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满月接到满弈的电话,她看一眼对面的晏清辉,随手把电话挂了。
满弈:???
满月还挺心虚的,一边吃饭一边假装在玩手机,生怕晏清辉看出什么。
满月:……做什么?
满弈:???
满弈:不是你说的晚上聊???
满弈:你礼貌吗???
满弈:你怎么回事啊???
满月:……哦。
满月随手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并说:我在吃饭。
满弈:那正好接电话聊啊。
满月:……
满月:[哆啦A梦睁眼.jpg]
满弈:???
满弈:什么意思?
满弈:不方便?
满弈:操。
满弈:你把镜头挪到对面给老子看看!
满弈:满月!你带男人回家!你是不是疯了!
满月回过去四个字:你好啰嗦。
然后把满弈的消息调成了免打扰模式。
她刚放下手机,晏清辉就问:“谁?”
满月挺淡定,“我弟。”
“有事?”
“没有,”满月面不改色,“他能有什么事,封校无聊的。”
本以为接下来就是安安静静吃饭了,结果晏清辉那边又接到了电话,他的电话显然是工作内容,大概是已经习惯吃饭时接电话,所以他并没有什么起身去阳台或者什么别的行为,就那么边吃边聊。
他聊天时还不忘擡眼看她,眼神询问她怎么不吃,满月愣一下才意识到自己居然盯着他发呆,忙不叠低头,匆匆夹菜。
晏清辉瞥到她泛红的耳朵,唇角微翘,淡淡跟电话对面的人“嗯”一声,然后放下筷子,朝满月伸手。
满月不明所以,疑惑看他,又看他的手。
电话对面的人正在等答复,晏清辉准备先回答对方,结果刚开口就见满月愣愣地放下筷子,然后……把手放在了他手心。
她睁着眼睛,茫然中带着天真。
晏清辉跟着愣一下,随后没忍住笑了一声。
满月觉得自己肯定闹大笑话了,她一下子脸红得要命,想抽回手,却被晏清辉攥住,他一边笑一边牵她的手,跟电话对面的人说话口吻里都带了笑,“嗯,我知道了,明天会注意的。”
挂断电话,满月都要坐不住了,她拿指甲挠晏清辉的掌心,“干嘛?”
晏清辉忍笑,“你干嘛?”
满月嘀咕,“少模仿我。”
晏清辉还是笑。
满月嘟着嘴试图抽回手,两下没抽回来,她瞪他,好像很凶的样子。
其实像小猫。
还是没有爪子的小猫。
挠人一下也像调/情。
晏清辉笑着站起身,他没完全直起身,弯腰俯身,靠近满月。
满月看他越来越近,忍不住屏住呼吸,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直到他用另一只手撩起她脸庞的碎发挂到她耳朵上,低声说:“要掉到碗里了。”
口吻像哄小孩。
好单纯的样子。
……完全不是她脑子里想的那样。
满月沉默几秒,不受控制地涨红了脸。
晏清辉本来没多想,直到发现满月脸越来越红,又回想自己刚刚的行为,唇角一翘,低声唤:“满月?”
满月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她抽回手,很淡定地拿起筷子,边夹菜边询问:“嗯?怎么了?”
晏清辉看她这样觉得好笑,实在没忍住,含笑问:“你刚刚想什么呢?”
啪嗒。
筷子刚夹的菜重新掉回盘子里。
满月脸迅速更红,她像宕机一样定了几秒,然后搁下筷子就要跑。
晏清辉笑着起身拽住她,手上微微用力,满月顺势捂着脸埋进他怀里。
晏清辉笑声更明显,“我的错我的错。”
“那你还笑!”满月都想把这人的嘴捂住!
晏清辉笑着把满月抱进怀里,他微微仰头,看向窗外的夜空。
是霓虹,是烟火,是心跳,是无可替代。
是星月与爱人都在。
两个人沉默地,和谐地,默契地把刚刚的小插曲忘掉,满月慢慢捂脸的手,她仰头,晏清辉垂眸,四目相对,满月伸手摸了摸他侧脸的伤痕。
“疼吗?”她问。
“不疼。”晏清辉说。
“还有别的吗?”
晏清辉很诚实,“脖子上还有一道。”
“你是不是没消毒啊?”满月问。
晏清辉假意思考一下,“好像没。”
满月故意点了点他的脸,教训道:“是谁说伤口必须要消毒的!”
晏清辉笑着俯下身,把脸凑到满月跟前,“那麻烦你帮帮我呗。”
满月“哼”一声,从他怀里出去,去拿药箱。
她转身之际,晏清辉脸上的笑意退去大半,只剩浅浅淡笑在眼睛里,他看着满月的背影,知道满月不是粗心忘记询问他受伤原由,而是给他保留自己的尊重。
她好像比他现象中还要好。
曾经以为的初见乍惊欢,没想到久处亦怦然。
处理好伤口以后,两个人一起收拾了碗筷,叮当闲着没事在台子上跳上跳下,时不时还伸爪子拍晏清辉一下,满月看着觉得好玩,就拍了一张晏清辉的背影照,叮当正要往他肩膀上爬。
照片被她简单调了一个滤镜,然后发给了晏清辉,没想到晏清辉直接把照片换成了头像。
满月看到他新换的头像,磕磕绊绊地说:“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晏清辉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反而故意问满月:“什么意思?你不想让我换啊?”
满月:“……我也没有这个意思。”
晏清辉弯唇一笑,屋里开着暖气,两个人都穿着薄衫,他坐在懒人沙发上,伸手让满月坐到他怀里,满月刚坐过去,叮当又凑热闹地坐到她怀里。
“俄罗斯套娃。”满月笑着从窗户里拍他们三个的身影。
晏清辉把下巴放在满月肩头,像叮当蹭人一样拿额头蹭了蹭满月的耳朵,满月怕痒,往旁边躲了躲,晏清辉收紧胳膊,满月似有察觉晏清辉的情绪变化,微微歪头问:“怎么了?”
“要坦白从宽了。”
满月一顿,放下手机,她手复上晏清辉的手,低声说:“没关系,你以后说也可以。”
“我不能双标啊。”
“嗯?”满月疑惑。
晏清辉说:“之前我们院录过一档综艺,我是其中两位实习生的导师,节目明天要播了。”
“啊?你要上电视啦?”
晏清辉笑一声:“是啊,要上电视了,很多事情也许会被扒出来,让你通过别人知道我的事情,不如我自己告诉你。”
满月安安静静地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把晏清辉的手攥进了掌心。
晏清辉声音低低的,很平稳,他像一个局外人,在陈述他人的故事。
“我今天去疗养院了,我一个,算是朋友吧,叫耿新,住在那儿。”
满月感到晏清辉抠了抠她的掌心,她侧头询问:“他怎么了?”
“他精神不太好,有躁郁症,就是狂躁抑郁症,”晏清辉说,“他是我们家以前司机的儿子。”
“他爸爸呢?”
“车祸走了,”晏清辉顿了下,继续说,“和我家人一起。”
满月怔住。
她能察觉到晏清辉的手腕有一点颤抖,像是心被重重一击,满月头脑懵了一瞬,而后才显得有些狼狈地握住他的手。
她是局外人,已经心痛至此。
那他呢?
“当时我也在车上。”
他是幸存者。
可“幸存者”是局外人用来形容他的。
他应该不会因此觉得自己很幸运。
生理性的心疼是控制不了的,满月几乎是同时就眼眶饱含泪水,她视线模糊,泪珠掉在晏清辉手背上,她匆匆帮他擦掉。
可人心上的伤痕可以抹掉吗?
很难。
他可能孤独很久了,满月并不想用高高挂起的态度说一些劝慰。
况且在悲难面前,言语本来就是最苍白无力的。
满月吸了吸鼻子,翻个身面对面坐到晏清辉怀里。
她把他抱进怀里,小声说:“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