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当人类亲眼目睹天下奇观,只会震惊到失语,进而目瞪口呆注视现场,大脑一片空白到连自己该做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们见过狗,见过鬼,就是没见过一只奶狗暴打鬼!
鬼王的颈椎骨质增生了一千年,硬得连日轮刀刮痧都刮不下去,一狗爪拍飞鬼头是个什么概念?
这真是狗能干出来的事吗?
要命的是,这狗的体型突兀暴涨,化作一只高约三米的巨犬。他一爪子摁住无惨的残躯,张开狗嘴汇聚妖力,以“王虚闪光”的爆发姿态,轰然射出一道光柱,顷刻把无惨的头烧到灰飞烟灭!
狂暴的妖力冲破了七十七重和室,烧出了一条笔直的通道,再“轰隆”一声贯穿无限城的另一面,于深夜中炸出金红色的火光。
妖风起卷,剑士们本能地将日轮刀插入无限城的地板,借以在烈风中稳住自己的身形。
而破碎的木板和纸窗顺着风、沿着巨大的熔洞吹飞上天,噼里啪啦地砸落在地,吓醒了熟睡中的普通人,也让隐的队员忙碌起来。
“请这边!请往这边跑啊!”
“那是什么?是爆炸吗?”有人抱起孩子,“不对……好可怕,有一种好可怕的感觉!”
无人敢停留,当食物链顶端的掠食者爆发真正的杀气时,哪怕人类的原始感官退化得再厉害,这会儿也能打心底感到毛骨悚然。
这波撤退堪称配合,但并不顺利,因为王虚的闪光并未停止。
怕极了的无惨拼命长出新头,连滚带爬地企图逃走,却被狗爪一把摁断了脊椎骨。杂碎终究是杂碎,即使给他一千年的时间进化,也够不上普通妖怪的档次。
死亡阴影眷顾他时,小人的丑态尽数发作,无惨挥动骨刺胡乱砸在白犬的胳膊上,却发现他连长毛的防御都破不了。
“区区劣鬼,也妄想用那种‘武器’伤到白犬。”
淡漠的声音由远及近,杀生丸不知何时脱困,翩然落在了无一郎身边。风起,飞扬他的白发,迎着无惨惊恐的目光,杀生丸并不准备出手。
能伤到大妖的只有大妖,或是用大妖的零部件打造的神兵。无惨的锥刺哪能比得上铁碎牙级别的妖刀,他攻击缘一的力道等同于挠痒痒。
但,攻击派不上用场,惜命的无惨仍有花招。
“鸣女!你在干什么啊鸣女!”他嘴里蹦出让所有剑士难以置信的叫骂,“没看见他们都打上门了吗?不知道让他们分开吗?怎么不先把我传送走!”
众人:……
“不好,空间要再度转换了吗?”是炭治郎的声音,“他想逃出去!”
遗憾的是,缘一不会给无惨脱身的机会。
以通透世界锁定鸣女的位置,白犬在她拨动三味之前,猛地发出第二记闪光!
大招无CD,爆发不读条,缘一的妖力无限,压根没榨干的可能。说轰就轰,不会拖半秒,而整座庇护了无惨几百年的无限城,在他的破坏力下简直像个质量低劣的玩具,光束覆盖鸣女之身,眨眼让她蒸发个干净。
很快,无限城在妖力的脉冲下化作无数木头碎屑,漫天满地狂舞。它们突破空间,暴雨般砸在下方的大城之中,二度爆炸的轰鸣引得大地震动,逼得人类撒开腿狂奔!
“是地震吗?”
“快跑!快跑啊!”
满月悬空,升至最高。银白色的月华倾泻,淋漓在一只巨大的白犬身上。只见他一爪子锁住无惨,又恢复成巨大的原身,将一众剑士笼罩在长尾下。
他护着他们安全落地,再一尾巴扫开零落的碎块,防止他们被砸到。
沐浴着月光,在隐队和鬼杀队众人惊异的目光中,犹如神物的白犬抖了抖长毛,甩开薄雾般的尘土。他的口鼻间溢出滚滚白雾,一呼一吸中吹散了落灰。
“嗷呜——”
近乎是兽王的本性,白犬冲着圆月咆哮。火红色的妖力如业火焚烧,烫得无惨尖叫不停,却因妖力的封锁,让他连自爆逃跑的可能也无。
他知道自己死定了,他卑劣地开始求饶!
“我错了!放过我、放过我!我也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无惨痛哭流涕,“那只自作主张杀死你妻儿的鬼早就被我宰了,我……”
白犬爪子往下一按,无惨的下半身即刻烂成肉泥。
他凄厉地惨叫出声,仿佛这辈子都没受过这么大的苦楚。这毫无骨气的模样,让他与“鬼王”的头衔相去甚远。
“别杀我,不要杀我!”
谁知,缘一还真没动手。
不死川怒了,暴躁老哥发飙,哪还管眼前的白犬好惹不好惹。他从来不怕死,唯一怕的是无惨没有死。
“动手啊!难道你真要因为他的一两句话放过他?”
柱级握起刀,神色有些凝重。但他们对杀生丸和缘一很信任,并没有动手的打算,只是规劝的声音相继响起。
岩柱:“你要是嫌弃杀他手脏,我可以代劳!”
珠世:“即使你想要亲手杀死他,也请让我给他灌下毒药!无惨会自爆逃亡,防也防不……”她忽而失声。
月光下,她看见了镂刻在白犬额头的火焰状斑纹——确切地说,那一片狗毛是血红色。可就算是胎记,这未免长得也太齐整了些。
就像是、就像是……
“缘一大人?”珠世喃喃道。
杀生丸看了她一眼。
嗯,已知蠢弟前世有个妻子,今生遇到桔梗、戈薇、黑巫女椿,顺带还救过一个女鬼。救到连蠢弟变了种族都认得出来,看来关系匪浅,呵。
没救的半妖,从这方面来看不仅超越了父亲,连他这个兄长都自愧不如。至少,除了他的母亲凌月,世界上还没哪个女人能记他几百年。
不对……
他身边没有女人。
杀生丸:……
谁也看不出杀生丸高冷的外表下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直到缘一冲珠世吼了两声。大抵是体型变化有关,他的吼声趋向兽吼而不是狗吠,可算保全了白犬的面子。
珠世懵了会儿,杀生丸翻译道:“无惨他会带走,结局是死。”
“带走?带去哪里?”
杀生丸:“与你们无关。”
他知道缘一的目的,这货想着更改雷禅的食谱已经很久了。左右闲来无事,姑且随他折腾。
“我怎么确定你们带走无惨是能杀了他?主公的诅咒与之相连,万一你们带走他却让他逃走,主公怎么办?”伊黑不准备放人,“就地格杀才好!”
杀生丸不做解释,他对人类可没缘一对人类话多。爱信不信,他是这么个脾气。
其实这事也好解决,只要半妖变回人形,张嘴说两句就行。可不知是不是变成了狗的缘故,蠢弟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只晓得吼,不晓得说话。
“吼!吼呜——”
杀生丸:……
他转向无一郎:“斑纹开启后的自救法,缝在送你的绒尾里,可以给别人用。”
至此,再不多话。他迎着银白月光,释放出自己的妖力。就见他的金眸变得猩红,白发无风扬起,忽地化作光团膨胀扩大,于人类惊惧的注视下显形成另一只白犬。
他们长得极为相似,只狗脸上的妖纹不同。彼此吼了两声,听上去像是要打架似的,但最终白犬兄弟还是止住了动作。
杀生丸遁入高空,一爪子划开冥道。
缘一的妖力裹挟着无惨,尾随在他身后,即将跃入冥道。
“等等!”无一郎在大喊,可千言万语梗在喉头,他望着月圆下极富传奇色彩的两只大妖,说不出一句话。
“呜——”
缘一发出一声长吟,似是祝福,又像是道别,最终没入冥道之内。
星空般瑰丽的冥道缓缓闭合,而无一郎呆呆站在原地。他的手抓住环在身上的绒尾,眼泪无声滑落。
他已经将他们当作了亲人。
如兄如父的温暖,终是止步于此。或许这段时间的相处之于他们是一瞬,可对于他来说是一生。这是在哥哥去世之后,他唯二感受到家人在身边的幸福时刻。
只是,人生充满了离别。
“再见吧……”无一郎笑着落泪,“老祖宗。”
“说什么傻话!”不死川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别发愣了,还老祖宗,你的祖宗能是狗?快过来,我妻善逸回来了……这小子真能,他手里的遗物……是斩杀了变成鬼的狯岳吗?”
伊黑:“先救能救的人,再去看看主公的情况。”
“珠世小姐,我记得你手里有让鬼恢复成人的药,以及切断与无惨关联的药?”蝴蝶忍道,“请给自己用上吧,好好活下去。”
珠世摇头:“我的罪孽不可饶恕,我……”只想下地狱赎罪。
“可你回头看看,愈史郎还在你身后。”蝴蝶忍叹道,“珠世,人不能活在过去,每个人都有权利重新开始,包括你。我郑重地请求你,活下去!”
珠世恸哭!
猎鬼之夜很短暂,可等待黎明的降临很漫长。但再浓郁的暗夜,也阻挡不了旭日东升的自然规律。
太阳升起,而大正末年的一夜被赋予了浓厚的神话色彩。
相传在地震降临之夜,象征着祥瑞的两只白犬从天而降。犬神兄弟击败了当地的邪祟,让人类免于被恶鬼狩猎的恐惧,让将死者重获健康的身体,让踽踽独行的剑士们回归平静的生活……
犬神莅临之地,后建起了神龛与神社,香火不断,信徒众多。
奇的是,前往犬神神社祈求考运、财富、健康、平安的人都在不同程度上实现了愿望,唯独求在求姻缘一途中屡屡碰壁。
久而久之,人们再不去犬神神社求姻缘,甚至以“狗”作为了单身人士的一种象征。
“外公,为什么我们的神社求不了姻缘?”非常年轻、灵力很强的少女夏目玲子看向七老八十的无一郎,握着结缘符苦大仇深,“我在任何地方用结缘印都能与灵结缘,怎么到我们神社就不行啊!”
无一郎沉思良久:“可能是八十年过去了,他们俩兄弟还没找到对象吧?”
“啊?”
“没什么……”识相闭嘴。
……
魔界,雷禅的领地。
雷禅扯掉无惨的一条胳膊,和着鬼王的痛呼大快朵颐。他饿了两百多年,难得遇到能入口的东西,当真是吃得昏天黑地。就算无惨能断肢重生,也经不住雷禅几拳把他打成肉泥,再囫囵吞下。
食人鬼终被妖怪吃光,雷禅的吃相非常粗鲁,但极为解恨。
他活吃了无惨,消化掉鬼王与产屋敷之间的诅咒联系。而在联系断掉的下一秒,曾与鬼纠缠近千年的产屋敷一族终于解脱……
“好吃!”雷禅给予高度评价,“人类有甜有咸,口味就两种。这鬼不错,是辣的!”
雷禅的口味偏向重口。
“这是在哪里猎到的野味?”雷禅不禁打听起来,只要吃的不是人,他能大吃亿斤。
“在我的世界猎到的野味。”缘一道,“你吃了他,应该记住了他的气味和血味吧?”
“呵,大妖对合胃口的猎物怎么可能忘记?”
缘一颔首:“这种野味名为‘鬼’,只出现与我相关的时空。我会用冥道送你过去,每隔一年再去接你。”
“一年?”雷禅笑道,“吾友,你在小看谁?这种程度的猎物,我半天就能捕杀。”
缘一和杀生丸:……
你居然敢说半天就能捕杀非常苟的无惨?连出动白犬都能找上半年,给你一年的时间已经很相信你的实力了。
但说不如做,狗兄弟在回程之前,把自信满满的雷禅送往了另一个时空。
“兄长,你说雷禅多久能吃掉无惨?”
“三年后再来找他。”
“……”
作者有话要说:PS:缘一:兄长,你怎么比我还看不起雷禅,再怎么也不会超过两年。
杀生丸:三年只少不多。
缘一:其实一年半也够了。
杀生丸:三年起底。
雷禅:…………等我回来取你们狗命。
于是,雷禅很久很久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