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字塔之国,沙漠绵延,热浪翻滚。干燥的气候,如火的骄阳,几乎能把人烤到两面金黄。
枯黄的树下躺着走兽的骸骨,有蛇虫在它的头骨底下纳凉,见到生人也不怕,反而发出了“嚇嚇”的威胁声。
不多时,秃鹫的影子掠过地面,盘桓在觉醒者头顶久久不散。他们往哪走,它们就往哪飞,似乎在等他们渴水至死,好饱食一顿肉餐。
殊不知,任是昼夜温差近40度,觉醒者也无动于衷。有生物气场环身,只要对能量的运用把控得当,他们基本能保持恒温。
卓无涯走在队伍的最前方,裹着从瑜伽国顺来的头巾和布衣,把自己包得像个阿拉伯人。不仅是他,大队里除了纪斯、司诺城和拉基,人均裹成球。毕竟风沙太大、日照太强,多少得做点防护。
他握着道教看风水、找灵体专用的寻龙尺,沿着一条沙脊往西北方走。那一端的磁场最是古怪,想来是接近目标区域了。
偌大的沙漠,一眼望不到头,要不是队中能人辈出,他们兴许早就迷失了方向。
“简直像是西天取经路过火焰山,铁扇公主发威把流沙河全蒸干了,就剩沙子。”姜启宁做金鸡独立状,扒下鞋子抖抖沙子,再套上去,“厉害,我脚底板都烫红了,烤鱼啊这。”
邵修槽了一句:“别,烤鱼是香的,你这是臭的。顶多算晒咸鱼干,原汁原味。”
姜启宁反怼:“我脱掉鞋子好歹算是咸鱼干,国产名牌。不像有些人,脱掉鞋子就像司马光失手砸了粪缸,屎到淋头,遗臭万年。”
谁知邵修是个狠角色,他一把脱掉鞋子,放在鼻尖深呼吸:“呵,我这是正宗男人味。在高温环境下,前调是汗水的咸和沙子的风尘味,中调混合了鞋垫的纤维香,后调是密闭空间发酵的老陈醋,国际名品懂不懂?”
姜启宁更狠,他拎起鞋子深呼吸,作陶醉状:“啊,五千年古国出口的纯种土著,将优质DNA晒出的汗水融入纯棉白袜。经过棉袜、鞋垫的两层过滤,隔着塑胶底用细沙加热,再走过沉淀千百年的沙漠萃取,才终于出了这一鞋的精华。”
“你闻到了吗?这是炎黄子孙的基因芬芳!”大喊握拳。
邵修:……
众人:……
俞铭洋愣了会儿,本也是脱掉鞋子抖沙的他,竟鬼迷心窍地把鞋举到鼻尖一嗅。刹那,他犹如晴天霹雳般僵硬了身体,发出灵魂之声:“呕!”
邵修直指俞铭洋:“你听见了吗?那才是闻到芬芳后最真挚的赞美!”
姜启宁大声道:“那算什么,一点都不真挚!我不仅能呕,我还能吐!”说着,他扔掉了鞋子,真的趴着吐酸水去了。
“我能吐得比你更多!”邵修不甘示弱。好兄弟,有酸水就要一起吐。
妈的臭死他们了,生化武器啊!
整支队伍的进程像是被摁了暂停键,一堆正常人看着三憨批,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是旅途太无聊,还是他们本身就长不大,搞咩啊!连鞋子谁更臭都要比一比,幼不幼稚。
拉基的脸色很难看,嗅觉灵敏的兽王太难了:“是真的很臭……”是我鼻子犯的罪。
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生生干呕了一声。
谁知,干呕也是会“传染”的。原本谈不上多恶心的事,当第一个人开始呕时,总会牵涉出第二个、第三个……
江梓楹憋不住了:“呕……”这都是群什么人啊!
祁辛黎别过头,他拼命告诉自己别看别想,可到底是越想越恶心。最终,他捂着嘴走远了。而倒霉的卓无涯跑去安抚邵修,一个不小心嗅到了鞋子的芬芳——
他当场去世!
等沈云霆把湿巾递给江梓楹,回头才发现纪斯和司诺城的脸也有点发白。沙漠风大,一点味道能传很远,憨批又不按牌理出牌,所以,这俩不会也闻到了吧?
纪斯闭目:“中洲真是人才辈出,等到了金字塔,谁也不必进去探路了。只要往里头丢一只鞋,怪物巴不得全跑出来。”
司诺城蹙眉:“这种强大的武器哪能随便扔给怪物,万一它们捡了这鞋挂身上,跑出来追杀我们怎么办?你也不想身上染了那鞋的味道吧?”
纪斯:……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讲道理,一只挂着臭鞋跑出来追杀觉醒者,他们真有可能夺路而逃。想想中洲最强的两个觉醒者被“鞋怪”追得上蹿下跳,那真是一点排面都没有了。
“所以,要不我们把鞋全脱了扔在这里?”沈云霆建议道。
司诺城摇头,正想张嘴说些什么,却被拉基抢了先。
他似乎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太不男人了,丢光了面子里子,于是极力挽尊。只见这栗发帅哥冷着一张俊脸,薄唇轻启:“为什么不是我们先习惯它?”
“不对自己狠一点,你根本不知道能变多强。”拉基脱掉了自己的鞋子,坚定道,“克服它,它就不再是弱点,而是利器!明白了吗?”
话落,他将鞋盖在了自己的脸上!
那一瞬间,拉基的个人形象在众人眼里无限拔高,犹如顶天立地的盘古,犹如圣光普照的佛祖,更像是挥动着翅膀的大天使,连头顶都冒出了飞升的光环。
哈利路亚,兽王的嗅觉是人类的万倍。
鞋掉在了地上……
“拉基?”
“拉基!拉基——”
“我靠!兄弟你挺住!快,快掐他人中!”
“卧槽!他口吐白沫了,快抢救!拉——基——”
纪斯:……
司诺城:……
嗯,看来任务完成的时间又要推迟了呢。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纪斯喃喃道:“能把他们凑到一处,我的运气真是一如既往得绝。”
司诺城:……
我听懂了,原来你是个非酋。
……
觉醒者小队因失手闻鞋,醒来后性情大变。他们安静如鸡地坐在沙脊上歇了一晚,背影一个比一个萧索,连憨批都不闹了,气氛堪称鸦雀无声。
不知是他们有强者气场,还是味儿臭熏十里。别说是蛇虫,连跟踪他们的秃鹫都跑没了影。方圆万米之内,生灵绝迹!
思考人生一晚,重塑三观几分,及至天蒙蒙亮,队伍终是再度启程。大概是伤敌一千自损九百九太严重,他们再没有互怼,而是一路和谐地进入了金字塔区。
进程之顺利,真是感天动地!
直到这时,祁辛黎才说起了情报:“因为我的笔记本在尼罗河泡了水,所以不可能给你们‘补课’了。关于金字塔国的资料更少,我只知道它是星门第一次开启时、第一个沦陷的地方。”
“你们还记得吗?在宁原魔窟干掉的第一批恶魔——会飞、不强,只要技术手段到位就能对付。落在金字塔国的恶魔也是这类,虽然它们已经被消灭了,但这块地区……变得特别诡异。”
祁辛黎眯起眼:“恶魔杀光了这块区域的活人,把金字塔当作自己的巢穴,打算长久地盘踞在此。而该国的军队和觉醒者进入这片领域,已经做好了死战的准备,但不知为何,恶魔的实力大幅度跳水,他们没付出太多代价就击杀了它们。”
要真是如此,反倒是件大好事。可坏就坏在事态的发展像是一部恐怖片,变得越来越血腥。
“但奇怪的是,进入金字塔区的军队和觉醒者……全死光了。”
“一个个死去,死状都很惨,无论他们身在何方、处在哪里,都会没命,无人幸免。于是,这里就成了沦陷区,一个看似没有怪物作祟的沦陷区。就连金字塔国的幸存者都说,这是法老的诅咒,仿佛跟妖魔鬼怪没关系。”
他转眸:“你们觉得呢?”
资料到此结束,再没多余的信息。
姜启宁注视着一座座金字塔,说道:“老祁,咱们已经进入这个区了,对吧?脚踩实了?”
“对。”
“也就是说,哪怕我现在退出去,也有可能被那诅咒缠上对吧?”
“对……”
姜启宁一抹脸,发狠:“那还有啥可说的!走,咱们先去把金字塔炸平,看它往哪躲!看把它给惯的,必须炸平了!”
“走走走!”
众人:……
金字塔区本有不少金字塔,但经过恶魔的践踏和炮火的轰击后,小型金字塔终是没遭住重击,只剩下七座大金字塔还在遭受风沙的侵袭。
狮身人面像毁了半边身子,塔的壁面有皲裂的长痕。有风呜咽,吹来的是沙尘,也是这失落的文明历经千年的绝响。
烈日、沙尘、金字塔。
镂刻在石块上的能量扩散,触动了觉醒者们的灵感。恍惚间,他们的灵视力仿佛穿梭过千年光阴,延伸到很远很远的过去。
蜜色肌肤的少女跑过,矫健如豹。她奔向自己的母亲,将一罐子食物推到她怀里。
古铜肤色的战士伫立着,庙宇中的祭司在祈福。有艳丽的女人晒着太阳、吃着新剥的葡萄,还抚摸着一只黑色的猫。
片刻,玄猫从她怀里跳下来,跑向……画面陡转,一座座金字塔的影像出现,伴随着烈火与人形,衬着悲鸣和咒语,陷入了漫长的沉寂。
【喵……】
一声猫叫,忽然唤醒了他们的思绪。
觉醒者感觉自己看了很久,其实不过电光石火一刹。四下扫视,也没什么猫在现场,最多算是猫的亡魂……等等,猫的亡魂?
“没有。”司诺城道。如果真有亡魂,在他的维度里必然被显化成实物。
“这里不存在亡灵,我也没感觉到什么法老的诅咒。”一般来讲,诅咒也好、祝福也罢,只是能量的不同运行方式而已。有诅咒反而好办事,除掉这部分能量即刻。
“唯一令我感到不适的地方——”司诺城下巴一抬,“在金字塔里,深处。”
“可我感知不到里面有谁。这建筑做得很奇妙,看上去很普通,只是一块块大石头垒成的陵墓,但感知却探不进去。”
“它是座建筑,却更像……阵法。”
“阵法?”
“嗯。”司诺城颔首,语气感慨,“非常高明的手段,用石头就能堆出一个维度。我能看到塔尖有流动的光灌入,它像个能量收集器,只要‘形’不散,内部就能一直运转。”
说着,他指向自己的咽喉:“就像人类吃东西,食物入腹后会被消化,营养供给全身。金字塔似乎也是这样,纳入能量,供给塔身。”
相传,古埃及人相信转世与重生。法老为了保住权力、地位和财富,会命人在自己亡故后把他做成木乃伊。之后,他将进入金字塔“沉睡”,等待一次重生。
很多时候,人们总是把传说当成传说。木乃伊在众人眼里就是“腌制品”,基本跟咸鱼干差不多。
探秘类节目看看就行,真没谁会当真。毕竟法老死了千年,诅咒有没有不知道,但金字塔里有千年前的细菌他们是知道的。就算出了“某科学家离开金字塔离奇死亡”事件,人们也会以为这是细菌感染的结果。
可要是——
金字塔真能吸收能量,还能滋润木乃伊呢?
“你们说,在经过能量千年万年的滋润后,法老会复活吗?”司诺城问道。
众人:……
“活了也好。”姜启宁脱下了鞋,“是时候让它明白,有时候死了反倒比活着幸福。为什么我的眼中常含泪水,因为我被鞋子熏得深沉!”
纪斯:……
为什么他的拳头时常发硬,因为他的队伍里没有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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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司诺城:说的好像你很正常一样。
纪斯:嗯,明白了,分手。
司诺城:……分就分,怕你啊!
纪斯:行啊,你分啊。
司诺城:你先分啊。
纪斯:你分我就分。
司诺城:你分我绝不留。
纪斯:那你倒是分啊。
司诺城:你先说的你先。
无限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