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谷君的尸体在福冈的海滩上?”
江崎奈美江拿着听筒惊讶地问道,随即又无声地笑了。
东西大学在东京新宿一带,从东京新宿到九洲福冈,坐飞机也要二个半小时,如果坐新干线列车,光坐车就要7个小时。50分钟前深谷浩还从新宿打电话回来,说他考进了东西大学经济系,50分钟后,这人打电话来说,在福冈海滩上发现了他的尸体?玩笑也开得太过分了!
“喂!”
奈美江忍着心中的窝火。
“对不起,请问,您是谁?”
“我是津川警署搜查课的荒川。”
听筒里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
“真是津川警署的?……别搞错了吧,深谷君刚才还从新宿打电话回来,说得很清楚,说他是从大学里打来的。”
“被害人的家属也这么说啊。”
自称“荒川”的刑警困惑地叹息道。
“那尸体会是别人吗?”
“不会搞错!”
对方随即否定道,沉默了片刻。
“据福冈县警来电说,在尸者的上衣口袋里,发现了东西大学的准考证和东洋预备学校的学生证啊。上面的照片和死者一致,所以我们才打电话给您。”
“准考证和学生证?”
奈美江颇感意外,皱起了眉头。
“可是……”
她又轻轻地吐了口气。
“这是不可能的,50分钟前深谷君还打电话回来,说他在新宿,考进了大学……”
“是啊,我和被害者家属联系过,他们也这么说,这就奇怪了。”
“感到奇怪的是我们啊!”话刚到嘴边就又咽下了,奈美江用手指轻轻地按着电话机,胃液酸酸地涌上她的喉咙,深谷浩的脸庞在她的脑海里闪现,不安的情绪涌动在她的体内,她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开什么玩笑呵!”她自言自语道。
难道真会有那么荒唐的事?深谷浩待业两年,终于如愿考进了中意的大学,在学校里看了录取名单以后,高高兴兴地打电话通知了家里,想不到仅50分钟以后,他竟会在九洲的海滩上死了?
这怎么可能呢!而且,他为何要在考进大学这天特地去福冈呢?她从未听说过他在福冈有熟人,也从未听他说起过想去九洲旅行。
“肯定搞错了!”奈美江又想哭了。
但是,她脸上的那份笑意转瞬即逝,因为刑警说,在尸体的身上发现了他的证件。准考证上有考试编号,他会随身带着,但学生证上的东洋预备学校在上野,他的确在那里学了两年——奈美江又懵了。
深谷浩是自杀还是他杀?不会的,不会自杀的!那么,是他杀?可是他怎么会在50分钟内从东京的新宿赶到九洲的福冈呢?
奈美江轻轻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喂喂!”
听筒里传来刑警荒川的呼叫。
“50分钟前,深谷君打过电话给您,这肯定吗?”
奈美江从遐想中惊醒。
“是打给我的,是我接的嘛!”
“电话肯定是从大学里打来的?”
刑警问道。
奈美江把听筒拿到眼前皱着眉注视着,又用反问的语气说道:
“深谷君说,他是看见了录取名单后打电话来的,公布录取名单大概是下午1时。”
“他打电话给您是什么时候?”
“记得是1时左右,我们约好的,不管是否录取,他都要和我联络的。我接到他的电话时,还看了看手表,1时刚过。”
也许津川警署的刑警也被搞糊涂了,对方沉默了。
奈美江不由感到一阵莫名的焦虑,仿佛有一团黑黑的乌云正笼罩着她,而且变得越来越浓。
她终于忍受不住心中的重压,打破了沉默。
“那个……在福冈海滩上发现的尸体,真是……深谷君吗?”
她变得神经兮兮的,怯生生地问道。
“好像是的。”
荒川刑警答道。
“我再向福冈县警确认一下,一旦有结果,马上通知您。”
说完,他挂上了电话。
奈美江放回听筒,双手怔怔地按着电话机。
“准是搞错了,深谷君被杀,不会那么离奇的……绝对不会!”
她喃喃自语道。她还和他约好今夜7时30分在津川车站的卡特雷餐厅见面,为祝贺他考进大学,请他吃牛排……
“江崎君!”
背后传来课长不悦的声音。
“你愣着干嘛?”
奈美江忙坐下埋头整理着发票,一边把数字填入文件表格里。
这是她习以为常的工作,但现在在她的眼里,数字一个个都变成了古怪的象形文字,字里行间都浮现出深谷浩的面影。
一张白皙文弱的脸。他的眼角里透出特有的忧郁目光,面容蒙着一层少年罕见的哀伤。待业时,他总是穿着紫色的茄克衫,内穿黑色的毛衣,走路时高高的后背有些驼,讲起话来结结巴巴地涨红着脸。他今年20岁,从高校同窗时起,她就熟悉了他的身影。
奈美江紧闭着双眼,用拇指揉了揉眼睛,好像要从脑海里赶走那不样感觉似地轻声响语道:
“今夜一定能见到深谷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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