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林……”张静禅在嘴里咀嚼这个陌生的名字。
李微意撞撞他的胳膊,说:“我可能也许,听说过这个人的存在。上次穿越回去,我查账的时候,有人跟我提起过他。”
“谁?”
“保姆刘姐。”
李微意把那天刘姐进书房密报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张静禅陷入沉思。
“你……信吗?”李微意问,黎允墨也看着他。
张静禅端起茶杯,在手里把弄着,却没喝,而后很淡地笑笑,说:“我妈这个人,是没什么本事,贪图享乐,性格懦弱。当年,和我爸离婚后,是她跑出去打工,供我念完大学。一个什么都不会的阔太太,住最差的地下室,去当端盘子的服务员。她长得漂亮,后来不是没有有钱人想娶她,我都劝过她再嫁。她说跟我老爸比,那些人连一根指头都比不上。后来我们条件好些了,她又偷偷把自己打工的钱,全都给我那个一蹶不振的老爸,然后被他骂了回来,回家后又被我一顿骂。”
黎允墨和李微意都听得怔住了。
他说的是最初那世的事。
张静禅“嗒”一声放下茶杯,肯定地说:“她不会。”
李微意用力点头:“也就是说,这个所谓的初恋李毅林,不过是他们的棋子,障眼法之一。”
张静禅点头,看向黎允墨:“把你爸出事那天的事,说得再仔细些。”
再忆起当年的事,黎允墨还是心头钝痛。
那是个阴沉的天气,似乎从父亲黎金雄一早从警局回来后,整个家就笼罩在低气压中。
父亲的背影像一座即将崩塌的山,坐在那里,一个人闷闷抽完半包烟,他就去了楼上。
黎允墨那些天也恹恹的,没有从禅哥变成植物人的事中走出来,再加上昨夜张家出事,他也难受得很,失魂落魄。
突然间,楼上传来黎金雄的怒吼:“谁动了我的保险柜?谁动了!”
黎允墨吓了一跳,连忙跑上去,看到可怕的一幕——父亲掐着母亲的脖子,把人抵在墙上。父亲眼睛赤红,像一头即将暴走的猛兽,吼道:“东西去哪儿了?我问你去那儿了?”
黎允墨冲过去想掰开父亲的手,被父亲一巴掌拍翻在地。
“爸!这样妈会窒息的!会死的!”黎允墨哭喊道,“你先松开她!松开她再问啊!”
黎金雄恨恨地松手,黎母大口大口喘气,却不敢看丈夫的眼睛,哭了出来:“你只顾着福铭,只顾着替张墨耘卖命!
福铭都要垮了你知不知道?”
黎金雄一巴掌就要扇过去,被黎允墨拼死阻挠住。
“我问你放在保险柜的U盘在哪里!”黎金雄一直把U盘放在保险柜最深的角落,跟老婆孩子都没提。万万没想到今天想拿出来去报案,却已不翼而飞。
“给张凤鸣了!”黎母哭喊道,“如果不给他,他就会杀了儿子!给了他,他还给我500万!500万!我们的钱,还有我爸妈、我姐姐哥哥借给福铭的钱,都能拿回来!我为什么不给!那是张墨耘欠我们的,他欠我们的!”
黎母打开手机丢到他们面前,那是一张照片——黎允墨垂头丧气在一家咖啡厅里坐着,后面不远处,两个穿黑衣服戴帽子的男人,徘徊跟随。
黎允墨倏地睁大眼,抱住母亲:“妈,你把什么给他们了?啊?你给了什么?”
黎金雄一言不发,额头青筋暴出,末了“哈哈哈”笑出声,喃喃道:“儿子丢了东西,以为能仰仗老子,结果老子也丢了,哈哈哈……”那笑声听得母子俩都发渗。
他突然看了一眼老妻,冷冷道:“你这是逼我去死。”
母子俩还没反应过来,黎金雄已冲进厨房,拿了把刀,冲出了家门。xs74w
……
李微意抽了张纸巾,递给黎允墨,他在眼睛上用力一擦,红着眼笑着说:“禅哥,是我家对不住你。”
张静禅拍拍他的肩,说:“你会再见到黎叔。”
黎允墨眼睛睁得大大的,片刻后,也笑了,用力点头:“那我以后绝对事事听我爸的话,再也不气他了。”
“张叔到底给了我爸什么东西?”黎允墨问。
张静禅和李微意对视一眼,他说:“既然我爸已经从你那里得知,那晚仓库的事。即使没拿到录音笔,他也能猜到刘盈、程川、张凤鸣三人的合谋。他不可能什么都不做,而且到了9月初,福铭的事也了结。我想他交给黎叔保管的,一定是他搜集的那伙人的犯罪证据,留个后手。我爸却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对方先发制人杀了。而且对方连黎叔这一步都算到,利用你妈,拿走证据,逃脱罪责。”
李微意和黎允墨只听得不寒而栗。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黎允墨问。
张静禅一只胳膊搭在木窗上,一瞬不瞬盯着水面,不答反问:“所以后来,程川去了别家公司当财务总监,却因为挪用公款坐牢;张凤鸣死了;唯独刘盈毫发无伤,
去了美国,再也没回来?”
两人点头。
张静禅忽而笑了一下,说:“我也一直以为,主谋是刘盈。”
李微意心里咯噔一下。
张静禅说:“可现在看来,多么不合理。这个幕后的操盘者,我们要揪出的大鬼,老谋深算,心狠手辣。为了自保,杀我爸,杀我,强录音笔,骗走证据……一旦发现我爸身边没漏洞,立刻掉头从我妈下手。这么大的布局,这样的心胸能力。你说这个人是刘盈,干完福铭这一票,她就收手出国,我不信。而且,我们在仓库那个晚上,刘盈是怎么知道我们躲在里头的?她又怎么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安排好一个醉酒的工人撞我顶罪?对方又是怎么知道录音笔的事?除非,还有另一个人,在他们三个之前,就已经在福瑞达里,我们一进工厂,就被他盯上了。”
李微意听得心惊胆战,可仔细一回想,只有这样,才合乎逻辑。
“你的意思是……还有一个大BOSS躲在刘盈背后?”黎允墨颤巍巍地问。
张静禅毫不犹豫地点头。
黎允墨的脸色更白了,艰难地问:“所以那个大BOSS……是我妈,对吗?”
张静禅和李微意:“……”
张静禅却在这时看了眼李微意,只看得她心莫名一慌,而后渐渐变得沉重。
“那个人不止和那三个人瓜分了9000万,他拿走的是3个亿。”张静禅说。
黎允墨一听松了口气,他妈连300万都没有,而且仔细想想他妈也不是很精明的样子,虽然她妈在一个敏感的时间点拿走证据,但应该是被人骗了。
“你说那笔期货?”黎允墨说,“禅哥,这事我和钟毅哥,这些年一直有留意,只查出一点线索——那个站出来买3000万大豆期货的李明,是凌县楠木铺乡人。而刘盈,也是凌乡楠木铺人。他们绝对有关系。”
张静禅点头,刚要说话,李微意开口:“等一下,凌县?我还知道一个人,也是凌县人。”
“谁?”
李微意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说:“保姆刘姐。”
张静禅和黎允墨都是一愣。
“有一次,就是上回查账时,她给我做了家乡小吃,叫什么灯心窝窝。我问她是哪儿人,她却没说。后来我觉得太好吃了,休息时上网随手查了查,灯心窝窝是凌县的乡下特产。”
三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张静禅说:“明天黎允墨和我去趟凌县楠木铺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