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孩子呆呆的看着江鱼,他身上穿着紫色圆领官袍,腰间系着金鱼袋,另外一侧的腰上则挂着一枚团龙玉佩,腰佩长剑,剑鞘上隐隐闪动着让人心惊胆战的古怪光泽,更兼江鱼身高过丈膀大腰圆好似金刚罗汉一般,这等华丽的服饰还有雄伟的身材,吓得几个孩子呆望了他一阵,同时跪下朝江鱼磕了几个头,用‘哇哇哇哇’的土语大叫起来。
这扶桑的土语枯涩难懂,江鱼听得满头雾水,他有点恼怒的回头朝罗天杀吼道:“你们的人叫老子带你们来扶桑准备交换你们,他娘的,故意折腾我是不是?你们的人呢?扶桑几个岛这么大,你叫我上哪里去找他们?嗯?”罗天杀他们几个若无其事的端着酒缸在那里喝酒,自顾自讨论着自己乾达婆道中哪个魔女的魔修为最深、皮肤最白嫩、性格最可怕之类的八卦问题,哪里肯理他?
几个孩童看到江鱼发怒,虽然怒火不是朝他们发出的,却也是吓得浑身瑟瑟哆嗦。一个孩童朝江鱼‘哇哇’了几句,看到江鱼依然是听不懂,他飞快的跳起来,一溜烟的往林子外跑去。过了一会儿,在江鱼还在朝几个跪在地上的孩子指手画脚的乱比划的时候,就看到一名头发花白看起来四十几岁的男子身穿一件保养得极好,纹路一丝儿不乱的浅绿色圆领官袍匆匆的跟着那孩童跑了进来。看到一身紫袍的江鱼,那男子一脸兴奋以致于是不敢相信的跑到江鱼面前,跪在江鱼身前大声说道:“下官藤田喜见过大人。不知大人从何而来?不知来我这小村有何贵干?”
罗嗦了一阵,江鱼才弄清楚这姓藤田的男子当年也是扶桑派去大唐的留学生之一,如今回国后被派驻做地方官,如今是这片林子外面这个大港口的主官。看到江鱼身上的紫色官袍,他还以为江鱼是大唐朝派遣的使臣,诚惶诚恐的唯恐得罪了江鱼。哪知道江鱼这次却是跑来做私事的,根本和大唐朝的公务没有一点儿关系。他只是向藤田喜打听扶桑如今的都城在哪里,以及吉备真备是否在都城中。藤田喜殷勤的招待江鱼一行人饱餐了一顿海鲜,吃得罗天杀他们捧着肚子叫好,随后派了向导和一艘海船,送江鱼他们去处于另外一个岛上的扶桑都城――平城京。
在路上花费了几天的时间,江鱼他们终于在向导的指引下到了平城京,如今扶桑规模最宏大设施最好的城市。这是这一路上江鱼不断的放出灵识四处寻找,却依然没有发现魔道修士的踪影,真不知道他们绑架了白猛等人,要江鱼带着一干俘虏赶来扶桑到底是为了干什么。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江鱼站在山岗上眺望平城京,听那会说一点儿汉语的向导用极其夸张的吹嘘的语气吹嘘平城京的伟大和不凡。最后,那向导用一声感慨结束了自己的介绍:“如今这天地间,能够和平城京相媲美的城市,只有大人您所在的天朝大唐的西京长安了罢?”
江鱼为了这句话差点没被口水呛死,罗天杀他们一干魔修也是突然浑身一个哆嗦,用看白痴的眼神扫了一眼向导。罗天屠摇头说道:“蝼蚁怎知天地之广?若是长安城就和眼前这城市一般,咱们还用计算这么久来牟取天下么?哼哼。”
此时的扶桑都城平城京,东西宽八里多,南北长九里许,平方有近百里,东西南北都仿造长安有棋盘棋路一般的大道沟通往来,城外围墙高耸,城内有清澈的小河流过,的确是一座远观极其美丽的城市。那城中北方靠正中宫城的方向,应该是大臣们和富豪们的居所,那房屋都是仿造大唐的格式搭建,高高的屋檐跳起,白墙黑瓦看起来很是悦目。更有粉红色的大片花林缠绕四周,让江鱼不由得想起了长安城兴庆宫中某几处楼阁的美景。可是和那宫城隔开,那些普通的木屋和茅屋,就给平城京减弱了不少魅力。木屋茅屋的附近,还有大片的农田相隔,虽然那农田都一块块四四方方的打理得很是整齐,江鱼依然觉得有点儿不像话。这平城京,好似把长安的一部分和村落的大部分整合了起来,给江鱼的感觉就是一个古怪,很有点村妇擦胭脂抹粉后想要和侯门贵妇比较那雍容身段般的古怪。
随着向导,一行人走下山岗,一路行了小半个时辰,进了平城京。江鱼看了看城门口几个有气无力面容枯瘦更是身高只有自己一半的卫兵,不由得摇摇头,叹息了一声。罗天杀他们几个弯了弯手臂,显示了一下自己手臂上那极其雄壮的肌肉,朝几个卫兵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吓得几个卫兵连连倒退。‘哈哈’狂笑了几声,罗天杀他们几个跟着江鱼进了城,他们一点儿都没有人质或者俘虏的味道,旁人还以为他们是江鱼的随从哩。一路上所有的扶桑百姓都惊讶带着惊恐的避退到了路的两侧,江鱼他们一行人的身形和扶桑人迥异,身上的衣服也是如此的华丽,罗天杀他们身上的甲胄也是如此的精良,最讲究社会等级上下规矩的扶桑百姓,如何能不怕他。
身边向导絮絮叨叨的给江鱼介绍平城京的大致情况,比如说上上户有多少啊,下下户有多少啊,等外户又有多少啊云云。江鱼听到最后就是只明白了一个一丝――平城京有钱的人很少,大部分都是下下乃至等外的穷人。江鱼摸着胡须不怀好意的说道:“这么多穷人,想必平城京的治安很成问题罢?”江鱼自己心里有谱啊,所谓饥寒起盗心,这在大唐可是千古不易的真理。向导有点气急,他急忙开口分辩,不愿意自己的国家在这个唐朝来的大人面前丢脸。
路边突然传来了惨叫声。几个袒露出胸口,腰间佩戴着一柄横刀的男子嘻嘻哈哈的从路边一条小巷里钻了出来,江鱼朝小巷看了一眼,里面有两个仆役打扮的人正躺在血泊中。佩刀的几个男子大声叫嚣着,带头的那男子手里轻轻的掂弄着一个钱袋,钱袋里传出‘当当’的金属碰击声。江鱼朝那向导摇摇头,低声笑道:“拦路打劫么?喂,这几位朋友。”江鱼大步走向了那几个男子,长臂一探,将那钱袋抢进了手里。几个男子一呆,眼里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对江鱼的大块头他们凭空起了几分惧怕。但是生性彪悍野蛮的他们则能容忍自己的猎物从手中被别人抢走?他们大吼一声,拔出横刀,就要杀向江鱼。罗天杀他们几个魔修已经笑得眉毛都绽放了开来,摩拳擦掌的就要一拥而上。
恰这个时候,一队人马抬着一顶样式古怪的轿子跑了过来,那好似一口箱子――江鱼恶意的描述这口箱子好似棺材――的轿子一面突然打开了一扇门户,吉备真备灿烂的笑容露了出来,他无比惊讶同时也无比惊喜的大声叫道:“江大人,是您么?天神呀,您怎么会来我们扶桑呢?我是在做梦么?您怎么会来扶桑呢?您的船队呢?您是出使来的么?来人啊,把这群敢于冒犯江大人的暴徒干掉!”
数十名士兵冲了上来,手上长枪一阵疯狂的捅刺,将那几个男子捅得好似蜂窝一样。鲜血流淌在地上,几个打劫不成反而丧命的男子睁大了茫然不解的眼睛,呆呆的看着天空,生命已经从他们身上流散。江鱼注意到罗天杀他们几个掐了一个极其古怪诡异的印诀,空气中有一阵阵鬼哭狼嚎声传来,似乎那几个男子身上有什么东西被罗天杀他们收走了。江鱼的灵识笼罩在那几个男子身上,可是他能清楚的感知那些男子的灵魂已经进入了轮回。那么,罗天杀他们收走的,是什么东西?
这些身上披着竹片缀成的铠甲,手持木杆长枪的士兵手脚麻利的将那几个汉子的尸体搬到了路边,将他们身上的兵器还有几个铜钱洗劫一空,随后胡乱将那尸体丢弃在路边,又在吉备真备的轿子后面整好了队伍。吉备真备已经跳下了轿子,蹦跳着拉住了江鱼的手,大声的笑着说着,那殷勤那热情,让江鱼都有点受宠若惊,感觉若是不给他们扶桑一点儿好处,都对不起吉备真备的这番热情了。
无比热情的吉备真备张口就要带江鱼去觐见他们天皇,江鱼吓了一大跳,自己没事跑去他们天皇宫里做什么?自己是来干私活的,一点儿公务都没有啊?这事情若是传到大唐去,怕是自己不大不小的要有点麻烦。而且这也不好解释啊,自己前几天才告假离开长安,如今都跑来平城京了,这事情怎能让朝廷上的那些官儿知晓?江鱼强行劝阻了吉备真备的提议,吉备真备无奈,带着江鱼回到了自己的官邸。
可以看出吉备真备极受他们扶桑天皇的宠爱,他的官邸占地面积很大,几片笼罩在绿树红花丛中的楼阁修建得精致典雅,内部陈设也极见匠心,让江鱼不由得啧啧赞叹:“若是这屋顶再高六尺,这房子住起来就很舒服啦。”‘砰’的一声,在吉备真备的带领下参观他家楼阁的江鱼,一头撞在了一根屋梁上,吉备真备尴尬的笑了几声,看了看自己五尺许的身材以及江鱼那过丈的变态身高,脸上肌肉无奈的露出一丝干笑。
坐在一间干净整洁的房间内,臀部下是用稻草编织的席子,散发出稻草特有的芳香,让人心胸不由得开阔起来;几副毛笔所书的假字条幅悬挂在雪白的墙壁上,这房间就凭空多了几分儒雅的气息;一副描绘了不知道那座大山雪景的屏风矗立在房屋中,对比那一侧敞开的纸墙外灿烂明媚的春光春花,格外的让人神意清爽高院。众人所作的房间一侧就是一个尺许深的池塘,里面看似凌乱却很有点玄妙的放了几块石头,池塘中有鱼儿游动,生意盎然。江鱼坐在最外面,伸手就能探进水里,一阵阵凉风从远处吹来,吹得水气笼罩全身,好不畅快。
那池塘边,屋角下,种了几株红色樱花。吉备真备说最近春日暖热,这几株樱花开得极好,好似在欢迎江鱼来到一般。风吹过,一片片小小的花瓣直接飘进了房间内,飘入那热腾腾的茶盏中,饶是罗天杀这样的魔修,都忍不住面露温柔的将那花瓣连同茶水一饮而尽,啧啧赞叹着看着屋外的春景。吉备真备殷勤的给众人满上了茶水,这才笑道:“江大人,这是我们从大唐带来的樱花,种了十几年,如今终于开花啦。”他很兴奋的告诉江鱼,以前扶桑的皇室和王公大臣们讲究的是赏梅花、做各种有关于梅花的诗词歌赋,但是自从樱花来到了扶桑,这潮流已经开始慢慢的朝樱花转变,也许日后扶桑最流行的就是在春天赏樱花了。
几名身材娇小的侍女恭敬的膝行送来了茶点,罗天杀他们一干魔修不无失望的看着侍女们娇弱细小的身躯,这些侍女的体形还赶不上他们一条大腿粗大,最为残暴的魔修,也难以下定决心拿这些侍女来发泄自己的火气。江鱼清晰的听到罗天戮在抱怨扶桑女子的块头太小,被他们揉弄几次肯定惨死在床上,若是换成了突厥那些牛高马大的女子,那起来才叫做一个过瘾。
咳嗽了一声,用威胁的眼神扫了一眼罗天杀他们,江鱼朝吉备真备拱手道:“吉备真备大人,这次我来扶桑,实话说和两国之间的政务没有任何关系。我这是私自出行来办理一点私事。”江鱼将自己的一干属下被绑架,自己带了对方要的人质前来扶桑交换人质的事情,详细的告诉了吉备真备。吉备真备的脸一下子就哭丧了起来,可怜巴巴的看着江鱼。
江鱼诧异道:“吉备真备大人为何如此模样?”
吉备真备苦笑道:“初时大人您说这次来我们扶桑是为了私事不愿去见天皇,下官还以为是开玩笑哩,哪知道是真的?下官只是在犯愁,刚才已经派人去通知天皇这件事情啦,若是大人您不见天皇一面,就是我吉备真备的不对啦。”他可怜巴巴的看着江鱼,心里却是在转悠着其他的念头:怕你不来哩,只要你来了扶桑,管你是为了公事还是私事的,以你在大唐朝的身分地位,以你大哥李林甫如今身为大唐宰相的权势,你不给我留下一点儿好处,你好意思离开么?
此时的吉备真备看起来就是一头奸诈的准备偷香油的老鼠。江鱼瞥了他一眼,精明的江鱼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机用意。“已经给你们的陛下说了这件事情么?啊呀,这可就是个大麻烦了。我可没有给贵国陛下准备什么礼物呀。我江鱼又没有携带国书公文,怎能随意去见你们陛下呢?”江鱼抓着自己的胡须一根根的拈动,笑吟吟的说道:“不如这样,等得下次本官带了国书公文过来,再去求见他老人家罢?”
吉备真备猛的跳了起来,他大声说道:“啊呀,这怎么行?”突然意识到自己失态,吉备真备一骨碌的又坐回了席子上。他微笑道:“不用什么国书公文,您身为大唐朝的将领,能够屈尊来我们扶桑,已经是天大的喜事了,还用什么国书公文呢?不用这样正式,不用这样正式,您能来就比什么都好啦,您来了就比什么都好。”吉备真备‘嘿嘿’笑着搓动着双手,笑得好似一只黄鼠狼般开心。
深深的看了吉备真备一眼,江鱼可有可无的点点头:“那,我去参见你的天皇罢。只是,这几位就是我要拿去交换的人,他们每一个人都有着单人屠戮上万士兵的力量,你若是放心他们去见你的天皇,那我自然不会介意。”江鱼也笑了起来,笑得好似反咬了黄鼠狼一口的老母鸡。吉备真备的脸色立刻变了,他呆呆的看着罗天杀等人,他还以为,罗天杀他们是江鱼随身携带的护卫乃至押送那些人质的士兵呢,谁知道他们就是江鱼所谓的俘虏和人质?吉备真备的脸色啊,难看得江鱼都不忍心看了。
不过,夜间的宴会还是很顺利的召开了。罗天杀他们被江鱼用重拳毒打了一顿后,他们已经明白江鱼的绝对实力在他们之上,再加上他们的元婴被禁锢,就更不是江鱼的对手,他们可没有自讨苦吃的冲动。总之他们在宴席上就是大口吃,大口喝,放肆的调戏那些天皇宫中的侍女以及那些高贵的贵妇人,闹得不亦乐乎。一干不知道他们身份的扶桑臣子笑吟吟的应和着他们,把个宴会弄成了群魔乱舞的所在。
面对扶桑的天皇,江鱼只是淡淡的许诺他以后一定会在李隆基面前给他们扶桑多说好话,给他们扶桑多给一点好处,给他们的留学生多一点名额和补助之类的空口承诺。这些惠而不费的事情,江鱼向来很乐意去做。最后,江鱼也许诺,用最快的速度组织一批道高深的道人来扶桑传道,以弥补上次道门佛门的传人在半路上死得精光或者半路上失踪的遗憾。江鱼没有注意到,正在旁边大力的揉弄一个扶桑侍女的罗天杀,听到他的许诺后,眼里透出的那一缕奇光。
宴会尽欢而散,江鱼谢绝了扶桑天皇给他安排的伺寝的侍女,带着人随着吉备真备回家。江鱼心中好笑,难道那天皇看不出自己和那些侍女之间极大的体格差异么?江鱼还没有那等变态的爱好喜欢搂着小孩子一般的女子在怀里欢好。一行人在百多名士兵的簇拥下离开了大极殿,走出了平城宫。刚刚走到宫外灯光照耀不到的黑暗角落,一旁的小巷子里突然窜出来几条身形敏捷的黑影,其中一人嘴里‘咝咝’的轻声鸣叫着,朝江鱼这边低声叫道:“你就是江鱼么?接住,三天后在这里换回去你的那帮废物属下。”
吉备真备猛不丁看到那几条黑影,猛的尖叫起来:“妖怪,妖怪!来人啊,来人啊!”
平城宫里跑出来一队身穿宽大的武士袍,腰间佩戴着精良横刀的壮汉,他们呐喊一声,拔出了横刀,朝那几条黑影杀了过去。长刀上附着了一点点天地元力,比如说破邪的五行火焰或者是拥有震慑一些邪障的雷霆力量等等。这些武士施展着一些基本的遁,刀锋在黑夜中划出一道道宽大的弧形,杀得几条黑影狼狈不堪的连连倒退,嘴里发出惊恐的咆哮。
吉备真备紧张的抓着江鱼的手,直到那些武士将这几条黑影全部砍翻在地,他才气喘吁吁的说道:“该死的,这群可恶的妖怪。上次从大唐受训回来的武士把他们赶出了平城京,可是今天居然又大着胆子回来啦。诶,江大人,他们是给您送信的么?”吉备真备看着江鱼手上那个血红色的信封,脸色一下子就难看起来:“原本就难以收服这些妖怪啊,如今他们又和大唐那些厉害的妖魔勾结在了一起,我们扶桑以后可怎么收场呢?江大人,您可一定要快点叫那些有道的道人来我们扶桑传道呀。”
几个武士将那几条黑影拖了过来,就着灯笼的光芒看了一下,这几个妖怪都是些山狗、野獐子之类的小妖魔。江鱼蹲下去,在一头山狗精的身上按了几下,用心的感应了一下他体内残留的一点儿气息,皱眉道:“噫?奇怪,这些妖怪并没有结成金丹,他们怎么可能化为人形的?唔,他们体内的妖气却是得天独厚很是精纯,莫非这是扶桑和我大唐的规矩不一样,妖怪便都容易得多么?”
他回头看了吉备真备一眼,点头道:“这事情包在我身上就是,上次传失败,呵呵,其中的关节,呵呵。”干笑了几声,避开了大唐佛道两门争斗的事情,江鱼说道:“这些妖怪看起来厉害,实际上修为并不高深,并不难以对付。”他思忖道,派一批先天顶峰还在炼气化神的道人来扶桑,就足以震慑这些小妖魔了,却也不用动用道门的力量。实在不行,将捕风营的暴徒送来五百人,也足以城市。江鱼打着扶桑国的主意,他看中了那些大街上就能打劫杀人的浪人,抓这些人补充进捕风营,是最合适不过的事情了。大唐的囚犯被他江鱼几乎提空,如今已经找不到充足的兵力来源,这些浪人正好作捕风营暴徒的替补。
听得江鱼的话,吉备真备千恩万谢的谢过了江鱼,殷勤的拉着江鱼回到了府邸,又叫人送来了茶点酒水,说是要仿效古人,作那秉烛夜谈的风雅勾当。江鱼苦笑,将那信笺朝吉备真备一亮,摇头道:“大人好意,江鱼心领了。只是一干属下还在敌人手中,其中两人更是和我自幼一起长大的好友,他们虽称我为主人,实际上却是我的好友,万万不能让他们有所损伤的。等我救他们回转,再和大人你做一夕之谈。”
叹息了几声,江鱼翻开信笺匆匆读了一遍,皱眉道:“去扶桑岛的富岳交换人质?唔,吉备真备大人,这富岳是什么地方啊?”江鱼将信纸交给了吉备真备,皱眉道:“这里可有什么古怪么?他们万里迢迢的将我从长安叫了出来,一直要在这里来交换人质,一定有他的道理才是。”
吉备真备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他将那信纸慢慢的放在了面前小几上,严肃的说道:“有诡计,一定有诡计。”昏黄的油灯照耀得吉备真备的脸色一阵发绿,他低声说道:“那富岳是我们扶桑人的圣山呀,无数的风雅之士在歌颂这富岳,给他描绘出无数的图卷哩。可是这也是只有我们这些天皇最信任的臣子才知道的消息,这富岳是我们扶桑的天神封印大妖魔的地方,那传说中的大妖魔啊,所有扶桑岛上的妖怪都是他的子孙后裔演变出来的哩。”
急促的倒了一杯茶喝进嘴里,吉备真备清了清喉咙,沉声道:“一定有诡计。如今那富岳附近还有迷林和迷谷,每年都还有人误入其中后再也没见他们出现过。那可是个无比凶险诡异的地方。江大人,若是没有必要,一定不要去那里。谁也不知道那富岳下面到底封印的是什么妖魔,据说那妖魔是如此的厉害,我们扶桑传说中的神灵,为了封印他,都被打成了重伤哩。”
江鱼身上又放出了那极其阴寒冷酷的气息,他阴沉的说道:“是这样么?他们在计算我?可是我江鱼有什么好计算的?唔,山下封印了妖魔么?”他抬头好似在思忖着什么,实际上却是灵识传讯,将那信息传递给了就在附近飞舟上隐藏的贤妙真人。
过了一会儿,贤妙真人的大笑声在江鱼识海中响起:“江鱼,你莫非还惧怕这批邪魔歪道不成?有什么妖魔是我们对付不了的?师祖坦白告诉你罢,这一次那些妖人要和你交换手上的人质,他们肯定会有许多妖人出现,师祖我们已经请了两位修成地仙正果的前辈坐镇,害怕他们有什么阴谋诡计么?两名地仙坐镇,什么阴谋诡计能计算到他们?”有了绝对的实力,贤妙真人的底气变得无比的强硬。
两名地仙啊?那可是比散仙还要高明一个层次的存在。和失去了肉身无奈改修元神的散仙不同,地仙却是仙人的一种正果,只是因为先天资质的原因,无上升紫府仙阙得成天仙大道罢了。但是就是这样,地仙拥有的力量却也是修道界的人根本无想象的。修为高深的地仙,实力无比的接近真正的天仙,更加上他们身体内的真元已经转化为仙元,同样的术在他们手上施展出来的威力就比修道界的人强大百倍。如果一名地仙拥有几件好的仙器随身,他们就是一名天仙级别的高手――而江鱼上次献出去的那么多材料,一百件仙器都炼制出来啦。
听得有地仙坐镇,江鱼也一下子变得神气活现的。化神的、返虚的乃至贤妙真人这种只差一步就能破虚而去的修士他见得多了,立地金身罗汉这种地仙级别的高手也见过一个,但是真正的道门的地仙,他还没见过他们是什么样子哩。当下江鱼心中大定,反过来安慰吉备真备道:“无妨,管他什么妖魔,我江鱼都要和他周旋几遭才是。呵呵呵,不怕他们有什么诡计,我们道门大德大贤的道高德隆之士众多,有什么诡计能计算我们的?放心罢,吉备真备大人,我们会小心点,不会误伤你们扶桑百姓的。”
不说还好,一说到‘误伤’二字,吉备真备的脸色啊,一下子难看到了极点。他又想起了上次回转扶桑的时候,海上那阵莫明其妙吹起来的飓风,他的属下和水手一个不少的被飓风吹回了扶桑,唯独和尚们坐的那艘船不见了踪影。吉备真备喃喃自语道:“不会误伤?希望如此罢……诶,要不要请天皇陛下去最远的北方岛上赏赏春景呢?”
第二日,在吉备真备派出的向导带领下,江鱼一行人直往富岳前进。只是,江鱼走上了一个山岗,回头眺望平城京的时候,看到大队人马排着整齐的队伍鱼贯除了平城京,直奔江鱼来时的港口而去,江鱼不由得诧异起来:“这是干什么?天皇全家出城避祸么?诶,吉备真备,我鱼爷不是许诺了不会造成误伤的么?你怎么不相信鱼爷我的信用呢?”
从平城京就能眺望到富岳也就是后世的富士山那高大的弧线柔和的身影。江鱼一行人在向导的带领下顺着最短的路径往富岳行进,在那登山的一个山口处,向导按照吉备真备的吩咐向江鱼告辞,随后骑着一匹骡子般大小的马儿飞速朝来路逃窜了过去。江鱼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对于这位向导送佛不送到西天的行径大为不满。
从一个风景秀美的湖泊边往富岳攀登,江鱼他们一行人都是肉身萃炼得极其强大的修士,这等爬山的事情做起来是轻而易举。不过一盏茶的时分,一行人登上了山腰,眺望平城京的方向,只见农田阡陌纵横,田地中还有不少的百姓在那忙碌。扶桑岛上森林极其繁茂,到处都是墨绿色的密林,一团团充沛得让江鱼快要呻吟起来的生气在空中弥漫,江鱼的八万四千个毛孔张开,一缕缕生气源源不绝的冲入了江鱼的身体。依附在他身上的凤羽高兴得狂呼乱叫,张开嘴将那冲进来的生气吞吃得涓滴不剩。这生气对于受到昊宇镜重伤的凤羽有极大的效,凤羽只是不断的叫嚷着要江鱼尽可能多的吸收一点。
于是,站在山腰上,装出了一副欣赏远近美景的模样,江鱼摊开双手,发出了极其白痴的‘啊~~~啊~~~啊~~~’的感叹声。那山脚下几片湖泊好似明镜一样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碧玉、或者蓝宝石一般的湖泊四周是颜色复杂一层层浪花一样卷起来的密林花丛,映得那湖泊好似装满了鲜果的玉盆,说不出的美丽。极远处可以看到水天一色,一缕缕白云在那海上天下缓缓游动,凝神听去,似乎还能听到海涛的‘哗哗’声。扶桑诸岛的面积不大,但是自然风光极其的秀美,比之大唐的各处山水,若说大唐的风景占了个雄浑险峻,扶桑的风光就带上了一点儿婉转温柔的味道。奈何这样的美景却被江鱼那白痴一样的‘啊、啊’声打得稀烂,无数的鸟儿从山下的树林中飞起,一团团往远处飞去。
一个粗壮的声音从那山顶上飘了下来:“兀那下面的蠢货是江鱼么?你‘啊~~~啊~~~’的叫什么?莫非你是一个女人,正在被男人干不成?你却来得早,咱们还以为你要明天或者后天才能到哩,这才给了你三天的时间,怎么你来得这么快?呵呵呵,可是担心你手下的这群小妖精么?”那大汉‘哈哈’的大笑起来,笑声‘铿锵’有力好似金铁轰鸣,震得江鱼他们头顶上几块山岩‘轰隆隆’的坠了下来。
又有一个很悦耳动听好似清泉流淌过鸣石的女声响起:“江大人不用着急,只要阿修罗宗的诸位同道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你的这帮属下,我们却又怎生舍得下重手伤他们?嘻嘻,他们都是妖魔出身,我们却也是妖魔一途的修士,自然有这么几分烟火情缘,绝对不会伤了他们的。江大人,听说你的玄火候不错,不知道你的身板可有力气么?”
罗天杀猛的咆哮起来:“山上是哪位师兄弟主持事情呢?你们怎么把乾达婆道的这群臭女人拉了过来?”
那女声突然转为幽怨,带着点哭声的叫骂道:“好你一个罗天杀,果然是该天杀的蠢货。姑娘我的徒儿萍儿对你是念念不忘,说你一到了床上恨不得喊她叫‘娘亲’,怎么今天你当着同门的面,就叫人家臭女人?唉,天杀啊,以后一甲子,你别想找我那些徒儿们说一句话。”
“嘎,嘎!”罗天杀干嚎了几句,乖乖的服软了。阿修罗宗和乾达婆道因为教义之争,相互之间极少有什么交情,但是门下的弟子却是交往极多,就因为阿修罗宗的锻体心在一段时间后积蓄的魔焰太盛,如果不能找到那些至阴的天材地宝,就必须找他们乾达婆道的女弟子双修化解。乾达婆道的弟子却也是因为体内阴气过盛,必须吸纳魔焰锻炼那阴气,故而两派门人交往繁密,只是双方往往翻脸不认人,偶尔还有那些极品的,还在床上就开始动刀子分生死,这也是魔门两大宗派中的一桩奇景。
那女子听得罗天杀服软,不由得娇笑了一阵。良久之后,那银铃般的笑声才停歇下来:“乖乖罗天杀,你都叫姑娘我的徒儿做娘亲了,我岂不是成了你的奶奶?奶奶怎会舍得不心疼你呢?你们这群小王八蛋没有被那群道家的老道学夫子给怎么样了罢?若是你们受了损伤,奶奶我现在就把那两条臭泥鳅的鞭子给砍下来炖汤。”
两条泥鳅?不就是龙赤火和白猛么?江鱼猛的怒吼道:“你敢?”
那女子冷笑道:“你当奶奶我不敢?蛟龙的鞭哩,可是天下少有的灵药,嘻嘻,可以拿来炼制的东西可多了。小鱼儿,你还不上来让奶奶我看看你这怪孙子是什么模样?”好么,这女子顺水推舟的将江鱼也叫成了孙子。江鱼气得浑身肉直哆嗦,一声大吼,一个虎扑已经跳起来近千丈高,跳到了那富岳的山顶上。
这富岳乃是一座活火山,就在前几年才刚刚喷发过一次。此时那山腹中一团团黑烟冲起,刺鼻的硫磺味道让人作呕。就在山头上,围着那火山喷发口,一圈儿竖起了十根雕刻了无数怪异花纹的石头柱子,龙赤火、白猛、龙氏八兄弟浑身被扒得赤条条的绑在了那石柱上。他们身上横七竖八的有着无数寸许深的血痕,一滴滴鲜血滴在了那石柱上,石柱上的花纹被涂抹得一片通红。
看到江鱼跳了上来,还有点儿精神的白猛拼命的挣扎了一下身体,被人用麻胡桃塞住的嘴里发出了‘嗷嗷’的叫声。流血过多的龙赤火却没有这么好的体力,他的体形太少,流血过多的他已经是奄奄一息了。至于和白猛同样是块头巨大的八兄弟,则是面色无比憔悴的只能翻起眼睛可怜巴巴的看江鱼一眼。八兄弟粗壮的身体竟然在这短短的几天时间内瘦了三圈下去,身上的皮肤都有点疏松了。
江鱼看得是眼角迸裂,两点鲜血从那眼角喷了出来,他怒吼道:“***,你们就这样对付老子的人?”
香风飘过,一名千娇百媚身穿白宫裙的女子从火山喷火口的那一边凌空慢慢的走了过来。她娇笑道:“哎哟,江大人,您还要奶奶我怎样对待你的属下呢?奶奶我叫了一帮好女儿照顾他们,看看他们被照顾得多快活?嘻嘻,这八条杂种这几天可是享尽了人生艳福哩。”她笑得花枝儿一般颤抖起来,在她刚才站立的岩石后面,突然蹦出了三十几个通体裹着厚重铠甲,面色狰狞杀气腾腾的壮汉。
正主子出现了。
江鱼面色一寒,冷冰冰的说道:“你们的人在这里,我们可是给了他们无尽的优待,他们一点儿毫毛都没损伤,修为道行更是除了元婴被禁锢,没有其他的伤害。把我的人放下,我马上就走。”
罗天杀带着人跳了上来,他大声吼道:“师父,您老人家怎么来了?诶,这江鱼说得是实话。那群蓬莱岛的老道好不凶狠,整治得我们死去活来,咱们可没给您老人家丢脸,咱们可什么都没说。这江鱼对我们可好,这几天他给我们吃肉喝酒,快活得不得了哩。”
罗天屠憨厚的说道:“他都把咱们放了,师父,您把他的人放了算啦。这江鱼对我们的脾气,看他的行事手段大有我们魔门的风范哩。他为了筹备他手下的捕风营,一口气就用丹药干掉了几千个人哩,这手段,乖乖,不如您老人家收他做徒弟算啦。咱们也多一个师弟不是?”
江鱼脸上那个狼狈啊,怎么在这几个人嘴里,自己都变成了邪魔歪道了?
对面走出了一条豹眼虬髯的壮汉,他手提一柄三股托天叉,上下打量了江鱼一阵,点头道:“兀那小子,你是一个人来的?嘿,有胆量!拜我为师,饶你不死,日后替我们办事。若是牙迸半个不字,你今天就得死在这里,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思忖了一阵,江鱼刚要开口,那白裙女子却已经微微一笑,突然一挥手,将绑着龙赤火的那根石柱推向了那冒着滚滚黑烟的火山口。她娇笑道:“胡说八道,这小子有什么好?收他做徒弟?一起杀了罢!”
江鱼怒嚎一声,身体猛的扑向了火山口,抓向了龙赤火。白裙女子阴阴一笑,素手连续拍飞,将其他几根石柱全拍了下来,十根石柱笔直的坠向火山深处,那蓄满了白猛他们的灵血的石柱上,所有的花纹突然隐隐的发出了刺目的血光,一股极其怪异的发力波动,自那石柱上散发了出来。
江鱼奋起全身力量,快如电火石光般将十名属下从那石柱上解了下来,用那铜链将所有人系在了一起,一溜儿提在了手上。龙赤火艰难的从嘴里挖出了那几个麻胡桃,吐了一口血沫出来,第一声就是:“这群混蛋有阴谋,快走!”
话音刚落,那富岳的地心一阵剧烈的震动,一根地肺毒火连同化魂黄沙组成的数百丈粗的火柱冲天而起,将江鱼他们全裹了进去。巨响声中,一团黑红色的烟柱从那富岳上升起,笔直的冲进了上方的云层中。一声极其疯狂的嘶吼从那地心深处传来,一条体形大得不可思议的怪兽随着那烟火冲出了地面。在那怪兽下方,无数凶魂戾魄笔直的冲起,整个富岳一时笼罩在数百万阴魂形成的黑色旋风中。
亿万火星朝着四面八方洒落,富岳,再一次喷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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