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口子加起来都七十的人了,这会儿却腻歪起来。
乔大锤那么刚的脾气,少有说这等甜言蜜语的时候,皇帝着实受用,搂着人亲了又亲,终于忍不住将她按倒了。
“阿毓,”他看着乔毓的眼睛,目光里有什么在跳动:“要不,咱们尽早把事儿给办了吧?”
乔毓心里喜欢他,也不扭捏,搂着皇帝脖子亲了口,道:“好啊。”
俩人就这么滚到一起去了,亲亲揉揉好一会儿,又去扒身上中衣,乔毓肩头刚露出来,就听昭和公主跟晋王在外边儿笑着喊:“母后,母后!昨晚又下雪了,外边儿积了好厚一层,咱们来打雪仗吧!”
“……你们几岁了?!”
皇帝硬生生给打断了,额头青筋一跳,没好气道:“还跟个小孩儿一样!”
他身边从前也就乔妍一个人,但前前后后也生了四个孩子,早就弓马娴熟,倒是乔毓,虽然话本子跟春宫图看得都不少,但实战经验却等于无。
被情郎搂着亲了大半晌,她心里边儿便痒痒的,隐约有了那么点儿意思,正意乱情迷呢,就给两个孩子闹清醒了,瞅一眼满目郁卒的皇帝,忍俊不禁道:“算了,改天吧。”
皇帝脸黑的跟能滴出墨水儿似的,忍了又忍,才将到嘴的肉松开了。
乔毓忍笑坐起身来,扯了衣裙穿上,就听外边儿晋王喊她:“母后,快点啊,内侍套好雪橇了,带会儿咱们出去玩,不带父皇!”
这死孩子,白养他这么大!
皇帝怒从心头起,三两下下了床,捡起床脚下的靴子,推窗砸了过去:“滚滚滚!”
晋王跟昭和公主打小就是父亲的宝贝疙瘩,也不怕他,动作敏捷的躲开,大笑着跑开了。
正月初一没什么大事儿,一家人便出宫往皇庄里去玩了,晚间就近用了膳,又分成两拨儿去泡温泉,昭和公主也就堂而皇之的霸占了跟母亲独处的权力。
“今晚不回宫了,”她抱着两件干净的浴袍,准备泡完澡之后换上,又兴冲冲的跟皇帝道:“我要跟母后一起睡!”
四个孩子里边儿,皇帝最疼两个小的,因为昭和公主最小,又是女儿,更是眼珠子、心头肉,只是不知怎么,这两日折腾下来,越看越觉得这俩小的被惯坏了,再仔细瞅瞅,居然有些面目可憎。
他忍着气,温声细语的劝:“你都十三了,又不是三岁,晚上还要娘陪?”
“十三怎么了?即便五十三了,也是阿娘的乖宝宝,”昭和公主捏着自己的腮卖萌,向乔毓撒娇道:“阿娘,是不是呀?”
乔毓自己都十六了,还成天跟乔老夫人撒娇卖痴呢,爱怜的揉了揉小女儿的脑袋,义无反顾道:“当然是了!”
皇帝给噎住了,深吸口气,领着仨儿子走了,那头乔毓娘俩也挽着手亲亲热热的往另一边儿去,冷不丁昭和公主快步跑过去,到了他们这边儿。
皇帝还以为她良心未泯,打算承认错误了,哪知那小丫头凑到父亲耳边去,悄咪咪道:“父皇,你都快四十了,晚上还要阿娘陪?怎么好意思说我的?呵!”
皇帝心口被捅了一刀,呼啸着往里边儿灌冷风,昭和公主重新跑回母亲身边去了,乔毓还问她:“说什么了?”
昭和公主笑的人畜无害:“温泉是暖,但外边冷,我怕父皇受凉,专程叮嘱一句……”
乔毓感动坏了,窝心道:“真是个好孩子。”
皇帝:“……”
这到底是哪来的黑心棉袄!
……
去年经历的事情太多,最开始有乔妍的病情与逝世横亘着,再后来又是掀起变革,东奔西走,真正停下来歇一歇的时间少之又少,到了现下,却是得到了弥补。
正月初四是乔家女回门的日子,大清早乔毓就爬起来梳妆更衣,盯着几个孩子收拾完,一家子人往卫国公府去了。
他们到的不算晚,离用午膳还有俩时辰呢,只是别人到的更早。
林缙虽然还没有与韩国夫人成婚,却也已经是半个女婿,身份又不像两个姐夫那么高,当然不好迟到,而常山王身为宗亲,又曾执掌军权,自然也格外避讳,不会叫皇帝一家先过去。
新春的喜气还没散尽,一家人聚在一起着实热闹,卫国公夫人作为当家主母,自然是最忙碌的,昌武郡公夫人协同,倒也办的有声有色。
乔毓惦念着两个嫂嫂,悄声问了姐姐一句:“嫂嫂们不回门吗?”
“她们明天回,正好跟咱们错开,”常山王妃笑道:“不然小姑们回来了,嫂嫂都不在,既不团圆,外人也容易说闲话。”
乔老夫人生的四个孩子,基本都定了性了,卫国公与昌武郡公儿女双全,常山王妃家里边儿也是三个外孙,只有小女儿这会儿还没个着落,她不放心。
“怎么打算的?”她叫了乔毓过去,笑眯眯道:“什么时候办喜事?”
“就是这两年了,”乔毓都跟皇帝商量好了,也不瞒人,大大方方道:“等阿琰娶了媳妇,我们再成婚,总不能跟孩子抢日子。”
到了她这会儿,所谓的大义名分还真没那么要紧,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皇帝又不缺儿子,也不急于子嗣,但皇太子就不一样了。
他还没大婚呢,膝下又没有一儿半女,赶紧生个儿子出来,也好安皇帝和天下人的心。
乔老夫人也明白这道理,笑着点点头,又一个劲儿的催着她带孩子们出去玩儿:“人多了也不好,太吵了,都出去呆着,叫我们清净清净。”
可不是嘛。
卫国公六个孩子,昌武郡公五个孩子,乔毓带回来四个,常山王妃带回来三个,这就是十八个了。
更不必说世子乔旬已然娶妻,膝下有一双小儿女,他的胞妹乔宁早就出嫁,也带回来两个孩子。
二十二个孩子,从一岁到二十几岁应有尽有,吃饭都得摆几张桌子,乔家又不是规矩严苛的门第,新春里边年轻人说话聊天儿,怎一个吵字了得!
皇太子跟乔旬那样成年的留在屋里陪长辈叙话,小一点儿的则被乔毓带出去了,放了会儿鞭炮玩闹,又骑上马出城,砸开结冰的河面,老神在在的开始钓鱼,折腾了大半个上午,竟也提了几桶鲜鱼回去。
这正月过的顺遂欢欣,乔毓这样勤于锻炼的人,竟也添了几分肉,两颊都愈见丰润了。
皇帝也没闲着,趁这时机,跟乔大锤敲定了好几项政略,等朝议再开之时,便提出在东南沿海与西北丝绸之路的要道上开设贸易司,令户部筹划,兵部护卫,两部统筹完成。
大过年的,御史们真不想触他霉头,说什么士农工商不可变的话,再则,万年那边儿发展起来,疯狂往国库里边儿搂钱,这也是所有人都瞧着的,这么一思量,也就没人进行反对,痛快的通过了这决议。
皇帝手里头有了钱,腰杆就硬,一边儿吩咐筹备军用铠甲兵器,乃至于粮草,准备在天气回暖之后把东突厥收拾了,另一头又开始往外拨钱,勤勉于大唐内政。
水泥出现之后,受益最大的便是城墙、河堤与道路,早先天气严寒,无法施工,现下开春逐渐暖和,就该把这些提上日程了。
从长安到洛阳、太原,乃至于北方军事重镇的驰道,自然是重中之重,而沟通天下繁盛城市的路径,也不能等闲视之。
一旦路修成了,贸易往来无疑会更加便利,南方的粮食、鱼类、茶叶、蜜、蜡,乃至于丝绸、漆器等制物,也能源源不断的送到北方,其中利润之大,可想而知。
此外,河道的疏浚与开挖,乃至于城墙的维修,也被提上日程。
往年里做这些事,都要朝廷征发徭役,这一回却免了。
皇帝腰包里有货,农夫们只要肯出力,官府就能出钱,积极性自然也就高了,嘴上还一个劲的夸赞皇帝。
“炀帝做的事情,政略上其实都没错,只是步子太急了,百姓承受不住啊,”皇帝听人回禀,知道宫外有百姓为他供奉生祠,向乔毓感慨道:“前车之鉴,后世子孙应当谨记。”
乔毓也颇有些唏嘘:“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啊。”
皇帝细细品了品这句话,面露赞许道:“这话说的很是。”
“有吗?”乔大锤面露茫然:“我觉得很一般啊。”
皇帝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伸手过去,掐住了她两边儿腮帮子,眯眼道:“乔大锤,你是不是在取笑我?”
“什么乱七八糟的!”乔毓赶忙把他拍开,抬手去揉自己脸,边揉边愤愤不平道:“你就是太自卑了!我无论说什么,你都觉得是在笑话你,这样下去可不行啊李大郎,你心态崩了!”
皇帝听得眉头一皱,道:“你真没笑话我?”
“你看,你看你看,”乔大锤无可奈何道:“你根本就不把我往好的地方想。”
皇帝神情虽还有些狐疑,眉头却渐渐松了:“真是我想多了?”
乔大锤正义凛然道:“不然呢?我难道会骗你?”
“我想也不会。”皇帝颔首,又伸手去摸她面颊:“还疼不疼?”
乔毓顺着杆儿就爬上去了,委屈兮兮道:“好疼的!”
皇帝便凑过去亲了几口,又用掌心慢慢帮着揉,见乔大锤舒服的眯起眼来,便关切道:“好些了吗?”
乔毓享受着敌人的糖衣炮弹,道:“好多了。”
“嗯,”皇帝应了一声,不经意道:“我哪一年说的那句话?”
乔大锤顺嘴就秃噜出去了:“贞观末期吧,我也记不太清楚了……”
皇帝冷笑:“果然我说的!”
乔大锤立马从椅子上弹起来了,撒腿就要往外跑。
皇帝一把按住她,道:“阿毓,你上哪儿去?”
乔大锤垂头丧气道:“世界那么大,我想去转转……”
“不准转,老老实实呆着!”皇帝又是一声冷笑:“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
乔大锤赶忙认怂:“就是开个玩笑……”
“没关系,”皇帝眯着眼看她一会儿,半晌后,终于摸了摸她的头,又将人往寝殿里拎:“你肉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