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美人在怀,我自然睡得好……
回了家,夏妈妈就安排桃绯去熬药了。
她看崔云昭精神好多了,便陪着她一起读那本《九思药书》。
崔云昭翻看了一会儿,就蹙起了眉头。
“妈妈,这上面说,家里的任何东西都可能对身体有妨碍,有的是身体,有的是心神,总之五花八门。”
“还有的上面可以加毒药,若想精通此道,没有庞杂的学问是不成的。”
夏妈妈也凑过来看了一眼,见这本书不薄不厚,里面的内容倒是挺丰富,分门别类罗列许多被人忽略的细节,不由咋舌。
“这家居风水还有这么多学问,以前咱们倒是有些忽略,如今得空,还是得仔细看过。”
崔云昭点头,道:“虽说是本药书,多关于药物和气味的问题,但也有写风水命理,还挺有意思。”
崔云昭简单翻了几页,笑了一下:“以前我没看过这种书,看来还得仔细研读,才能找到解决之法。”
夏妈妈就笑了一下:“那就慢慢看,反正这也不过才一个多月,时间也不算太久,等上一两日也无妨。”
这也确实。
崔云昭本来就不是急性子,这么一说心里就更安稳了。
她让夏妈妈自去忙,自己就在书房慢慢读下去。
这一读就读到了晚食时分。
不知何时,外面忽然起了风。
呼啸的风刮在院中,响起一片沙沙声。
崔云昭站在门口往外看,见天边烧起了火烧云,一晃神的工夫,黄昏已至。
夏妈妈端了饭菜过来,见她站在那看天,便道:“哎呀小姐,快回去坐,刚好一些就又吹风,仔细你又头疼。”
“是是是。”
崔云昭被这么训斥,一点都不恼,乖巧应声。
夏妈妈无奈叹了口气。
“你啊,老叫我操心。”
夏妈妈把饭菜摆上桌,崔云昭看着天色,料想霍檀不会回来用晚食,便道:“妈妈,你陪我一起吃吧。”
小的时候,崔云昭老是一个人用饭,总是觉得很孤独,偶尔也会央求夏妈妈陪她一起吃。
夏妈妈想着姑爷几日没回来,小姐这是觉得无趣,便就答应下来了。
今日晚上吃臊子汤粉。
臊子里面放了些麻椒,吃起来又麻又辣,暖呼呼的直达胃里。
崔云昭吃了半碗,额头就出了汗,道:“这是谁的手艺?”
夏妈妈就笑了:“那位谭厨娘今日过来了,我方才过去端饭,发现已经换她掌勺了。”
崔云昭愣了一下:“我叫她多休息几日,她却不肯,这么早就过来了。”
“是呢,我也说了,她就说在家待着也闲不住,便过来了,说今日来得晚,明日一早再来见过小姐。”
崔云昭只好说:“来都来了,明日再同她说话。”
不过看今日的菜色,确实跟以前不一样了。
谭齐虹跟前一任丈夫学过药茶,也学过小摊贩的手艺,后来去了武平,显然又自己学了些花样和口味。
她做出来的食物色香味俱全,而且口味丰富,一看就很专业。
崔云昭不由感叹:“家里还是得有个专业的厨娘,你瞧,这饭食才像样子。”
等用过了饭,崔云昭就继续读那本书。
夏妈妈端了汤药进来,见她还在看,就道:“小姐先把药吃了。”
崔云昭就把汤药一饮而尽。
“唔,有些苦。”
夏妈妈笑着喂了她一颗糖霜话梅,哄她:“也就吃十来天,以后小姐就能好多了。”
她话音落下,外面就传来脚步声。
崔云昭耳朵一动,立即回头往屏风看去。
果不其然,那道熟悉的身影下一刻就出现在了屏风之后。
霍檀人未至,声先行。
“娘子,我回来啦。”
他的声音轻快,带着浓浓的笑意,让崔云昭也跟着勾起了唇角。
老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原来崔云昭不懂,现在也懂得了。
这几日忙忙碌碌,似乎做了许多事,却又似乎什么都没做。
只等霍檀回来,她那颗心才彻底安稳了。
她擡起眼眸,就对上了霍檀带着笑的星眸。
忙了好几日,霍檀脸上的胡茬都长到了两腮上,显得有些风尘仆仆。
可他的那双眼眸却依旧明亮,似乎从来不知道疲倦。
崔云昭忍不住轻声笑了:“夫君,你回来了。”
你回来了这四个字是这么普通,却又这么动听。
霍檀感觉好久没看到自己娘子了。
此刻卧房里灯影摇曳,绣球纱灯明亮而温暖,崔云昭就坐在她最喜欢坐的罗汉床边,正歪靠在软枕上读书。
她已经洗漱更衣,一头乌黑的长发只用丝带系了,松松垂落胸前。
那张如玉的容颜素净雪白,在灯光之下好似在发光。
尤其是那双熟悉的凤眸,带着笑看人的时候,眸子里似乎有璀璨琉璃,端是星光闪烁。
不见时想念,再见时依然。
霍檀喉结上下滑动,然后就吐出两个字:“想你。”
当着夏妈妈的面,崔云昭闹了个大红脸。
夏妈妈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拍了拍衣摆的褶皱,站起身来,对霍檀点头见礼:“姑爷,我叫人安排热水,等会儿姑爷就可沐浴了。”
霍檀此刻才看到屋里还有夏妈妈。
他顿了顿,难得有些羞赧了。
“有劳夏妈妈。”
夏妈妈强忍着才没笑出声,快步走了出去。
等她走了,崔云昭才瞪向霍檀:“就会胡说八道。”
霍檀上了前来,干脆坐在了崔云昭身边,伸手就去握她的手。
“我哪里是胡说八道,我是真想娘子。”
霍檀看着娘子嫣红的朱唇,忍不住叹息一声:“等我沐浴,再来一解相思之苦。”
他身上脏兮兮的,若是敢这个时候去亲崔云昭,怕不是要被打出去。
崔云昭脸上更红,却只是瞪了他一眼,这一次倒是没有斥他。
只小声说:“无赖。”
霍檀就又捏了捏崔云昭的手,才去门口洗手擦脸。
等把自己打理得清爽了些,他才会到卧房,坐在另一侧给自己倒茶。
此刻,他才嗅到屋里有些苦涩药味。
倒茶的手微微一顿,霍檀擡眸看向崔云昭:“娘子吃药了?”
崔云昭倒是不知道他鼻子还很灵,便道:“今日有些风寒,去了青浦路药局,老神医给开了药。”
霍檀顿时有些紧张:“娘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我是做了噩梦,有些魇着了,药局的大夫给行了金针,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不过老大夫说我有些体寒,得吃上两个疗程的药,等吃完了就能好一些。”
她知道霍檀关心她,便也说的仔细。
霍檀这才松了口气。
他仔仔细细看了崔云昭的眉眼,见她确实没有病容,这才道:“娘子,我三日未归家,娘子便病了,这让我如何放心得下。”
崔云昭放下手里的书,微微坐正身体,认真看向霍檀。
“这只是意外。”
霍檀却摇了摇头。
“意外也不行,”说罢,霍檀认真看向崔云昭,他无比认真说,“我希望娘子身体康健,无病无灾,健康到老。”
这话朴实而平凡,没有华丽的辞藻,也没有骈俪的诗文,只是霍檀的真心所向。
但听进崔云昭耳中,却是那么动听。
霍檀不擅说情话,可他说的每一句话,给的每一次承诺,都比情话要动听。
崔云昭觉得心里暖呼呼,整个人都泡在蜜罐里,又甜又暖。
“皎皎,”霍檀伸出手,再度握住了崔云昭的手,道,“皎皎生病,就是我照顾不周,我要同皎皎道歉。”
“皎皎可愿意原谅我?”
崔云昭原本半垂着眼眸,听到这话,才缓缓擡眸看他。
她心里觉得甜,却又想逗他,便故意道:“若我不原谅夫君呢?”
霍檀倒是不觉得意外。
他那双温热的大手紧紧握着崔云昭柔软的小手,声音都透着欢喜。
“那最好了,”霍檀道,“皎皎快来责罚我。”
霍檀微微倾身,凑到了崔云昭面前。
他故意地在崔云昭脸颊边蹭了一下,弄得崔云昭脸上一痒,忍不住笑了一声。
“别闹。”
她嗔怪地说。
霍檀也跟着笑了。
他往后仰了仰,不再去逗她,却正色道:“皎皎,你要照顾好自己。”
“否则只要一离开家,我心中便都是你,担心你吃不好,担心你又生病。”
“这可怎么办?”
崔云昭觉得自己的脸颊又红了。
“那夫君便少想我?”
她故意说了一句反话。
霍檀看她脸红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呢?”
他说:“皎皎此言,为夫实在是做不到啊。”
崔云昭噗地笑出声来。
“你就作怪吧。”
霍檀握住她的手,让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胸膛上。
“皎皎你自己来感受,”霍檀道,“看我的心是否一直为你跳动。”
“是它非要想念你,惦念你,放不下你,”霍檀叹了口气,“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崔云昭的手就贴在霍檀的心口上,感受到他清晰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
他的胸膛宽厚结实,他的心跳也强劲有力。
随着他的呼吸,随着他的话语,他的心跳越发清晰穿到在她手心上。
震得她手心都麻了。
更似乎,麻的不只是手心。
崔云昭轻咬贝齿,眼睛亮晶晶看着霍檀。
夫妻两个三日不见,颇有些小别胜新婚的意味。
霍檀喉结滚动,他那双大手也是热力滚烫的。
他深深看着崔云昭,声音低哑地问:“娘子,你的风寒真的好了吗?”
崔云昭面上一红,浅浅瞪了他一眼。
“不好如何,好了又如何?”
霍檀低低笑了起来。
“娘子若是没好,我自然要帮娘子暖身,若是娘子好了……”
霍檀凑上前来,在崔云昭耳边呢喃。
“娘子给我暖身如何?”
崔云昭脸上顿时春花盛开。
她刚要嗔怪霍檀一句,就听霍檀继续说:“娘子,我真的很想你。”
“好不好?”
崔云昭最后答没答应,霍檀没听到。
不过他牵着崔云扎的手进入暖房时,崔云昭倒是没有拒绝。
霍檀忍不住感慨。
“皎皎,真暖。”
今日霍檀深夜赶回来,本来就存着不可告人的心思。
不过碍于崔云昭病了,霍檀便没有肆意放纵,只不过闹了一个时辰,便又抱着崔云昭去了水房。
晚上两个人都有些酣畅淋漓。
崔云昭出了许多汗,倒是觉得更舒服了,最后的那点滞塞都消失不见了。
简单洗漱之后,夫妻两个换了中衣,一起躺在了拔步床上。
崔云昭靠在霍檀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声音有些慵懒。
“你这都是哪里学来的把戏?”
霍檀低笑一声,问:“皎皎可喜欢?”
反正拔步床里一片昏暗,彼此也看不到表情,崔云昭便轻哼一声,算是默认了。
霍檀就道:“上一回,我实在是有些生疏,自觉对不住娘子。”
“所以这两日寻了几本书,认真钻研了一番。”
崔云昭简直被她说的面红耳赤。
她狠狠拍了一下霍檀的胸膛,说他:“好的不学学坏的。”
霍檀就笑了:“我真的坏啊?”
自然是不坏的。
如今两人越发和谐,就连帐子里这点事,都是无比契合的。
尤其霍檀也不知哪里学来的手段,弄得她身心欢愉,倒是被伺候的很舒服。
得了趣,就觉得有意思多了。
想到这里,崔云昭便又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霍檀低笑了一声。
崔云昭是博陵崔氏女,这样的高门大族,在女儿出嫁前都是有教引嬷嬷教导的。
霍檀家里自然什么都没有,上一回他几乎是本能行事。
表现还不如娘子。
霍檀这人不惧艰难,既然知道自己不足,就努力学习。
看今日,他的表现应该不错。
霍檀得意地笑了一声,也只有在崔云昭面前,才会这样轻松表现出自己的想法。
“娘子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习,争取以后每一次……”
霍檀话没说完,就被崔云昭一把捂住了嘴。
“霍檀,你休要胡言乱语。”
霍檀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轻轻捏了一下:“嗯嗯嗯。”
他点头表示同意。
崔云昭在黑暗里瞪了他一眼,然后便躺回他身边。
霍檀手上一勾,就把她重新勾到了怀中。
“娘子,睡吧,有什么事,明早我们再说。”
他轻轻拍着崔云昭的后背,崔云昭就在这温暖而静谧的气氛里,慢慢沉入梦乡。
这一次,梦里只有一片灿烂花海。
冰天雪地,寒冷冰湖都不见了。
不知不觉,春日将至,百花盛开。
这一晚崔云昭睡得很沉,等次日清晨醒来时,她觉得整个人都是满足的。
崔云昭长舒口气,就听到身边霍檀的低哑嗓音:“醒了?”
崔云昭应了一声。
“皎皎睡得可好?”
“睡得挺好,夫君呢?”
霍檀便笑了一声。
崔云昭没有睁眼,只听他在身边动了动,很快,她就被霍檀扶着半坐起身。
一杯温热的清茶便送到了唇边。
“美人在怀,我自然睡得好。”
崔云昭被霍檀喂了一碗茶,觉得喉咙里舒服多了。
她重新躺下,听边上霍檀也吃了茶躺下,才道:“你说说,都发生了什么?”
霍檀就知道她要问。
于是便直接开口:“韩中杰和孙押正都是贪生怕死之辈,严刑拷打还没过半日,就都招供了。”
“他们两人交待出一个人,”霍檀顿了顿,才压低声音道,“伏鹿刺史张威。”
崔云昭眨了一下眼睛。
这位伏鹿刺史,崔云昭没有任何印象。
霍檀便解释道:“张威原来同窦争平级,两人都是天雄节度使封铎身边的心腹,不过后来窦争战死,张威上位,成了封铎身边的头号大将。”
“伏鹿归天雄代辖之后,封铎便把张威派到伏鹿,这么多年来张威盘踞伏鹿,因为只是代辖,并非节制,所以张威就动了心思。”
“韩中杰等人一开始确实是窦争的手下,不过窦争身边的能人很多,韩中杰等人毫不起眼,便被张威收买反叛了。”
“从一开始,韩中杰他们就是张威的人。”
崔云昭便道:“我知道了。”
霍檀就继续道:“张威有个见不得光的癖好,喜欢凌虐年少之人。”
霍檀说到这里,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他不敢在伏鹿作威作福,便动了博陵的心思,因为博陵这边有早年他留下的人手,吕继明这个人又都把心思放在争权夺利上,所以这件事居然被张威办成了。”
“他用银钱收买人手,用地位蛊惑那些心怀不轨的长行们,一开始只供自己玩乐,后来他也会把人送出去作为利益交换。”
“这么多年来,居然一直没被人发现。”
说到这里,霍檀忍不住捶了一下床。
他是真的很生气,每次说张威名字的时候,都是咬牙切齿的。
他不仅气这些人禽兽不如,也气自己一早没有发现。
以至于那么多孩子无辜惨死。
崔云昭也很生气,不过因为一早就猜到了,所以现在倒是没有被气得失去理智。
她只是问:“然后呢?吕继明肯定不会放过他。”
既然供出了张威,就不可能置之不理。
伏鹿刺史如何?封铎的手下又如何?
且不提这是个大好的机会,光是张威做的这些事,就让提审的那些军官们恨得牙痒痒了。
霍檀道:“之后就是在商议要如何处置张威。”
崔云昭便明白了。
这件事一旦被揭发,只要把韩中杰那些替张威做事的人一举拿下,那么人证物证都很好收集。
查证不是难事,怎么绊倒张威,怎么从封铎手里把张威处置了,才是难事。
若张威是郭子谦的手下,那郭子谦直接就能处置了他,可张威是封铎的手下,封铎又同郭子谦不对付,就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了。
况且,即便人证物证都在,只要张威抵死不认,他们便无计可施。
崔云昭偏过头看了看霍檀,见他眼神平静,便知道此事无论是吕继明还是郭子谦都没有要放过张威的意思。
“最后还是郭节制出手的吧?”
霍檀笑了一声,捏了一下她的手:“其实若是韩中杰他们按兵不动,我们要查到他们是很难的,因为他们几人做事非常隐蔽,把孩子们往外运送,都是通过出殡等方式,他们找了个棺材铺,固定帮他们送棺材出城,士兵们不好盘查棺材中的死者,所以每一次都顺利出城。”
崔云昭蹙了蹙没头,心道这些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况且除了那个赵姑姑,其他的姑姑们都不知道孩子们为何会失踪,又去了哪里,因为胆小,都没有主动过问过。”
这样一来,线索就更难查了。
好在韩中杰这个人胆子太小,可能这些年死在他手上的孩子太多,以至于他越发心虚胆怯,坏事做多了,如今夜里睡不着觉,脑子就不灵光。
霍檀冷笑一声:“他是自乱阵脚,觉得只要把抚育堂一把火烧了,就没有人能查到线索了。”
“可他也不想想,抚育堂被烧了,反而会引起吕将军和其他人的注意,这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要不是这样,他们直接静悄悄逃窜出博陵,才是唯一能逃出生天的方法。
崔云昭也跟着冷哼了一声。
“他们这些人贪婪又懦弱,否则也不会被张威拿捏,替他做了这么多坏事,一是为钱,二是为权,如今的日子过得好好的,他们自然不可能放弃。”
霍檀又捏了一下她的手,算是无声的安抚。
“不过顺着韩中杰,我们已经把参与此事的其他四名长行都抓到了,一一审问过后拿到了证词。”
“这四名长行中有两人是专门出城巡逻的士兵,所以他们可以消失几日把人送去伏鹿,伏鹿如何接头,如何进城,他们都讲的很清楚。”
“也从他们手中找到了张威的书信。”
“这六个人中,有一人读书识字,张威的信很简单,里面也没有别的内容,只有时间和年龄等信息,但却可以同抚育堂失踪的孩子对上,这个就是物证。”
霍檀讲解得很清楚。
“一般这种案子,都是军务司审问,审问之后上报给朝廷,朝廷下达军令,让嫌犯所隶属的藩镇押送人去汴京,跟人证物证一起再行审问。”
说到这里,霍檀顿了顿。
崔云昭便福至心灵,回答道:“但是郭节制担心封铎不会交出张威。”
霍檀点点头,声音低沉:“博陵这边的事故,人证物证俱在,又事关朝廷的仁政,所以陛下肯定不会轻拿轻放,肯定要拿张威过堂。”
“但封铎手下的大将折损严重,如今能代辖伏鹿的只有张威,若是把张威交出去,他对伏鹿的控制就会减弱,封铎肯定会想尽办法拖延,或者直接违命保下张威。”
天雄地处中原同北境的交通要道,天雄守住,北方的厉戎就无法长驱直下,直达中原腹地。
封铎威名在外,是多年的老将,有他镇守天雄,这几年厉戎都很老实,只是在幽云十三州作威作福,倒是没有试探入侵中原腹地。
说到这里,霍檀的声音越发沉静。
“封节制并非不是个好武将,也并非没有保护百姓,保家卫国的雄心,只可惜……”
只可惜藩镇雄踞的当下,要想保存自身,是能任用德行有亏的武将。
张威无论是什么人,他只要是封铎的马前卒,封铎就不能让人随意拿捏他。
崔云昭听着霍檀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心中却不觉得沉重。
因为她知道,世道总会变的。
霍檀有一下没一下捏着崔云昭的手,仿佛在抚摸好不容易得到的珍惜,喜欢又小心。
他开口:“所以我同郭节制建议,不如先斩后奏。”
“只要把张威拿下,一起送去汴京,那封铎还如何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