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母可注意到了楚云飞巴结的意思,她敏锐地感觉到了,这个年轻人,真的是很喜欢湘堇的,可万家这老头,她倒也不得不维护一下,“小楚,你说话客气点,怎么说,万大叔也是长辈呢,有事说事吧。”
“好,说事就说事,”楚云飞点点头,并没有因为遭了罗母的斥责而发火,话里的偏袒之意,他还是能听得出来的,“我说老爷子,我只是想治病救人而已,倒是麻烦你指点指点我,我闯了什么祸了?”
万明扬只是惜孙心切,看到自己孙子所遗留下的东西,被人无情地毁去,自然是要心痛万分的,而且,里面还有些小关节,是不合适跟外人说的,听到这样的问话,他多少就有点无法应答的感觉。
他确实是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居然能狂成这个样子,不听老人的调教,就这么强硬地诘问自己,仓促下,回答得就有些漏洞,“我每次见到这棵树,就会感觉到,我的孙子并没有离开我,你就这么彻底地毁掉,难道你家大人没教过你,伤天害理的事少做么?”
伤天害理?听到这话,楚云飞的火气又上来了,你那孙子做的才是伤天害理、挑战规则的事呢!而且,老头的话里又再次若有若无地伤及他的家人,虽然罗母的面子是要买,不过他损起人来,也是不留情的。
“伤天害理这罪名,我担当不起,我觉得用这话形容那棵树还差不多,你也知道,树砍了,湘堇的病就好了,要是早砍几年,她也不用受这么多罪了。”
“而且,我不认为,砍一棵破树,就担当得起这么个罪名,就算内海市政府,它最多也就是能给我定个‘破坏绿化’的罪名。”
破树!老头真的火了,再说,已经很多年了,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么嚣张了,手一指楚云飞,说话也肆无忌惮起来,“你知道么?那树不只是一棵树!”
我知道那不只是一棵树!楚云飞早就在这里等着他了,万青那生命能量的异变,实在是诡异异常的,很难说,里面会不会还有什么隐情。
等到刚才老头开口就骂的时候,他心里,多少就有点底子了,看来这老东西,起码是知道一些隐情的,否则,就算再心痛孙子,丫也不可能做事做到这么离谱。
也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些,楚云飞骂他才那么不留情面的,老头原来你早就知道不妥当了,居然就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花季少女,被病痛折磨死去活来么?你孙子无非是救人一命而已,难道,要被救者把漫长的人生赔出来,才算合理么?
当然,想是这么想了,该套的楚云飞自然还会再套下去的,“哦?那不是一棵树,能是什么?我把整棵树都烧了,除了木头,什么东西也没有啊。”
想到那些合欢木,没准还有什么用处,楚云飞自然不肯告诉老头,那木头在自家的床底下,反正他是要定了这点东西了。
顺便,还能刺激一下老头,这种一举多得的话,自然是要说出来的。
“你把树烧了!”老头腾地就站起来了,动作异常敏捷,一股气势凌空就放了出来,“小子,这下咱们的梁子,可结大了,从今天开始,咱们之间,没完了!”
果然是你这个老不死搞的鬼,看看,连“梁子”这样的江湖话,都说出来了,楚云飞冷冷一笑,“哼哼,你别跟我呲牙咧嘴的,想想你做的那点龌龊事吧,我都替你脸红,跟我结梁子?好说,你尽管放马过来吧。”
现在两人说的话,罗家母女已经完全听不懂了,虽然这俩说的是普通话,分开听每个字也都明白,但合在一起的话,她俩根本不知道这一老一小到底在说什么,“龌龊事”?万老爷子能做什么龌龊事,还居然让小楚知道了?
不过这话,多少是引起了罗母在心中长久以来埋藏的疑心,于是掉头问万明扬,“万大叔,他说的龌龊事,是怎么回事?”
老头早被这话气得要暴走了,听到罗母的问询,居然又露出了那副要吃人一样的笑容,“嘿嘿,小杂种,你就满嘴跑火车吧,爷爷什么时候做过龌龊事了?”
楚云飞最痛恨别人辱及家长了,这话入耳,顿时长身而起,迅疾地冲了上去,轮圆了左手就是一个耳光。
老家伙有功夫,他猜到了,而且刚才也感觉到了,可他有功夫,万老头还真没想到。
不过,做为武者,对气的感觉,要比一般人敏锐得多,老头几乎在同一时刻,就发现了不妥,可是,他的功夫真的差得太远了,甚至还赶不上那桐山派的弟子呢,于是,终于没能避开,被楚云飞结结实实地一个巴掌扇在了脸上。
“啪!”
看着老头愕然地捂住了脸,楚云飞冷冷一笑,“敢骂我父母?你找死!”
说完,他心一横,掉头向罗母笑笑,“阿姨,我本来是不想说的,这老东西逼着我非说不可,咱们家湘堇的病,主要是那棵合欢有问题,而且,这老家伙知道,但他居然忍了四年没告诉你们。”
这一串的变故,看得可怜的母女俩目瞪口呆,眼前的这一切,已经超过了她们的想象力,而楚云飞扇那一巴掌的迅疾程度,更是严重地挑战着罗母对现有自然科学的信任程度。
不过这一切,罗湘堇已经不在乎了,因为那“咱们家湘堇”五个字,足以让她在瞬间,从冰寒彻骨的地狱,飞升到温暖无限的天堂了,眼下的她,什么都不想再去想了。
果然是这样,罗母也忘记了刚才的震惊,因为楚云飞的话,切切实实地证明了她的猜想,可怜,就是为了隐约这个的怀疑,二十年的恩爱夫妻,居然走到了眼下这步田地。
以男人的眼光来看,女人,大多都是有些过于护短和神经质的,罗母在很早以前,本能地就认为那棵树有问题,或者说,她从心里觉得那东西不吉利,早砍了早好。
可她的丈夫并不这么认为,坚决不支持她砍树的主张,再因为罗湘堇的病迟迟不见好转,罗母也变得越来越容易暴怒起来,你来我往中,夫妻二人,终于开始了长期的冷战。
到得今日,四年了,夫妻间,基本上已经没有任何共同语言可言了,罗父在外面,也似乎另结有新欢了,这也是上次,楚云飞在这里吃饭,罗父和罗母在饭桌上不怎么说话的缘故。
念及这里,罗母真的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升,一腔怨气全撒向了那老头,“万明扬!小楚说的,是不是真的?”
情急之下,她居然直接叫起了老头的名字,那自然是因为,她的眼里,基本上已经没有这个长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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