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人唯恐发生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数日后的一天,这个头戴金制面具的怪物又阴谋策划了一次骇人听闻的恶性犯罪。但这一次的做案地点不是东京繁华区,而是远离东京闹市的日光山中的鹫尾侯爵家豪华的私人别墅里。
鹫尾家族的祖先原是北国大藩的地方贵族。现世侯爵鹫尾正俊虽然家住东京,但尤其喜爱坐落于日光山中C湖畔的豪华别墅山庄。一年四季几乎都住在那里。侯爵同时还是位著名的古董收藏家,专门在别墅内修建了一幢私人美术馆。
十九岁的女儿美子,是侯爵家的掌上明珠。她那纯洁无瑕的花容玉貌,时常出现在妇女杂志和摄影画报上。她充满神秘的魅力、深邃的眸光,尤使人心旌摇荡,为之倾倒。
那天,她斜倚在书房的窗边,一边眺望着视野里梦一般沉静的湖水,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
她在思念远在异国他乡留学的未婚夫。她的未婚夫秋君父亲早亡。他撇下胞妹孑然一身背井离乡去英国伦敦留学。他同侯爵家千金美子已经定下终身,只等他从国外学成归来,便正式完婚,结为伉俪。
美子浮想联翩。她似乎看见了陌生的欧洲大陆,似乎看见了千秋君打板球时矫健的身姿和该大学名传遐迩的划船竞赛。她似乎闻到了西洋美酒和香烟的芬芳。
除此之外,今天美子心里还想着另一件事。某国驻日大使卢杰尔伯爵今天要从东京远道驱车前来观赏鹫尾家族历代收藏的古美术品。她生平第一次在自己家里接待一位洋人,而且是一位身居大使要职的洋人。
可不能因为招待不周让人笑话。还有件事更使她忧心忡忡。据说这两三天,有人发现传说中那个戴金制面具的怪贼在山庄附近徘徊转悠。离别墅不远的村子里就有三个农民在森林里亲眼看见过那张让人毛骨悚然毫无表情的金色面孔。
眼皮子底下的围墙外,有几个穿西服的男人。他们是警察署派来的便衣警探。一人,二人,三人。仅大门处就有三位便衣看守着。后门也有三名警卫。别墅里共有近十名警察,都是东京警视厅的波越警长亲自带来的人马。尽管如此,美子还是不敢高忱无忧。听人说黄金假面人是个大胆无敌的狂徒,身困于数千人的包围中,他居然能不费吹灰之力得以逃脱。眼下别墅里就这么十几个人,防备得了吗?自己家里出了事,就当做天灾人祸,也认了;可卢杰尔伯爵大使若有个三长两短,会涉及到两国关系。父亲怕出现不测,向大使馆提出了要求卢杰尔大使延期观光的申请,可卢杰尔大使坚持不更改日程。要知道,他是位曾经参加过欧洲大战的军人和于香槟区鏖战之中死而复生的传奇人物,岂会惧怕什么东方日本的黄皮肤小个子毛贼?于是,鹫尾侯爵精心作了安排,在别墅里里外外布下了森严的警戒以保障大使的人身安全。
这时,美子平素最喜欢的侍女小雪面色苍白地跑来。小雪比女主人大一岁,今年正好芳龄二十。她原是鹫尾家族一重臣之女,从十七岁起就一直在美子小姐旁边伺奉。美子小姐和她相处得不错,有时说起话来就象对朋友一样亲近随便。
“不得了啦!小姐,太可怕啦!这可怎么办哪,这可怎么……”
“怎么啦?小雪。”
“刚才,我到假山后面去,想找几朵花插在房间里的花瓶……”
“说下去呀!”
“我在昏暗的树林里,看见……”
“看见什么了?”
“看见……”
“说呀!”
“金色的……”
美子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一下站起身来。
“黄金假面人……”
“你真地看见啦?”
“嗯。就在林子里树叶茂密的地方。那张月亮弯弯似的嘴巴还直笑哩!”
“告诉我父亲了吗?”
“是的。还告诉了警视厅来的人。这会儿他们正在假山后面搜查。”
两人面面相觑,对视的眼神里流露出足以使人心脏麻痹的巨大恐怖。沉吟片刻之后,美子自言自语地说:“那家伙究竟企图来此干什么呢?偷东西?或者……另有别的更可怕的目的?”
可怜的美子小姐,此时此刻当然不会猜到这突如其来的黄金假面怪物和她的命运有着某种可怕的联系。这种模糊不清的恐惧感,使得她面无人色,浑身瑟瑟颤抖不巳。
这时,父亲鹫尾侯爵走来。
“啊,父亲。”
“小雪都对你说啦?”
侯爵看情形似乎一切都知道了,以一副训斥女侍的口气问。
“父亲,警察把他抓到了?”
“还没有抓到。到处都仔细搜查过了,连个影子也没找到。一定是小雪吓懵了,产生了幻觉。”尽管嘴上这样说,鹫尾侯爵还是无法掩饰心中的不安。
“老爷,绝不是什么幻觉!我可不是那种胆小如鼠的弱女子!”
侯爵似乎对侍女小雪的辩解充耳不闻。他改了个话题说:“美子,客人马上就要到了。你得去做好迎接的准备。”
“可是……家里混进了这么个怪物,迎接贵客临门,不会出意外吧?”
“这件事情由我来操心。事到如今,我又有什么办法?刚才接到使馆来的电话,说大使已经出门上路了。卢杰尔伯爵也真不愧是位胆大的人。再说,不就是个毛贼吗?他与卢杰尔大使无冤无仇。我想不会给他找麻烦的,你说呢?”
侯爵自己安慰自己似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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