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兴庆宫长春阁。阁外花园鲜花怒放,和风吹拂,远远的有宫女打闹嬉戏的笑声传来,无比的和谐舒适。阁内却是阴森肃静,气息压抑,李隆基高据其上,一干大臣左右分立,个个面色难看到了极点。只有江鱼若无其事的站在属于武将的那一班列的最末端,游目四顾,打量着如今朝廷中权势最为庞大的一干人等。就在他的斜对面,李林甫一脸笑容很是和煦的站在那里,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可是他身边的几位朝臣却是谨慎的隔开了和他身体的距离,别的文官之间相距只有半尺,可是李林甫身边离他最近的那位王鉷大夫,离他也有足足尺半的距离。至于张九龄么,如今正拈须朝着江鱼冷笑呢。
一声细微的咳嗽,李隆基终于开口说话了:“这次的事情,诸位爱卿可有什么好主意么?”
张九龄抬起头来,拱手道:“陛下,这噬血狂魔非人力所能抵挡,实在怪不得诸卫将领以及各地官府下属的差役。对付这种武林中的狂徒,只有派出本朝的精锐围歼之,才是正道啊。”张九龄看了一眼站在武将序列中的李天霸,沉声道:“李将军,你担任花营将军一职,位高权重,手上掌握了本朝大半的高端武力,不知你对如今的情形可有什么看?你花营的人,可有什么收获?”
李天霸脸色阴沉得厉害,他冷不冷热不热的哼道:“张相莫非以为我花营是吃白饭的不成?我花营这三个月来已经折损了数百属下,精锐伤损大半,你还要怎的?”他不理会张九龄,而是侧过身体对江鱼说道:“江鱼,你这次正好伤愈复出,刚刚碰上这次的麻烦。说来也是可气,突厥王庭下令诛杀一群在他们草原上做乱的马贼,结果将他们赶来了我们中原,一路烧杀抢掠,害死不少百姓。我花营这一阵子却是重任在身,只能抽调数百好手配合各地府兵和差役围捕他等,却被斩杀了大半。”
“马贼有这么厉害么?”江鱼很是不可思议的看着李天霸:“若是突厥的马贼都有这样的实力,把他们驱赶来中原的突厥王庭,早就可以南下长江饮马啦。二将军,我属下的那帮兄弟据说折损了大半,不会就是被一帮马贼给干掉了罢?”江鱼实在是有点不可置信,突厥人武力普遍强于中原人,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但是要说一群突厥的马贼就能杀死数百花营的精锐,实在是荒唐。
进宫前,江鱼已经去花营衙门转了一圈,得到了伤损的具体数字:江鱼直属的二百簪花郎因为他受伤蛰居的关系,这一年多时间来都没被派出长安,一直在长安做一些处理文案的工作,故而这次是全体被拉了出去,也是损失最大的,十个班头挂掉了六个,二百簪花郎只有十三名伤员幸免。而其他各营的好手凑齐的三百五十名簪花郎,更是折损了八成,这等损失,是花营建立以来极其罕见的。
李隆基冷笑一声,眯着眼睛说道:“最近剑南一带吐蕃大军蠢蠢欲动,花营明营、秘营的供奉以及诸位营头大半都被大将军带去了,剩下的小半绝顶高手,也因为东北高句丽动乱,去刺探消息去了。京城中留下的几名供奉,却又必须坐镇长安,故而这次五百五十名簪花郎,其中只有十几位一流好手,却被那群马贼打了个落花流水。”
越说越是恼怒的李隆基随手将桌案上的玉狮子镇纸摔得稀烂,他大吼道:“我大唐朝在突厥王庭面前最后一点面子都被抹掉啦。区区百五十名马贼,在我大唐转战千里,数千府兵围追堵截居然拿他们没有一点儿办,反而被他们时时突袭,折损了近千人。诸位卿家,这算什么?”李隆基气得眼珠子都发红了:“三个月!自从这一群马贼进入中原,足足有三个月时间,居然连他们一根汗毛都没伤到!”
李天霸牙齿咬得‘嘎崩’作响,他走出班列大声叫道:“陛下,由臣领一支精兵去和他们周旋罢。这些突厥贼子中好手虽然有几个,却也禁不起臣两锤,他们无非是仗着马快,四处流窜罢了。由臣出手,自当是手到擒来。”
李隆基眉头一皱,低声喝道:“不成,你怎能随意出京?大将军已经离开洛阳去剑南了,若是你再离开长安,花营的事务谁来处置?莫非要朕亲自提掌花营大小杂事不成?天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花营秘营的那些秘谍,只有你和大将军才知道所有的联系方式,怎能随意离开?”一边呵斥李天霸,李隆基一边将目光转向了江鱼。
看得这等情形,江鱼自然是义不容辞的上前几步,大声道:“陛下,二将军不能轻动,不如让臣出手罢。养了一年多的伤,臣的骨头也都生锈啦,再不活动一下筋骨,怕是这一身本领也就荒废了。”江鱼心里也有点激动,正是瞌睡的时候,突厥马贼送来一个大大软软的枕头啊。自己刚复出呢,若是能将这群穷凶极恶的马贼斩于刀下,自然又是一份大劳。
张九龄立刻出班奏道:“陛下,江大人一身武确实了得,昔日在长安城欺凌弱女,吓得十几名高手不敢靠近,不愧是有宗师的风范。只是此番擒贼,事关我大唐的颜面,正如江大人自己所言,他已经一年多没有征战过,廉颇老矣,尚能饭否?臣以为,这马贼,怕是突厥王庭故意赶来我中原,落我朝脸面的。故而一定要挑选精兵强将一战而成全,这才能威慑四方异族啊。”
张九龄口若悬河的款款奏道:“我大唐承平已久,但如今北方突厥、回鹘日有不轨之心,西南吐蕃时时侵边骚扰,高句丽、南诏等国对我朝敬畏之心也是大不如初,若是由得这干马贼再在我大唐境内肆意流窜而我朝不能以雷霆之势将其降服,怕是天下震动,四方异族,立起不臣之心啊。”张九龄比比划划的说道:“故而,当从各地挑选那精兵强将,以数百人马,或擒或杀,将这一干马贼轻松折服,才能显我大唐的声威。”
看这话说得,江鱼的心里是一阵的恼怒啊,这不是当着自己的面说自己不是精兵不是强将么?损人也不能这么损罢?自己也无非在锦湘院和公孙氏有了一点点的小是非,你张九龄能记这么久啊?江鱼气煞,立刻反唇相讥道:“张相公这样说,岂不是说我皇日益昏庸,以致于国力大弱,引得四方异族蠢蠢而动么?”
看这话说得,江鱼这话就是诛心之言,吓得张九龄急忙叫道:“臣岂有这等想?江中游,你可不要胡说八道!本相怎会说陛下昏庸?”
白眼一翻,江鱼作出那我就是一无赖你能怎么样的臭德行,吊儿郎当的说道:“那你怎说那些异族的‘敬畏之心也是大不如初’?这话岂不是就是说我朝陛下德行有亏,才引来四方异族的窥觑么?这一年多时间,本大人也读了一点书,所谓圣天子在位,四方慑服,群起而朝。如今我大唐受万国朝奉,正是国力坚强之时,岂有张相公所说的那等荒唐?”
张九龄刚想要反驳,‘砰’的一声,李隆基已经一掌拍在了那桌案上,就看他不耐烦的大声吼道:“都给朕闭嘴!张相,你于那军战之事不通,却也不要理会这些事情。江鱼,朕就命你挑选一批精兵,前往河西一带围杀那一干胆大妄为的马贼!给朕下手狠一点,否则还以为大唐就连这区区马贼都无收服,岂不是笑话?”
江鱼急忙谢道:“臣遵旨,臣一定精挑细选精兵强将,必定将那马贼献于陛下桌前。”
满意的点点头,李隆基突然看着满脸郁闷的张九龄问道:“不知张相刚才想要保举哪位将军去对付这干马贼啊?朕可说好了,这马贼流寇,可不值得我大唐大动干戈,若是调集数万大军去围剿,石头都被打成齑粉,他们岂能幸免?却也不免被外人笑话了。”
悻悻然的看了江鱼一眼,张九龄冷笑道:“臣想要保举的,乃是如今安西都护府的高仙芝高将军。就在四个月前,他以一千精兵力破葱岭小国大军七千,斩首三千余。高仙芝麾下兵马,转战如风,不动如山,也只有他,才能跟上这群马贼罢?”张九龄冷冷的看了江鱼一眼,好似气不过江鱼一样,不由自主的补充了一句:“某些败军之将,怎比得高将军这样的常胜将军?”
江鱼气得直咬牙齿,他冷冷的横了张九龄一眼。李林甫也是淡淡的扫了张九龄一眼,脸上露出了极其怪异的微笑,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李天霸却是猛的跳了出来,指着张九龄喝道:“老瘟生,你说什么?老子属下的人,怎会比不过那小儿高仙芝?当年若不是高仙芝下手偷袭,又有两个老不死的秃驴在一旁作怪,江鱼怎会被打成重伤,到了今日才伤势痊愈哩?”
李天霸越说越是愤怒,这一年多时间来,手下少了一个江鱼,却好似少了一条膀臂一样。他花营明营原本就只有八大营头,八个营头去天下各地公干,衙门里往往是空虚得狠,李天霸每件事都要自己亲自打理,好不辛苦?自从多了一个江鱼,大大小小的各种事情,都能让江鱼去办理,他李天霸还能美其名曰‘锻炼年轻人’,江鱼进了花营的那大半年时光,他李天霸好不轻松,好不快活?而江鱼却也争气,几件事情办得虽然不能说完美,却也是脱脱当当没有留下太多的后遗症,不由得不让李天霸欣赏并且看重于他。今日听得张九龄故意拿江鱼被高仙芝打伤的事情说事,他怎能不生气呢?武夫本色发作,他指着张九龄就咆哮起来啦。
张九龄却是脖子极硬的,他挺着脖子猛的朝着李天霸冲了上去:“这江鱼品性败坏,只知道借着武力欺辱弱女子,本相就是看他不顺眼,你李天霸想怎么的?你敢打我试试?”一边叫嚷着,张九龄一边瞪大了眼睛,一拳朝着李天霸砸了过去。
谁也没想到张九龄是第一个动手的啊?李天霸也没反应过来,封面一拳就被打了个正着,抱着眼眶就朝后退后了几大步。张九龄还在不依不饶的叫道:“老夫一腔正气,只知道为国为君分忧,岂能怕了你这等卤莽匹夫?你有本事,你打本相一拳试试?”张九龄一边叫嚣,一边朝着李天霸拳打脚踢。江鱼在后面一看,那是蠢蠢欲动啊,这老头儿都叫人去打他了,自己轻轻的给他一拳,应该不会打死他罢?
还没作出决定是否要狠狠一拳给张九龄来个纪念呢,‘哗啦’一声,李隆基连自己的茶杯都砸了下来,他指着张九龄、李天霸怒吼道:“都给朕住手!啊?象什么样子?当朝丞相,花营将军,就敢在朕的面前斗殴啦?李天霸,你那一拳敢打下去试试?”正高高举起拳头的李天霸愣了愣,朝着张九龄狠狠瞪了一眼,嘀咕着问候了几句,极其不情愿的退了回去。李隆基又喝道:“张九龄,你也给朕住手!在场这么多人,你能打得过几个啊?不要说这般儿武将,你年纪也不小了,你去和同样是文官的李林甫啊、王鉷啊他们打打?”
张九龄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捂住眼眶的李天霸,自觉已经大获全胜,顿时朝着李隆基拱拱手,趾高气扬的回去了班列里,歪着眼睛扫了一眼李林甫、王鉷等年轻的臣子,高声道:“老夫品性高洁,不和他们计较。”李林甫一听,乐了,和江鱼交换了一个古怪的眼神。估计张九龄不知道李林甫当官前,也是街头一地痞,打闷棍也是行家啊。
朝着双方大骂了几句,好好的散发了一下自己身上君王的威风,李隆基喝道:“不要吵,江鱼,你从花营挑选人手,一定要将那群马贼斩杀,不能让朕在突厥那群蛮夷面前丢脸。张相,你既然保举高仙芝,那,就着高仙芝领一支人马,却也办这差使罢。”李隆基端坐在宝座上,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朕却是要看看,到底谁的才学更高一点,朕,自当重用才是。”
江鱼微微一笑,李天霸、张九龄却是相互瞪了一眼,同时重重的哼了一声。李隆基却又喝道:“江鱼,给你最多两个月的夫,把那群马贼给朕揉碎喽,否则你就不要回来见朕啦。回来后,你继续管你原来负责的那一块差事,一年多的时间,那些人也在各地出没了几次,却没有闹出什么大的动静来,朕心,很是不安啊。”
江鱼应诺了一声,看到李隆基示意再也没有什么事情了,当下退出了长春阁去。李天霸也大咧咧的朝着李隆基唱了一个肥喏,追着江鱼就跑了出来,一边追,他一边叫道:“江鱼,你给本将军站住,这次的事情大有蹊跷,咱就扣下了其中的情报不给张九龄那老货说,让高仙芝那娃娃吃苦去吧!嘿,你跟本将军来,这里面的古怪,可都在咱们花营的秘折里面哩。”
回到了花营,从李天霸手中得到了花营自己情报渠道中打探来的绝对机密,这才让江鱼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这一支百五十多人的马贼,在突厥却也不是没有名气的人物。这干马贼的头目,在突厥是大大有名的‘狼魔’扎古浑,突厥百姓传说,这位凶残阴狠到了极点的狼魔,乃是草原上的狼群养大的,自然是一点儿人性都欠缺的。他的老师,却是在突厥凶神恶煞般的存在,那名号都能止住小儿夜啼的‘狂魔’古勒。这古勒可就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只知道他在突厥的地位,就和苏道远等人在中原的地位一样,甚至更加崇高一点。他不是突厥王庭的人,却能凭着一身霸道无敌的武随意喝令一些部族,行事又是狠辣无比,实在是让突厥人恨到骨子里的人物。
‘狼魔’扎古浑仗着古勒的威名,一向在突厥境内横行霸道、欺男霸女,就连突厥的一些大贵族的妻女,都有被他掳掠去强行淫辱的。偏偏因为古勒的干系,扎古浑做尽了各种为非作歹的勾当,却一直没人能把他怎么样。他麾下的数百马贼,更是受到古勒的点拨传授,一身武修为极其不弱,更是凶狠野蛮到了极点,普通两三千人的军队,往往被他们几次突击就打成粉碎。
只是数月前,突厥王庭突然册封了一名不知道来历的国师,这国师出手,将‘狂魔’古勒打得吐血飞遁,随后一干突厥高手围攻扎古浑,将这只马贼斩杀大半,只有百五十人在扎古浑的率领下,千里迢迢的从突厥草原逃到了中原。
原本这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伙马贼罢了,但是当代突厥可汗却阴不阴阳不阳的写了一封书信给李隆基,大意就是说这干马贼穷凶极恶不是好对付的,若是大唐无应付他们,突厥不介意出借一批高手,‘帮’大唐斩杀这群凶狠的贼人。李隆基看了那封书信,气得命人将那突厥使节割了耳朵驱逐了回去,立刻调动兵马,围追堵截不斩杀扎古浑誓不罢休。
随后,就是江鱼知道的这些事情了,扎古浑仗着一干人的坐骑比唐军的战马优异的优势,打打逃逃,一路转战千里,三个月的时间,在河西一带捅了无数的是非出来。最终李隆基按捺不住,从长安花营压榨出了一批人手前去对付这干人,却被扎古浑个个突破,在河西一片山林中杀得大败亏输,最终就只有十几个人逃了回来,李隆基能不恼怒么?
李天霸得意洋洋的将一卷羊皮塞进了江鱼的手里,吹嘘道:“张九龄那老匹夫想要落我们花营的面子,这次,且看他保举的高仙芝吃苦头罢!这卷羊皮上面,记载了扎古浑一群人的全部情报,从他们武的境界、兵器的特征、战马的素质一直到他们最近活动的区域,都清清楚楚的在上面啦,这可是我私自调动大哥属下的那些花营密探,损失了七名顶尖探子才探出来的消息。”
阴笑了几声,李天霸关上了他办公密室的石门,压低了声音低声嘀咕道:“可靠的消息,那被重伤的‘狂魔’古勒就在扎古浑的队伍里。也就是扎古浑他们被逼急啦,不得不带着古勒来中原避难哩。嘿嘿,来中原避难,他***,出来容易,想要出去可就难啦。”李天霸诡谲的笑了几声,拍了拍江鱼的肩膀道:“打头阵的事情就交给高仙芝罢,你只要活捉了古勒,陛下在突厥人那边的面子,就很足够啦。”
点点头,江鱼也露出了古怪的笑容。以古勒在突厥的威名来说,若是他真是苏道远那种层次的高手,那么‘明王怒’大成的高仙芝,怕是也不过能打个平手。就算古勒受了重伤,但是从高仙芝手下逃走还是不成问题,而高仙芝带领去的士卒么,可就要吃大苦头啦。等得他们两败俱伤,江鱼就以救世主的面目出现,一举将那古勒擒获,岂不是快活?
但是看了羊皮卷上的情报后,江鱼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古勒被谁打伤?突厥怎么突然会冒出这样的高手来?若古勒真是苏道远他们那样宗师级的人物,能够将他打成重伤的,嘿嘿……”江鱼没把话说完,能够轻易将苏道远这种层次的人打成重伤,只有是凝练出金丹,并且一定是金丹中期以上的高人。而金丹中期的高人若是用飞剑宝对付古勒,古勒也没可能逃走。也就是说,打伤古勒的人,应该是金丹期以上的人,却没有飞剑宝随身,只能用纯粹的武力打伤他。
想通了这一点,答案就呼之欲出了――除了地煞殿的那群莽货,谁有这么厉害?天下武林中,也只有地煞殿这群背后有‘阿修罗宗’做靠山的人,才能冒出一个可以轻松击败宗师的人物啊。需知道,真正宗师级的人物相互欧斗,就算打上十天十夜,也不可能有人重伤。江鱼自己经历过这种境界,并且和这种层次的人交过手,自然明白其中的玄妙。
李天霸却是不知道江鱼心中的疑虑,他摇摇头说道:“这却不知道,只是突厥占据的土地也是极其广袤的,草原上奇人隐士也不在少数,冒出几个高手,却也不是什么希奇的事情。只是,这古勒,你能生擒是最好了,因为有可靠的情报说,古勒纵容扎古浑横行突厥十几年,抢来的珠宝金银,可以买下十座长安城。陛下的意思,也是说,能拷问出这宝藏的所在,那就最好啦。”
“呃,陛下的意思就是,让我们去打劫一群马贼?”江鱼惊愕的看着李天霸。
“嘿嘿,可不就是这样么?这消息也不要告诉高仙芝,如果他一不小心杀了古勒,嘿嘿,就让他去享受陛下的怨气罢。”李天霸很是阴森的笑了几声:“能买下十座长安城的宝藏,说实话,由不得陛下不动心啊。你可知道,如今长安城一天的赋税是多少?”
江鱼摇摇头,这种天文数字一般的问题,他是从来不考虑的。他沉吟了片刻,自觉以他如今的力量,就算是地煞殿的后台靠山冒出来几个人,也有一定的把握应付了,这才点头道:“那好,我也不要太多的人手,给我从左右武卫中抽三百精锐的骑兵,多多携带一点强弓硬弩,再把那三十几个最先学习我传授的那些门的簪花郎给我,也就够了。”
李天霸惊讶的看着江鱼:“这么点人,你就够了么?”
江鱼自信的笑了笑:“兵栽精不在多,若是二将军你不放心,你就把左右武卫、左右千牛卫、左右羽林卫全部借调给我如何?数万大军轰轰烈烈的压过去,就算是三十个宗师,也被踏成肉浆了。”
李天霸恼怒,抓起江鱼的肩膀,就将他丢了出去:“滚罢,左右武卫、左右千牛卫、左右羽林卫!你当老子是兵部尚书还是干脆老子是皇上啊?赶快滚去抓贼罢!陛下对这事情看得很重,可不能在突厥人面前出了我们大唐的丑,若是你再失败,怕是老子的官帽子都不稳当啦。”摇摇头,李天霸看着江鱼很诚挚的说道:“一路小心,我会交待大哥属下的秘营密探,一路将最新的情报送给你的。唔,小鱼儿,你回来了就好,说真的,风笑笑他们在外面累得好似牛马一样,多你一个营头,也多能分担点事情了。”
嘴唇的抿了起来,江鱼拱手道:“将军放心,江鱼也是花营的人,自然知道怎么做。等我擒了这群胆大妄为的马贼回来,就去吐蕃支援风兄弟他们去。”一番话说得李天霸感动不已,正要再说几句勉力江鱼的词句,江鱼突然嬉皮笑脸的看着李天霸笑道:“只是,将军啊,上次我被高仙芝打成重伤,有没有抚恤金啊?这笔钱,我可惦记了一年多啦。”
李天霸勃然大怒,猛的冲回了自己的办公室,随后拎着两柄锤子冲了出来。他将两柄重有八百斤的紫金八棱锤一晃,吼道:“老子这锤子用紫金打造,价值连城,他***送给你做抚恤金怎样?你***被高仙芝打伤,在安西都护府的那群混帐面前落了老子花营的面子,这一年多时间老子在兵部的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你还好意思要抚恤金?”‘呼’,一柄金锤朝着江鱼当头砸下,江鱼惊骇得尖叫了一声,转身就跑。
跑出了花营,江鱼正在思量这次去抓这群突厥的马贼还需要什么人帮手。空空儿、精精儿两大打手那是一定要带上的,随便他们哪一位出手,对付高仙芝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就不要说一个重伤的‘狂魔’古勒了。有两位积年的剑仙在身边,就算地煞殿中人大批出现,也有足够强的力量自保,毕竟地煞殿的人并不能算真正意义上的修道者,他们也就在门槛上晃悠。
自己属下仅剩的四个班头也是要带上的,风青青、鬼影子江风、火灵官郑焱、三分剑杜一,嘿,还真是运气,自己唯一熟悉的四个班头都活了下来,剩下的六个都是平日里被自己指使去外面公办的,却是没多少感情,如今折损了,说实话江鱼还真没什么太伤心的。有了以上这六个人,加上三十几个修练了望月宗收敛气息、追踪访迹门的簪花郎,不管在什么地貌,都能有效的对那百五十名马贼进行杀伤。
三百名左右武卫的精兵,说实话江鱼并不想要这些兵马,只是,他不想显得自己太特殊太能干,故而还是多带点人马和弓箭就是。这一批人,江鱼是不准备用上的。但是既然带他们出发了,也要保证他们的安全,只是,江鱼可不认识可以带领正规军队的将领,这三百人如何打理,还是一个让江鱼头疼的问题。他对于行军打仗,可是一窍不通啊,正规军马,总不能学他一样随意的翻山越岭罢?
原本有个郭子仪可以考虑考虑,但是如今他正在边境上公干呢,据说这一年多时间来他已经升为了将军,却是不枉江鱼将望月宗的传授给他。只是如今远水解不得近渴,郭子仪可在几千里之外,哪里能这么快的及时赶到?而且让郭子仪率领区区三百兵马,太大材小用了。在江鱼看来,郭子仪如今的本领,率领百万大军才对得起他已经修练到石身中期的强大修为哩。
“唉,麾下无人呀!去找大哥借调几个人手?算了,吉温他们几个酷吏,借他们去给人上刑还差不多,他***给我去统兵?”一想到三百名左右武卫的精兵在吉温等人的操练下变成血腥的屠夫,江鱼就不由得不寒而栗啊。真要这样了,李隆基会亲手扒了江鱼的皮!
低着头正往李府行去,江鱼心中还在犯愁呢,他眼前一黑,几条身穿皮甲浑身漆黑面无表情的昆仑奴又把江鱼给拦了下来。江鱼不由得一愣,在长安城这么久了,这还是他第二次见到昆仑奴哩,眼前的这一幕,让他想起了两三年前的一些事情。那时候,不也是有一人着两个昆仑奴拦下了自己,却最终没有从自己身上得到一点儿的好处么?
抬头朝前望去,一辆装饰得极其华贵的马车静静的停在江鱼前面,咸宜公主那明显成熟了不少的娇艳面孔正从车窗中探出来,一支洁白细嫩的小手,正朝着江鱼招啊招的。
分开几名昆仑奴,江鱼走近了马车,朝着咸宜公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点头道:“真巧啊。”
咸宜公主‘嘻嘻’一笑,娇滴滴的说道:“这可不是凑巧,这叫有缘分。”
江鱼吓了一大跳,急忙摆手道:“公主说笑了,我江鱼一个小小的伯爵,可不敢和公主您有缘分的。哎呀,明机大师,你面色真不错哈?”
满脸红光,显得神气饱满,一身修为比江鱼第一次见他时增长了极多的明机和尚腰间挂着戒刀,微笑着朝着江鱼点点头,语气圆润好似珍珠的说道:“南无阿弥陀佛,江施主可是大好了。贫僧给人捎一句话儿,既然江施主您已经……”
咸宜公主不耐烦的打断了明机的话:“闭嘴,哪里这么多废话?不就是那两个老和尚要见江鱼说什么分说一下误会么?婆婆妈妈的像个娘们,真要解释误会,这一年多时间,两个老和尚怎么不去李林甫李大人家去?”狠狠的瞪了满脸无奈的明机一眼,咸宜公主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朝着江鱼招手道:“江大人,不要理会他们这群没事找事的和尚,我来和你谈正经事哩……诶,怎么不上车来坐坐?”
咸宜公主笑得好似一朵盛开的牡丹花,一缕幽幽的清香从她袖子里喷出,那温暖幽邃的香气,让人闻之欲醉,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奇花异草配成的。江鱼尴尬的笑了笑,退后了一步摇头道:“公主殿下,君臣有别,江鱼还是在外面说话的好。”如今的江鱼可不是刚进长安城的雏儿,一年多的修养,让他长进了极多,怎会轻易的踏进这种粉红陷阱?
叹息一声,咸宜公主皱眉低声喝道:“好你一个江鱼,本宫请你,你还给本宫扭扭捏捏的?你这么高大一条汉子,又有一身的武,害怕我吃了你不成?算啦算啦,你们这群男人,都是一群没种的货色,还不如明机他一个和尚哩。”亲昵的朝着明机笑了笑,明机连忙点头哈腰的谄媚的露出了笑容,咸宜公主这才手一挥,说道:“江鱼,你如今可大好啦,我那王兄李瑁说,以前一直想要和江鱼你亲近亲近,可是你一直在帮父皇办事,满天下乱窜,能抓住你的机会都不多。等你好容易安闲下来啦,有时被人打得好似死狗一样缩在家里,我王兄也不好意思打扰你。”
水汪汪的眼睛朝着江鱼扫了一眼,咸宜公主狠狠的盯了一下江鱼修练成铁身而变得略微有点发黑显得格外健康的皮肤,以及皮肤下那钢丝一样暴起的肌肉,不自然的吞了一口口水,这才继续道:“这次有人拍王兄的马屁,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些丈许长的鲜藕、碗口大的鲜桃、拳头大的枣子,还有一些大得没天理的野猪、野羊、鲈鱼之类的。王兄准备了一桌‘百奇宴’,今儿夜里,就在寿王府,你可不要不去。”
细嫩的小手捏成粉拳,咸宜公主猛的从车窗里探出手来,轻轻的打了江鱼一拳,嘻笑道:“好结实的身板,你这一年多养伤,却是养得格外精壮了,嘻嘻,腰围比本宫上次见你的时候还要壮了一大圈哩。记得,今晚,若是你不去,可不要怪本宫去李林甫家里把你拎出来。”
寻思了一阵李林甫和寿王李瑁的关系,江鱼点点头也就应诺了。咸宜公主笑了笑,咬着嘴唇对江鱼道:“好罢,话给你带到了,你也应诺了,今晚上你若是不来,有你好看的。唉,江大人却是有能耐有本事的,父皇什么事情都派你去干,哪像我家的那个杨洄,简直一个窝囊废。”咸宜公主娇滴滴叹息了一声:“江大人,江鱼儿,若是本宫嫁给你,可不是好?”
江鱼吓了一大跳,急忙退后了几步惊呼道:“公主怎能这样说?嘿,咱家可还有事,要去挑选帮陛下办事的人手,可就先告辞啦。”说完,江鱼吓得飞逃,后面传来了咸宜公主那张狂而娇嫩的笑声。江鱼一边跑,一边惊诧道:“古怪,古怪,这公主上次见她却还正常,怎这次变成了这样?好似一辈子没见过男人,要把老子一口吞下去一样。哎呀,若是她真的要对我鱼爷做点什么?我是半推半就,还是顺水推舟,或者我应该奋力反击呢?虽然嫁人了,怎么说也是公主啊。”
脑袋里一通的胡思乱想,江鱼已经跑回了李林甫家中。刚到大厅里,江鱼就看到李林甫高坐正中大椅上,安禄山、史思明两兄弟正无比恭敬的坐在两侧,正在那里马屁如潮的恭维李林甫哩。
一看到安禄山和史思明,江鱼脑袋里面灵光一闪,突然抚掌大笑道:“大哥,这两位来得正好,我手下那三百骑兵,可有人统领了。两位将军如今在哪里高就啊?可否给我江鱼帮个小忙哩?”
安禄山一回头看到江鱼,急忙站起来笑道:“哎呀呀呀,是江兄弟江大人回来了?啧啧,一年多不见,江兄弟这气色可是不得了呀,眼看你眉头红光阵阵,就是要升官发财的。嘿,自家兄弟说什么帮忙不帮忙的?尽管说就是啦!上次若不是李大人帮忙,我和二弟都被斩首啦,哪里还有如今的快活?嘿嘿,李大人,您说是不是?”
李林甫抿着嘴一笑,点点头没吭声,眼睛里满是看热闹的笑意。江鱼哈哈一笑,重重的拍了安禄山一掌,笑道:“他***,还是安将军您干脆啊。也算不得什么大事,那扎古浑带着一百多人就敢来我中原肆虐,咱家奉命带三百军丁去围剿他一干马贼哩!”
“啊?去抓‘狂魔’古勒的徒弟扎古浑?”一直在和突厥人打交道的安禄山面色一变,整个脸一下子就变成了惨绿色。旁边史思明吭吭两声,脸色同样难看到了极点,差点就没从椅子上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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