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把所有的线索和证据再清理一遍,办案人员暂停了在椿家的查访,以便全力找出破案的关键。
虽说暂停了在椿家的查访,但是并非一切查证工作都停止了,事实上,东京警政署正部署警力,努力进行案情研判,而破案的曙光似乎已逐渐显露出来。
在这段时间里又发生了一些事情,初看似乎无关紧要,但事后想想,这些都是解决案件的重要环节——
那天,金田一耕助从椿府出来,一副心事重重、若有所思的样子,他问等等力警官:
“警官,天银堂事件的后续发展如何?”
“当然还在调查啊!那件案子本来不是我承办的,可是由于椿家发生了这件案子,看起来两个案子又互有联系,因此我现在得全权负责,这两桩案子无论哪一件都相当棘手哩!”
等等力警官眉头深锁,十分痛苦的样子。
金田一耕助仿佛在思考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
“天银堂事件发生的时候.警方不是查到一些跟画像上的嫌疑犯长得很像的人吗?”
“是呀!其中有的还的确长得很像呢,因为没有确切的证据,最后只好不了了之。”
“警方现在是不是还继续追踪监视那些人呢?”
“我们当然希望能如此,但事实上却做不到,最主要的是,我们没有多余的预算,况且人手也不够。唉!真是无可奈何!”
等等力警官沉着脸,略有不满地说。
“警官,这样好不好,我们把那些人重新调查一次,哦!不,只要调查一下他们自椿家发生命案以来这一个月的行踪就可以了。”
等等力警官露出十分惊讶的眼神看着金田一耕助。
“金田一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金田一耕助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说:
“警官,老实说,我忽然想到一个最简单的代数公式,你应该知道,若A等于B;B等于C;那A必定等于C”
“这公式跟案件又有什么关系?”
“假设椿英辅长得像画中的C,而其他几个长得神似画像的人,我们把他当做B;因此,既有貌似画像的椿英辅子爵,就会有貌似椿英辅的人。”
“金田一先生!”
等等力警官一听金田一耕助这么说,突然急急忙忙喘了几口气,紧张地说:
“这么说来,那个老是神秘地出现在椿家,长得像椿子爵的人,其实是天银堂事件中与嫌疑犯长得相似的人之一,是吗?”
“我只能说有这种可能。毕竟我们还不能确定凶手到底是椿英辅,还是冒牌货;而如果是冒牌货,又是谁在假冒顶替?你想,要在东京找个面貌神似某人的,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呢!不过话又说回来,那张照片说不定还为这次作案的凶手提供了一次免费召集椿英辅替身的机会呢!哈哈!”
等等力警官听了不由地握紧双拳,一股怒气从内心深处直窜上来。
金田一耕助又说:
“不过,和代数不同的是,椿英辅并不等于C,我想,他只是长得像C罢了。不管那些属于B的人里是否有人是C,可以确定的是:B与椿英辅应该颇为神似,至少在某些方面有共同点、相似处。因此,他只要稍加装扮,就能比其他人更像椿英辅,而且,他只需在某些关键时刻稍微露一下脸即可。”
“你的意思是说,这次案件的主谋从天银堂事件的嫌疑犯当中,找到一个神似椿英辅的人,并且叫他冒充子爵?”
“是的,警方只要一找到貌似画像中的人,报纸上就会刊出他的姓名住址,因此,我才会说警政署与报纸免费提供了寻找椿英辅替身的最佳渠道。”
“金田一先生,那么后来出现的耳环又怎么解释?那是天银堂事件的凶手……”
“所以喽,警官!”
等等力警官还未把话说完,金田一耕助马上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说:
“我想,在侦破本案的同时,应该也可以一起侦破天银堂事件。因为椿子爵不等干C,他只是长得像而已,但是B不仅长得像,而且还等于C,也就是说,C就是这桩案子的凶手。那家伙不仅计划周详,还亲自去淡路岛杀人,所以只要找出淡路岛案件的凶手,一切就可真相大白了。”
等等力警官听金田一耕助这样解析,思路开始明晰,也感到彻骨的寒意直上脊背。
(不管是天银堂事件的凶手。或是椿家命案和淡路岛命案的凶手,都可说是个心狠手辣的罪犯,若犯下这几件命案的凶手是同一个人的话……)
等等力警官想到这里,连忙说:
“这样吧!我们再把天银堂事件的嫌疑犯重新调查一遍。”
于是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官分头进行调查工作;第二天,他们又约定到警政署调阅出川刑警的调查报告书。
调查报告中指出,阿驹(也就是妙海尼姑)的女儿——小夜子,确实已经死亡,这已由阿驹当年帮佣的住吉沟口家人口中得到证实。
出川刑警的调查报告如下:
小夜子当时是在神户某大造船厂工作,却于昭和十九年八月二十七日吞服氰酸钾自杀身亡,虽然她自杀动机未明,但法医在解剖尸体时,发现她已怀有四个月身孕。
由于小夜子没有其他亲人,因此只好由她母亲的雇主沟口一家领回遗体,草草下葬。
至于小夜子为什么要自杀?谁是她腹中胎儿的父亲?这些事沟口一家都不清楚。
这些调查都是经过证实后才记录下来的,因此非常可靠。另外,植辰的妾——阿玉.迄今仍无任何消息,一有结果立刻回报。
金田一耕助看到这篇报告时,有一股强烈的好奇感自心中升起。
(到底谁是小夜子腹中胎儿的父亲?小夜子又为何非自杀不可?)
这些答案或许永远也无法知道。但是,自古以来无数事例证明,怀孕中的女性都是最坚强的,她们为了保护腹中胎儿,不管环境多艰难困苦,也一定会咬牙苦撑过去。
小夜子会了断自己的性命,甚至不惜把未出世的胎儿也一起扼杀,这里面一定有非常重要的理由。
问题是,那理由是什么?
等等力警官那天下午打了一个电话给金田一耕助,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相当激动。
“天银堂事件的嫌疑犯里,最可疑的是饭尾丰三郎,虽然警方当时也觉得此人十分可疑,但是苦无确切证据,只好把他放了,现在我们正全力搜索饭尾的行踪。”
等等力警官接着又加强语气说道:
“事实上,我越来越相信饭尾就是凶手。因为当时他对我们的讯问都能-一反驳,而我们又找不到他的致命破绽。另外,当我们正在追查这家伙时,那封检举椿英辅的密告信恰巧也在这时候寄到了。”
等等力警官顿了顿,仿佛在翻什么文件似地接着又说:
“因为信中言之凿凿,所以我们想,既然椿英辅涉嫌重大,饭尾这边或许不需要再继续追查下去了,因此我们把全副精力都放在椿英辅身上,而饭尾那边也就不了了之。”
等等力警官叹了一口气,十分遗憾地说:
“现在看来,饭尾与子爵的确非常相似,如果稍加装扮一下,实在几可乱真,只是当时大家都把重点放在密告信上,真可惜!”
等等力警官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责的味道。
“不用想太多,只要这次搜查成功就行啦!请和出川刑警联络一下,叫他别忘了也在阪神调查一下。”
金田一耕助兴奋地挂下电话。
第二天,金田一耕助到椿府安慰始终愁眉不展的美弥子。
此时,新宫利彦的葬礼已经结束了,椿府暂时恢复了昔日的平静。
美弥子神情黯然地接待金田一耕助,金田一耕助虽想和她说些宽慰的话,却有股力不从心之感,几次欲言又止。
美弥子看了金田一耕助一眼后,缓缓说:
“父亲失踪前讲了一些话,我现在想来,总觉得好像是他的遗言,而且他应该是指我和一彦……”
“你和一彦?”
金田一耕助惊疑地反问。
“是的。”
美弥子脸上泛起一抹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父亲似乎误解我和一彦了,他很婉转地警告我绝对不能和他结婚。”
“因为你们是表兄妹吗?”
“是的,另外……”
美弥子有些迟疑,但又立刻接着说道:
“因为我的外祖父母是表兄妹结婚,还有,我外祖母的父母,也同样是表兄妹联姻,代代近亲结婚的结果,就生出像我母亲那样……不,应该说就会生下比较不健全的孩子。”
美弥子深深看了金田一耕助一眼,接着说:
“不过父亲应该很清楚我和一彦的关系才对,我搞不清楚他干吗要操这个心?我对一彦除了表兄妹的感情外,没有掺杂任何男女之情,一彦也一样,不知道父亲怎么会说出那些话来,而且还不直截了当地说。”
“那么他怎么说?”
“父亲没有明确地提到一彦,只是告诉我不得和住在这个屋子里的人结婚。不过,在这个府宅里,年龄和我相当、能和我般配的,也只有一彦了,难道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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