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若虎藏的叫声从主楼的内院里传了过来。
金田一耕助、立花胜哉和恩田平造三人从东头回到主楼,立刻走到通向内院的门前。门锁着。恩田打开锁,金田一耕助和立花胜哉飞奔出去。
“加纳小姐,加纳小姐!醒一醒,醒一醒,您活着,一定还活着!”
这是那矮小男人虎若虎藏,他蹲在月光下狂怒地叫喊。看来,这人感情上受到了莫大的刺激,神经高度兴奋,竟然一反常态,连口齿也变得清晰了。
“虎若,怎么啦,怎么啦?”
三人近前去一看,只见穿着白衣的美奈子躺在地上,虎若越来越紧张地为她做人工呼吸。
“呵,虎若,加纳小姐还活着吗?”
立花胜哉见美奈子的脸色比她身穿的白衣还要白得厉害,连忙摸她的脉搏。
“谢天谢地!”
他从脉搏上感到了生命的轻微的跳动。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又道:“没危险啦,虎若!”
可是虎若并不答理,仍然专心致志地继续做人工呼吸。恩田平造靠近去,想帮帮他,可是他象狗一样喷着鼻子,把恩田赶开。
“哼哼,不要你!”
“恩田,别妨碍虎若。他对加纳小姐特别亲近,从前又学过做人工呼吸的本领。”
事实上,当时的虎若变成了另一个人。他那矮小的身材、跛足和丑陋的容貌倒与平时没什么不同,但看他骑跨在美奈子身上,两只手腕均匀准确地持续做着屈伸运动,所表现出来的热情,甚至令人有一种高尚之感。
金田一耕助俯视着美奈子的面孔,忽然,他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脖子上。在那里,有被带状的东西勒过以后留下的伤痕,有几处地方还渗出了血。
金田一耕助连忙朝四周一望,只见立花胜哉从地上拾起一根细绢带。那是一根用于扎束窗帘一类东西的束带,它的一端留下了被锐利的刃器割断的痕迹。
“虎若,加纳小姐是被这根呆子勒了脖子吗?”
“恩,恩!”
虎若象狗一样地响着鼻,连垂流欲滴的汗水也顾不上擦,不停地做着人工呼吸。
“专务先生,这有点儿象客厅窗帘的束带呀!”
“哼,它以后也许会成为证据,金田一先生,您保存着它吧!”
“呵,这么说,是客厅窗帘的束带喽?”
“是的——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金田一耕助把绢带接到手里一看,见它长约一米,这尺寸用于绞人最合适,仿佛是定做的。刚才说过,有一端被锐利的刃器割断过;另一端呢,结着长长的缨穗。一点儿不错,是窗帘的带子。
金田一耕助把绢带卷起来,把它深深地收进衣袋的底部。正在这时候,美奈子突然喘了一口粗气,然后激烈地咳嗽了几下。
“太好了!”
立花胜哉喜悦地叫了一声,把身子弯得低低地观察美奈子的面容。这时,从远处传来了一阵铃声。
“呵,是医生来了吧?要不就是警察——”“专务先生,我去看看。”
“好的,你去应酬,这里没问题。”
金田一耕助目送着恩田平造急匆匆地从后门走进主楼以后,又重新巡视四周,结果,他又一次被双玉庄的奇特构造弄得愕然。
此刻美奈子躺着的这个内院只附属于主楼,它与东翼和西翼之间都隔着高高的院墙。
美奈子此刻躺倒的地方,是附属于主楼的内院的尽头处,旁边有个小库房。她躺在那库房前面,金田一耕助往四周一看,只见东头与西头二楼的窗口有人朝这边窥望,身影象电影一样在窗框里浮动。
从东头向这边窥探的是降矢木一马,西头的不消说是一马的妻子五百子。
那两个人眼睁睁地瞧着撒满了月光的主楼内院里的情景,这期间,大约降矢木一马根据金田一耕助的举止猜测处西头窗口有人,他把身子探出窗口,一眼瞧见了五百子的身影。
这一下子,咒骂声象放机关枪似的从一马的口中飞了出来。
“老婆子,上这儿来!到这儿来看看日奈儿的模样!你平日鼓起眼睛瞪他,现在叫你来看!我马上就要扭断月奈儿的脖子!你这老婆子,鬼老婆子!”
降矢木一马顿足垂胸,挥舞双拳,那光景活象发了疯。
对于那些咒骂,五百子的脸上象超脱的神人一般毫无表情,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冷漠、无动于衷。她的眼光凝注在主楼内院里,纹丝不动。
金田一耕助又一次为充斥于双玉庄中的仇恨和敌意的深度感到恐怖,他想到事情远远不会就此了结,禁不住浑身象通了电似的颤栗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