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到了夜总会大门口,只见几个穿侍者制服的汉子,正在门外如临大敌的严密戒备着。
伍月香不愿露面,以免再被程宏挽留,使她无法脱身。因此把车停在大门口,开了车门将那家伙往外一推,使他跌出了车外。
只向那些汉子说声:
“请把这个人交给程老先生!”
说完就关上车门,加足马力飞驶而去。
这一来,总算抛下了个包袱,使她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风驰电掣地赶到爱之歌夜总会,在附近兜了一圈,却未发现白莎丽的人影。
她不禁暗急起来,不过她认为,白莎丽也许久候她不至,很可能是先回酒店去了。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驾车驶返了美伦大酒店。
他们这些人都有个共同的习惯,就是无论到任何地方住旅馆,都是自己随身携带房门钥匙,一则是为了进出方便,同时也避免每次都要去服务台取钥匙,出去还得交还。
回到二楼二○七号房间门口,她便自手提包里取出钥匙,径自开了房门进去。
不料定神一看,对着房门的沙发上,竟赫然端坐着个陌生的中年壮汉!
伍月香顿吃一惊,刚出声怒问:
“你是什么人?”
谁知那壮汉的行动竟快如闪电,一个挺身,已从沙发上霍地跳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她面前。
伍月香一进房就发现这位不速之客,所以房门尚未及关上,这时一看对方不怀好意地扑来,立即返身企图夺门而出。
但她的行动虽快,那壮汉却比她更快,扑上来就出其不意地将她拦腰一抱,同时一脚踹去,把房门踹关上了。
伍月香不由地惊怒交加,一面奋力挣扎,外加拳打脚踢,一面怒声喝斥:
“快放手,不然我就要叫啦!”
可是这壮汉毫不在乎,非但不予理会,反而紧紧抱住她狂笑不已!
伍月香不禁情急拼命起来,一双粉拳如同雨点般地,连连落在那壮汉的脸上、胸前以及两肩。
无奈这壮汉的身体非常结实,任凭她拳如雨下,击在他身上却是不痛不痒。
壮汉始终一言不发,只是一个劲地狂笑不已,也不知他是中了马票,还是在马路上拾到了金块,居然这么得意忘形和开心。
“你究竟放不放手?”伍月香已累得娇喘吁吁。
壮汉终于停止了狂笑,这才开了他的金口,以极低沉的声音说:
“除非你说出我是谁,否则我就绝不放开你!”
伍月香对他提出的这条件,既是感到意外,又觉得莫名其妙,不禁悻然说:
“你这人真怪,我根本不认识你,连面都没见过,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壮汉断然说:
“那就对不起,今天你别想我放手了!”
伍月香气得满脸通红,忿声说:
“我看你真有神经病!不放手又打算把我怎么样?”
壮汉仍然以低沉的声音说:
“反正我精力过盛,抱着你一天一夜也不会累的。”
伍月香怒不可遏地说:
“你不怕累是你的事,我可没兴趣让你抱上一天一夜!你究竟放不放开我?”
壮汉有恃无恐地说:
“你有力气就尽管叫吧,好在我进来既没有人看见,这房间又有隔音设备,你就是叫喊破了喉咙,外边也听不见呀!”
伍月香已忍无可忍,勃然大怒说:
“你究竟想干什么?”
壮汉笑笑说:
“我什么也不想干,只要你说出我是谁,我就立刻放开你,这个条件总不算过份的吧?”
伍月香怒形于色说:
“你这个家伙真是莫名其妙到了极点,无缘无故地闯进我房里来,我又不认识你,还非要我说出你是谁来,这不是存心在无理取闹!凭什么我说不出你是谁,你就不放开我?”
“就凭你说不出我是谁呀!”壮汉又哈哈大笑说道:“你既说不出我是谁,要我放手就得答应我另外一个条件。”
伍月香怒问:
“什么条件?”
壮汉一本正经地笑答:
“那你就得让我吻个痛快,吻个够!”
伍月香不听犹可,一听说是这个条件,更是勃然大怒,娇斥一声:
“放你的屁!”
她实在是气极了,才脱口骂出了句粗话。接着就挥动一双粉拳,又像雨点似地向紧抱着她不放的壮汉打去。
正在这时候,忽听一声哈哈大笑,从浴室里走出来了个风度翩翩,西装革履的青年绅士来。
伍月香顿吃一惊,因为就这一个疯疯癫癫的壮汉,已使她应付不过来了,想不到浴室里还有人藏着。
可是当她定神一看,却惊喜交加地大叫一声:
“郑杰!……”
原来从浴室里走出的青年绅士,正是在马尼拉跟他们不辞而别,悄然独自赶回香港,去独会金鼠队的郑杰。
郑杰的突然出现,使伍月香顿时如获救兵地感到振奋,但她却不明白,他怎么会在这个房间里,藏在浴室里眼看她被那壮汉抱住,居然不出来相助?
“郑杰!”她急说:“这家伙简直莫名其妙,你还不快叫他放开我……”
壮汉对郑杰的出现,似乎视若无睹,仍然紧紧抱住她说:
“他凭什么叫我放手,今天你要认不出我是谁,我就绝不放过你,除非让我吻个痛快,吻个够!”
他这一个“认”字可说漏了嘴,伍月香何等的聪明,她从这壮汉的体形上一观察,终于恍然大悟。忽然停止反抗和挣扎,把嘴向他一噘说:
“白大爷要吻就吻吧!”
壮汉不禁一怔,诧然惊问:
“你,你认出了我?”
伍月香笑笑说:
“我倒没认出,而是白大爷不打自招,自己说漏了嘴!”
壮汉果然就是经过改头换面,已经面目全非的白振飞,他故意用这个方法,想试试伍月香是否还能认出他来,不料结果终于被识破身份。
自振飞颇觉失望,沮然问:
“我哪里说漏了嘴?”
伍月香直截了当地指出:
“这就是一个‘认’露了马脚,你本来一直要我说出你是谁,我既不认识你的面貌,自然无法说出你是谁了。可是最后你却说成要我‘认’出你是谁,这分明是说明了我本来是认识你的,只是由于经过了一番改头换面,才使我一时无法认出。而你单独在新加坡混到那岛上去,就是为了‘整修门面’的,那我还会想不到你是白大爷吗?”
郑杰接口说:
“你别吹牛,如果我不露面,大概你一时还想不到他是谁吧?”
伍月香故作娇嗔地忿声说:
“那你又何必急着露面,可以待在里面多看一会儿笑话呀!”
郑杰哂然一笑说:
“我们在房间里已足足等了几个小时,要不开开玩笑,那不把我们憋坏啦!”
伍月香冷哼一声,忽向白振飞悻然说:
“白大爷,你们的玩笑已经开够了,我也让你们捉弄解了闷,现在你是不是要吻个痛快,吻个够才放手?”
白振飞这才脸上一红,忙不迭放开她,尴尬地笑了笑说:
“我只顾着说话,根本忘了……”
伍月香似乎在存心气郑杰,故意嫣然一笑说:
“其实我倒不在乎,只要你白大爷不怕累,抱上一天一夜,又有什么关系呀!”说时又故意风情万种地瞟了郑杰一眼,似乎含有一种挑衅的意味。
郑杰置之一笑,忽问:
“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白小姐呢?”
伍月香以为他是以牙还牙,故意对白莎丽表示关怀,不禁冷声回答:
“腿长在她身上,我怎知道!”
白振飞是旁观者清,冷眼旁观,已看出他们是在斗气,闹着情绪上的小别扭,忙正色说:
“伍小姐,我们今天一到吉隆坡,查明你们住在这里,就立刻赶到,溜进房间里来等了好几个小时。因为不知到你们上哪里去了,又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惟恐阴错阳差碰不上,所以一直没敢离开这里。现在我的改容手术已经完成,没有留在此地的必要,最好赶快把莎丽找回来,我们今晚就可以离开吉隆坡!”
伍月香忽然把眉一皱,忧形于色说:
“我们在这里遇上了点麻烦……”
“什么麻烦?”白振飞急问。
伍月香沮然回答:
“只怪我们多管闲事,为了救一个几乎被人暗算的老年人,结果……”
于是,她把全盘的经过,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白振飞听她说完,顿时一惊说:
“那么莎丽是去跟踪那两个家伙,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伍月香点点头说:
“我开车回爱之歌夜总会附近去找过她,可是没见她的人影,以为她可能先回这里来了,所以匆匆忙忙赶回来……”
白振飞急切说:
“她根本没有来过,我们在这里已经等了好几个小时!”
郑杰沉思了一下说:
“白小姐该不会发生意外吧!”
白振飞神色凝重地说:
“我倒不担心这个,凭她的机警和精明,任何情况之下,她都能随机应变的。值得忧虑的是她太任性,和凡事都毫不在乎的大胆作风。假使被她跟上了那两个家伙,她就会不顾一切,非查明个水落石出,不过黄河心不死的。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就必须赶快设法去找她,阻止她一意孤行啦!”
“可是,”郑杰说:“除非我们能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否则上哪里去找她呢?”
伍月香忽说:
“对了,企图劫持我的家伙,已被送交给水晶夜总会的人了。我们只要一起去见程老先生,也许就可以问出眉目来。”
白振飞外表力持镇定,实际上却是心急如焚,当即毫不迟疑地说:
“事不宜迟,我们说去就去吧!”
郑杰当然更是毫无异议,不过他考虑到一点:
“万一我们走了,白小姐却突然跑回来,那不是又阴错阳差了?所以我看我们总得留下一个人……”
白振飞想了想说:
“也好,反正去姓程的那里又不是打架,你老弟去也英雄无用武之地,我跟伍小姐去就行了。你就留在这里吧,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立刻会打电话通知你赶去的。”
这个主意比较想得周到,三个人一致赞同。伍月香当即带着白振飞离去,驱车赶往水晶宫夜总会,郑杰则单独留在二○八号房里。
谁知他们刚走了不到五分钟,郑杰正感到无聊万分之际,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
他以为必是白莎丽打回来给伍月香的,忙不迭赶过去接听。抓起话筒只应了声:
“嗯……”
对方是个低沉的男人声音说:
“请伍月香伍小姐讲话!”
郑杰暗自一怔,回答说:
“她不在,请问你是哪一位?”
对方置之不答,却反问他:
“你是谁?”
郑杰不明白对方的身份,只好很客气地回答:
“我是伍小姐的朋友,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回头我转告她……”
对方似乎在犹豫,又像是在跟别人商量,话筒里沉寂了片刻,始传来那低沉的声音说:
“请你听着,不管你是什么人,现在伍小姐的同伴白莎丽小姐,出了点意外。如果你是伍小姐的朋友,最好立刻设法通知她赶来,地点是爱之歌夜总会的侧门街边。叫她开车来,停在街边连响三声喇叭,到时候就会有人跟她联络的!”
郑杰不禁吃了一惊,急欲问明白莎丽发生了什么意外,但他未及发问,对方已将电话挂断!
接到这突如其来的电话,偏偏白振飞和伍月香刚走不久,可能尚未到达水晶宫夜总会,而他又不知道对方是谁,以及要伍月香赶去的用意何在,顿使他茫然不知所措起来了。
尤其对方既不表明身份,又不说明白莎丽出了什么意外,确实令人不能不怀疑。
郑杰放下了话筒,沉思之下,似已意识到白莎丽的处境颇堪忧虑,说不定已落在了对方的手里。
对方当然不知道他和白振飞己到了吉隆坡,甚至连白莎丽也没料到,那么对方通知伍月香赶去,难道是企图把她们双双一网成擒?
念及于此,他终于当机立断,匆匆留下个字条,用烟灰缸压在茶几上,便决定单枪匹马地赶去,赴这个用意不明的约会!
他们今天刚到,尚未及向车行租用由自己驾驶的车子,只好临时赶到一家专门出租私用汽车的车行。交付一笔保证金,登记下护照,立刻就可以把车开走。
因为对方指定要伍月香开车去的,所以他必须这么做,以免对方发现去的既不是伍月香,又不按照规定的响了三声喇叭,对他来个置之不理,那就无从再跟对方取得联络了。
现在他租了车开去,到指定的地方连响三声喇叭,对方即使发现去的不是伍月香本人,听到喇叭的暗号,至少知道他是去赴约的。
除非对方是非见伍月香本人不可,否则总得出面,上前问问伍月香未去的原因。那么只要一搭上线,他就可以随机应变,见机行事了。
果然不出所料,当他驾车来到爱之歌夜总会的侧门,把车停在了街边,连响三声喇叭之后,隔了不到片刻,便见一个鬼鬼祟祟的汉子,从对面的街边奔过来,直趋车旁,站在车窗外向郑杰打量了一眼,诧异地问:
“怎么伍小姐没来?”
郑杰不动声色地回答:
“伍小姐刚离开旅馆不久,不知上哪儿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去,我一时无法通知她。既然白小姐出了意外,我想我代表伍小姐赶来也是一样的吧?”
“那你等一会儿,别走开!”那汉子大概不擅自做主,说完便又奔向对街,进了临近的一座公用电话亭。
郑杰心知那汉子发现来的不是伍月香,似乎颇觉意外,不便擅作主张,必须打电话去向当得了家的人请示。
他仍然不动声色地坐在车上,静候那汉子的回话,同时暗中注意临近一带的动静,发觉“AIA”大街的附近,正有好些形迹可疑的人物在徘徊,并且不时以眼光向他这边瞟来。
这情形看在郑杰眼里,不禁使他疑念顿生,暗觉这座雄伟壮观的豪华建筑物里,很可能大有问题。
那汉子的一个电话,足足打了五六分钟才完毕,奔回到街这边来,在车窗外向车里坐着的郑杰问:
“你要不要见白小姐?”
郑杰毫不犹豫地回答:
“当然要见,她在哪里?”
那汉子径自开了车门说:
“那就请让我来开车吧!”
郑杰只好移身一旁,把驾驶座位让给了他。
那汉子上了车,却又说:
“对不起,我是奉命带路的,如果你要去见白小姐,就必须按照我们那里的规定,把眼睛蒙上,否则就不能带你去!”
说时已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早已准备好的黑布。
郑杰不禁悻然冷笑说:
“你们那里既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又何必把我带去?”
那汉子耸耸肩说:
“我只是奉命行事,绝不勉强,去与不去在你,完全悉听尊便。”
郑杰急于要见白莎丽,以便确知她的处境,和究竟发生了什么意外的事故,怎能力这点小事跟那汉子争执。
因此他只得委屈求全,接过了那块黑布,自行动手把眼睛蒙上。
那汉子仍不放心,仔细检查了一遍,认为确实看不见了,才将自己头上戴的草帽摘下,戴在了郑杰头上。并且将帽檐替他拉得很低,几乎压盖住鼻梁,这是为了遮住蒙住眼睛的黑布,以免被人发觉,引起意外的麻烦。
然后,那汉子一面发动引擎,一面关照他说:
“请把身子放下,斜靠着点,免得让人看见了会大惊小怪,还以为你是被我绑架的呢!”
郑杰虽然照着做了,却不屑地冷笑说:
“实际上这跟绑票也差不多吧!”
那汉子置之不理,把车开了就走。
郑杰的眼睛虽被蒙住,无法知道行驶的路线,但凭他的感觉,却辨识出车在加足马力飞驶。似乎兜了好几个圈子,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车停下了,那汉子又说:
“请别忙把睛眼上的布取下,让我带你进去。”
郑杰只好把刚举起的手放下,由那汉子开了车门扶他下车。
刚一下车,便有两名大汉上前,一左一右将他挟持着,走进一道门里,再走了一段,进入一个空气不太流通的小室。
接着一声“咔喳”,仿佛是铁栅门关上了,然后便徐徐上升,郑杰这才知道是进了电梯。
凭这一点,他已判断出,自已被带来的这个地方,必然是个高楼大厦的建筑物了。
电梯升了一分多钟才停止,一阵自动启门声后,他又被架出了电梯。仍然由两个大汉一左一右地挟持着,走向长长的走道,转了两次弯,最后停在一个门口。
只听得一长两短,接着又一长声的电铃响,似乎是种暗号。随即门开了,被他们带了进去。
当郑杰蒙住眼睛的黑布,被一名大汉除下时,发觉已置身在一个布置美仑美矣的豪华客厅里。
厅内或站或坐的分布着一二十名大汉,一个个都衣衫不整,其貌不扬,与这客厅的布置简直格格不入,一点也不协调。
他们均以不太友善的眼光,虎视眈眈地瞪着郑杰。
郑杰把眼光一扫,并未发现白莎丽在场,甚至连谁是这里的主人都分辨不出,于是忍不住问带他来的那汉子:
“白小姐呢?”
那汉子尚未回答,便见一名衣衫不整的大汉走过来,向他打量了一眼,冷声问:
“伍小姐为什么不来?”
郑杰处之泰然地回答说:
“这种地方还是我来比较合适些!”
那大汉把眼一瞪,突然喝令:
“搜搜这小子的身上。”
郑杰身上并未带武器,索性自动把手举起,让两名大汉在全身搜索了一遍。
大汉这才放心,狞笑说:
“现在让我们先尽点地主之谊吧!”
郑杰尚未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忽见从右边的房间里,走出个全身赤裸,但却涂满金色油漆的女郎。
只见她从头到脚,除了乌黑的长发之外,连脸上都涂了金色油漆,仿佛是个金铸的裸女。
郑杰不禁暗自惊诧起来,他们不让他见白莎丽,却弄出个满身涂以金色油漆的裸体女郎,还强调这是尽地主之谊,究竟在搞什么鬼?
金色裸女走到面前站住,他这才看清,这女郎身上的油漆尚未干,显然是刚涂上不久的。
大汉忽然笑问:
“老兄,你认为这妞儿怎么样?”
郑杰不动声色地说:
“阁下指的是那一方面?”
大汉沉声说:
“我问你对她的感觉!”
郑杰回答说:
“很美,可称得上是一件非常完美的活动‘艺术品’。不过据我所知,人体上的毛孔如果被这种油漆涂满而堵塞,超过半小时就会有生命危险!”
大汉笑笑说:
“不错,你的常识很丰富,所以我先让你欣赏一下这件所谓活的艺术品,然后有个问题想请教……”
“请教是不敢当!”郑杰说:“阁下如果有问题,就请问吧!”
大汉这才冷冷地说:
“老兄说的不错,人的全身涂满了油漆,会使全部毛孔被堵塞,越过时间就有生命的危险。那么请教老兄,如果用这方法代替酷刑,迫使一个人说实话,在这种情形之下,是否会收效呢?”
郑杰暗自一愣,诧然问:
“阁下提出这问题是什么意思?”
大汉向那女郎一指说:
“譬如说吧,这妞儿有某种秘密不肯说出来,现在我们把她全身涂满了油漆,逼她说出。否则超过时间她就必死无疑,你认为她会不会坚不吐实?”
郑杰直截了当地回答:
“那就得看她要不要命了。”
“对!”大汉哈哈大笑说:“俗语说得好,好死不如歹活,除非是活不下去,或者自己找死,任何人都不会不要命!”
郑杰冷静地说:
“阁下的锣鼓声已经打了半天,角儿还不亮相,这出戏究竟什么时候才上场?”
大汉的笑声突止,冷冷地说:
“老兄不必性急,来了这里还怕没好戏可看?现在我们言归正传吧,白小姐在这里,为了她想刺探我们的秘密,被我们抓住了,所以我们必须查明她的来龙去脉。不瞒你说,她已经尝过了满身涂金的滋味,最后她才说出身份,并且指出她有个同伴伍小姐住在美伦大酒店。因此我们刚才打电话去,准备通知那位伍小姐赶来对质,只要证实她没撒谎,一切就没问题了,可是没想到来的却是你老兄!”
郑杰强自一笑说:
“如果我能证实她没撒谎,那不也是一样吗?”
大汉狞声说:
“话虽不错,不过,白小姐说她跟那伍小姐,是专程为参加竞选香槟皇后而来的。在吉隆坡只有她们两个人,都住在美伦大酒店,压根儿没有提到老兄。本来我们只要那位伍小姐来证实一下就没事了,可是现在又突然冒出了你老兄来,显然她说的并不是实话!”
郑杰分辩说:
“我是今天刚到的,白小姐根本还不知道我来了吉隆坡!”
大汉嘴里嘿嘿连声地说:
“这就有问题了,你们的话互相矛盾,我究竟要相信白小姐说的,还是相信你老兄的呢?”
郑杰断然说:
“我只是证实白小姐并没有撒谎!”
大汉摇着头说:
“问题可不是这么简单,凭你老兄一句话,我们又怎能信以为真?所以现在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白小姐再尝尝满身涂金的滋味,有你老兄在场对证,绝不怕她不说实话,要不然就由你老兄代替她!”
“我……”郑杰大大地一惊。
大汉霍地把脸一沉说:
“你老兄既然很欣赏这活的艺术品,就现身说法亲自尝尝这个滋味吧!”
郑杰不禁惊怒交加,可是他犹未及发作,客厅里的一二十名大汉已一拥而上,把他团团地围住了。
就在同时,身后的几名大汉己拔枪在手,枪口一齐对准了他!
郑杰一看情形,可不敢贸然轻举妄动了。
当他被几名大汉制住了之后,始见庄德武从房间里从容不迫地走出来,向这单刀赴会的青年绅士打量了一眼,哈哈大笑说:
“现在是二比一,我可占了便宜啦!”
他的意思是指屠逵虽被劫持,目前却有白莎丽和郑杰落在他手里,这笔账算起来他自然不吃亏了。
可是郑杰却不了解真正情况,因为伍月香说白莎丽是去跟踪向程宏下手的两个家伙,所以误以为这里就是所谓的香槟总部。
庄德武说的二比一,郑杰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因此也以为“二”是指他和白莎丽,“一”则是被伍月香用车载去交给程宏的那家伙。
“你是这里当家的?”郑杰已看出对方的身份。
庄德武态度狂妄地冷哼一声说:
“你们倒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都会反穿皮马褂——装羊!老子可没这个耐性跟你们蘑菇。现在废话少说,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你们究竟是个什么组织?”
郑杰断然回答:
“我们根本没有组织!”
庄德武勃然大怒说:
“没有组织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居然敢跑来吉隆坡撒野,简直太放肆!”
大汉立即趋前说:
“庄大爷,我们何必跟他浪费口舌,就用刚才决定的办法,不怕这小子不说实话了!”
庄德武怒哼一声,随即下令:
“动手吧!”
几名大汉正待动手,不料郑杰忽然情急拼命,两时猛的向外一拐,撞中了执住他的两名大汉腹部,使他们痛呼一声,不由自主地撒开了手。
郑杰心知身后尚有几个大汉以枪口对着他,撞开执住他的两个家伙,就急将身子往下一蹲。双臂齐张,抱住他们的腿猛的一掀,顿使两个大汉站立不住,被他掀翻扑倒了下去。
他的行动快得惊人,就在两个大汉被掀翻之际,已回身向身后的几名大汉疾扑,攻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由于变生肘腋,他的来势又猛,使得那些大汉在张惶失措的惊乱中,被他张开双臂,连推带撞地,齐向后踉跄连退,跌作一堆!
整个客厅里顿时大乱,其他的大汉一齐冲过去,纷纷扑向就地打滚的郑杰,却不敢贸然开枪,以免误伤了他们自己的人。
郑杰不知从哪里学来一身平剧里武生翻滚的工夫,只见他连翻带滚,扑住了一名手里执枪的大汉出手如电地一拳,把那家伙击得龇牙咧嘴,歪着脖子昏了过去。
几乎在同时,他已夺枪在手!
但就在他一个翻滚,扑向沙发后,正待举枪射击之际,不料突听庄德武一声断喝:
“住手!”
那些正向郑杰扑去的大汉,闻声立即收住扑势。他们倒真听话,一齐住了手,站在那里形同射击的肉靶。
郑杰扣上扳机的手指一松,定神看时,不由地为之一怔,只见房间里被推出一个全身涂满金色油漆的胴体女郎,由两个大汉执住她的双臂,庄德武则以枪口对准她的头部。
这女郎的脸部也涂成了金色,乍看之下与刚才的女郎完全一模一样,几乎无法分别出谁是谁来。
就在郑杰暗觉诧异,不知对方的用意时,庄德武忽然振声说:
“小子,这个娘们是谁,你仔细认一认吧!”
郑杰仔细一看,这才从她的脸部轮廓认出,她居然就是白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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