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香儿的厨艺本来很是普通,前世单身一人,没有做饭的兴趣,这一世有师父和师娘惯着,也很少下厨。
幸好她曾经参加过一个短期烘焙培训班,对西式点心的制作略有些了解。
在如今这也算得上是独一无二的技能了,正好可以用来吸引喜好美食的青龙。
此刻她小小翼翼控制火候烤制的,正是加足了黄油和白砂糖的曲奇饼。
在里世可以寻找到的食材天然且新鲜,制作出来的食物都很好吃,唯一不足的是缺少相应的设备和辅料。幸好能帮忙袁香儿打下手的每一个人都算得上是天赋异禀,一群大妖们用法术补上了设备的不足。
“这什么黄油也太难提炼了,我都摇累了还没好。”乌圆新鲜了一阵,很快厌倦了。
“让我来吧。”时复说道。
一根柔韧的藤蔓从空中伸过来,接过乌圆和时骏手中的牛奶罐子。
从洞穴顶部垂挂下来的绿色藤蔓吊着三四个牛奶罐子,在空中一刻不停地来回甩动。只要如此维持半个时辰,罐子里的牛奶就会油水分离,得到制作黄油的初步材料。有了黄油可以烤出香喷喷的曲奇饼和蛋糕。
另外一边,胡青趴在案桌边,盯着眼前的数个陶罐,每个罐中都装了半罐蛋清,九条狐狸尾巴越过身体伸到桌前,各自缠着一大把筷子正自顾自地搅拌个不停,打出了一罐罐连绵细腻的白色泡沫。这是袁香儿一会要用来制作蛋糕的原料之一。
“阿香,快看看,我这样行了吗?”胡青停下操纵筷子的尾巴,喊袁香儿。
袁香儿抽空撇了一眼,“还不行,要打到筷子立在泡沫中不倒。”
“好哒。”胡青应了一声,各个陶罐里的筷子又哒哒哒地打了起来。
青龙被这一些列奇怪的操作所吸引,搬了把椅子在坐在桌前看着,
“你的控火术练得格外精细,我倒是很少看见有人能将控火术练到这样极致的程度。”她说。
袁香儿小心观察双手间烤饼干的火候,头也不抬地回道:“练得细致也没什么用,只能在做饭这样的小事上略有帮助而已。”
“怎么能说是小事呢,这世间一切生命都离不开饮食二字,可见此事方才是重中之重。那些修习了术法,只为了打架斗殴的人才叫本末倒置。”
“您这个说话的口气,倒是和我师父很像。”
“我和余摇认识了上千年了,既然能做朋友的,自然有相似之处。”
“青龙大人,您知道我师父去了哪儿吗?”
“吾名孟章,你叫我阿章也可。”一脸稚嫩的少女将下巴搁在桌案边缘,报上自己的名字,并不太在乎辈分的混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你若是想要找他,明明身边就有现成的办法。”
“阿章教我。”袁香儿从善如流,立刻换了称呼拉进关系。
“天狼族拥有星辰之力,用天狼的身体发肤炼制的法器,尽可窥星空之下一切。是用来寻找星光所照之下生灵的利器。你身边不是就有那么一只天狼吗?”
“我知道,我知道。我在洞玄教的国师那里见过一个类似的白玉盘。”袁香儿连连点头,取出了一直随身携带的南河那一撮毛发,“可是即便在里世,我一路上也询问了不少炼器大师,都没有找到会炼制的人。”
孟章一脸的不高兴,“这世界上最厉害的炼器大师,你不知道是谁吗?”
“啊?”
乌圆的声音及时在袁香儿脑海中响起,“就是她,就是她。龙族代代相传的天赋能力便是炼制神兵法器。”
袁香儿烤两盘饼干的当口,孟章就将那一缕南河的头发炼制好了,炼成了俩枚戒子一般大小的银环。
“找一个安静的时刻,滴入精血化为己用便可。此环大小随心,便于携带,放大之后,可观圆环内景象。”
袁香儿意外拿到一直想要的法器,还一次得了俩,欣喜万分,
“可是为什么要炼成两个,是成双成对的意思吗?”
偏偏是两枚银光流转的戒子,把这个给南河一个,是不是有点像求婚的意思,想不到阿章是一只这么体贴的龙,袁香儿心里感激。
“我炼制法器一向喜欢炼两个。”孟章没什么表情的说,
“嗯,是备着一个替换用?”
“可以用一个丢一个,好彰显我龙族的富有无人可及。”
“……”
曲奇饼干烤好了,因为第一次制作准备的原料不多,烤不了多少块。
但早就快按捺不住性子,嗷嗷待哺的却有乌圆、时骏,鱼人、多目和孟章等一众人等。
一盘子的饼干端上桌,清空的速度几乎只在一瞬之间,风卷残云不足以形容他们的动作之快。其中的大部分都落进了脸上看起来兴趣不大,手速却无人能及的青龙肚子中。
也不见她有什么特别的动作,厚厚的一叠饼干咻一下就进了那张樱桃小嘴,还不会显得特别鼓出。
“味道还不错,确实没有吃过。”她伸舌头舔了舔嘴唇,“看来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有这么多我没吃过的美食。”
乌圆不干了,从前但凡阿香做的食物,他都是第一个吃,吃得最多的那个。
可是他又怂青龙,只能扯着袁香儿的袖子扭骨糖似地撒娇。
“阿香,阿香,人家帮忙了一早上,才吃到一片,呜呜呜。”
“行啦,新的黄油还没那么快做好,等下一批吧,我一会烤蛋糕给你们吃呀。蛋糕也很好吃。”袁香儿摸他的脑袋,“你看看时复,时骏还有阿青他们也都还没吃呢。”
乌圆抬头一看,时骏可怜兮兮地坐在空空的盘子前面,果然一片饼干都不曾抢到,这让他的心里平衡了一些。
孟章手上捏着最后的饼干,一点一点的啃。她有得吃别人都没有,都看着她吃,让她的心里特别高兴,似乎这最后几片的饼干味道都变得更好了。毕竟还没有什么人敢从她手里抢夺食物。
时骏看着一片饼干都没有的碟子有些沮丧,他帮忙了半天,心里悄悄被那个香味勾搭了一早上,早就想要尝一尝,却没能抢到。坐在他身边的哥哥时复伸手搓了搓他的小脑袋以示安慰。
孟章突然想起侍女们说过的话。
“养孩子嘛,就是管他们吃喝,给他们住的巢穴。”
管他们吃喝。
时骏咽了咽口水。
在他面前的碟子上突然摆了一片黄澄澄的饼干。
他一块,他哥哥一块。
兄弟俩转过脑袋去看孟章,孟章却没有看他们,拍了拍手上的饼干屑站起身来,转身离开了。
“继续做。做好了叫我来吃。”
袁香儿托着烤好的蛋糕找到南河的时候,南河盘膝坐在一块山石上,萃取星力。那颗白篙果实凌空悬绕在他的身前身前,为他治疗身上的伤势。
等南河修行告一段落,停了下来,袁香儿就拿那两枚戒子给他看。
“是用你给我的头发做的呢,我们俩一人一个吧?”
银色的戒子仿佛也落上了星光,银辉流转,细细看时,却有一道黑丝其中缠绵穿行,纠葛缠绕。黑得恣意耀眼,更衬银白。
“抱歉,好像不小心混了一根我的头发进去。”袁香儿笑嘻嘻地说。
话还没有说话,南河已经握住她持着戒子的手,伸过头来吻他,他的呼吸很重,带着一股特有的甜香,却吻得隐忍克制,庄重情深,仿佛想要烙下一个刻印,刻下永世不变的诺言。
明明只是浅浅的一个吻,南河那慎重认真的模样,平白生出了一股别样隐晦的情色,比起平日里纠葛缠绵更撩得人心动。
袁香儿差点没忍住,想到此刻有更紧要的事情要做,只能咬咬牙先放下了。
她将其中一枚戒子炼化,放大为脸盆一般大小,戒圈内顿时亮起一片银辉。
很有可能马上就能知道师父的行踪了,袁香儿心中激动。
她双手合十在脑海中默想师父余摇的模样,尽管多年未见,师父的清隽爽朗的样子依旧可以清晰地出现在脑海中。
银色的光芒起了变化,银辉散开,戒圈里现出一片茫茫大海,海面粼粼微波,无差无别。
“怎么是大海?难道我师父在海水下吗?”
师父既然是鲲鹏,待在海底倒也正常,可惜小星盘这一类的法宝只能看见星空之下的景象,比如在这个小世界内,在海底,或者在没有窗户的屋子里的画面,都无法看见。
只是这世间的大海万千,会是哪一处海面呢。
袁香儿催动灵力,控制星盘中的画面缩小,海水的波纹看不见了,湛蓝的大海从高空看下去的模样,就像是一块漂亮的蓝宝石,这块宝石无边无际,不知所在何处。
袁香儿再三缩小画面中的景象,终于在大海的边缘看见一道赤红的线条。高高的大陆边缘骤然截断,断面处一排赤红的石壁,形成了深而不见底的悬崖。河流流到板块边缘,化为银色的瀑布从崖上奔流之下,没入广袤无垠的大海。
“这是……赤渊?”南河念了一句妖魔中流传的短句,“南之极地,赤红之渊,下为南溟。南溟者,海也,纵横万万里,无人知所极。”
“你的师父,在南溟?”
“师父他在南溟的海中?”
俩人同时说了一句。
南河:“南溟在大地的尽头,便是我和渡朔全力奔走数十年也无法行走走到那里。你若是想找寻师父,还要将来另找机缘。”
师父为什么跑去那么远的深海,又是为什么一丝消息都没有传递回来给她呢。
本来以为可以立刻得到师父的消息,结果依旧还是空欢喜一场。
袁香儿不免心中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