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人,塔罗的第六张牌,象征爱情的到来、合作的融洽,以及——
“确定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大藏险峻的山域,绝顶酷寒的巅峰,纪斯乘着霜雪,面向旋转的星河。风鼓起他的衣袍,拂乱他的长发,眉毛、眼睫沾上了冰雪,慢慢将他铸成了一尊玉人。
“为何会如此?”
他生不知几年,历不知几劫。见过红颜绝伦的殊色,识得公子无双的风采,剪断凡尘世俗的牵绊,横渡爱恨痴嗔的纠缠。舍得、舍得,才造就如今超神的自我。
他的道坚不可摧,他的心坚硬如铁。不仅脱离了“凡”,也远远超脱了“神”。
纪斯挑选地球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标,为此,万事万物皆可为棋子,一饮一啄都能论成败。他布置了一个大局,满以为能功成身退,却不想入局太深出了点纰漏。
不知是哪里出了错,让他的心……生出了挂碍。
无挂碍故,亦无恐怖。有挂碍故则生爱恨,求不得放不下是为大劫!
终究,奥代尔那句“原来这就是你的弱点”扎入他的心底,而他打偏的那一掌成了这枚种子生根发芽的养料。
它形同心魔般滋生,让他不断地自省——司诺城之于他,究竟意味着什么?
为何会心软?为何会隐怒?为何会偏爱?
纪斯从不是放任问题发展的人,出了环子必然得第一时间解决。因此,他去寻了阿芙罗拉,借对方问一问心。可他没想到的是,占卜出示给他的结果是“恋人”。
恋人……
潜意识给他的第一直觉是:爱侣,以及最重要的人。
一个对于纪斯来讲十分可笑的答案。
虽说他看人只看灵魂、不分性别,但他真不会对男人产生兴趣。就算他真有龙阳之好,那么问题来了——是以前小队的剑神不够飒,还是狐狸精不够骚,亦或是妖精不妩媚、魔头不阳刚,他作甚非要栽在司诺城手里?
他大可以如纨绔一般,枕着剑神的宝贝长剑,听狐狸精疯狂吹彩虹屁,再让妖精剥着葡萄送嘴里,最后让魔头给他捏脚捶肩唱小曲。
这画面,想想都觉得……
好吧,万分油腻,令人窒息。
纪斯深呼吸,让冷空气充盈肺腑,才总算压下了这股油腻感。
奇怪的是,如果把他们的脸切换成司诺城,他竟然觉得勉强能接受。
比如枕着司诺城的越野车,听他赞一句“不愧是你”。再让他忙前忙后摘野果、送吃食,最后让他搓个背松筋骨,想想还很是惬意。
所以,果然是对人不对事吗?
但,这真的是喜欢吗?
纪斯仰望星斗,抬手摁住心口:“若是非要在大业和你之间做抉择,我有什么理由不牺牲你。”没有人能阻止他的野心。
风雪如刀,纪斯闭上眼,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另一条时间线的画面——失去一切的司诺城堕为暗精灵,在地球的熔炉中沉沦至死,直入深渊。
他不愿那双眼闭上,永失光芒。
“只是,想让你活也是我的本心……”
不是因为暗精灵的言灵。
……
司诺城可算整明白前因后果了!
流言的导火线,起始于他和纪斯的打卡地点。蜚语的起源点,来自于猪队友们手粗点错赞,还特么将错就错点了一堆。
讲真,错点多点都没关系,只要能澄清就不是问题。但令人绝望的是,猪队友点赞的内容是越解释越像是在掩饰的东西。
拉基给“司诺城害怕打针”点赞。
姜启宁给“天台约会”点了个赞。
网友脑洞大开,造句为“司诺城不欲打针躲天台,大祭司亲自上阵劝人归。因良辰美景委实难得,终风花雪月约会在先”!
司诺城:……
他很想澄清一下,那晚他们只是在吸日月之精华、集天地之锐气。冷不丁地,他翻到了邵修在他的评论区做出的澄清。
【1区觉醒者·邵修】:“大家不要误会,他们两个只是关系好,喜欢一起夜观天象而已。”
对,没错,就是这样!明白人!
司诺城翻开评论区——
“这句话可以翻译成:大家千万要注意,他们关系特别好,好到能一起在夜晚看星星!”
“我居然觉得楼上说的很有道理……快打醒我!我变色了!”
“这就是男人之间的浪漫吗?陪你去看恶魔雨,落在这地球上~~”
“恶魔雨过于真实,刀了刀了。”
司诺城:……
在节奏紧张、全无娱乐的如今,叨一叨觉醒者和科研新品是大众仅剩的快乐。他们的玩笑话并无恶意,在觉醒者的不争中,高层对此也乐见其成。
与其让普通人每天活得神经紧绷,还是苦中作乐来得好。
只是,这次情况有点特殊,流言牵扯到了中洲最强者的感情问题。干预吧,万一是真的呢?可不干预吧,万一是假的呢?
纪斯和司诺城都没动静,他们……应该也不需要干涉吧?
于是,这一拖就拖到了“感情实锤”的地步,也有了后续司诺城的父母非得来探望他的结果。
估计探望是假,听八卦是真。
司诺城吐出一口浊气,安静等待家人的到来。只是这左等右等,等来的不是真人到场,而是信息的暴击。
诗玉华:“城城啊,洋洋的爸妈也要来,我等他们一起。”呼朋唤友。
司诺城看向睡得四仰八叉的俞铭洋,不语。
半小时后,诗玉华:“城城啊,宁宁的爸妈也要来,到时候咱们三家一起。”越来越多。
司诺城看着姜启宁空空如也的床位,沉默。
又一小时,诗玉华:“城城啊,又多了一家。是你队友的父母,刚从乌拉回来。妈妈在群里问问还有谁要一起,免得又耽误行程。”
司诺城:……你们还有群?
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户外,姜启宁和拉基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吹冷风,深感自己被司诺城诓骗了。本以为司家父母一到,司诺城就没空找人算账了。哪知一等一下午,别说人了,连只鸟都没见到。
“回不回?”
“回吧。”诓了他们一下,司诺城也该消气了。
俩难兄难弟忐忑回病房,果然见到司诺城“消了气”,正拿着一份财经报看着,半眼也不理人。寻思着自己安全了,两人默默爬上床,安分盖被子。
“城哥?”
“哼。”一抖报纸。
有了这个哼字,姜启宁就晓得过关了,噢耶!
没多久,闲不住的姜启宁开始小声跟俞铭洋讲话,拉基也扒拉出手机开始打格斗游戏。
渐渐地,病房恢复到往昔的和平与美好,再度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当姜启宁邀请众人组队打游戏时,沈云霆表示不玩游戏,司诺城表示只看报纸,祁辛黎表示要做情报,卓无涯表示需要打坐。
最终,他们暂时交换了床铺,打游戏的堆在左边,要做事的堆在右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左边愈发热火朝天,右边更加平静如水,恍若冰火两重天的分界,让人对双方在干什么一目了然。
“拉基!先干掉老俞这个奶妈,有他在咱们对付不了邵修这个刺客!”姜启宁指点江山,“快呀!冲呀!打他打他!”
邵修大喊:“老俞奶我!看我干不死老姜这个兔崽子!”
有战机的声音在基地机场响起,之后,数辆军车载着人驶向医院,车上是一片和谐的交流声。
有人道:“我家启宁啊,从小就是听话的孩子。因为上头有哥有姐的,都算优秀,所以他一直很努力。不过,毕竟是老幺,总是宠着点。我们一度担心会把他宠坏,没想到他长大了会这么争气,还为国家上前线,真是越来越靠得住了。”
感动抹泪。
有人道:“我儿子壮壮,从小就是个好强的。虽然没刻意培养过,但一直是个优秀的孩子,有着很强的自我管理能力。他能走到今天,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夫妻相视一笑,握住对方双手。
彼时,拉基抄起枕头摁翻俞铭洋,大声道:“快,他被我制住了,现在不能奶自己也不能奶邵修!你先干掉邵修这个刺客!”
俞铭洋疯狂反抗:“你们作弊!”枕头大战。
此刻,军车内。
有人道:“我家铭洋是家里的独生子,比不得大家的孩子聪慧,但胜在非常自律,而且还孝顺。一家上下都宠他,没想到他不要现成的家业,反而自己闯出了一番天地,还救了那么多人。”
父母相拥,以示自豪。
有人道:“我家阿修从小懂事明理,说长大了要从军为国为民。我们原想着只是小孩子的玩笑话,没想到现在他真的实践了。还去了大澳那么危险的地方,我们又是担心,又是骄傲。”
人间值得!
与此同时,邵修掐住姜启宁的脖子,抄起枕头和他混战:“小爷我今天就让你知道,谁才是你爸爸!你游戏里赢不了我,这里也赢不了我。”
姜启宁使出石膏腿重击邵修膝盖:“吃我佛山无影脚!”
“妈的排山倒海、如来神掌!嚯——”
拉基趁机怼死了刺客,而背后的俞铭洋竖起双手,呈十字状:“看我光之巨人的动感光……”
拉基掀起被子,一把卷住了俞铭洋的脑袋。之后,是四人更激烈的混战。
男人总是晚熟,快乐也非常简单。再加上觉醒者养伤许久,再不动一动怕是真得废了。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快乐结束得那么突然。
病房外响起了人声,有点熟悉,他们没注意。
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却见对方推开了门——
那一秒,邵修摁翻了姜启宁,拉基扒住了邵修,俞铭洋掐住了拉基。他们像叠猫猫一样堆在病床上,枕头与被单齐飞,羽毛共头屑一色。
门打开的时候,他们的狂笑还来不及收敛,丧病的样子也没有摆正。更有飞出去的枕头砸中了你的爸、我的妈,然后在一众家长僵硬的笑容里,他们的目光发直了。
耶拉诺娃张开五指,捏紧砸在脸上的枕头。
她注视着胡闹的儿子,感觉孩子他爸说过的话化作冷冷的冰雨,在脸上狠狠地拍。
“池·牛·壮!”她咬牙切齿,发出你找揍的声音。
拉基:……
一句全名像是点燃了家长们的心头火,他们挤进病房,看着左边的乱世魔王和右边的岁月静好,只觉得在军车上吹过的牛都成了泡影。
这感觉仿佛是看见自家狗娃泡吧抽烟喝酒,而别家孩子在努力学习一样,学渣组和学霸组是如此泾渭分明!
“姜启宁!”
“俞铭洋!”
“邵修!”
四个憨批:……
也是直到这时,他们才看向老神在在的司诺城。感情这货不是不生气,而是憋着个大的?
眼神示意:【城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司诺城回以眼神:【我也只是知情不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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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于是,纪斯回来后发现——病房在开家长会==
纪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