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森坐在办公桌旁,指尖无声地敲打着吸墨台。在他右手的一个烟灰缸里,一支被忽视的香烟正在慢慢地燃成灰烬,一缕烟雾正在笔直地不断地向上升腾,尔后变为一种螺旋状,最后消散为一缕缕淡蓝色的细小的雾气。
德拉·斯特里特了解他的情绪,她坐在办公桌的另一侧,铅笔悬垂在一个速记本上,为了不干扰他集中精力,她始终一动不动。
沉思中的梅森双眼直勾勾的,最后他说:“把这个记下来,德拉。让我们来以那一假设作为开始吧,即阿伦向我们说了谎。那件物证是直接与她的故事相违的。她为什么说谎?破折号,是因为她有罪吗?破折号。如果是那种情况的话,她会编造出一个会与事实相符的谎言来的。那个姑娘相当聪明。
她为什么要撒一个与事实不符的谎呢?”
德拉·斯特里特把梅森的评论都记了下来,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梅森说:“她一定在保护某个人。但这样一个故事怎么保
护任何人呢,而且那个某人是谁呢?破折号,那能是谁呢?”
梅森慢慢地,几乎让人无法察觉地摇了摇头。
他把椅子向后推离开办公桌,摁灭了烟灰缸里那支烟,站起身,踱起步来。
突然,梅森一步只迈了一半就停了下来,他旋转身,对德拉·斯特里特说:“好吧,德拉,把这个记下来。假设委托人没在说谎呢?破折号。那么那些确凿的事实为什么与她的故事不符呢?破折号。唯一可能的答案是,我们掌握的是一个不完整的故事。”
梅森“啪”的一下用拳头击打了一下办公桌。“该死,德拉,”他叫道,“记下来!我要让人做一个标牌,我要把它挂在我办公桌后面的墙上。努力去信任你的委托人。”
“你认为她在说实话吗?”德拉·斯特里特问。
“她在说实话,”梅森说,“而我落入了一个辩方律师可能落入的最糟的陷井。”
“那是什么?”德拉·斯特里特焦虑地问。
“使我自己被检方的推断施了催眠术,认为,只是因为看上去证据支持他们的说法,那些事就是像他们所说的那样发生的。”
德拉·斯特里特知道,在这样的时候,梅森需要有人来帮助他理清思绪,便说:“你的意思是,那一证据可以有两种解释。”
“它应该有,”梅森说,“那个关键证人是彼得·莱昂斯,他们很不愿意让那位警官露面。”
“你认为他们很勉强?”她问。
“当然了,”梅森说,“他们尝试了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办法,来阻止我对彼得·莱昂斯进行提问。那么,彼得·莱昂斯究竟有什么要说的,会打乱他们的步骤呢?”
“他们使他听起来像是一个很无关紧要的证人。”德拉·斯特里特说。
“那正是问题所在,”梅森说,“他们故意贬低他的重要性,因为他们怕我要提高他的重要性。而为什么呢?”
“可能有什么原因呢?”德拉·斯特里特问。
“因为,”梅森说,“彼得·莱昂斯要对某件会对我的案子有所帮助的事做证。他们已经竭尽全力来阻止我对他进行提问了。莱昂斯正在无法找到他的地方这件事,纯粹是胡说八道。那是一种拖延搪塞。”
“为什么呢?”德拉·斯特里特问。
“让我们来分析一下为什么吧。”梅森说,“一个律师必须总是去符合逻辑地看待事物,从一个不受约束的角度去看。什么时候他由于把某件事当成想当然的事而误入歧途的话,他就失败了。我说,我们知道彼得·莱昂斯要对什么作证了,因为唐纳德·卡森告诉了我们。”
“但那位地方副检察官说实话了吗?”德拉·斯特里特问。
“他当然说了,”梅森说,“他不敢不那样的。否则他会犯下误导法庭的渎职罪,在本案中的有损害的行为失检罪……不,他不得不讲了实话。但是他不必把所有的实话都讲出来。
“那么,根据我记起的那位地方副检察官所做的发言,彼得·莱昂斯要做证,他在9点钟的时候发现洛林·拉蒙特的汽车停放在一个消防龙头的前面,他发出了一张违章停车的传票,他可能把那张传票贴在汽车的前轮上了——我说,他们为什么不想要我就这件事对他进行提问呢?”
德拉·斯特里特仔细思索着,不得要领地摇摇头,梅森又踱起步来。
“阿伦·费里斯告诉我,她把车留在那个消防龙头前面了,这样,彼得·莱昂斯的证词会与她的话相符的。喂,记得彼得·莱昂斯只发出了一张传票。
他……”
梅森突然停下来,转过身面对着德拉·斯特里特,低声说:“噢,我真该死!”
“怎么了?”德拉·斯特里特问。
“毛病在于,”梅森说,“我简直天真得难以形容。我简直成了幼稚盲从的人。他们当然不想让我对彼得·莱昂斯进行提问了!彼得·莱昂斯会对某件事做证,而那件事会与他们对那些事实的理解大相径庭的,而……就是它!一定是它!”
“什么?”德拉·斯特里特问。
“彼得·莱昂斯会做证,他在下岗以前,在9点钟与午夜之间,后来又回去了,而那辆车开走了。”
“走了?”德拉·斯特里特问,“它怎么能走呢?它整夜都在那个消防龙头前面呀。”
“它开走了,”梅森说,“因为阿伦·费里斯把钥匙留在了点火装置上。
有人来了,把那辆车开走了,然后又把它开回来了,停放在那个消防龙头前面,于是另外两个在午夜上岗的警官在那儿发现了那辆车,继续由于违章停车发出了传票,随后,在快天亮时,叫人把那辆车拖走了。”
“但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把它开走,然后又开回来呢?”德拉·斯特里特问。
“这件事,”梅森说,“就是我们要搞清的。我们要开始到那个地方去查找,那个我们本该从一开始就去查找的地方。”
“哪儿?”
“我们要和老拉蒙特的私人秘书伊迪丝·布里斯托尔谈谈,还有办公室经理乔治·艾伯特。”
“怎么搞的呢?”德拉·斯特里特问。
“这次我们要得到适当的证据,”梅森说,“记得阿伦·费里斯告诉我们的事吧。有好多人想去为拉蒙特公司工作呢。那个公司有一个等待申请秘书职位的人的名单呢,但阿伦·费里斯只是告诉麦吉·埃尔伍德,她需要一个工作。麦吉·埃尔伍德对某个人说了一下,阿伦·费里斯马上就得到了一个工作。乔治·艾伯特说,洛林·拉蒙特就在他动身去南美之前,发布了某种行政命令。此后整个人事部门就被晾在了一边,阿伦就得到了工作安排。”
德拉·斯特里特睁圆了眼睛:“对,头儿!”
“该死的是,”梅森气愤地说,“那整个证据始终就在我面前,而我险些把它错过去了!来,德拉,我们走吧。”
“可我们去追寻什么呢?”德拉·斯特里特问。
“真相。”梅森告诉她。
他们匆忙下楼来到停车场,上了梅森的汽车,向拉蒙特公司的经理办公室开去。
梅森对接待员说:“我想见贾维斯·拉蒙特的秘书伊迪丝·布里斯托尔,我还想见办公室经理乔治·艾伯特。我是佩里·梅森,阿伦·费里斯的律师,而且事情很重要。”
“请等一下。”那个接待员说。
她接通了一个电话,说道:“很好,请别挂,”向佩里·梅森转过身来,“布里斯托尔小姐说,她认为那位地方检察官不会愿意让她和您谈话的。”
梅森严厉地说:“好吧,那我就发出传票传她做证人了,而且我要显示出倾向性来,我要证明,她因为怕伤害地方检察官的感情,不肯和任何人谈话。”
“等一下。”那位接待员说,又转向电话,很快地说着。
过了一会儿她说:“很好。她会见您。坐电梯上三楼。布里斯托尔小姐会在电梯旁等您。”
梅森和德拉·斯特里特走进电梯。到了三层,电梯门刚一打开,一个年轻女子就走上前来。“我是伊迪丝·布里斯托尔,”她说,“请到我的办公室来好吗?”
她领路沿着一条走廊走着,从一些正在打字机上敲敲打打的速记员身旁走过。那些人抬起头来,怀着隐密的好奇心看着这三个人走过。
在办公室里,伊迪丝·布里斯托尔关上门,示意他们坐下来,并说:“您想得到什么呢,梅森先生?”
梅森若有所思地细细打量着她。“我几乎没有想到一个这么年轻的人处于如此重要的职位。”他说。
“请问您想得到什么?”她又一次问,她的音调冷冷的,但挺有礼貌。
梅森说:“我想知道,为什么情况是这样:阿伦·费里斯请她的朋友麦吉·埃尔伍德为她在这儿找一个工作,而两天之内阿伦·费里斯就上班了,显然是由于洛林·拉蒙特直接发出了某项命令。”
伊迪丝·布里斯托尔垂下眼睑。“我肯定我无法告诉您,”她说,“您说了,您想见办公室经理。”
梅森点点头。
“也许他能告诉您。”
“他上过证人席,”梅森说,“而除了她的工作是根据洛林·拉蒙特的直接命令安排的以外,看上去他并不知道别的。我认为别人能告诉我,洛林·拉蒙特为什么不嫌麻烦地插手此事。你能告诉我那一点吗?”
她慢慢地摇摇头:“我恐怕我无法告诉您多少东西,梅森先生。我知道,有时候一些人是由于某些个人关系被雇用的。我相信,埃尔伍德小姐在这里工作过大约两年时间,她的工作得到了很高的评价。您打算去问问办公室经理吗?”
“是的。”梅森说。
“也许我们最好把他叫到这儿来。”
伊迪丝·布里斯托尔拿起电话说:“请给我接乔治·艾伯特。”
过了一会儿,她说:“艾伯特先生,佩里·梅森先生,就是那位律师,现在在这儿,在这个办公室里。他有他的秘书德拉·斯特里特小姐陪同他,她显然是准备做笔记。梅森先生想知道,阿伦·费里斯被雇用没有通过惯常的人事部门的渠道是怎么回事,而且他想知道,麦吉·埃尔伍德怎么能有那么大的影响力,能使费里斯小姐插到等待名单的最前面。您介意到我的办公室来,回答梅森先生的问题吗?对,请马上来。”
她挂上电话,对梅森微笑着说:“也许我们能把那件事澄清,梅森先生。
我很有把握,没有从贾维斯·拉蒙特先生的办公室下达指令。换言之,贾维斯·拉蒙特先生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因此,我对那件事一无所知。您会知道,拉蒙特先生自从得知他儿子被谋杀以后,就没来过这个办公室。无论如何,我当他的秘书已经大约两年了,我可以向您保证,给予费里斯小姐的任何优待都不是因为他发出的任何指令。”
梅森沉思着,皱着眉,点点头,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
他们默默地坐了一会儿,等待着乔治·艾伯特。梅森不安地动了动身躯,向门口看去,尔后又看看伊迪丝·布里斯托尔。
“我想就洛林·拉蒙特的生活方式了解一点儿情况,”他说,“他没和他父亲住在一起吧?”
“是的。”
“他自己有个寓所吧?”
“是的。”
“是在安迪科特路9612号吧。”
“是的。”
“他也许有个厨师,一个管家妇,一个菲律宾男仆吧?”
“没有。”
“那么他一定常在外面吃饭了。”
“我是不会知道的。”
“他积极参与这儿的业务吗?”
“是的。”
“他在这个公司里有特定的职务吗?”
“副总裁。”
“他常旅行吧?”
“是的。”
“而且,我猜测,他和他父亲感情很好吧?”
“是的。”
梅森微笑了:“看上去你不怎么主动提供情况。”
“拉蒙特先生付给我工资并不是要我主动向别人提供情况的,梅森先生。我甚至不知道贾维斯·拉蒙特先生是否会赞同这一会面。”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乔治·艾伯特走进房间,微笑着向佩里·梅森示意,尔后迅速地看了一眼伊迪丝·布里斯托尔。
“你认识艾伯特先生。”伊迪丝·布里斯托尔说。
“我在法庭上见过他。”佩里·梅森说,“这位是德拉·斯特里特,我的秘书。我想得到一些有关阿伦·费里斯的情况,关于她是怎样得到她的工作的。”
“我恐怕比起我在证人席上已经告诉您的来,我能告诉您的多不了多少。”
“我认为你能,”梅森说,“洛林·拉蒙特亲自插手公司内与职位有关的事情,肯定不是惯例。有一个人事部门,我推测雇用人是归人事部门管的吧。”
“是的。”
“然而在阿伦·费里斯的工作问题上,洛林·拉蒙特发出了一项指示。”
“对。”
“我说,”梅森说,“看起来阿伦·费里斯去找了她的朋友麦吉·埃尔伍德,因为麦吉曾在这儿工作过,麦吉是那个联系人。”
“很可能是那样。”艾伯特说。
“你那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很可能埃尔伍德小姐给洛林·拉蒙特打了电话,请他给阿伦·费里斯安置工作。”
“而洛林·拉蒙特就那样做了?”
“他是那样做了,对吧?”
“你知道麦吉·埃尔伍德给他打了电话吗?”
“不,我不知道。我只是从您自己说的话中推出了这一结论。说到底,您是阿伦·费里斯的律师。她一定告诉了您,她是怎么得到那个工作的。”
“也许她并不知道。”梅森说。
艾伯特耸耸肩。
“然而,”梅森说,“你知道阿伦·费里斯,这么说吧,受到了公司一个很有势力的总裁的保护,你在解雇她时却丝毫没有犹豫。”
“我努力在办公室中保持效率,梅森先生。那是我的工作。我不能听任某个年轻女子只因为她可能和拉蒙特家的一个人是朋友就一味冒失行事。他们付给我工资并不是要我那样管理一个办公室的。”
“你第一次知道阿伦·费里斯要求工作是什么时候?”
“洛林·拉蒙特告诉我的。”
“他怎么说?”
“他递给我一个叠起来的纸条,那是在他动身去南美之前。上面是阿伦·费里斯的名字。他说,‘让她做一名熟练的速记员,付我们能付的最高工资’。”
“于是,就你所知,阿伦没有经过任何考试就工作了,而且从一开始就拿最高工资?”
“我相信那些是事实。”
“而关于那一情况你不知道别的了?”
“就这些了。”
“那种事以前在别人身上发生过吗?”梅森问,“换句话说,是不是有别人也曾经按那种方法被安置了工作?”
“那些申请通常是由人事部门来处理的。”
“我没在问你通常的申请。我在问,这种特别的事以前是否发生过。”
艾伯特说:“我得查查记录,而……”
“不要躲闪回避,”梅森说,“如果我不得不那样做的话,我会把你召回到证人席上。喂,这儿正在发生一件滑稽的事。”
“您是什么意思?”艾伯特问道,同时好斗地挺直了身。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梅森说,“你在搪塞。你在掩饰,你们两个人。当布里斯托尔小姐请你到这儿来的时候,她并没有拿起电话,对接线员说,‘请乔治·艾伯特到这儿来。’相反,她要你亲自接电话,她找到你之后,并没有说,‘你能到我的办公室来一下吗?’而是接着把佩里·梅森先生,就是那位律师,正在办公室的事,把我想得到什么,我的秘书和我在一起的事,统统告诉了你。即便是那样,你也没有马上到这儿来。你停下来反复考虑了一下,准备好了如何回答。
“现在,我们不要在这件事上搪塞躲闪了。另外有多少人是因为洛林·拉蒙特的指令到这个办公室来工作的?”
“我只知道一个。”艾伯特说。
“谁?”
“麦吉·埃尔伍德。”
“乔治!”伊迪丝·布里斯托尔叫道,她责怪的声音就像一下尖利的鞭打。
“我无法不回答,”艾伯特说,“搪塞躲闪有什么用?你没在法庭上见过他。他会完全按他说的做,他会让我上法庭,在证人席上提出那个问题的。”
“我想知道的,”梅森说着,向伊迪丝·布里斯托尔转过身去,“是你为什么试图掩盖那件事。”
伊迪丝·布里斯托尔镇定地说:“我认为,梅森先生,我们要终止这一会面了。您现在得到了您想得到的情况。我可以声明您得到了我们能给予您的所有情况。”
“好吧,”梅森说,“如果你想那么说的话,就那么说吧。”
他突然从兜里掏出两份文件来,将一份递给伊迪丝·布里斯托尔,一份递给乔治·艾伯特。
“这是什么?”伊迪丝·布里斯托尔问。
“传票,明天上午10点到庭,在公诉阿伦·费里斯一案中出庭,并且作为辩方证人代表被告的利益作证。”梅森说,“我们期待在那儿见到你们。
那时我会重新开始我的盘问的。下午好。”
梅森和德拉·斯特里特离开了那间办公室。
“现在干什么?”德拉·斯特里特问。
“首先,我们给保罗·德雷克打电话,看他得知了什么。”梅森说,“在人行道上有一个电话亭。”
德拉·斯特里特接通了电话,和保罗·德雷克通了话,然后激动地向佩里·梅森做着手势。
“保罗搞到了有关奥托·凯斯维克的情报,”她说,“他核查了凯斯维克的不在犯罪现场证据。”
她把电话伸给梅森,梅森走进电话亭。“喂,保罗,什么事?”梅森问。
“两件事。”德雷克说,“我向阿瑟·斯帕克斯太太核查了,她是奥托·凯斯维克的房东。凯斯维克说他在那儿做零活来抵房租是对的。
“在5日的晚上,他们在看电视是没错儿的,但是7点半以后,斯帕克斯太太就没有和他在一起了。她坐在那儿和他一起看电视看到那个时候。接着她感到头疼欲裂,于是上床睡觉了。她说,凯斯维克是可能出去的,虽然她并不能肯定他是否出去了,她知道他一直开着电视,因为她无法睡得很熟。
她不时地打一会儿盹儿,尔后一下子猛醒过来。每次醒来的时候她都听到电视在响。最后电视在10点半时关上了。因为她记得那个节目在结束。但那并不意味着她能作证,凯斯维克从7点半到10点半都在那儿。”
“我知道了。”梅森若有所思地说。
“我说,”德雷克继续说,“还有一件事。在那个乡间别墅的北边另有一个别墅,房产主是个赌注登记人,拉蒙特一家根本不屑于和他有社会交往。
换言之,他们并不是睦邻。他可能因此有点儿愤怒。那很难说。无论如何,他在这块地产的南侧开辟了一条路。那一侧紧挨拉蒙特别墅的北边。去年,一场暴风雨的雨水沿着这条新修的路堤,冲出了一条沟。那条沟把水喷射到拉蒙特的别墅,于是他们威胁说要起诉他。
“在5日夜晚,知道天开始下雨,这个家伙有点儿忧虑,不知道他开的那条路堤是否会使水流到路上,再流到拉蒙特的宅院。为了弄清楚这一点,他去城外别墅。他说,他刚拐上自己的地面,关上了他汽车上的灯,不一会儿,就有另一辆汽车沿着那条道路开来,进了拉蒙特别墅的大门。喂,他说那扇大门是开着的——那辆汽车慢慢地开了进去,而且停了下来,他知道是奥托·凯斯维克开着那辆车,那车的活塞有一种特别的叭哒叭哒的声音,他肯定这是凯斯维克的汽车,他说他听到了一些说话声,他认为他听到了萨迪·理奇蒙说话的声音,但他不能为之宣誓作证。”
“他叫什么?”梅森问。
“乔治·班尼。”
“我说,这可极为重要,”梅森说,“我想和班尼谈谈,而且我想传讯他,作为辩方的证人。我需要他明天上午到庭。”
“我已经给他发了一张传票了,”德雷克说,“而且我已经做了他出席的安排了。我已经把那件事都安排好了,所以他根本没有感觉难受,而是打算对他知道的事作证。我认为他对拉蒙特一家有点儿不满。”
“这辆汽车在那个地方呆了多久?”梅森问。
“他不知道。班尼只是四下查看了一下,确保他的新排水渠正在使水往东排去,不再流到那条路上,这样就不会把拉蒙特的别墅搞得一团糟了。他只是查看了一下那件事,然后就开车回城里了。
“他说,他在那儿的时候,拉蒙特别墅的灯始终亮着,而且他离开时那些灯也是亮着的。他还说,那扇大门一定是开着的,因为那辆汽车在大门口并没有停下,而且他知道,当他开车离开时,里面有一辆汽车。”
“那是什么时间?”梅森问。
“他无法精确地确定时间。大约在7点半到7点45之间。”梅森说:
“好吧,保罗,我认为我们已经发现宝藏了。那表明奥托·凯斯维克在说谎。
最后那张500元的支票一定是开给凯斯维克的。我认为他没能到银行去兑现它,因为他知道洛林·拉蒙特死了,因此那张支票毫无价值了。”
“拉蒙特为什么要在支票存根上做一件如此匆匆忙忙的事呢?”
“因为,”梅森说,“他……该死的,保罗,他在那个支票存根上做一件如此匆匆忙忙的事,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当时很着急。”
“我会继续挖掘的。”德雷克说。
“那样做吧。”梅森对他说,“喂,还有一件事,保罗。我告诉麦吉·埃尔伍德今天下午到庭了。她没有露面。我要跑一趟圣莫尼卡,看我是否能在她的寓所找到她,但我希望你开始四下找一找,看你是否能找到她。”
“而如果我找到她呢?”德雷克问。
“就让人跟踪她。”
“好吧,我会那样做的。”德雷克说着,挂上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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