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夜叉又躲到了树上。
仗着头身个子小,他窝在林叶茂密处,借着阴影的掩盖,看上去不是很显眼。
放以前,母亲要花很久才能找到他。找到他时,他早已独自舔完伤口,又恢复成一贯“健康”的样子,同母亲继续生活。
每逢母亲问起,他往往会说:“只是想捉小鸟玩……”所以才上了树。
“贪玩的孩子。”
让人觉得他贪玩总比被人知道他总受欺负要好,犬夜叉虽年幼,但隐约有这个意识。
他习惯在伤心时独处,习惯躲在高处吹风,没人理最好,他也不需要有人理他。等伤心完了,他会下树自行离去,再挖点萝卜吃。
只是,白犬找人从不靠眼睛。
缘一循着味儿站在树下,仰头:“你还要在树上呆多久?”张开,“下来,犬夜叉,我会接着你。”
窸窣轻响,小狗突然又不动了:“不要!”再轻声嘀咕,“不需要你这个大妖怪好心,半妖不会跟你走了。”
缘一伸着不动:“犬夜叉,我们是兄弟。不要分妖怪和半妖,血缘上的联系是剪不断的。”
“乖,跳下来,我在这里。”
“才不……”小心探出狗头,犬耳晃动,已然是一副动摇的模样。
只可惜,当另一位兄长缓步而来,犬夜叉立刻炸毛缩进林叶里,不复出:“你们才是兄弟,我跟你们不是!才、才没有血缘关系!”
犬夜叉与杀生丸大抵是命里犯冲,哪怕说一句孩子气的话,愣是戳在杀生丸的痛点上。
大妖注重血脉,以父亲为崇,偏偏半妖继承了白犬的血还硬是不认,甚至越过他这个长兄说出“没有血缘”这种话,真是出息极了。
“是没有血缘关系。”杀生丸一边靠近,一边嘲讽,“爱上树的只有猫。”
直接剔除狗籍。
缘一和犬夜叉:……
缘一根本来不及拉架,犬夜叉火力全开:“你才是猫,你脸上都有四道‘胡须’!”指妖纹。
杀生丸和缘一:……
“呵。”杀生丸已是动怒,可对方只是幼崽,他不会下杀,“半妖,你是下不来吧。”
命要害,犬夜叉小脸一白,死倔到底:“大妖怪连树也上不来,比猫还差劲。”
缘一的眼神有点飘,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这对兄弟。在他的观感里,头上烧着犬夜叉这把火,身边站着杀生丸这座冰山,冰火两重天太难了,他选择闭嘴,不然里外不是狗。
而有狗脾气的可不止犬夜叉,杀生丸指骨一响,缘一本能地缩了缩脖子。只是,杀生丸没察觉他的小动作,反是看向树上的半妖。
“那我就帮你下树。”
爪子一挥,树木拦腰截断。犬夜叉反应还算灵敏,两下蹬到别的树上,还来不及跑远,只见一道绒尾卷来,裹住他往后一甩。
犬夜叉落在缘一脚边。
“啊,你们两个大坏蛋!”合伙欺负他。
缘一叹道:“犬夜叉,他是兄长,是我们的大哥。”又坚决一碗水端平,“兄长,犬夜叉只是个孩子,请你别较真了。”
台阶递了过来,杀生丸收回爪子:“你倒是喜欢跟半妖混在一起。”
“就算是半妖,犬夜叉也是白犬幼崽。”缘一表示,呆在西国学了几十年狗规矩可不是白学的,“而且他的资质不差,就算放在子间面对同龄白犬,也绝不是垫底的那个。”
杀生丸:“你还知道子间?”眯起眼,“你对西国很了解,是父亲教你的吗?”
缘一恭顺道:“父亲不曾教过我什么,我对西国也无觊觎之心。只是血脉所向,那里是我需要守护的地方,所以会去了解。”
“还算听。”杀生丸如是道。
不是很听得懂的犬夜叉在绒尾里挣扎:“放开我!”
然后咕噜噜,他的肚子响了起来。杀生丸和缘一顿了顿,一起看向了他。
孩子终究是孩子,一顿不吃饿得慌。犬夜叉小脸通红,自觉丢了大脸,顶着杀生丸嫌弃的眼神,他极力挽尊:“看什么看,我只是饿了,难道你不吃饭吗?”
杀生丸:“我不吃人类的东西。”
熟悉的台词,熟悉的腔调,缘一看了看日头,觉得是该做饭了:“兄长,不介意的话一起留下吃饭吧。”又补充道,“我是妖怪,我做的不算人类的食物。”
不知是他说得诚恳,还是杀生丸讶异于一只纯血白犬会做饭,大妖怪停顿片刻,决定赏个脸。
当然,犬夜叉很不爽,但没人理会他的不爽。
“那我就尝尝你能做出什么料理。”
缘一明白,大局已定,世界上没有狗勾能拒绝狗粮的诱惑!
他煮了一大锅狗粮,之后“慈祥”地看着狗兄弟干完了饭。
犬夜叉单方面跟杀生丸杠上了,愣是吃撑倒地,主动滚进他的绒尾里,而杀生丸优雅不失速度地用餐,一块肉都没浪费。大抵是吃得太饱,只狗已遛不动自己。难得的,他们尚算和睦地呆在同一棵树下吹风,看着日头逐渐偏西,蓝天缓缓变得橙红,竟生出一种岁月静好之意。
犬夜叉安静地窝在缘一绒尾里睡觉,但因本性好动,他的睡相并不好。
不多时,他翻身滚进了杀生丸的绒尾里。而两位兄长的绒尾触感差不多,孩子迷糊着用脸蹭了蹭便安心趴下,半点没觉得哪里不对。
杀生丸:……
缘一轻笑:“很可爱吧,其实犬夜叉是个很乖的孩子。只是一直被欺负,所以对人戒备心很重。”
“会被杂碎欺负,半妖就是半妖。”杀生丸蹙眉,用一种“今天吃了几碗饭”的平淡语气说道,“杀死它们了吗?”
缘一:“……没有,那只是一群人类幼崽。”对幼崽不好动吧兄长。
“他揍他们了吗?”幼崽可以打幼崽。
“……”
“没用的半妖。”
杀生丸绒尾一抖,把犬夜叉抖了出去。缘一赶紧接过,但孩子还是砸得一脸懵,完全睡醒了。
“可恶!你干什么啊!”
只要杀生丸在场,就能拉满犬夜叉的仇恨值。
杀生丸缓慢地收起了绒尾,就见上头一片狗毛有被压平的痕迹。犬夜叉初始气势汹汹,不知怎地忽然消了声。像是理亏,他窝到了缘一身后。
“我睡着了,不知道那是你的尾巴……”小小声。
犬耳却落下了,犬夜叉嗫嚅:“我又没有尾巴,分不出来你们的不同。”
忽而温暖落下,缘一将父亲和兄长长毛编成的绒尾盖在他身上:“你也有,犬夜叉。”他温和地笑着,“哥哥有的,弟弟也会有,我们是兄弟啊。”
犬夜叉怔怔。
杀生丸别过眼:“无聊透顶。”
他闭眼小憩了会儿,见太阳快落山了,便起身问道:“你的刀术是跟谁学的?”
“这是……血脉天赋。”谢天谢地,他还记得冥加爷爷以前给他的“正常”找的借口。
果然,杀生丸听了虽蹙眉,但也没怀疑。
既是血脉天赋,他就不方便多问。对于妖怪而言,有些东西是保命的底牌。就算他是兄长,也不能问次子具体详情,这是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