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微意再次醒来,听到久违的鸟鸣。她看着眼前熟悉的别墅房间,脑海里想起的是昨晚撞车的情形。
路口,人群,刺眼的灯,黑色大越野车,还有惊鸿一瞥的黑衣男子。
她甚至觉得这一次撞击,比以往都猛烈。也不知是哪里发生了改变。
她坐起来,看到手机上的时间:2014年7月11日,星期五,上午9点。
张墨耘死前两周。
她立刻拨电话给张静禅,可响了很久,也没有接听。她蹙了蹙眉,出门找到正在看电视的吴馨慧:“妈,我爸在哪儿?”
“他当然在公司啦。”
“没去外地出差吧?”
“好像说今天下午要去BJ。”
要是再联系不上张静禅,李微意就打算一个人去找张墨耘了。好在张静禅很快回了电话:“在哪儿?”
“家里,你呢?”
“学校。”
李微意正想,难怪他不接电话,他又说道:“今天期末考,老师不准请假。”
李微意:“……那怎么办?”
“还有半个小时中午放学,我马上过来。你先在家等着。”
李微意等了一阵,起身去书桌,翻看张静禅的书包和课表,下午只有两节选修课,她发短信给那个单马尾大眼睛的学委请病假;又翻看了本周末的各科作业,只是看一眼后立刻丢开。
她过来是办大事的,不是来做作业的。
她看到了一个眼熟的笔记本,微微一笑,拿起来翻开,在某几页找到自己熟悉的字迹,少年张静禅居然还保留着。
这个笔记本下头,还压着一个本子,李微意随手翻开。
看起来像是日记本,李微意不想偷看,刚想合上,可一眼瞥见的内容,却让她动作停住。
“2014年5月14日,晴。
今天是我等你的第一天,我决定记下这8年的一些心情,等到2022年1月13日相遇时,就把这本日记本拿给你看。
不知道你长得好不好看?肯定好看,不是大美女,我怎么会喜欢?”
李微意明白过来,张静禅上次给他自己留了口信。19岁的张
xs74w
静禅当了真,这事大概无法与任何人分享,所以他只能在日记里倾诉。
他竟然真的开始等了。
李微意心里酸酸的,急忙往下看。
“2014年5月19日,晴。
期中又考了全系第一,我这么优秀,你心动吧?
2014年5月24日,阴。
今天又有一个女孩子跟我表白,讲真,挺漂亮的,又懂事,是我喜欢那一款。如果不是要等你,说不定我就答应了。哈哈哈,开玩笑的,以后看到这一条时,你别打我啊。
2014年5月30日,雨。
今天好烦啊,有一门课的教授,叽叽歪歪,讲得又不好,还喜欢在课上羞辱人。我怼他了,全班鼓掌。喂,你男友帅不帅?
2014年6月4日,晴。
我算了算,还要等7年零7个月。
2014年6月15日,阴。
最近老爸特忙,他还试探着问我对大豆期货的看法。我很反感他这种投机行为,他就没再问我了。
真的要等到2022年才会遇见吗?
2014年6月22日,雨。
来来来,聊两句,你是南方人,还是北方人?个高,还是个矮?喜欢吃辣吗?做什么工作,你喜欢我哪一点?
我这么优秀,你肯定哪一点都喜欢。
2014年6月29日,晴。
还有一周,按照惯例,时隔两个月,我又要被女鬼上身了,好怕怕。
……
那个女孩子,就是你,对吗?”
李微意看到这一句时,泪水已模糊了眼睛。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口既暖和又酸涩。正想往下看,手机响了。
是张静禅:“下楼。”
李微意立刻把日记本放回原处。
正在主卧梳妆台化妆的吴馨慧,只见到儿子一阵风似的跑过,她喊道:“你中午在不在家吃饭?”
李微意没听到,跑下楼了。吴馨慧失笑,走到窗边,惊讶地看到2个月前令儿子神魂颠倒的那个小姑娘,又出现了。儿子一路小跑到她面前,傻傻冲着人家笑,跟只哈巴狗似的。小姑娘却矜持得很,很淡地一笑,替儿子拉开
法拉利副驾的门,儿子一屁股坐进去。
小姑娘发动车子,动作干净利落,儿子乖乖坐着……吴馨慧眉头跳了跳,这车儿子平时都不让人碰,今天居然巴巴让给人家女孩子开,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她哑然失笑。
“太太。”保姆刘姐站在她身后。
“什么事?”
刘姐迟疑了一下,说:“李先生……又来了。”
吴馨慧的脸色变了,嚅喏一会儿,问:“没人看到吧?”
刘姐低下头去:“没有,他一敲门,我就把他带到了小客厅,免得被邻居看到。”
吴馨慧皱眉:“让他走!不要再来骚扰我!”
“好的。”
可刘姐刚转身走了几步,又被吴馨慧叫住:“等等!”她一脸纠结:“算了,我去见他,自己跟他说。”
吴馨慧进入小客厅,关上门。刘姐沉默地在客厅打扫卫生,过了一会儿,当她拎着拖把,经过小客厅时,隔着门,也听到里头争论的声音更激烈了。
“不可能!别这样,我给你钱了,李毅林你不能这样!”
“我爱你……可我还爱着你啊!”那个男人吼道。
喘息声,碰撞声,哭泣声,夹杂其中。
刘姐倏地睁大眼,握紧拖把,突然快走几步,离小客厅远远的。
——
李微意和张静禅直接去了福铭集团,张墨耘办公室。
比起他们上次来,集团的气氛明显改变很多,人人面色惶惶,空气里涌动着躁动不安的情绪,一些员工看到他们的眼神也怪怪的。
张墨耘刚开完一个会,站在窗前沉思,回头望见他俩,神色怔愣。
比起两个月前,他的鬓角新白了一大片。
李微意看得心酸,喊了声:“叔叔好。”
张静禅动了动嘴唇,嗓音微哑:“爸。”
张墨耘把茶杯放在桌上,神色有刹那凝固,然后擡头看着他们笑了:“所以我还是死了?”
李微意不忍开口,张静禅和他对视着,点头。
张墨耘神色平和:“来,站在门口干什么,两个都进来坐。”
李微意说:“叔叔,我们这次一定能救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