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葬尸》
【09】
民俗禁忌中,猫是一种能通灵的生物,不仅可以连通阴阳,传闻还有九条命。当猫靠近尸体时,死者就会借猫一条命诈尸复活。
黑猫在民间一直是不吉利的象征,联系昨晚半夜那声猫叫,黎知断定这是村长诈尸杀人的条件之一。
现在这种情况,肯定不能把猫放走,谁知道它还会不会再来。
黎知想了想:“先关到我房间吧。”
她把黑猫抱回房间,看到池依瞪着水灵灵圆溜溜的眼睛从床上爬起来,问道:“怎么还没睡?”
池依有点不好意思:“我一个人睡不着。”她紧张地问:“我刚才听到你和许术在喊,发生什么事了?”
黎知说:“没什么。”她把怀里的黑猫抱出来,“你喜欢猫吗?”
池依涌上喜色:“喜欢!哪来的小猫咪?”
见她喜欢猫黎知就放心了,把黑猫放到床上:“外面捡的。那让它陪你睡吧,别把它放出去,黑猫不能靠近尸体。”
池依打了个寒战,立刻紧紧搂住黑猫:“我知道了!”
黎知掩门回到灵堂,经过刚才诈尸一幕的许术现在更加警惕,不放过院子里任何风吹草动。黎知经过棺材时朝内看了一眼,村长双手交叠躺在里面,脑袋枕着的鸡鸣枕的鸡冠格外鲜红。
大概是因为今夜的杀人行动被阻止了,垂着嘴角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跟祠堂那个无能狂怒的蜡油怪物没什么区别,黎知想。
看来副本里的鬼怪也不能随心所欲地杀人,也要遵循某种游戏规则。许术等她坐过来,迫不及待开口:“你在祠堂有什么发现吗?”
黎知撑着胳膊肘,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椅子扶手:“我整理一下思路,明早等大家起来了再说吧。”
许术看着她,过了会儿很认真地说:“你一定会通过这个综艺爆火的。”
黎知挑了下眉,转头看他,眼眸映着供桌上一点烛火,有种摄人的光彩:“你们那个世界,现在是什么样?”
许术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个,愣了愣才说:“我不能透露太多,但[鬼怪]系统会为人类带来一个全新的世界。人气越高,受益就越多,你肯定会成为第一梯队的玩家。”
他眼底闪过一抹狂热,低声道:“在我那个世界,高人气玩家类比神明。”
黎知若有所思。他不愿多说,她也就没有再问,有惊无险地守到十二点,换了连青临和池依这组来守夜,黎知交代了他们几句就回房去休息了。
黑猫被池依安抚地很好,悠闲地趴在床边打呼,黎知挠了挠它下巴,关灯睡觉。
躺下没多会儿,屋外就传来雨滴打在篷布上的声音,黎知翻了个身,听着枕边黑猫的咕噜声和隐隐雨声,睡得更香了。
第二天起床,雨还在下。细密的雨丝稠密又均匀,南方把这种雨称作毛毛雨,外面雨蒙蒙一片,空气更加湿冷。
昨晚是个平安夜,无人伤亡,看见围坐在一起吃早饭的六个大活人,大家都松了口气。
许术看了黎知好几眼,见她慢条斯理啃着馒头一副稳如泰山的样子,实在忍不住了:“现在人都齐了,可以说说你昨晚在祠堂的发现吗?”
池依一口饭喷出来:“你昨晚又去祠堂了?!”
剩余几人看黎知的神情都充满了不可置信的敬佩,池依反应过来:“难怪昨天你不跟我组队守夜,是怕走了留我一个人我会害怕吧!”她感动得两眼汪汪:“知知,你真好!”
黎知任由她用脑袋在自己胳膊上蹭了两下,咽下馒头道:“村长只有一个早夭的儿子,我们的确是他收养的。”
虽然昨天就听过她的推断,但真的被证实,大家还是难以接受。
高士军早饭都吃不下了:“那我们还要继续安葬村长吗?他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家人!”
祝之帛说:“但是养父也算家人吧。我们现在也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在哪。而且说不定任务根本没有那么复杂,这些线索都是系统放出来干扰我们的障眼法。”
都有道理,场面一时陷入僵局。
黎知伸手拿了个煮鸡蛋,在桌面敲了敲,开始剥鸡蛋。
一筹莫展的众人齐刷刷看过来,高士军有点着急:“你怎么还在剥鸡蛋?”
黎知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因为我还没吃饱啊。”
高士军:“…………”
连青临对黎知说:“你拿主意吧,是继续安葬村长还是寻找亲生父母的线索,我们听你的。”
大家都期待地盯着团队的主心骨,黎知叹了声气,拿眼神示意他们看外面:“现在的情况是我们没有选择,只能继续明线任务。”
院门外,是九叔提着那把生锈的斧头走来走去,时不时朝玩家看一眼,威胁的眼神不言而喻。
果然,没等黎知吃完水煮蛋,他就走了进来,催促道:“明天村长就要下葬了,今天你们要去山上砍柳树回来做引魂幡和出丧棒。阴阳先生已经勘好了墓地,砍完树再去挖墓。这把斧头留给你们,抓紧时间出门,不要磨磨蹭蹭的!”
连青临咬牙切齿,等他走了恶狠狠朝门口竖了个中指:“等通关了我高低揍他一顿!”
黎知把最后一口蛋清塞进嘴里,擦了擦手:“先去砍树吧。”
毛毛雨还下着,但院子里没有雨具,众人只能拿着斧头冒雨出门。山林笼着白茫茫的雨雾,要在漫山遍野的柏树中找一颗柳树并不容易,村子里没有,六人决定上山去找。
上山途中,黎知把自己的推断说了出来:“关平村的人口从建国之后一直在减少,人丁凋零带来的后果就是村子日渐衰败。穷乡僻壤留不住年轻人,关茂德作为村长,应该会想办法改变现状。我怀疑他收养我们的原因和这个有关。”
连青临想了一下:“收养八个孩子指望他们长大成才后回来建设家乡?”
池依恍然大悟:“但是我们并没有回来,而是选择留在大城市,所以这里的村民才对我们恶意这么大!”
这个推测是合理的,但黎知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雨水让村里的路变得很泥泞,上山的路不好走,一行人在雨中艰难行走,湿衣服贴在身上,又冷又难受。
不知走了多久,队伍中的祝之帛突然鬼叫了一声:“那棵树上吊了个人!”
他被吓得惊慌失措,脚下一打滑跪倒在地,摔了满身泥泞。等众人把他扶起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却什么也没有。祝之帛狠狠眨了两下眼睛,但前方只有被风雨吹拂的树影。
连青临问:“你是不是看错了?大白天的怎么会有鬼。”
他这么一问,祝之帛也有点不确定了,心想自己是不是太紧张看岔了眼。
队伍有些沉默,本来就冷,现在更抖得厉害,黎知想了想,擡步朝那边走去:“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雨雾让四周的一切都变得模糊,直到走近了祝之帛说的那棵树,众人才发现这竟然就是他们要找的柳树。树冠不算很高,但枝芽很茂盛,树枝吊垂,在雨中飘摇,确实很像吊着人。
祝之帛松了口气,又高兴起来:“还好我看岔了眼,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做引魂幡和出丧棒并不需要整棵树,砍几段稍粗端直的树枝就可以了。公平起见,每个人都上去砍两斧头。这斧头锈迹斑斑,又重又钝,又是举着往上砍,格外费力气。
连青临砍了几下,吐槽九叔:“天天拖着这斧头,也没见他磨一磨!”
好在树枝并不算太粗,就差最后几斧头,祝之帛接过来,朝着豁口砍去,枝干震颤,抖落一地的雨水。砍了两下,祝之帛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头顶荡来荡去,时而擦过他的头皮。
他以为是垂落的树枝,擡手拂了一把。
手掌触到时,却不是树枝的手感。那是柔软的,湿润的,带一点冰冷的摩擦感,像极了……人穿的鞋。
祝之帛砍树的动作一顿,僵硬着脖子擡头朝上看。
就在他的头顶正上方,一双脚吊在那里,浮肿发白的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布鞋,脚尖朝下,一下又一下荡过他的头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