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的电话……”
奥尔杰斯懒洋洋地从躺椅里坐起来,走到游泳池边的电话旁,当他料到只有一个人能把电话打到他这儿——这座只有两个日渐衰老的娼妓陪伴他的豪华别墅,他的血在胸中沸腾。
“有事吗?”他冲着电话听筒,扯着脖子喊了一句。
“睡得怎么样,先生?”听筒里传来嘲笑的声音。
“你他妈的有什么事吗?”
“我想打听一下,这些姑娘你是否喜欢……”
“这些泻欲的工具吗?你这个XXX!”
“就是说,你对她们不满意,老兄。”基里尔叹了口气,说道,“别生气,请相信,我也很同情你现在的处境……很遗憾,我在离开你之前没能亲一下你那可爱的鼻子。”
“什么时候让我离开这个鬼地方?”
“很快的,我的朋友……我参加完史蒂夫的婚礼,就动身去看我的海象和海豹。而你呢,和以前一样,像一只刚涂上颜色的鹦鹉,穿着自己那件红西服在街上转悠,挥霍自己年轻的生命……尤其是,为了你这个不很高尚的爱好,我在你那儿的运动馆经理——一个笨头笨脑的小伙子那里,留下了一个沉甸甸的纸袋……”
基里尔说的关于纸袋的话让奥尔杰斯身体里沸腾的血液稍稍降了温。
“你,也许……能向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让我这么做?”
“首先,我的朋友,是因为你的粗心大意把我的电话号码给泄露出去了,以至于联邦调查局的两个蠢货现在总是跟在我屁股后面纠缠不休。其次,到现在你还没熟悉你应该知道的做事原则。”
“有哪些原则?”
“你要永远记住,就算你处于绝对隐蔽状态,也并不意味着你没有留下影子……”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有的是时间去体味这句话的含义,而我现在还要向斯维恩索诺夫夫妇转达你的问候……再见。”基里尔挂上自动收费电话,走到车前,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布鲁克林斯大桥,对司机说道:“开车,去瓦神格顿!”
“先生……”基里尔在昏昏欲睡中听到有人在叫他,他睁开眼睛,发现车停在路中央,夹在其他车辆当中,四周是一片混乱的景象。
“怎么了,车没油了吗?”
“不是的,先生……现在各台都在播有关空难的消息。”
“什么?我们出事了吗?我们现在不是在去瓦神格顿的路上吗?”他气愤愤地打开了电视。“……纽约到巴黎的航班在升空后突然爆炸,机身掉到水里……机上有二百多名乘客。死亡者名单正在进一步核实……”在电视银屏上闪过一个镜头,是大西洋彼岸的~只小船,接下来什么画面也没有了。
“你那么紧张,我还以为这个航班上有你丈母娘呢……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也不用为你的家人担心,一定会赠给你保险费的。而且,一般情况下海面上是看不到失事者的。”基里尔打了个哈欠,对司机说道,“我们走吧,路已通了。”
一座漂亮的房子,带着用风向标来装饰的小小的盼望台。房子前面,是一块一点五公顷的小草地,草地上放着一张小桌,上面已经摆好各式各样的小菜,花瓶里插满鲜花。女士们个个像新鲜的紫罗兰和刚刚睡醒的菊花……男士们穿着丝绸晚礼服,十多个孩子在草地上和一只圆桶般的黑狗互相追逐嬉戏着。基里尔的车在门前刹车减速,一个穿红西服的十分可爱的年轻人把头探出车窗外,向这里的人打听着什么,得到答复后很有礼貌地点头致谢。
林肯车沿着林前路向前开去,小橡树叶擦得车顶沙沙作响,一直开到大门前。基里尔坐在车里,等到仆人把大门敞开,把车开到正门前的小宝地上。
“先生,您贵姓?”
“伦德克维斯特……”
“请您稍等片刻……”
过了大约半分钟,史蒂夫穿着一双黑漆皮鞋从一条两边摆满芍药花的小道走了出来。“看到你真是太高兴了!”他紧紧地拥抱着基里尔,几乎使基里尔窒息。
“见到你我也很高兴,史蒂夫……”基里尔声音有些嘶哑地说。
“我们进去吧,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未婚妻……”
“我敢肯定,她一定是克里斯季娜。”
“当然是她了。但她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你事先跟她提到过我吗?”
“她记你的名字记了两周,就怕把你的名字记错了。”
朋友们来到摆满鲜花的前厅,迎面碰到一个又高又瘦但使人感到很威武的人,这个人用冰冷的目光扫了一眼前厅里的人,就把目光停在了基里尔的软木头盔上,眨巴眨巴眼睛,好像在说基里尔的到来很不是时候。
史蒂夫马上介绍道:“这位是我的老朋友,伦德克维斯特先生,从欧洲来的客商。”
伦德克维斯特先生很不自然地点点头,就像木杆子上的一只黑乌鸦。
“这位是我未来的岳父,万哈凌先生……”
“你好!”基里尔很随便地微微一笑,说道,‘集花坛旁边的是你的高级独轮手推车吗?“
万哈凌莫名其妙地把烟灰磕到了自己的皮鞋上,稍停顿了一下,马上肯定地点了点头。
“就是说,你不再过苦日子了?”还没等到万哈凌点头,基里尔拽着史蒂夫的手,把他叫到屋里。“他怎么了,今天早上不顺心吗?”
史蒂夫忍不住“扑哧”一笑,请基里尔到女宾客房。他的未婚妻穿着钩花礼服,像一个高高的洋娃娃站在那里,哼着歌儿。
“史蒂夫!”她温情地说。
“有事吗,亲爱的?”
“什么时候结束?”
“很快,我的小宝贝。为了使你轻松地度过这一天,我请来了伦德克维斯特先生!”
“你好,伦德克维斯特先生!‘浙娘一个一个音节地说,生怕把他的名字说漏了某个音节。
“对不起,我现在要听别人的摆布。”克里斯季娜用手指了指在一旁为她做头型的女人。
“没关系,克里斯季娜,一会儿就过去了。”伦德克维斯特先生向她使了个眼色,然后和史蒂夫向大厅的酒桌走去。
“来,让我们举杯庆祝吧!”史蒂夫以主人的口气倡议道,马上他就拿到了两杯带少许威士忌的冰水。
“先生!”
“怎么回事?”史蒂夫差点儿没呛着,他的身后站着那个迎接基里尔的看门人。
“来了一辆拖车……司机想开进来……”
“说清楚些。”
“还有一辆吊车。”
史蒂夫皱了皱眉头,看得出他的大脑在思考。
“拖车上的集装箱是带条纹的吗?”基里尔打破了沉闷的空气。
“是的,先生,是带蓝色条缎带的……”
“这是怎么回事,伦德克维斯特?”
“这是我送给你的结婚礼物……”
“那吊车呢?你要吊车干什么?”
“嗯,不知道……我的礼物在集装箱里。”
“让我们去看看吧!它很大吗?”
“不太大,六米吧。”
“六米,这很正常。”史蒂夫飞快地来到外面,差点儿没把正在犯愁的万哈凌撞倒。
拖车周围早已聚满了看热闹的人,他们想提前享受这个免费的快乐。此刻,集装箱已完好无损地被吊车卸到地上,史蒂夫在下人的帮助下解开了花结,打开箱子盖。箱子里汽车的车灯和金属外壳闪闪发光。
人群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史蒂夫就像一个急于拆开玩具包装的孩子一样,从前车轮下移开固定车轮的木块,他忠实的狗“嘶巴依克”倔犟地咬住汽车保险杠往外拽。
四周的人激动起来:一辆漂亮豪华的“凯迪拉克”汽车展现在人们面前。史蒂夫向后退了好几步,得意洋洋地看了一眼早已惊呆的宾客们,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去找基里尔。此时基里尔站在台阶上笑眯眯地看着高兴的史蒂夫,他林里的酒已见底了,几分钟前还在往来穿梭为宾客倒酒的服务生已不知哪里去了。
史蒂夫走到基里尔跟前,默默地拥抱着他,很久很久,然后轻轻地问道:“我难道又出卖了我的祖国吗?”
“没有,史蒂夫。而是你帮助了不很富有的俄罗斯人返回了一部分他们被偷的钱。”
“那我就不担心了……既然是这样,我们应该喝一杯!哎,你们在那儿干什么呢?我建议大家举杯……”
基里尔突然制止了史蒂夫:“我们一会儿再干,现在先不要去打扰客人。”
“先不干了,大家随意喝吧。”史蒂夫背朝站满宾客的小草地,又拉住基里尔,说道:“虽然我发誓在我结婚后不再打架了……但我已木是随意可以让人支使的那个年龄了……”
漂亮的“凯迪拉克”镀金的外表在彩灯下熠熠生辉。它依然停在房子前,总是不由自主地吸引了陶醉在欢乐中的人们的目光……
婚礼结束的场面是很特别的……这是对那些还能自己走动的宾客而言的。而那些嘴还在嚼着,早已醉倒在桌子底下和小灌木丛旁的人,以及在卫生间和游泳池(游泳池的水已不知被哪位明智的人放空了)里睡着的人,则一律把他们抬上车运回家。
史蒂夫和基里水依然紧紧地抓着一棵小偷树的树干,频频为这喜庆的日子举杯。假如有人问,他在参加谁的婚礼,那么他未必能答得对。已很疲倦的长笛停止了演奏,丁当作响的餐具碰撞声也静下来了,史蒂夫和基里尔最后望了一眼空空的酒杯,在穿着簇新制服的仆人的搀扶下,一声不响规规矩矩地去睡觉了。
基里尔衣着不整,但气色相当好。他的脚边放着三个酒瓶,因而他也就找不出抱怨这个婚礼的理由了。
“昨天来参加婚礼的人玩得都很开心,就像过感恩节一样……”
“可现在就要宣布全民族致哀了——你会看到,所有的人都将哀悼,就像……”史蒂夫停了一下,把标题已套上黑框的那张报纸扔到了一边,仇视地看了看手里握着的酒杯。
“你们部门的人员坐在飞机的哪一侧?你也不是联邦飞行保险委员会的成员……”
“大家都非常感谢你!在汉堡起飞后飞得太高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着陆了……”
“这个白痴的理想实现了,当机长了?”
“假如……那么我会取道这个被人遗忘的城市……现在我是国家安全处所属联合委员会的工作人员。”
“就是说,你现在在国家安全处工作?好极了!”
“你从哪儿知道有这么一个国家安全处理处的?”
“目前我手里有个活儿,史蒂夫,需要了解对方所在的领土上所发生的一切。”
史蒂夫拖长了音,问道:“可是……这是什么活儿呀?”
“这么说吧……就是进行无视法律规范、无视民族间协定的一种非传统性的活动。”
“我相信一点,你不是为克格勃工作吧?”
“假如我没在那儿工作过,现在我又从何干起呢?只不过我有一个成立侦探事务所的想法,就是不知道我们的业务范围是否符合这个规定。”
“谁是你们的头儿?”
“我是,史蒂夫。我可不喜欢去听别人的指挥。”
“那我……”史蒂夫朝这个俄罗斯人面前的啤酒瓶子看了一眼,嫉妒地咬紧双唇。
基里尔看出了史蒂夫目光里的深意。
“我记得,我们俩在汉堡已经谈到这个问题,但你依然认定,在你们队中,仍然进行不是按你想出的那些规则进行的游戏。”
“但这个比赛规则的范围现在变得越来越不确定了……”
“这很正常!”基里尔总结性地说道,“但你却闭而木谈最近这一年来你的生活确实发生了变化。”
“唉,变化也不是很大……和以前一样,喝醉酒——再醒酒,斯巴依克破坏东西和别的小动物……”
“那这个房子呢?这是那个高傲的先生送给你的结婚礼物吗?”
“我们是谁也不吃亏。”
“对不起,先生,有人找您。”身后突然有人说道。
“谁呀?”
“专业代理人斯密特和科陵兹,先生……”
“什么他妈的代理人!”史蒂夫看了一眼基里尔,想介绍一下他的朋友这次干出了什么事情。
“这是两个讨厌的家伙,好像是从联邦调查局来的。”
“这我听说过!他们要在我的家里干什么勾当?”
“十多分钟后我们会弄清楚的。”基里尔转身对看门人说:“拖他们一会儿。你,新郎,带我去你的办公室。我们应该单独说两句话。”
“真见鬼!”史蒂夫从桌子底下摸出在家里穿的便鞋,费劲儿地挺直了腰,“带他们去小客厅,告诉他们,我很快就下楼。”他冲着仆人说道。
史蒂夫很难受的样子,步履沉重地向自己办公室走去,而基里尔很快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了衣服,随手带上记事本。
“老爷子,快告诉我这两个人的情况。”
基里水把史蒂夫推到电脑前,拿出从这两个人工作证上抄下来的资料。
“但是……”
“快点!你自己说过,现在你是一个大人物。”
史蒂夫明白,他不应该再拿架子了,于是调出了中央情报局华盛顿分局全体人员名单。
“斯密特,专业代理人,波士顿分局……证件号码是……”
基里尔点了点头。
“把他的照片打出来。”
“好吧,你这该死的家伙!”史蒂夫打开了打印机。
“现在看科陵兹的档案……”
“科陵兹,联邦调查局研究院,华盛顿……”
“复印出来!”
复印机复印出了这两个人的专业档案。史蒂夫已不能忍受心中的愤怒,怒气冲冲地看了一眼基里尔的眼睛。
“也许,你现在可以向我解释一下了吧?”
“现在我们下楼去找这两个人,如果他们让我和他们一起走,你不许干涉!”
“那可不行!监狱早就在为你惋惜……”
两个人下了楼。楼下的两位“绅士”像突然接到命令似的从座位上跳起来,紧盯着从容不迫面带微笑的基里尔。
“睡得怎么样,你们这两个低能儿?”
科陵兹不满地“哼”了一声,斯密特则由于多年来形成的习惯,强忍怒气。
“伦德克维尼科先生!当着斯维恩索恩的面,我们警告你,如果你想反抗的话,我们将不得不动用武器了。那么,请你不要固执,跟我们走。”
“你是怎么找的这个怪物?”基里尔用蹩脚的德语问史蒂夫。
史蒂夫只是叹了口气,伤心地摇了摇头。
这两个联邦调查局的代理人互相望了一眼。科陵兹掏出手枪,斯密特毅然走到基里尔跟前,抓住了他的胳膊。
“走吧,先生!我们可没有时间摆弄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你们一起消磨时光也是件很幸福的事,先生们!”史蒂夫嘲笑地对离去的三个人说。
代理人和基里尔走出大门,朝着停在栅栏旁边的那辆灰色轿车走去。科陵兹的左轮手枪须在基里尔因昨天喝多酒而隐隐作痛的腹部。斯密特快步走到前面,他手里拿的手铐在叮当作响。从他那欢快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打算用这副手持把基里尔铐在一个什么牢固的铁东西上。“不许出声,把手举到头顶,站住别动!”科陵兹相当职业地俯喝着基里尔,斯密特把手铐扣到基里尔的右手上。
“干得真利索!”
科陵兹打开了车门,突然,基里尔的左手搂住了他的脖梗子,使尽全身力气把他的头朝车后座上撞。科陵兹的身体刚倒下去,基里尔手里晃动着的手铐就已抽到还没来得及想手枪放在哪里的斯密特的脸上。顿时,血从斯密特的脸上溅了出来,基里尔只好向后退了几步,不让血溅到浅色裤子上。
转眼间,这两位“绅士”兜里的所有东西全都被抖落到车后座上,他们一动也不能动,被塞进车后备箱里。他跳上车,发动了马达,汽车一溜烟消失在路的尽头。
一个穿着浅色上衣的人目睹了整个事情发生的过程,那时,他正在一株没被客人踩坏的玫瑰花旁闻着花香。他折下一朵进了屋。
“你的朋友太奇怪了。史蒂夫!”
“发生什么事了吗了先生?”
“你的朋友,方才和你喝得酷叮大醉……他以前是不是当过垃圾清理工?那么灵巧地就把这两个人运到了国库……大概是我老了……”万哈凌闻了闻花香,不慌不忙地等着为史蒂夫给他找出一个合适的回答。
基里尔把车拐向北面,驶向与去联邦调查局相反的路。车后备箱里很静。汽车经过了几个小镇,基里尔把车停在一个小商店旁边,一摸兜才发现匆忙中忘了带钱。他轻轻地骂了自己两句,没办法,只得向这两个代理人借了,从他们的钱包中翻出一百多美元。他把其他东西扔到座前的地上,打开后备箱,轮番摸了他们一顿,然后用手铐把他们铐在一起。斯密特瘦小的脚踝铐在科陵兹宽大的肮关节上。
“忍着点吧,我一会儿就回来。”
在商店里,基里尔看遍了柜台里所有的东西,买了两桶十公升的乙炔。回到车上,不紧不慢地开车,沿着庄稼地小树林和住宅区兜起圈子,他想找到一个能隐蔽谈话的地方。太阳缓缓地向山后滑下去,阳光透过枝叶照射过来。这一天看来很不错。
“该起来了,朋友们!”基里尔打开后备箱,把这两个人从里面拽出来。“还活着。这个地方很静,天气也很不错,正好让我们进行一次毫无拘束的交谈!”
被阳光刺得眯起眼睛的这两位已经给弄得混身脏乎乎的“绅士”,想采取站立的姿势。他们那蠢笨的动作,使基里尔想起当年在舞台上很流行的“男孩的斗争”这一游戏。思乡的回忆让基里尔心里一阵欣慰,他说道:“也许,你们坐下来最好,先生们!
否则,像我看到的,你们站起来很难的……科陵兹先生,别在那儿白费劲了,那样会磨破你搭档的脸,他现在已全身脏兮兮的。“
科陵兹费劲地喘着气,把花了一百美元买的领带从衣领里拽出来,在斯密特脸上擦着。基里尔抽着烟,蹲在对面。
“现在,我的朋友们,请讲一讲吧,你们想要得到什么东西,打算干什么?”
由于斯密特此刻说话有困难,科陵兹决定知说。
“你知道等待你的将是什么吗?”
“你说什么?”
“我是说,联邦调查局的人将向你灌输好的生活方式准则。”
基里尔点点头:“不错。但这不是我想要听到的。我再给你们一个机会……”
“你也太得寸进尺了!”
“这很没意思,科陵兹先生,你把嘴闭上。我们来听听你的搭档怎么说。”基里尔走到斯密特跟前,踩着他那铐在手铐上的脚踝。随着关节被踩的咯吱咯吱的响声,一声惨叫哀号响彻四周空场。
“这样已经最好了。”基里尔夸道。
“狗杂种!”科陵兹含糊地骂了一句,立即就憋了回去。基里尔像踢足球一样一脚踢到他身上。
“先生们。”
科陵兹和斯密特此时只顾得上去承受疼痛,没有作声。
“算了,我只好开始了。”基里尔把他们两人兜里的所有文件收到一起放在自己前面的沙子上。
“这是你们联邦调查局的工作证,也许它们不是伪造的。但问题是,效力于这个整个民主世界都尊敬的蓝色古维尔组织的斯密特、科陵兹先生和你们很相像,就像我和彼。彼。金格相像一样……”
在这两个人中推一没肿的眼睛里闪出一丝微弱的兴趣。
“先生们,我想给予你们应有的评价:你们的表现的确像高级领导人,穿着高档服装,充满了自信,等等。甚至在合作时也没忘记分配好各自的角色。科陵兹,长了一张圆面孔和糠批似的脑袋,干起活来像一只牲口一样卖力……智商很高的斯密特在飞机场的行为是第一件令我怀疑的事,你总想挑事,想合情合理地证明我是一个脾气暴躁的人。让我受你的指使,杀掉某人。然后当我不在宾馆自己房间里的时候,你们的所作所为更加使我怀疑。你们在我房间里安装窃听器——这简直太过分了!因为你们知道我打算离开你们这帮人,我有相应的权力控告你们安装窃听器,你们应该直接逮捕我,强迫我在律师或领事在场时讲出证词……所以你们的行动在第二次一出现我就很清楚了,而且一直到今天,我们的这次见面就更清楚了。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们出现的理由是因为我的电话丢失了。你们不希望和我谈一谈吗?”回答是长时间的沉默。
“好吧!”基里尔轻松地说道,“斯密特,把你的那个病腿伸过来给我看看。”
斯密特很快地用双手捂住自己被踩碎的脚踝。
“别这样!”斯密特被打肿的双唇嘟嚷着。
“你的手怎么样,科陵兹?”
科陵兹本能地把铐着的那只手缩回来。
“孩子们!我们可不要惹麻烦!”
基里尔走到汽车旁,打开车盖,拎出一只装满液体的塑料桶。“物理是很神奇的科学。”基里尔边说边把左轮手枪的枪口放入注水孔,不用瞄准,朝着科陵兹的膝盖开了一枪。
枪声小得出奇,二十步远的距离未必能听得到。但科陵兹的嚎叫声却传得很远很远。
“对不起,把你的衣服弄坏了,朋友!”基里尔把射穿了的桶扔到了一边,指着掀开的车盖子说:“斯密特,这里还有两桶,你不想试试吗?”
不想。斯密特不想这样做。他急忙嘎巴着干裂的嘴唇,想说什么,但科陵兹在一旁的干嚎声使基里尔根本听不见科陵兹在说什么。基里尔一枪托子打在科陵兹耳朵上,科陵兹立刻没了声音。
“别说那么快!”基里尔命令道。
“我们在为格林贝克卖命……”
“是这样?接着说,他想得到什么?”
“他想……”斯密特激动地咳嗽起来,“他想要钱……他知道,有人从俄罗斯来这里要钱,于是,他想他肯定会捞到一大笔钱……
“你说的这些话我暂且相信。如果你诽谤那位可爱而又诚实的律师,虽然他的诚实只是外表,那我对你绝不客气!”基里尔站了起来,说道,“你有他的电话吗?”
“有。”
“那你现在就给他挂电话,我听着。”
基里尔拿过来电话。
“多少号?”
“35一47—86.”
“这是办公室电话吗?”
“不是。这是用于联系业务的电话。”
“好极了。如果你们抓到我,他答应给你们多少钱?”
“如果事情成功了,我俩每人五万。”
“太少了。这个吝啬鬼!现在你们和他联系,让他再加钱。你跟他说,一切都搞定了,你们把我铐起来了,但把我铐在哪儿,要等拿到钱再告诉他。否则,就把我当人质,再见吧,老东西。就这样说,明白吗?”
斯密特点了点头。
基里尔拨了号,把电话交给斯密特。
“是我,戈里,格林贝克先生。”斯密特把电话轻轻地离开耳边,让基里水尽可能听到津师的回答。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戈里?”
“我们这里一切OK了,格林贝克先生。您将来的客户在监狱里……,,”在哪儿?“
“别着急,格林贝克先生……”斯密特还真像一个很优秀的演员,“我和彼尔现在商量了一下,不知道值不值得让您把伦德克维斯特送去起诉。”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想现在就拿到钱。”
电话那边是一阵沉默,格林贝克先生在考虑。
“否则,我们把伦德克维斯特交给上级,只要有人为他交了赎金,长官立刻就会把他放了。”
“交多少赎金?”
“一万二千,先生。”
“伦德克维斯特干了什么好事?”
“打伤了两个警察。”
“反抗袭警……”律师喘了口粗气,说道,“如果打残了,他要坐五年牢。这事怎么办?”
“很难说。”斯密特看了一眼躺在身边的科陵兹,皱了皱眉大,“听说有一个已经醒过来了。”
“好吧,我同意。过来取钱吧!”
基里水冲斯密特摇摇头,在一张小纸上写了什么。
“不行,格林贝克先生。我们离得太远,应该在这里,请把钱通过快件送到布里斯托尔,中央邮局。写上我的名字。只要我们一收到钱,你就会得到你的客户。”
“好吧,我一定邮。不过你要记住,戈里,如果你骗了我……”
“这种事情没人会开玩笑的,格林贝克先生。”斯密特冷笑了一声。
“二十小时后你取钱。”
“就这么说定了。”斯密特挂上了电话,疑惑地看着基里尔,基里尔莫名其妙地冲地笑了笑,走到科陵兹跟前,用领带当绷带紧缠住他的膝盖上部。
“我还有几个问题,你们是怎样认出我来的?”
“通过你的朋友,尼日尔人。”
“这是怎么回事?”
“在拉瓜尔加。他昨天开着自己的卡车来这儿了。”
“那电话呢?为什么电话使你们感兴趣?”
“我们一直跟踪你到宾馆。在江边你把电话和别的什么东西扔到江里,我觉得这很奇怪,而你又不肯让步……”
“是这么回事……”基里尔不太满意地说,“我本打算枪毙了你们……”他摸了一下自己短短的胡子,说道,“但不知为什么又可怜起你们来。你们俩人还有没做完的事。”基里尔站起来,吸了口烟,在车旁走了两圈。
“你们只有一条出路,我的朋友们。飞往布里斯托索尔取钱,然后各奔前程。否则我看你们只有死路一条了。”
“那我们怎么办?”
基里尔打开汽车后门,朝着后座开了一枪,子弹打穿了另一侧车门。
“这样你们就有说的了。我已经忘了,你们是侧面坐着,还是趴着?你们要撒个谎,就说有人向你们开枪,你从车里掉出来摔破了脸……这么说怎么样?”
“你想问我,我是溜掉还是想找死?”
“我觉得,戈里,我让你们活下来是我犯的一个错误。但没办法,我已经决定了。再见了,先生们。以后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们。”
8“可格林贝克呢?”
“格林贝克——这就是我的事了。虽然,你们希望我能用他的脑袋来和你们打赌。”
“不,我们不干这事……”
基里尔把几根电子整流器的导线接上,从兜里掏出手铐钥匙,把它们一起挂到离车十米远左右的灌木枝上。
“我花了你们的钱。”他临走时说。
“没关系,我们有信用卡。”
上了公路,基里尔一脚把无线电话踩碎,怀着一种奇怪的怜惜之情想到:赎金,专业代理人……去他妈的。
五分钟后,基里尔巴跳上开往华盛顿方向的“卡马罗”号轮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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