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猜测,就算人家表现得再露骨,只要他自己不挑明,外人还是不好随便乱说的。
反正他也没对自己下手的意思,亓星子自然不会多管,倒是有了这个思想前置,心态更放松了,很自然的坐在他旁边:“那你帮我挂下项链吧,盒子我就不拿回去了。”
她刚一坐下,霍一凡就挑了挑眉,等她说着话一边撩头发一边背过身,他直接就笑了,很温柔的应了声好,帮她把项链扣上。之后就更加放飞了,开始给亓星子搭衣服,还对她的妆容指手画脚。
“你这眼尾画得太翘了,显得你很不好惹,没必要,你其实可以走甜酷风的,没必要一直像个大姐头,你看你妈就很懂你,这个色号太上道儿了,抹上可爱十倍!”
亓星子昨天还在对闺蜜的妆容指指点点,今天就被教训了,被按着换了口红色号后照了下镜子,只能感叹果然一山还有一山高,认真听训:“对对对你说得对。”
“来,干脆这身也换上,你别看这大衣那么正,搭这个阔腿牛仔刚刚好,可通勤可炸街,里面?里面就这个背心!”
亓星子:“搞笑吗大冬天的背心配大衣,我一会儿还要出去打车的!我又不是车库到家无缝衔接!”
“没事我送你!”
“那我跟自家人穿那么炫做什么?不用不用!”
“哎那晚上哥带你去夜店!”
“艹!你是魔鬼吗!”
“年轻人,不要社恐嘛,能玩就玩,放心,哥带你!”
“我?社恐?”亓星子笑了,“跟你比我可能确实是社恐。”
“那就浪起来!”霍一凡一把把她揪了起来。
两人勾肩搭背下楼的时候,严蕊请的厨师已经开始准备晚饭了,隐约的香气飘**在整个客厅中,楼梯旁的小房间里,麻将的声音声声回**。
刚工作两年的希希表妹和她们刚上小学的外甥女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茶几上堆满了零食水果,两个人看到他们下来,都有些不自在,但还是打了招呼。
严蕊有一个大姐还有一个二哥,是家中最小的,结婚却挺早,比她二哥还早,轮到亓星子在家族当中就成了比较尴尬的存在,二舅的女儿希希比她小六岁,可大姨的外孙女却上了小学,她夹在中间哪边都不搭界。
又因为她一直以来的一些传说,小辈总对她有些敬畏之心,没法熟稔相处,她便也乐得自在。
往常这样的家庭聚会她都一个人刷手机刷过去,现在有了霍一凡,居然还有个伴儿了。有了楼上那堆奢侈品开头,完全打开了霍一凡的话匣子,他揪着亓星子就是一堂时尚课,从米兰时装周谈到巴黎大秀,从驴家经典款聊到香奶奶的审美,聊到后来希希和小外甥女都凑过来听,一副大开眼界的样子。
等到饭菜都好了,招待客人上桌的时候,霍一凡已经开始撺掇亓星子让严蕊给她买高定款了,说得可轻松,什么“也就往巴黎飞个三四趟量一下体型,以后身材保持得好可以一直用那个数据,不方便的话只要钱够多,全球范围都有上门量体”,还说什么高定款一个国家就做一件,适合收藏什么的。亓星子听得快疯了,她对严蕊赚多少钱没概念,难道是已经进入首富行列了,霍一凡是不是对她或者她们家有什么误解?
此时在娱乐室搓麻将的两桌大人也陆续出来了,霍一凡的爸爸霍家梁过来刚听一耳朵,就开始横眉竖目:“你又跟人家灌输什么骄奢**逸的东西呢?闭嘴吧!别带坏人家妹妹!”
霍一凡立刻往凳子上一靠,冲诸位妹子抱歉的笑笑:“不好意思啊,哥哥浮夸,哥哥就是个啃老的,你们不要学我。”
亓星子:“……”
她左右一望,发现如果是在一周前,那在场三个小辈,似乎只有自己和小学生外甥女是啃老的。希希表妹工作两年,半年前和男友同居,早就算独立了。
但希希表妹却不这么认为,居然笑眯眯地道:“有的啃也是本事啊,你说的那些,我到现在一个包的钱都没攒到,也就长个见识了。”
她对面小舅妈已经坐下了,小舅妈虽然是严蕊二嫂,但却比严蕊小很多,经历的风霜显然不少,人就显得有些市侩,她听到了,也道:“就是说,你小姨和表姐都有本事,想买什么买什么,我们反正你是靠不上了,吃糠还是喝稀,看你自己吧!”
亓星子还没品出她话里的意思,却听她对自己道:“对了,星子啊,听说你爸那个大学都是校内编制,学院自招,那都是什么时候考试啊,好不好考?有没有面试这种的?”
“妈!现在就不要说这个了吧!”希希皱眉道。
“哎哟,我就问问嘛!你那个私营公司,又不稳定的,你公务员考得上我就不操这个心了,现在你星子姐坐在这里,这时候不问什么时候问?是吧,星子。”
亓星子:“啊,是……的吧,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
“耶?怎么会,你辞职了两年,老亓应该很操心的吧?没给你打听打听?”
“我爸,可能觉得我不适合那个工作吧,”亓星子露出一脸不好意思的笑,看着小舅妈的表情,顺着她的意思道,“其实我也是想稳定的,但以前气性大,总想闯一闯,后来辞职了,就不好意思跟我爸提了。”
“对嘛!”小舅妈拍桌子,指着希希,“我就说你是过来人!希希,你听听!有机会你要把握!难得你有那么好的资源,要珍惜!”
希希一脸难受,低头吃凉菜。
“你看,又犯倔了!哎星子啊,你是懂事的,你帮我劝劝,真是的,私营有什么好的,非要去!公务员也不好好考!学了个没用的专业,现在哪有比公家单位舒服的?”
“一会儿我劝劝。”亓星子笑道,“先吃饭,工作好不好是长远的事,现在还是要胃口好。”
“对对对!来,可乐喝不喝?”一直在一旁看戏的霍一凡及时的贡献出了自己的可乐。
那边严蕊虽然不烧菜,但是作为主人,还是要端端菜做做样子,此时过来放下个汤锅,问:“这么热闹说什么呢?”
亓星子还没说话,小舅妈抢着道:“没啥,就问问工作的事情,这不星子有经验嘛,让我家希希和她取取经。”
“哦。”严蕊了然,朝自家女儿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转身又进了厨房。霍家梁紧跟着端着菜走了出来,他还什么都没说呢,小舅妈先道:“哎这个霍先生也真是好男人,还是阿蕊有眼光,哪像我们家的,高不成低不就的,忙也帮不上一点。”
小舅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高中毕业后乘了东风做了城管,现在多少也是个小队长。但有小妹严蕊白手起家的傲人战绩在,就总是差了那么点,他闻言无奈的摇摇头,喝了口茶。
但其实,全家论经济条件,垫底的其实是大姨一家,因为时代关系,大姨初中毕业就下了乡,后来为了回来匆忙和那时候在厂里做工的大姨夫结了婚,一直以来都普普通通。可他们心态就好多了,从头到尾都没怎么说话,偶尔笑眯眯的听他们说话,很是安然。
亓星子挺喜欢他们一家,安贫乐道的,不争不抢,她的大表哥和表嫂也是工薪阶层,为人很正派。所以严蕊表面上对家里一视同仁,除了年节送送礼其他都不来往,但是私底下却帮衬了他们家不少,他们也很知恩图报,出去旅游总记得给亓星子带纪念品。
霍家梁也是个久战沙场的人了,对家长里短的很是了然,也不接小舅妈的茬,只是训自家儿子:“你什么时候买的可乐?你严姨不都说了那个喝了不好?”
霍一凡直接指着亓星子:“陪我小老妹儿买的!她要喝!”
亓星子:“……是是是!”
“哼!”霍家梁哪里看不出猫腻,冷哼一声继续去帮忙了。
两个小的对视一眼,亓星子:“我们要去帮忙吗?”
霍一凡:“这时候,有点马后炮了吧?”
亓星子:“那算了。”
两个小主人纯把自己当客人,没心没肺的跟其他人一起吃了顿大餐,准备拍拍屁股走人。送客的时候,严蕊终于把亓星子叫住了,拉到一边咬牙切齿:“你还真就来吃顿饭啊?你爸说你找了个新工作,当什么律师助理?靠谱吗?你什么时候学的法律?”
“我没学,就打打工。”亓星子老实道。
“你这样的有人要?”知女莫若母,严蕊果然狐疑起来。
“全村就你嫌弃我!”亓星子不服了,“我做事帮不上,做人会啊,我能拉生意!”
“人家律师还需要你拉生意,嗤……”刚不屑完,大概是这时候想起亓星子以前的工作了,严蕊一怔,点点头,“行行行,也就你了,三教九流都能混,那不用我管你了?”
“哎不用不用,要你管还不如让爸管呢,他那可比你这轻松的多。”
“哦!我拼死拼活拼出那么大个摊子,等我死了你接得住?”
“你还指望我呐?”亓星子笑着摇头,“你还不如外头找个能干的,说不定你公司还能多活两年。”
“我还指望你找个能帮我的女婿呢!”严蕊翻白眼,她往外看了一下,压低声音,“我跟你说,本来我认识霍家梁,是因为想把他儿子介绍给你。”
“哈!噗!”亓星子其实想到过这个可能,但没想到是真的,老妈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然后?”
“然后小霍不同意,非要说他是什么,同性恋?反正我也就跟你说说,你别往外讲,他私底下说的,我看你跟他挺谈得来,如果他真是,那个,你可别,你懂。”
“还真是啊?”亓星子笑出来,“放心,我看出来了,他跟我没藏着掖着……霍叔叔知道这事儿吗?”
“肯定有数,但接受不了。”严蕊耸耸肩,“反正他儿子,他操心去,又不是给我传宗接代。”
“万一你俩结婚了呢?”
“你还真开明啊!”严蕊阴阳怪气,“我俩这把年纪,凑合过得了,结什么婚,到时候你一个公司我一个公司,分都分不清。”
“果然是有钱人的世界。”亓星子摇头,“那行吧,我回了,你甜甜蜜蜜去。”
“我都甜甜蜜蜜好几段了,你倒是甜蜜个给我看看啊!”
“会的会的。”亓星子已经走开了,朝后摆摆手。
“诶!那你那个工作,要我帮忙不?”严蕊在后头叫。
果然同一个世界同一对父母啊,亓星子回头笑道:“等我们配得上你的时候会找过来的!现在先等等吧!”
“到底什么律师啊,真是……”
亓星子把严蕊的抱怨挡在了门外,到了地下车库,霍一凡已经把车子开到了面前,他的车果然如他人一样骚包,是一辆白色的奔驰大G,价格估计比老亓的房子都贵,亓星子感到亚历山大。
“愣什么,走了!”霍一凡按下车窗,探头叫,“我朋友都约好了,续一场呗?”
亓星子挑眉:“我明天可要上班,你至少得确保我有八小时睡眠吧。”
“行妹妹!十一点送你到家,好不?”
“你提前立场不掉面儿?”
“谁敢说我呀,走走走。”
亓星子无奈上了车,刚坐下就听他道:“说不定碰到一两个不顺眼的,我还真提前结束了呢。”
“啥?!不是说你朋友吗?”
“可朋友也会带朋友啊!”
亓星子:“啊,我头大!又要认识人了吗!”
“没事,我相信你,你肯定能控场。”霍一凡奸笑。
“我们才认识一天,朋友。”
“但也够了啊,你嘛,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社交恐怖分子。”
“哈?!哪有!”
“还哪有呢,就你二姨那会儿,不就是顺着她的意思说?连哄带骗表赞同,省的她上头了跟你据理力争?”
原来他都看在眼里,亓星子无奈:“做人嘛,何苦跟自己过不去。”
“说得对!走起!”霍一凡一脚油门,车轰鸣着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