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请取下假面,歹人也许混进了观众席中。”
剧场的工作人员大声嚷道。几千名观众同一类型的笑脸顿时消失了,并从被摘除的假面下面暴露出一张张男女老少、美的丑的种种陌生的面孔。
人们疑虑重重地互相看着邻座的人,那假装斯文的男子莫不是人豹?笑嘻嘻地面前这边的家伙也总觉得可疑!谁都觉得可怕的杀人魔鬼就潜伏在自己的身旁。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整个剧场,人们虽然非常想马上哇地大喊一声逃出去,但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只是一动不动地呆立在那里。几千只眼睛,只是这些眼睛极度恐惧地互相凝视着。
但在观众席上、舞台上以及后台都没有能发现恩田那张具有特征的脸。
不久从附近警视厅跑来的十几名警官在剧场工作人员的协助下,从后台到幕后,从天棚到舞台地下室的各个角落都搜查了一遍,但终于未能发现兽人的身影。不仅是恩田,连被害者江川兰子也不久是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被抬出去的,甚至连影子都没有看到。
歌舞演了一半不得不中止,满座的观众们不愉快地被站在各个出入口的警官当面查验,牢骚满腹地回去了。
观众走光以后,又作了一次仔细的搜查,但依然一无所获。简直猜不透是从哪个出人口逃走的。
枉费了一个多小时以后,警官们暂且撤走了,女歌舞演员们和剧场工作人员也被允许回家了。这栋变得像坟墓一样寂静的建筑物中只剩下七名提心吊胆的值班人员。
因为发生过了这种事情,所以架子工和自夸有劲的道具管理员等挑选出来的七人受命通宵值班。
他们一块儿呆在离后台很近的一间铺草席的房间里,一面呷着凉酒,一面闲聊着。
“我呀,总觉得那家伙还躲在这小屋中的一个角落里。”
“算了吧,别吓唬人。那样搜查都没有嘛,不可能躲到这个时候的,你说是吗?”
于是第三个男子歪着脑袋儿,说道:
“嗯。可是,还不能断言呀,因为剧场的后台和舞台地下室是像垃圾堆一样的地方嘛。想躲的话,一个人哪里都可以躲的。”
另一个男子接着说:
“假定躲藏着,那一定是舞台的地下室。喂!当时以为大家按住了那家伙,可不知道消失在什么地方了。不奇怪吗?再怎么敏捷,也不会那么快的逃掉了。他当时准是跳进了舞台旋转装置的洞里了。那家伙现在可能在这地板下面咕咚着呢!”
几个人议论个没完,越谈越认为人豹还潜伏在这剧场内。
没有比空空的剧场更异常寂静的建筑物了,只是想一想观众席的几千张椅子上没有坐着一个人这副情景,也总感到毛骨悚然,更何况在深夜,在发生了那种怪事之后,在这栋死一般沉寂的大建筑物中,要说话着的只是七个人-一想到这点,连吹虚自己有力气的小伙子们也没有了好的心情。
一这姑且不说,如果那家伙还在小屋中,你说兰子怎么样呢?”
“’当然在一起喽!”
“还活着吗?”
谁都没有回答。人们呆若木鸡,只是不安地面面相觑。
对!不能说野兽没有杀死那美丽的女演员!说不定那一边的黑暗处躺着满身是血的兰子的尸体响!
“啊——啊——,我不想听,我不想听!喂,大家都别谈那种事好吗?”
不知是谁发出了非常大的声音。
“嘘……别吱声。
于是在角落里的一个人突然发出恐惧的目光,制止大家说。
“那是什么?……喂!你听不见吗?……那声音。”
不由得侧起的大家的耳朵里,从远处隐隐地、隐隐地传来了像是女人的惨叫一般的声音。
“喂,那声音,不是兰子吗?”
“嗯,像是的。在哪里呢?”
性急的年轻人们已经站了起来。
“好像是舞台地下室。”
“不,也许是后台。”
“喂!咱们去看看吧!”
人们忽啦啦地来到走廊上,连穿草鞋都觉得着急,急先恐后地跑了出去。大部分人下地下室去了,只有两人绕到了后台。是年轻的道具管理员和他的朋友架子工。他们绝不是害怕地下室的黑暗,因为他们相信刚才的惨叫声是从后台传来的。
舞台上面像旷野一样广阔,从高高的天棚上吊着几盏裸露的电灯,与开演中的照明不一样,此时的电灯像是公园的常夜灯似的,昏暗且觉得不可靠。
旋转舞台的偌大的双重圆形全部露在外面,其两侧的道具房里乱七八糟地塞满了各种各样的布景和纸糊的大道具,只留着几条小小的通道。
两人站在旋转舞台的正中央,拿不定主意该搜查什么地方,就在这时,又传来了异样的叫声。
“哎哟哟哟哟……”
尖锐的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盖着似的,在舞台的广阔的空洞中回响。
“喂!果然是这儿。”
“嗯,好像是从那边传来的。”
两人蹑手蹑脚地走进了好像是道具房的小通道。
两人又是翻腾着布景寻找,又是搬动着大道具,毫无遗漏地看了一圈,但哪个角落里都连人影儿也没有。
“这家伙总觉得离奇古怪呀!确实是从这边传来的,可是…-”
“别吱声!要是被对方听到了可不好。咱们在这儿等一等吧!”
两人低声说着话,蹲在那窄小而昏暗的通道上。
就在他们蹲着的前面,竖着3块木框内嵌满竹叶的大型道具,在它们的里面,用做某日本舞蹈的纸糊大道具释迦牟尼的坐像像是个大秃和尚似的依稀可见。
“喂!刚才不是有喀嚓喀嚓的声音吗?”
“奖老鼠吧。”
“老鼠吗?总觉得这儿挺可疑的!”
突然他俩吃惊地倒吸了一口凉气,面面相觑,因为从极近处响起了一声奇怪的呻吟声,传来了吧嗒吧嗒地踢什么东西的声音。
“喂!你瞧,那里面好奇怪呀!”
“嗯,是的。准备好了吗?”
“收拾他!”
两人的眼睛互相传达了这种意思。他们步调一致,一站起来便猛地扑向那里的纸糊的佛像。
轻轻的纸糊的释这迦尼座像一撞就横着倒下了,与此同时,躲在佛像体内的东西被暴露在眼前。
漆黑的人影覆地站起来,两眼瞪着这边,根本不想逃跑。那男子的脸部,两个像磷一样发光的圆东西纹丝不动。是豹的眼睛!恩田果然躲藏在那里!
总田的脚底下倒着裸露着身子的卖花姑娘。不用说是江川兰子。猛兽准是从刚才起一直和这个成为可怜的饵食的兰子两人潜伏在这佛像的体内。
因为对方过于镇静,所以道具管理员和架子工恐惧得没有能动手,只是一动不动地呆立在那里。
无言的相持持续了很长时间。
“你们只是两个人吗?”
响起了异常阴森的声音。是人豹在说话。
“你说什么?!”
架子工虚张声势地也用低声应道。
“你们不知道我的力气吗?”
昏暗中浮现出动物牙齿一样的雪白的牙齿。两点磷光像是浇了油似的燃着灿烂的光芒。
怪人双手抓着空中,步步追来。
“畜牲!我来收拾你!”
架子工气急败坏地喊着朝黑暗楼去,道具管理员也不甘落后,乘隙搂住了怪物的能。
“喂——!快来!我们把坏人逮住了!”
两人一面搂着一面齐声向地下室的人们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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