可能。他定定神,装作轻松的样子问娜塔莉:

    “那么牧师先生打算什么时候来求婚呢?”

    “一大早,也许就是现在,他说要过来找弗罗拉一起去散步。”

    “弗罗拉呢?她现在在哪里?”雷萨克想他必须在这之前见到弗罗拉,和她说上几句话。

    娜塔莉这才意识到雷萨克先生行为异常,她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告诉这位先生。最后她坐了下来,狐疑地盯着雷萨克先生。

    “弗罗拉跟我说她在这之前要先跟乔治谈谈,若是还没有被牧师接走,那就在乔治那里。”

    现在雷萨克顾不上再掩饰自己了,他风一样地去了,留下娜塔莉慢慢露出惊诧的表情,她第一次意识到也许她在另一段罗曼蒂克面前后知后觉了。

    乔治一个人坐在书房里,书房的门被雷萨克唐突地推开,他闯进来,看到只有乔治一个人,面露慌张。

    “弗罗拉呢?她没有和你在一起吗?”

    乔治挑起半边眉毛,真心不想回答这么粗鲁的提问,他倒不是被冒犯了,反而因为雷萨克的到来而被愉悦了。

    “你要找弗罗拉干什么?我想今天这个时候她最好别受打扰。”

    他站起身来,挡住雷萨克的去路,把书房的门关了起来。

    雷萨克在原地转了个圈,最后下定决心,走到乔治面前,

    “你不能答应把弗罗拉嫁给牧师——”

    乔治眉毛挑得更高了。

    “你得把弗罗拉嫁给我。”

    听了这话,乔治忍不住笑起来,他拍拍雷萨克的肩膀,推他坐下。乔治似乎心情极好,看着雷萨克苦恼的样子忍俊不住要笑出来。他说:

    “我发现自从你来了以后,我就总想在上午就打开酒瓶,不过还是让我们来一杯吧,预祝牧师——,不,不,预祝你求婚成功好了。”

    乔治拿来酒杯,按住雷萨克,“你现在赶去已经太晚了,一刻钟前弗罗拉就被牧师接走了。”

    乔治把酒杯塞在雷萨克手里,举杯祝酒:

    “理查德雷萨克,我要向你表白,我很荣幸能成为你的姻亲兄弟,要是还有这个可能的话。”

    雷萨克接受了乔治的致意,一口饮尽杯中酒,便倒在沙发里,两眼无神。过了一会儿,他幽幽地问:

    “已经晚了吗?乔治,求你好心告诉我。”

    “说不准,说不准。”乔治似乎开心极了,难得有机会可以消遣一下雷萨克,这种机会他可不想错过。

    “其实我没有这个权利,说到底,我算不上弗罗拉的法定监护人,你应该向老夫人求得认可才是。不过,一般的流程不是应该先求得女士的同意吗?”

    雷萨克一时没有说话,乔治心想,这位先生一定是在悔恨。凭白在傍徨犹豫中浪费了时间,结果被人捷足先登迟到一步,不想,雷萨克终于开口说:

    “我已经被拒绝了。”

    这可真让乔治大吃一惊,他这才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他坐了下来:

    “你确认吗?弗罗拉拒绝了你?”

    雷萨克真不想跟乔治分享这件事,可是既然已经开了口,也没有什么更多可以羞耻的了。

    “我昨天就跟弗罗拉求婚了,在她的房间,结果被她拒绝了,非常明确地拒绝了。然后被她赶出了房间。”

    看着雷萨克垂头丧气的样子,乔治真想有什么可以安慰他的,可他想象着当时的场景,又觉得分外新奇,一向骄傲自大的雷萨克向女人去求婚结果被拒绝了,这件事不能不说是非常具有娱乐性。

    “糟糕,糟糕。”乔治忽然说。

    “你也看到情况的严重性了?”雷萨克站了起来,“乔治,我不想冒犯谁,可我必须去阻止他们,我不能让她答应嫁给她不爱的人。我确信,弗罗拉绝对不爱牧师先生。但我不敢肯定她会不会接受牧师,她也许跟世上的女人一样傻也说不定——”

    乔治又一次拦住雷萨克,看上去雷萨克不吝于发动武力冲突的样子,这可不是他想要的,便赶紧放弃了拿他取乐的念头,把自己藏着未说的话和盘托出:

    “弗罗拉没打算答应平脱先生。”

    “什么?!她没打算答应!”这句话一下摧垮了雷萨克的斗志,他愣愣地坐了回去,眼睛亮了起来,“她打算拒绝牧师?”不等乔治回答,又自言自语道:“当然,她当然会拒绝。我从未相信过她会答应。”

    乔治非常想嘲笑雷萨克的反复无常,不过比起趁机捉弄雷萨克来,更实在的事是支持雷萨克实现雷萨克的愿望。在雷萨克向他坦白之前,乔治还以为这事没多大指望呢。

    “牧师实现愿望的希望一直很渺茫。弗罗拉从没有表现出对牧师特别钟情,虽然牧师是那么合适的一个结婚对象,就连我,也找不出任何理由代替弗罗拉拒绝掉他。今天弗罗拉去之前专门过来问我,她可不可以拒绝牧师先生。她担心自己可能会让我失望。”

    “你呢,你怎么说,你没有愚蠢到鼓励她接受牧师吧?”

    “我并不愚蠢,”虽然乔治好脾气,可也忍不住反击一下雷萨克的无礼,当然看在雷萨克现在已经六神无主的分上,他还是决定大人有大量,“更不世故。我知道一般在我这个位置上,若是其他做别人家的兄长的应该怎么说,可是我没有。我想,就是我不说那些话,伶俐如弗罗拉,她也考虑过这些事了。我看出她已经考虑过了,所以才会那么为难地来请求我原谅。是的,她今早来请求我原谅,因为她必须得拒绝牧师。”

    这番话极大地安慰了雷萨克,他又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

    “当然,我就知道她没那么糊涂,她不是那种会嫁给自己不爱的人的女人,无论出于什么理由。”

    “哦?看上去你倒是很明白弗罗拉是什么样的人喽,我这个作为兄长的还没有自信知道呢。那么你先来帮我解一个惑吧,你怎么那么确认弗罗拉不爱牧师,难道你知道弗罗拉心有所属的是谁?”

    “我……”难得雷萨克也会为什么事而脸红,不过最后还是他坦率的性格或者说是自负的性格占了上风,“我之前以为她爱的一定是我,可是她拒绝了我,所以……我现在也不明白了。”

    “嗯,”乔治同意。“弗罗拉跟我说她打算拒绝牧师的时候,我有一点猜到她拒绝牧师是因为你。如果还有一个像你这样比牧师各方面条件都优越那么多的追求者的话,那么拒绝牧师就好理解了。但是现在看,还不是这个原因了,既然在牧师求婚之前,她已经拒绝你了。”

    “是的,她为什么会拒绝我呢?”雷萨克低头嘀咕,多半这个问题他想了一个晚上了,可惜还是没有答案。

    乔治也是。乔治无论曾经如何揣度这事,都没有想过弗罗拉会拒绝雷萨克。雷萨克在外的声誉确实不佳,但对弗罗拉却是一片衷情,乔治明白看在眼里,以他对雷萨克的了解,这片衷情不会错的,多半是出自真心。只是何以凭雷萨克的身价和魅力还赢不来弗罗拉的接纳,这实在让人想不通。

    他想起来,“刚才她还对我严守秘密,一点也没有透露你跟她求婚的事。”乔治摇摇头,就如他之前所想,他并不真的了解弗罗拉的性格。或者说,弗罗拉并不像她表面上的性格那么简单,容易了解。

    “难道哈瑞福德对她真的那么重要?”乔治忽然听雷萨克又嘀咕出声。“她一心想回到那里去。”

    “不是吧,你不是蠢到在猜弗罗拉所以拒绝你,是因为她想当未来的准男爵夫人,哈瑞福德的女主人?”

    雷萨克沉默了,乔治说不上他是不是为此惭愧了,“你要是这样猜,我真是要瞧不起你了。”

    “是的,我这样猜了,还这样对弗罗拉说了。”

    乔治忍不住瞪大眼睛,“那我就不困惑你为什么会被拒绝了,就是因为这个弗罗拉把你赶出来了?作为她的兄长,这家的主人,我也应该为此把你赶出去才对。”

    乔治知道雷萨克现在的表现是真的惭愧了。

    雷萨克双手支在额头上,蒙住眼睛,“对不起,对不起,乔治,你知道我那时已经被弗罗拉不留情面的拒绝了,我那时已经昏了头。”

    雷萨克确实是被弗罗拉搞昏了头,乔治从没看到过这种样子的雷萨克,他玩笑的心情忽然又克制不住了,能有机会看到狂妄自大的雷萨克被人拒绝,还那么困惑的样子,即使失去一个有价值的姻亲,也不算是一个损失。

    乔治如实表达了自己的当下的想法,雷萨克怨恨地看着乔治,说:

    “帮帮我,乔治。你不能在这种时候报复我,若是我做了你的妹夫,想想看,你以后就有大把机会可以欺压我了。”

    “我怀疑,我很怀疑。”乔治笑呵呵地不放弃再打击一下雷萨克,“若失去了现在这个机会,恐怕以后你就是做了我的妹夫,也不会给我机会乖乖让我嘲笑了。”

    “可是,乔治,你相信我是真心的,对不对?我对弗罗拉……我是……我想……我真的想娶她。”

    乔治看到雷萨克那么郑重的样子,也不得不收敛起玩笑的心情。

    “是的,我相信——起码我愿意相信。”

    看着雷萨克听了这话要反击的样子,乔治连忙打住他,赶紧说正经的。

    “但恐怕我要告诉你的不是什么有希望的话。刚才弗罗拉跟我谈了许多,我恐怕她未来的打算既不是哈瑞福德,也不是牧师或者其他所谓合适的求婚者,更没有提到你,我恐怕她是要打算独身呢。而我,恰好给了她足够的鼓励,告诉她,其实她有足够的资本可以保持独立呢。”

    雷萨克坐直了身子,他从没想到弗罗拉会有一直保持独身的打算,当然她跟别的女人不一样,她从未表露出像个婚姻狩猎者一样的嘴脸,她从未把男人当做过狩猎的目标。但是独身,他从来没有想到过。

    “你谴责弗罗拉向往准男爵夫人的头衔真是过分了,今天早上的时候她就已经告诉我,这次回哈瑞福德并不打算长久待下去,也许很快会回来。现在我就明白了,她坚决要离开,多半是为了逃避你吧。她为此很抱歉,可能最终还是要回来依靠我,她那么困窘,我就忍不住告诉了她我们父亲最后的安排,让她大可不必再愧疚会成为我的负担,事实上,我父亲已经做了安排,她有足够的资本可以一直保持独身不嫁。”

    “弗罗拉有属于自己的那三千磅的嫁妆就不用谈了,不值一提。除此之外,我父亲生前立了一份信托基金,当时抽调了很大一笔现款,这份基金并不包含在遗留给我的财产里,由我们的管理人伯克利先生独立监管,连我也插不上手,虽然我知情。这份基金就是给我的兄弟姐妹们准备的,若是女孩子们在三十岁还没有嫁出去,就可以从三十岁之后每年领到一笔不小数目的年金,足够一个独身女人过体面的生活。男孩子们不能领年金,但若是他们在事业发展上需要任何资金,都可以酌情从基金里面提取。由于我兄弟姐妹们获得的为数不多的遗产也都在伯克利先生手中管理,所以他可以随时了解到他们的需求,并作出判断是否需要帮助他们。这件事父亲叮嘱我不要告诉我的兄弟姐妹们,直到他们需要的时候,自会从伯克利先生那里得到帮助。你了解他的,在他看来,若是人知道自己有后路,就会失去干劲,发挥不出本来应该能发挥出来的一半能力。”

    “你今天把这件事告诉弗罗拉了?”

    “是的,本来我不应当说的。这显然违背了我父亲的原则。在他看来,作为他的女儿,就得单凭女人天赋的资本努力把自己嫁出去,就像他的儿子该靠自己的能力创出一番事业。女人要拥有幸福的婚姻不能依靠丰厚的嫁妆。他本来可以显得更慷慨,给上每个女儿两万镑嫁妆,这比他放在信托基金里的资金要少得多,可是他认为女人拥有那么多的财富做嫁妆是浪费,并不会给她们带来更大的幸福,反而会引来为了财富而娶他们的恶劣男人。当然若是天赋不好,嫁不出去就算了,再依靠年金体面地保持独身,也比嫁给一个为了财富才娶她们的男人更幸福。这就是我父亲的观点。今天我看到弗罗拉那么痛苦,就告诉了她父亲对我们的期望,看上去她听了之后好过多了。不管怎样,我父亲从未想过令他的女儿为生活所迫去接受不如意的婚姻。我也一样,虽然我真希望你能做我的妹夫,可若是弗罗拉坚决对你说不,那我也不会勉强她,非要帮你的。我父亲虽然没有留给他的女儿很多遗产,却为她们保留了说不的权利,毕竟,对于女人,对我们男人说不,是唯一能够凌驾于我们之上的权力了。是的,我打算维护我父亲的原则,支持弗罗拉保留这个权力。若非如此,岂不是又要被你谴责亏欠了弗罗拉了吗?”

    对于乔治最后的调笑,雷萨克出乎意料地没有反应,他似乎陷入了沉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

    “弗罗拉曾跟我说过,她相信你们的父亲所有特立独行背后都有他的道理,可是即使她理解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能认同。我知道她说这话的时候,是对你们的父亲心怀怨恨的。我很高兴你跟她说了这些。我真的希望弗罗拉能忘怀被父亲遗弃的阴影,真的很希望她能原谅他。”

    乔治听了这话,也不得不放下玩笑的心情,他站起身来在书房中走了一圈,环顾左右,他特别在这间自己使用的书房里没有留下任何父亲的遗物,可是,他这位特别的父亲又在哪里没有留下印记呢。

    “你知道吗,我虽然对我父母的感情了解不多——你认识我父亲,可想而知他不是会跟人分享私人感情问题的那种人——但我猜想,我父母是深爱彼此的。我不知道弗罗拉知道这个是否会更释怀,这是父亲去世后,伯克利先生才告诉我的,他说,我母亲去世后,我父亲觉得自己也会不久于人世,他把孩子们都打发出门,一并把遗产事项都安排好了。当然这个事情并不一定作准,谁想得到我父亲在那之后又活了将近十年,而这十年里他从未试图改变自己的决定,和他的孩子们重聚。所以我说不得准,这是不是我父亲真实的想法。但是我记忆中的母亲,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女人,有时候我不免会从弗罗拉身上看到母亲沉静的样子,她是非常值得男人爱慕的女人。所以我还是愿意这样相信,我父亲是深爱她的,他们是因为爱情而结合的婚姻。所以,我想,弗罗拉一定也是这样,她一定只会选择拥有爱情的婚姻吧。”

    雷萨克沉默了,并一直沉默着。乔治想,他这番话到底是安慰了他,还是让他更困惑了呢?他说不好。

    过了好久,雷萨克忽然说:

    “她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啊,拒绝一次求婚不用那么久吧。她拒绝我都没有那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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