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义父!”
清晨的曙光中,长安城外,一匹火红的战马驮着一名金冠束发的高大战将朝着长安城门疾冲,在那武将的怀里,还有一名倾国倾城的绝色女子,战马冲至己经戒严的城门外时,城上城门长己经大喊,“快开城门,温侯回来了!”吊桥缓缓打开,瓮城、外城和内城城门先后放下,战马象一道火红的闪电一样冲进繁荣富裕的长安城。
今天凌晨卯时初刻,大汉康王的亲兵突然敲开吕布家的大门,向吕布妻子严氏和貂禅报告了康王董卓遇刺的消息,恰逢吕布奉命出城到军营中值勤,温侯府乱成一团,颇有心计的貂禅知道吕布的脾气,自告奋勇出城去找吕布,果然不出貂禅所料,吕布听到这个消息后第一反应是拉军队进城报仇,险些酿成大乱,幸亏貂禅是唯一能劝说吕布冷静的人,经貂禅劝解,吕布才改为命令军队戒严,与貂禅回城探望康王。
“闪开!闪开!”吕布大喝着驱赶路上己经不多的行人让路,赤兔马四蹄如踏风乘云,在长安城宽阔的街道上风弛电闪,引得路人纷纷侧目,某些出来打听动静别有用心的人看到吕布的焦急模样,心中大呼痛快,益发肯定自己已经得手。
吕布经过的一条街道旁,一家酒楼二楼临窗的雅间中,蔡邕、董承和一名太医三人借口用早点,己经在这里观察多时,见吕布状若疯虎的从楼下冲过,三人喜形于色,董承浅笑低声道:“蔡大人,长安城现在草木皆兵,那三姓家奴又这么匆忙回城,定然是己经知道董贼被刺身亡,这次我们终于成功了。”说到这里,董承不由神色黯淡,“只是苦了伏大人,今天天还没亮,他全家就被押进了大牢,现在肯定吃了不少苦了。”
“蔡大人,事不宜迟。”那太医低声道:“蔡大人请快去董贼的府邸,以父亲的身份与蔡小姐见面,扶蔡大人的外孙继位,蔡大人也好便宜行事。”
蔡邕还来不及回答,雅间的门被粗暴的撞开,一队如狼似虎的董卓军士兵冲进来,为首的小队长大吼道:“戒严了,戒严了,马上回家去,戒严取消前,不许随意出门。”蔡邕等人先是吓了一跳,不过听那董卓军队长的咋呼,不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董承和那太医对蔡邕使个眼色,立即抱头鼠窜下楼,留下蔡邕与那队董卓军士兵打交道。
“这位军官。”蔡邕彬彬有礼的说道:“在下是康王岳父蔡邕,不知城中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迫使全城戒严?”
“你就是蔡大人?”那董卓军小队长大吃一惊,连忙带领全队董卓军士兵给蔡邕行跪拜礼,“蔡大人,康王府出事了,四王妃命令我们四处寻找蔡大人,原来你在这里,蔡大人快请让我们保护你去康王府。”
蔡邕心中暗乐,自己的女儿果然不是省油的灯,丈夫刚死,马上就知道找父亲商量大事,看来大事济矣。蔡邕立即点头道:“好,我与你们去。”
蔡邕在那队董卓军士兵的簇拥下赶到康王府时,康王府附近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军队,所有士兵全副武装,已然进入作战状态,每一个从此经过的路人,都会被严格盘查后驱赶,就连被蔡文姬点名接见的蔡邕都是被仔细搜身后才允许进王府大门,换成平时,让这些农民出身的士兵触摸到自己,当世大儒蔡邕非勃然大怒不可,但现在蔡邕心中乐开了花,那里还会去计较。
在王府大厅等侯了一柱香时间,双眼通红的蔡文姬才抱着蔡邕的外孙董鹏出来,董鹏年纪幼小不知轻重,竟然还笑着去抱蔡邕,“外祖父,外祖父”的叫得十分亲热,而蔡文姬放声大哭,“父亲,父亲,怎么办?怎么办?”
“女儿,不要哭。”蔡邕心中暗乐,脸上假装焦急的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相公……,我相公他中毒了。”蔡文姬大哭着说道:“昨天晚上半夜寅时,他被伏寿那个妖女色诱,那个老丑鬼平时就对她念念不忘,色迷心窍就被她乘机下了毒,我接到消息赶去的时候,老丑鬼的脸己经比墨还黑,人也昏过去了,到现在还没醒,听文华侯说,他可能撑不过今天,现在我六神无主,只好找父亲来商量。”
蔡邕故作神秘的看看左右,蔡文姬奇怪,哽咽道:“父亲,你在找什么?”蔡邕暗骂一句笨女儿,只得吞吞吐吐的说道:“这里说话,那个,不太方便。”蔡文姬这才恍然大悟,连忙对董鹏说道:“鹏儿,快扶你外祖父到你的房间。”最受康鹏和蔡文姬宠爱的董鹏己经拥有了自己的房间,蔡邕的身份自然不方便进康鹏众多老婆居住的后院,但进外孙董鹏的房间,那就再合适不过了。
蔡邕父女和外孙三人进了董鹏的房间,草木皆兵的王府自然有人飞快向正在康鹏卧室门外紧张守侯的康鹏的其她老婆禀报——因为吕布和貂禅己经赶到,守侯在康鹏身边的贾诩就把她们全部赶出了房间,文鹭不由大怒,恼怒道:“相公现在生死未卜,她居然还有心情去与父亲密谈,她安的是什么心?”
在康鹏的十几名老婆中,只有文鹭和黄月英敢和蔡文姬正面作对,听到文鹭的叫骂,两位公主、大乔、甘泌和甄毖等人垂泪默默无语,蔡文姬的心腹孙尚香和吴馨只是大哭不止,而已经把工作台搬到康鹏卧室外的黄月英抬起头,淡淡说道:“也许她巴不得相公早死,找她的父亲密谈,自然是要拉外援,给她的儿子继位铺路。”说这话的时候,黄月英脸上毫无紧张焦急之色,手上还不闲着,仍然在制作她的新发明。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鼓捣你的什么电报机?”见黄月英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文鹭没好气的劈手抢去黄月英手中的工具,“别做了,快开动你的聪明脑袋,给我们拿个主意。”
“不要。”黄月英死死按住手中的电磁铁,嘟着小嘴说道:“这是相公点名要我做的,对相公的大业有莫大帮助,就快成功了。”文鹭和黄月英正拉扯间,外面一名康鹏的亲兵匆匆赶来,对黄月抱拳道:“十一夫人,你的父亲黄学士在门外求见,希望你能接见他。”
“不见。”黄月英连眼皮都不眨,立即说道:“去告诉我父亲,就说我守在相公身边,没时间见他。”亲兵答应匆匆而去,文鹭不由疑惑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不见你父亲?”
黄月英明亮的大眼睛悄悄瞟一眼康鹏的卧室,大声说道:“文姐姐你真笨,我父亲向来恨相公入骨,现在相公身中剧毒,生死难测,他来找我,肯定是想打听相公伤势的消息,再就是劝我为我的儿子争夺嫡位,我家人也可以水涨船高,乃至以外戚身份控制相公的兵权。”
“你急糊涂了?你那来的儿子?”文鹭在黄月英的额头重重一点,但文鹭随即一惊,已经明白黄月英话中的意思,大怒之下拔出宝剑,“贱人,相公都什么样了,她竟然还想联合亲戚拆相公的墙脚?”骂着,文鹭就要冲去找蔡文姬算帐,但康鹏卧室的房门随即打开,贾诩出门叫道:“九夫人,且慢。”
“九夫人,大王曾经颁下命令。”贾诩朗声道:“在大王遇到不测时,即请二王子暂行王令,由贾诩与法孝直、庞士元、鲁子敬、徐元直五人辅政,贾诩派人快马通知庞士元、鲁子敬和徐元直三人即刻返回长安,现在西凉军中,应以二为尊,九夫人不可对二王子无礼。”
“什么?”文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气急败坏的说道:“老丑鬼真的下过这样的命令?逸儿是长子,为什么不是逸儿监国?偏偏要用次子监国?”贾诩郑重点头,后面吕布和貂禅也从房间里出来,也承认康鹏曾经下过这样的命令,把文鹭的胸膛几乎气炸,而安阳公主和董逸母子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根本没指望过名位,只是在一旁默默哭泣。
“贾军师,温侯,多谢你们仗义执言。”这时,文鹭身后传来蔡文姬欣喜若狂的声音,文鹭回头看去,见蔡姬和蔡邕二人已经带着董鹏赶来,蔡文姬先恶毒的瞪文鹭一眼,又向贾诩问道:“贾军师,大王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贾诩神色暗淡,吕布低着头看不到表情,只看到脸上肌肉抽动,显然在咬牙切齿,而貂禅哭泣道:“公公他毒入肺腹,仍然昏迷不醒,现在华神医正在以针灸阻止毒气攻心,争取让公公多撑一段时间。”
“大王。”院中一片悲凄之声,康鹏的老婆们纷纷放声大哭,蔡文姬毕竟与康鹏感情深厚,虽然眼下还关心着儿子的地位,忍不住还是大哭,只有黄月英照样在做她的电报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好在众人都知道她向来是这个脾气,也没谁去与她计较。
“诸位王妃,请节哀。”贾诩哽咽道:“军不可一日无主,贾诩马上就召集长安的文武百官,确定二王子的嫡子地位,四王妃可带二王子同去,其她王妃请在此侍侯大王,以防万一。”
贾诩、吕布、貂禅和蔡文姬等人离开后,文鹭对着蔡文姬的背影破口大骂,深恨自己的肚子不争气,没有生下儿子与蔡文姬对抗,否则蔡文姬现在也没有这么嚣张,康鹏的其她老婆则纷纷垂泪,黄月英仍然在作她的电报机,而安阳公主则带着董逸在康鹏卧室门前长跪不起,为康鹏默默祷福。
先不说康鹏门外的情况,单说贾诩在王府大厅中召集了在长安的董卓军文武百官,除了担任长安戒严任务的赵云和高顺外,其他人全部到齐,贾诩请蔡文姬抱着董鹏坐在正中,自己立于旁边,宣读了康鹏曾经留下的话,宣布让董鹏监国的决定。
“贾军师差矣。”贾诩话音未落,气得七窍生烟的许靖第一个跳出来反对,许靖是康鹏手下头号的政治花瓶,在士林中名声最好,拥护康鹏却又拥护传统,许靖怒发冲冠道:“自古以来,向来以长为嫡,那有废长立幼的道理?废大王子立二王子,这是取乱之道。”
蔡文姬脸上勃然变色,狠狠瞪视董卓军中的老顽固许靖,但许靖毫无惧色,仍然怒视贾诩,其他类似许靖忠于董卓军又追求正统的董卓军文武也纷纷附和许靖,质疑董鹏继位的合法性,让蔡文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是大王的口令。”贾诩面无表情,冷冷答道。但许靖立即反驳道:“正因为仅仅是口令,所以我怀疑这条命令的合法性,也许是有人故意假传大王口令,想乘机抢夺拥立之功,为自己的荣华富贵着想。”
贾诩闭上眼睛,不去理会许靖对自己的质疑,这时,被确定为辅政大臣之中——眼看就要水涨船高的法正迫不及待的跳出来,“许大人差矣,贾军师对大王向来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假传大王口令?依法正看,这条口信定然是真的,军不可一日无主,我等还是遵命立即拥立二王子监国,不可耽误了国家大事。”
董卓军中派系林立,各有各的领导者与追随者,法正此言一出,法正派系的董卓军官员立即附和,更有人己经朝蔡文姬和董鹏跪倒,行臣下之礼,蔡文姬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而许靖一帮自然不甘示弱,马上指出这是法正的自私行为,坚决不肯承认董鹏监国地位,更有读书读昏了头不懂政治的书呆子要求拥立康鹏长子董逸监国,以继正统,几乎没把蔡文姬气昏过去。
大厅中两派争吵不休,僵持不下,几乎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这时吕布突然大吼一声,将所有声音都压下去,众人这才想起董老大还有一名义长子——也是继承嫡位的人选之一,一时间大厅中鸦雀无声,静静等待吕布的大发雷霆,但吕布揉揉被貂禅掐疼的大腿,一言不发,拉起貂禅怒气冲冲的冲出大厅,上马绝尘而去。
蔡邕心中暗喜,暗说这三姓家奴真沉不住气,可帮我的大忙了,蔡邕偷偷向陈宫看去,见陈宫也在偷看自己,蔡邕立即对陈宫使一个眼色,陈宫会意,出列抱拳道:“诸君,现在不是争论大王子与二王子谁是正统的时候?大王生死难测,眼下我们首要工作是稳定军心与民心,否则势必祸起萧墙。”说这话的时候,陈宫的眼睛看着远去的吕布背影,让所有人都明白他指的什么是祸起萧墙。
陈宫是最早跟随康鹏的一批人,算是董卓军中的老人,他的话博得李傕、郭祀和张济等董卓军老人的一片喝彩,这些双手沾满血腥的董卓军老将都知道一个道理,自己们一旦离开董卓军这面大旗的掩护,肯定会死得很惨,现在的首要工作是确定一个核心,免得被与董卓军老将不和的吕布抢去权力,到那时候,可真没有董卓军老人的立锥之地了。
“大王确实明令二王子继嫡。”陈宫又说道:“这条命令,陈宫也曾听到大王说过。”
贾诩紧闭的眼睛微张,闪过一丝精光,但一闪即逝,又闭上眼睛。只听得陈宫继续说道:“陈宫建议,立即由二王子监国,至于是否正统,日后再说,大王吉人天相,华神医妙手回春,也许大王很快就能痊愈,到那时候,谁忠谁奸,自有大王分辩。”
陈宫的建议,获得自己一系的坚决赞成,能从中获得利益的法正派系自然拥护,老西凉派为了维护军队团结与保护自己的既得利益,也表示同意,说话分量最重的贾诩不置可否,许靖派系势单力薄——因为拥护董卓军的士林实在少得可怜,无法抗衡三系,只得低头认输,于是董鹏的监国地位被确定下来,蔡文姬一直阴沉的脸色终于喜笑颜开。
“孩子,快谢谢各位大人。”蔡文姬拍着董鹏的小脸说道,但董鹏翻着眼睛不说话,蔡文姬无奈,只得放弃让儿子收买大臣之心的打算,这时贾诩说道:“诸君,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了,我等快向二王子行王臣礼,以示庄重。”但包括蔡邕和许靖等人的在内的众人都已经对蔡文姬母子跪下,堂上却还有一人直立不跪,蔡文姬和贾诩看去,却是一直没有说过话的华歆。
“子鱼贤弟,你怎么了?”贾诩提醒华歆道:“现在是给二王子行礼的时候,快快跪下。”
华歆这才如初梦醒,拍着额头道歉道:“军师莫怪,华歆刚才在想一件事情,想得太入迷了,故而失神。”
“什么事能让你这么入迷?”蔡邕不悦道:“竟然能忘记臣下大礼?”蔡邕一帮是最看不起也最痛恨华歆的人,华歆当初在朝廷上持刀威胁献帝加封康鹏为王,是己经上了蔡邕一党黑名单的人,等大事一济,华歆在劫难逃。
“我刚才在计算长安民间的粮食情况。”华歆老实说道:“今天长安城戒严,不许百姓出门,肯定有不少百姓家中己经断粮,我打算从官仓中挑拨一批粮食送到各街各巷,出售给断粮的百姓,以免百姓忍饥挨饿,我只是犹豫,我们是该用平价还是稍低于市价出售粮食?”
蔡邕和蔡文姬一起大怒,蔡邕训斥道:“华子鱼,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分上下了,现在是确定西凉军嫡子的时候,你还去考虑升斗之事,懂不懂什么叫尊卑贵贱?”
“好主意。”贾诩冷冷瞟华歆一眼,淡淡说道:“你快去照办吧,戒严乃是扰民,就低于市价半成出售粮食,算是补偿百姓。升斗之事虽小,却关乎国计民生,不得怠慢。”
“小人遵命,这就去办了。”华歆朝贾诩深深一鞠,飞快跑出王府大厅,匆忙到连给董鹏行礼都忘记了,法正、蔡邕、陈宫和许靖看几人一起在心中大骂,“老滑头,找的好借口,分明是怕现在站错位!”
贾诩和法正带头,率领董卓军郑重给董鹏给行礼之后,陈宫又开口道:“贾军师,法大人,你二位加上庞大人、徐大人和鲁大人都是辅政大臣,眼下其他三位大人远在千里之外,仓促难以赶回长安,贾军师要照顾大王与军队的事,民政的事法大人一人恐怕忙不过来,陈宫斗胆再提一条建议,寻找几人代替三位辅政大臣协助法大人辅政,不知可否?”
“宫台先生可是想毛遂自荐?”法正怒不可遏,忍不住讥讽陈宫道,法正非常清楚现在的情况,军队是被贾诩一手把握,自己插不进手去,玩权术自己也斗不过老狐狸贾诩——早在康鹏征讨益州期间,法正就曾经想挑战贾诩的董卓军军事首辅的地位,但是被贾诩不动声色的玩了一个小花招,就把法正从军队踢回大后方,到贾诩的死党李儒手下当差,如果不是李儒为岳父招揽人才着想,就凭法正执法过于偏袒一方的事实,早把法正整治死了,但法正从此对贾诩又怕又畏,不敢再插手军队。但董卓军现在的民政没有主导,贾诩又向来不插手民政,法正正想乘这个机会掌握民政,为自己的前途加分,那还容得下别人分走自己的权力。
“非也。”陈宫摇头,朝蔡邕抱拳道:“小人是想举荐当世大儒、二王子外祖父蔡邕蔡大人参与辅政,蔡大人老成持重,又是二王子亲外祖父,受天下士林敬仰,蔡大人辅政,我军民政执行上势必顺利许多。”
“好主意。”蔡文姬立即说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就请我父亲出山,辅助他的外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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