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混乱的抓奸风云持续了不到一个小时候便结束了。
汪一山的药劲儿一过,便挡住了又扑过来的邵局长,不咸不淡地问他,是准备公了还是私了?
邵局长都气迷糊了,自己老婆被睡了,怎么奸夫还拿上乔儿了。
汪一山又近一步解释了一下,公了呢,就是报警,让人民公仆秉公处理,邵局长承担打人的处罚,他承担通奸的罪行。
邵局长心里那个气,新婚姻法也不知什么人拟的,也不知是不是给自己将来犯事儿行方便,除了保护房子保护钱,剩下什么也不保护啊,睡别人的老婆随便!臭小子仗着这点开始得便宜卖乖,再说他一个厅级的官员能因为这种丑闻告官吗?
想到这邵厅长压住了火气问:“那私了又是什么意思?”
汪一山知道自己现在是走脱不了,尽管心里想杀人的冲动越来越强烈,他还是尽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伸手拿过自己的裤子套上后,又倒了杯水,润了润发干的嗓子,然后说:“私了,就简单了,我也不追究你打人的责任了,而你也擦擦汗,歇一歇,一会从这个房间像没事人一样的出去,至于以后的事情,等你我冷静下来再详谈。
邵局长的脸都要气成猪肝色了,汪一山喝了些水,感觉身上的力气又恢复了些说道:“我被人下药了,你方才应该察觉到。”
到底是官场的老混子,听汪一山这么说,再想象汪一山毫无反抗地被打了半天,才晃晃悠悠起来的样子,心里也不禁也思量了下,眼睛不由得扫向一旁的白嘉诺,今天这一切未免也太凑巧了!可白嘉诺也悠哉地一晃肩膀,摆出什么也不知道的德行。
可就算汪一山被人下药,自己的老婆可是活蹦乱跳的,看情形,就算是今天没干成,以前也不知滚了几个来回了。想到这,不由的又瞪向了自己的老婆。
此时狄艳秋也穿好了衣服,被扯得狼狈的头发收拢好了,事已至此,她倒是没做无谓的解释,只是坐到另一边,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点上猛地吸了几口,只一味地垂着眼皮,细瘦的脸颊越发薄幸,也不看人,应该也是为自己接下来的出路做打算。
娶妻当娶贤,这是古语,但真能贯彻到底的男人又有几个?此时邵局长倒是依稀想起了自己的那位下堂妻被逼的离婚时,那忍辱负重的样子……
事已至此,如果不将一切都摆明白,谁也不能走出这个屋子!
他跟汪一山的厉害牵扯太多了,私下闹闹还好,真的撕破脸,谁也得不偿失。
最重要的是,汪一山的背景很硬,表面看好像是个商人,可听说母亲那边倒是颇有些能量,不然他就算是勾搭上了自己的老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也不可能跟上下官员建立联系。
这么冷静下来后,要思量的东西就多了。
白嘉诺这时倒是做起了和事佬,拉住了邵局长,只喊:“消消气,消消气……”
然后语重心长地数落起汪一山的不是,什么太年轻啦,什么人情世故不懂啦。
汪一山感觉自己心里的那根弦快断了。
“行了,别演戏了,你打得什么算盘我们心里都有数,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汪一山突然不耐烦地打断了白嘉诺满嘴的仁义道德,又接着说,“之前的我们商议的LGT工程,我已经投入了大批的先期费用,现在想完全撤出已经不可能了,不过邵局长您可以多加持2%的股份,每年可观的分成,一定能弥补您婚姻的不幸!至于你白嘉诺也别白忙了这一场,你可以把分包LGT下游的基础建设,这可是整个工程油水最多的环节,相信白总你一定会嘴腻得说不出话来,更不会传出什么不利于邵局长家庭和谐的风言风语。”
满屋子的人谁也没料想到汪一山会把见不得光的话,跟抖落牛皮癣患者衬裤里的皮屑似的,说得这么张扬。
一时间竟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什么了。
啪啪啪,有人鼓了一下掌,众人回头一看,居然是狄艳秋在笑吟吟地拍着手。
“汪总,你说得真是太好了!说到底,大家都是做大事的人,今天在这么尴尬的节骨眼儿遇到了,也未尝不是一种缘分。”
说着,她撚灭了香烟,优雅地起身来到邵局长的面前:“邵炳伟,我们俩的事情可以回家再说,可是汪一山是LGT工程的牵头人,没有他,这个外资工程根本不会落到你的经济发展厅的头上,我们省这几年来经济上的成绩可全指望它了,男人啊,可以没有婚姻,没有马上要到手的金钱……但是可得顾全自己的事业。大家以后还要密切合作,倒不如先把心里的不痛快倒一倒,免得以后彼此猜忌,反倒不好了!”
一时间被捉奸在床的婊子,倒像个训斥不懂事的长辈似的,脸儿上没有半丝方才的困窘。
不过邵局长倒是听出了她的潜台词,自己是政府官员,不好公开持股,汪一山承诺的那些股份,有一半都已经落在她的手里。这个婚也不是说离就能离的。
听到这,邵局长两只埋在肉里的绿豆眼恶狠狠地瞪了狄艳秋一眼。
最后他也觉得自己这个捉奸的丈夫,在功名利禄的诱惑下大失伟男子的雄风,只能气鼓鼓地顿了顿脚,然后转身离开。
狄艳秋别有深意地看了汪一山一眼,又瞟了一下白嘉诺,也拿起背包,离开了客房。
白嘉诺被狄艳秋看得倒是心中一凛,光顾着看汪一山的笑话,自己其实诱着邵局长来这,颇有些不妥,可太心急于用LGT工程来弥补自己的现金断裂环了,一时间也顾不上许多了。相信自己安排在对面楼里的助理,一定用高清晰摄影机录下了方才的一幕精彩的一幕。有了把柄在手,他的心顿时安生了许多。
当他也想走的时候,汪一山却阴沉地说:“站住!”
白嘉诺无辜地看着汪一山:“还有事?”
“这么大的一块肥肉,白总你该不会以为只要闭嘴就能吃到吧?”
汪一山站起了身,走到白嘉诺的面前,“邵局长的事情,你要忘得一干二轻,可是……许展的下落,你得一五一十地跟我说清楚了,不然的话,LGT?你连闻闻味儿都是妄想!”
白嘉诺心里再次暗暗吃惊,这个许展究竟有什么魔力?汪一山竟然肯再次为了她砸下大笔的银子?
许展其实跑得不算远。
她在等电话,等待着白嘉诺的电话,只待他查到了妈妈的新住址,自己就去偷偷地接妈妈和弟弟走人。
她刚从典当行里出来。
黄金和钻戒的价钱还算公道。只是汪一山给她买的那个什么卡地亚的那个镯子,再高贵的血统有个屁用,镀金的就是镀金的,因为不带发票,居然只当了一千块钱。
许展撇了撇嘴,将现金小心的放在挎包里装好,钻到一家路边的面摊旁,咬了一碗刀削面加了一颗卤蛋,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就接到了白嘉诺的电话。
“我查到了你妈妈的新住址了,就在衡水大道37号的207室,我可以派车送你们离开,你什么时候能赶到?”
许展心里一喜,从面摊到衡水大道走着去,不超过15分钟的路程。她刚想据实回答,却心里犯了嘀咕,嘴上说道:“我已经出了市区,得一个小时候才能到。”
许展打了一辆车,不到5分钟便来到了衡水大道。
这里是一片新开发的小区,入住率不高,白天的时候,小区里都没有几个人。
许展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闪进了小区门口的对面的老旧居民楼的楼洞里。
她并没有等太长时间。
过了不到10分钟,她就看到了汪一山的车,像一道闪电似的滑进了小区里。在他的跑车后面,是他的打手们惯常开的2两辆奔驰的越野车,相信里面坐了不少膘肥体壮的爪牙。
冷汗从后背一下子冒了出来。如果不是方才撒了谎,现在的自己恐怕已经被按在地上,注射了肌肉松弛剂后,像一团床单一样被丢上了汽车了吧?
她知道,自己现在是带不走妈妈和弟弟了。
趁汽车闪进小区的功夫。许展戴上了刚买的帽子和墨镜,急匆匆的闪出了楼门洞,打了一辆车,飞快地逃离了这个挖好的陷阱。
汪一山坐在207室的客厅里,没有人入主的房子显得特别的空旷,就像他此时的心,空落落的。
一会见到了许展该怎么做呢?是该像慈父面对一个打碎了花瓶的孩子一样,无奈的训斥几句原谅了她?还是冷下心肠狠狠地教训她一顿,让她再也不敢有半点想要逃离的念头?
他静静地坐着,一直到了深夜,华灯初上之时。
“汪总,方才我们调取了小区门口的监控录像,发现了许小姐。她早就来了,看到我们进去后又走了。”一个保镖走过来低声汇报。
汪一山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都出去。
他掏出了手机,拨打了从白嘉诺那里得来的电话号码。
嘟嘟声响了很久之后,终于有人接听了。
“展展,你从小就爱看猫和老鼠,现在也要跟我玩这个游戏吗?”
电话的那头,只有沉重的喘气声。
“你现在主动回来,我……一定原谅你,真的……就像那部动画片里似的,我从来都是那只可怜的猫,展展,我只是希望你……爱我,哪怕……哪怕只有一丁点也行,我只需要这一点,整个世界我都愿意捧到你的面前,你……为什么……”
类似于哀求的告白,让一向高高在上的汪一山说得如同吞了烧红的铁砣一般。可电话那一头依旧是渐渐变大的喘息声。
当汪一山语气中夹杂了一丝哽咽时,那边终于传来了一个女人,老迈的声音:“孩……孩子,你找你媳妇是吧?我不认识你媳妇啊,我方才跟你媳妇做一辆公交车,我就跟她聊了几句,下车的时候,她突然非要把她的电话送给我。我哪能要她的电话啊,可怎么追也追不上啊,哎呀,可要把我老太太累死了……你说你们年轻人闹别扭,也不能随便地扔电话啊……”
啪——!
汪一山将手机狠狠地摔在了墙上,飞溅的碎片,滚得一地都是,涌到眼角的泪此时全都化作了狰狞扭曲的痛苦。
“许展!我饶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