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少见多怪。
自从素意等人苏醒后,一举一动总是能引发全球性的狂潮——更何况芳芳晒出了莉莉安。
百年来唯一、自然分娩、性别女……不需要再多的标签,仅这三个,就足以把全球适龄男性带入女(儿)奴模式。
从第一个分析照片中床上用品的品牌材质,讨论它是否适合婴儿柔嫩的肌肤的帖子出现开始,成千上万个“育儿专家”开始了他们的育儿经分享狂潮。
这可真是一场育儿盛宴,所有论坛上不管任何话题都能拐到莉莉安和席琳身上去:莉莉安多大了,爸爸是谁,母女俩可能在哪,莉莉安以后是不是和大家一起上学,会不会家里臭小子成为同学,小学哪里最好,中学哪里最好,大学哪个最好……
街头随机调查表示,接受调查的人中有百分之八十将自己的电子板和微讯壁纸换成了席琳和莉莉安的照片。
有人猜测,目前全世界武装警戒最严密的地方会不会就是母女俩的住处。这引发了一场窥探军事基地的潮流,几乎所有的媒体都在他们认为有可能的地方派驻了狗仔,寄希望于有那么些微的可能拿到一点独家消息。
也有人突发奇想,认为席琳既然曾经是平权会的负责人,那现在平权会一定还跟她有联系。于是大量信以为真的人开始给平权会总部寄礼物寄邀请函,希望平权会能代为转交。
然而平权会全部都原封不动的退了回去,并且义正言辞的表示,他们说和席琳从此没关系,那就是没关系了,不存在什么所谓的私下联络。
舆论哗然。
曾经因为平权会“不与恶势力为伍”的宣言而大赞其“大义灭亲”的人现在纷纷调转木仓头,开始抨击他们不近人情死板造作。
席琳都生娃了,还是个女儿!她为了孩子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嘛,可以理解!
于是平权会的新发言人罗兰正式登上舞台,在公众平台上表示:平权会致力于权利平等,而并非女权,如果一个女性能因为生儿育女而免于刑责,这是不公平的。
这番言论一出,让曾经以画家德莱斯为首的反“陆垚”党,认为放任“陆垚”会使女性成为特权阶层的人纷纷被打脸,一时沉寂了下去。
一方唱罢自有另一方登场,立刻有好事之人站了出来,说要发起请愿,看在席琳生女有功爱女情切的份上,请求议会免除对她过往的追究,撤回起诉。
这请愿简直一呼百应,转瞬间那些曾经在芳芳登照片的平台留言的人全去请愿了,签名立刻就过七位数,比军队还要团结。
当然也有人对此越发愤慨,大呼世风日下,民心不古,要求一码归一码,席琳抚育孩子辛劳不假,但她和归璞做过的事却不能就这么揭过了。
仿佛是为了佐证这些人的呼吁,很快一些曾经短暂被压下去的事情纷纷浮上水面:归璞的灰色生意、席琳和归璞首领不清不楚的关系、席琳混到泽洛身边后的所作所为、归璞对生命研究院和议会的多次袭击,还有近一年来若干莫名消失和解散的实验室……
苦主们的哭诉在媒体的推波助澜下当然进入了公众的视野,于是对于席琳该奖还是该罚的争论再次白热化,只有在每次莉莉安的照片出现时,才能短暂平静一下,不约而同地对着小婴儿纯真的笑颜露出痴汉的表情。
不管怎么样,这么一来,芳芳俨然成为了全民女神,不管声名如何褒贬转换,总归是在所有人的心尖上,完全压过了过去艾兰妮的风头,更别提现在没什么声息的影子医生,和在绿星不知归期的魅魔将军了。
听着这些风起云涌的故事,素意不由得庆幸她拒绝要回自己的微讯。
要是任微讯头条按照这样的信息变化速度一天照三顿的轰炸自己,她事情都不用做了。
闲暇时和她八卦这些的提利昂却很好奇她的反应:“你难道不是为了让席琳免于刑罚,才想办法让她怀孕的?”
“怎么可能。”素意哭笑不得,“生孩子能免罪?那社会还不乱了套?”
提利昂反而惊了:“所以结果反而是你不同意议会撤诉?”
“私心里我当然希望席琳能够免罪,但绝不是因为生孩子这个理由。”素意道,“男人不是完美的,女人当然也不是。有坏男人,当然有坏女人,如果给女性留了这么大一个法律漏洞,那未来孕妇都可以当杀手了,十个月一天一个,手里起码能沾三百条人命。”
“……”提利昂无言以对,他点点头,“在这方面你的理念应该是和希雅更接近吧……虽然我跟席琳接触不多,但她可能会更……圆滑一点。”
“直接说不择手段好了。”素意无所谓,“她挺满意自己这样的。”
“难道现在这照片也在她的计划中?”
“随她折腾吧。”看休息的差不多了,素意起身往培育库走,“我是懒得管了。”
“那对于她的事情的听证会,你去参加吗?”
“什么?”
“外面都吵成那样了,官方总要有个说法,席琳确实操纵武装集团血洗了几个实验室,还有之前的一些……他们做得并不干净,有些时候还发责任声明,唯恐别人不知道是他们做的,除非议会特赦,否则确实很难脱罪。”
素意沉默,她当然知道这些,这也是芳芳很久前就做好某些准备的原因,她顺水推舟的让芳芳怀孕,其实只是希望她有个继续活下去的理由,但她在苏醒后的所作所为,却着实无法就这么被无视掉。
“那到时候叫我吧。”虽然可能完全插不上话,“如果议会愿意的话。”
毕竟她的立场那么鲜明,去听也不可能起什么决定性作用,怎么想都不适合被放到现场让人膈应。
她如往常一样一路往培育库去,沿途来来去去的研究员都和她点头致意,分外尊敬的样子。她基本都会回礼,很是平易近人的样子,那些年轻的研究员于是心痒痒,干脆跟她一起走,顺便拿出一些疑难的问题来攀谈。素意倒真不介意这样的搭讪,遇到会的、有兴趣的便聊聊,等到了培育库,那前呼后拥的样子,比塞缪尔来参观还热闹。
杜克现在差不多已经驻扎在这,对这场景也见怪不怪,只是等素意听完例行的汇报,处理完事情后,才犹犹豫豫的蹭过来,小声问:“老师和你说了听证会的事了吗?”
“嗯,说了。”素意擡擡眼,“怎么了?”
“……联合警署受命搜集证据。”
“哥羽?”素意举一反三,“他又跳出来了?”
“他一直奉命搜集证据。”杜克还想替他说说话,“这是他的职责。”
“那就让他尽职呗,还有什么可说的?”
“他提交了几个dna样本,需要我们出具官方检验结果,可能还是想查席琳的真实身份。”
素意眼角跳了跳,轻笑:“席琳就是席琳,谈什么真实身份。”
“别自欺欺人了,素意,看了那个录像的人都知道席琳可能是……那个谁,只是没有确凿证据,现在才装聋作哑,一旦出现决定性的证据,那绝对没法翻盘。”
“决定性的证据是什么?dna上写了名字吗?”
“你就这么肯定他查不出来?”
素意沉默,她也只是一时口快,事实上连那些被删除的录像都能被这样复原回来,她现在当然不会有十足的把握,认定芳芳就一定不会有其他把柄留下。
她只是有点烦,芳芳掌握着亚当,希雅掌握了亚当的解药,议会拥有最大的行动权,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平衡的情况了。可如果议会还存了把芳芳撸下来的心思,或者想把芳芳的身份当□□一样埋着,却是她绝对不能容忍的。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什么的,她可以埋,芳芳可以埋,希雅可以埋,唯独议会不行……凭什么,要了解药,还要掐女性的咽喉?他们暴露芳芳的那一天,就是海瑟释放亚当的日子!
或许素意的脸色实在太可怕,让杜克产生了一些不好的联想,他赶紧安抚她:“你也不用太担心,我收到了命令,无论他们检验出什么,都先压着不说。”
素意一点也没被安慰到:“所以我还要谢谢你?还是谢那个说压着不说的人?”
杜克皱起眉:“那你的意思呢?事实不是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因为不是只有哥羽一个人在追索过去的事情,如果我们今天拍板说:席琳就是席琳,芳芳·林德伯格已经死了!可以后呢,万一有更多的真相被发掘,议会的公信力往哪放?”
“这就要看你们把这当历史还是当案件了。”素意绷着脸,“你们都说了是发掘,为什么要用历史故事来审判一个现在活着的人?是我没告诉你们莉莉安几乎完全就是在她的资助下开发的,还是你们依然不懂我们在做什么我们要什么?”
“而且,真正对现在造成伤害的,是我!”素意站起来,“我才是那个战犯,我都已经自投罗网了,为什么不能放过那群幸存者?她只是个幸存者!你们可以容许希雅重新开始一个人生,却不能容忍她,为什么?”
杜克张口结舌,他有些无奈:“我从来都是说不过你的。”
素意冷静下来,又重新坐下,绷着脸:“我有个提议,你帮我给议会,首先,给席琳的身份一个定论。然后,以席琳的身份搜集证据,走刑诉流程。之后再各派律师,有功论功,有过罚过,大家各凭本事打到满意为止。”
她顿了顿,冷声道:“任何有关潘多拉和伊甸园的事情,冲我来。从此,和她们没有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