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中~~~游~~~!”
李隆基声嘶力竭的咆哮吓得兴庆宫勤政楼外的太监、宫女一个个哆嗦着趴在了地上,几个太监总管惊恐的微微抬起头来,瞥着眼睛窥向了站在勤政楼门口的高力士。高力士撇撇嘴,做了一个抱头蜷缩的动作,于是一干精明的太监总管急忙溜了出去,唯恐遭了池鱼之灾。那李隆基的咆哮声,却依然在勤政楼内回荡:“朕给了你数百人手,就连保卫大唐宗亲元老的绝顶高手,也给了你足足一百人!你给朕查出来了什么?啊?地煞殿的那群混帐东西,在皇城门口公然刺杀当朝丞相,朕的脸面何存?”
‘啪嗒’,李隆基拧断了他手上最为心爱的那一管玉箫,脸上肌肉猛的抽搐了一下,却是心疼得差点没叫嚷出来。他奔到跪在地上的江鱼面前,一脚狠狠的踢在了江鱼的肩膀上:“朕给你十天的世间,不,三天,三天内若是找不到那几名刺客的下落,第四天抽你五十大板,第五天抽你一百大板,第六天就是一百五十大板,你若是扛得住,你就给朕慢慢的磨夫罢!滚!”
李隆基是真的气坏了,地煞殿只是派出了三个人,就顺顺当当的将当朝丞相、兵部尚书张说打成重伤,并且那钢矛上附带的阴毒劲道已经渗入了张说的奇经八脉,生死还是两说呢。江鱼手上有数百精干的簪花郎,又有长安城的一干城狐社鼠直接掌握在他手中,居然没有发现一点儿地煞殿的人潜入长安的动静,这就是失职,若非李隆基脾性还算温和,换了当年的武则天,江鱼早就被下令砍了脑袋。
顺着那一脚的势头朝着后面翻滚了出去,江鱼‘诶’了一声,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就要往外走。他根本没把李隆基的威胁放在心上,等他出宫了,马上就去找个隐秘的地方炼化那蚩尤腿骨,只要炼化七八斤分量的一块儿,加上那颗火蜈丹的帮助,江鱼就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进入铁身境界。拥有了铁身的修为,一般的飞剑宝根本奈何不了江鱼,何况是打板子?什么木板能打疼他啊?无非是有点损面子而已。
江鱼刚刚走到勤政楼门口,李隆基又气势汹汹的追了出来,手上抓着一张他亲笔所书的上谕:“江鱼,拿着朕的亲笔令谕,只要是对缉捕地煞殿妖人有利的事情,你放手去做就是。就算是诸位亲王的府邸,你也尽可以去搜寻。”李隆基脸上肌肉一阵的颤抖,显然已经发了狠心。难以想象,若是没有在长安城中有极大权势的人掩护,这些地煞殿的汉子如此迥异于常人的体格,如何能在长安城藏匿下来。江鱼应了一声,刚刚伸手接过那一道上谕,远处兴庆宫龙园方向就传来天崩地裂般一声响亮,眼看着龙园边上一栋高楼,里面放置着一些李隆基平日里欣赏的书画、典籍之类物事的高楼,就这么倒了下来。
高楼倒下,江鱼眼睛尖,还看到了数十个人头高高的抛了起来,血气冲起来十几丈高,那一阵晕红,就连李隆基都看得清清楚楚。李隆基气得暴跳,指着那边咆哮道:“江鱼,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给朕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李隆基的脸啊,整个扭曲了。
江鱼一声厉啸,身体原地拔起接近十丈高,平平的朝着那龙园方向射去。可是刚刚好似一只飞鸟一样掠出十几丈远,江鱼身体一折,以一个完全不符合常识的姿势,迅猛的又弹了回来。他站在李隆基身边,摇摇头道:“陛下,您现在身边可没什么好手,臣可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谁知道是否是那些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呢?十六卫大半的人马都去长安城里搜索去啦,现在您身边无人呀!”
李隆基眼角一跳,点点头,低沉道:“说得是。将军,着几个人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情,地煞殿莫非还真敢如同太平之乱那样,又纠集人马打进宫里来?哼哼,如今可不是当年,怕他们有命来,无命回去罢?”说道‘太平’二字,李隆基的拳头已经捏得‘嘎嘎’作响了。被李隆基称为将军的高力士也是一脸的阴沉,抢过那勤政楼外一名千牛备身腰间的横刀,领了几个人,亲自查看去了。
死一样的沉静笼罩了整个勤政楼,过了足足一刻钟,高力士满身是血的带着近千名十六卫的军士冲了过来,跪在地上朝李隆基禀告道:“陛下,臣查探清楚了,地煞殿近百妖人强攻龙园,被臣帅禁军击退。”高力士的脸色极其的难看,阴沉着脸冷声道:“只是,这却是声东击西之计,有人潜入了龙池地殿,从里面抢走了上次缴获的三十六柄宝剑,以及,以及一些宫内的机密档案被焚毁。”
三十六柄劈风剑被抢走?江鱼心中一阵的心疼,李天霸怎么就不把这些赃物装备给簪花郎?非要丢在皇宫内,这下可好,可被抢走了罢?这些宝剑可都算得是利器,削铁如泥啊,人间武林中,哪里找这样一套儿三十六柄宝剑去?若非当日破天罗不知如何勾结了匠作监的人,天下任谁都舍不得用如此多的材料提取百金精华,冶炼出这样的一套儿宝剑。
江鱼正心疼呢,李隆基却已经是甩开大步,朝着那江鱼闻所未闻的龙池地殿行了过去。一边走,李隆基一边命令道:“三十六柄宝剑却也罢了,值得什么?那些被焚毁的档案,都是记载什么的?怕是他们这次攻入皇宫,目的就是为了这些档案,那宝剑,无非是个幌子。”正在快步奔走,李隆基突然停下来,一拳砸在了江鱼的胸膛上:“总有人在朕面前吹嘘你追踪索迹的本领,你在花营不是还收了三十几个徒弟么?带他们找到地煞殿妖人的下落,若是找到了,朕升你的官。若是百多人的痕迹你都查访不出来,朕让你去看守城门去。”
狠狠瞪了江鱼一眼,李隆基转身就走。此刻十六卫的十六卫大将军、三十二名将军率领大批精锐已经火烧一样的赶了过来,这几乎就是大唐军方的一半菁华所在,这十六卫大将军,哪一个不是难得的高手?眼看着李隆基的安全有了保障,江鱼也不吭声,也不行礼,身体一抖,已经好似一缕魅影,‘飕’的一声窜出去两百多丈。这中间的空气中留下了近百条朦胧的残影,如此快捷精妙的身,惹得那正在火头上的李隆基也不由得鼓掌叫好:“妙极,江鱼,回去把你这身秘笈献出来交给十六卫的大将军,朕记你一个特等的军。”
正在空中急速窜行的江鱼差点一头撞在了高高的宫墙上,李隆基可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啊,别人师门秘笈,就这么公然叫人献出来?献就献罢,无非是望月一门的入门诀而已。江鱼心里暗笑:“我望月一门最是没有门户之见的,最好你能让大唐近百万府兵都来修炼这入门的口诀哩!撒开了大网抓鱼,总能抓到三五条好货,说不定里面就有几个适合本门修炼的人才!只要他们修为有成,鱼爷我自然能找到他们。呵呵呵呵,这算不算广大本门的无上门呢?”
一边胡思乱想,江鱼一边顺着刚才倒塌的大楼处一路追寻了下去。和刚才刺杀张说不一样,近百名地煞殿高手身上那浓浓的魔气,江鱼隔开近百丈都能闻得清清楚楚,轻轻松松的就追了上去,路上他还有夫叫住了一队正在城内乱撞的簪花郎,叫他们去花营,将已经修炼望月宗身有成的那一批人马给调了过来。一行人分成了几个小队,好似一群猎犬,追着那地上斑斑点点的痕迹就跟了下去。
高力士刚才浑身是血,显然他率人和地煞殿的这群人大战了一场,江鱼刚才还听到了天雷轰鸣的声音,显然宫内的那些道人供奉也出手了。如今空气中除了那一股子魔气,更有一股子血腥味和一股猪肉被烧糊的味道,这么浓烈的气息,由不得江鱼不追上去。地煞殿的人中有人受了重伤,奔走掠行之间,在屋檐、屋脊的积雪上留下了不少痕迹,更有点点鲜血撒在洁白的积雪上,这等痕迹,就算是寻常的猎人,都能跟上。
猛不丁的,就和刚才那三名地煞殿的人突然蒸发掉一样,眼前虽然还有一点痕迹,但是他们留在空气中的所有气息都消泯无踪,更加古怪的就是,江鱼不仅是眼睛、鼻子看不出任何的痕迹了,就连他的灵识,也找不到任何反常的气息。很显然,这群地煞殿的人手上一定有一件极其不错的宝,掩去了他们的全部气息,否则以江鱼那变态的灵识,不可能找不到他们。
游目四顾,江鱼愕然发现,这附近就是刚才他追丢了那三名地煞殿刺客的地方。悄悄的在一间高楼的屋脊后面藏下了身子,江鱼招呼三十几个‘门徒’到了自己身前,着他们都伏下藏好,这才低声问道:“你们可有什么发现么?”
三十几名簪花郎同时摇头,其中一人低声道:“江头儿,按照您传授的办,所有的痕迹都在这里断啦。人总不能飞上天去,这里有人接应他们,只是不知道用什么子,掩去了一切的痕迹,所以我们才不能发现他们哩。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们就藏身在这附近一带。”他的双手朝着四周比划了一阵,说道:“这附近四个里坊,都是那些大门大户的大院落,藏下区区百多人,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又有一个簪花郎补充道:“属下等知道,这里的宅院中,有好几个就属于当今天下最大的几个门阀的产业,只是平日里这些院落却都是闲置的,只是用来接待可能来京的族人而已,若是那些妖人选了其中的一座藏匿,倒是完全可以不惊动任何人。”
抓抓下巴,最近江鱼发现自己的下巴和上唇总是有点痒麻麻的,好似寒毛也有点发粗了。他皱眉道:“不是着人全城搜捕么?”
这些簪花郎同时笑起来:“江头儿你说的什么笑话?没有陛下的圣旨,怕是十六卫的大将军们亲自带领人马搜捕,也不敢胡乱进这些院子。”
又是门阀,江鱼想了想李林甫给他的那些资料以及自己在花营翻阅的案卷,又对比一下崔五和崔大两个老头儿在自己面前的表现,没发现他们崔家有多么厉害啊?怎么这些簪花郎说起这些门阀,都是一副凡人仰慕神仙的感觉?摇摇头,江鱼将这种感觉的差异归结于自己和这些簪花郎的境界不同,毕竟自己是一名比门阀更加高高在上的修‘道’者嘛。
从怀里掏出了刚才李隆基给的手谕,江鱼随手交给了一名簪花郎:“去,拿着陛下的手谕调集一万精兵,把花营还在长安的所有兄弟都调来,带上能带来的所有强弓硬弩,有车弩就更好啦,全部调来,把这四个里坊给老子围起来,一寸地皮一寸地皮的翻!”江鱼的灵识依然在方圆里许的范围内疯狂的扫荡,虽然依然是没有任何的发现,但是因为自然之心那极度敏感的特性,他直觉的感到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那簪花郎恭敬的接过手谕,刚刚跳过三栋高楼,一只白嫩纤细的小手突然自他脚下的房内破瓦而出,一掌按在了他的小腹上,瞬间抹杀了他的一切生机。一名美丽给人一种凄婉幽静感觉的长发女子,慢慢的自那屋顶的破洞冉冉升起,一对美丽的大眼睛无比怨毒的看着江鱼。冷肃的声音好似寒风在所有人心头飘过:“江鱼?不用调兵啦,你今日死定了。”
看到这女子,江鱼眨巴了一下眼睛,突然疯狂大笑起来:“哈哈哈,雨清雅,是你这倒霉的丫头啊?哈哈哈,上次我似乎踏爆了你一边的,怎么今日看你胸脯还是对称的呢?你下面填的是一堆碎布,还是干脆填的猪下水?”他这句话运足了真气,将那语声逼成了一条细细的线,直传出了里许才在远处雷鸣般爆炸开来,那边正是皇城的方向,想来已经有足够多的官兵听到他的笑声啦。
打人不打脸,伤树别扒皮,雨清雅一听到‘’这个词,整个脸突然变得漆黑一片,那漆黑瞬间密布全身,刚才还好好的一名绝美女子,如今却变得好似一具发烂的僵尸,尖叫一声就伸长了两只手臂朝着江鱼冲了过来。雨清雅的叫声中满是绝望和怨毒:“江鱼,你想要知道我身体内被填了什么东西?你就自己尝尝罢!”
远处,江鱼看到影影绰绰的有无数人飞快的朝着这边蹦跳而来,带头的赫然是李天德、李天霸两兄弟,后面跟着的一大票人,都是顶盔束甲的军中好手。一时间江鱼心头大定,且不要说他如今服下了一大堆僵尸内丹体内罡气很是暴涨了一大截,就算以他腰间佩戴着的那柄极品宝刀而言,也足以应付这雨清雅啦。
拔出那极品飞剑级别的宝刀,江鱼精妙无比的使开了一趟崂山上清宫的‘清风羽衣刀’,绵绵刀意有如蜘蛛网一样朝着雨清雅笼罩了过去。他嘴里讥嘲的笑道:“姑娘,当心,这可是一柄宝刀,你可劈不碎它啦。”
雨清雅绝望的一声长嚎,团身朝着江鱼的刀锋就扑了过来。江鱼还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置哩,远处的李天德已经轻啸了一声:“江大人速速避开,此乃天欲毒人,体内尽是剧毒,沾染不得!”李天德的声音中满是惊惶和愤怒,语声也是急促无比,可是哪里还来得及?江鱼根本没有收手的意识,他已经一刀将那雨清雅劈成了两片。
好似一个里面灌满了热水的猪尿脬,轻轻的扎开了一个小洞,整个尿脬就炸了开来。雨清雅的身体也是炸了开来,还是那种极其彻底的爆炸,她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炸成了无数的碎屑,整个身体化为一团漆黑带着一点点异样红晕的液体,裹着一团香气习习的粉红色雾气,铺天盖地的笼罩了方圆两百多丈的范围。
江鱼惊得魂魄欲散,他猛的回头看了一眼那些浑身僵硬站在原地,根本无力从这毒雾、毒液中逃脱的三十几个簪花郎,猛的尖叫了一声:“我江鱼,江湖道义总是要讲的。”李林甫和他当日在扬州街头横行霸道,手下一干兄弟,却是从来没有被两兄弟胡乱的丢下过。这‘义气’二字,却是在江鱼心头烙的极深极深。
修练了一点玄,有了一点道行神通,却没有炼成任何一点术的江鱼,只有一个办才能将这三十几个花营的兄弟从那灭顶之灾中救出来。他张开大嘴,凭借着体内浑厚无比的罡气,对着满天的毒气、毒液就是一口吞了下去。好似蛟龙吸水,‘哧溜’一声,方圆里许的空气都猛烈的波动起来,那一大团毒气毒雾化为一道长虹,被江鱼一口吸进了体内,整个腹部猛的膨胀了三圈。
已经赶到百多丈外的李天德猛的愣在了当场,整个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差点没从落脚的屋檐摔下去。那拎着两柄大锤子,好似一块山石一样‘哗哗哗’踩碎了无数屋瓦一路蹦过来的李天霸,却惊愕得忘记了提气轻身,一声尖叫‘妈呀’,‘咚’的一声就砸碎了脚下的屋顶,狼狈无比的摔了下去。后面那群狂奔而来的军中高手看得江鱼这等疯狂的举动,一时间也忘记了自己该干什么,数十人没有看清落脚的地方,重重的砸在了地上,更有数百人在空中碰撞在了一起,被同僚身上的兵器砸得头破血流,好不狼狈。
此刻江鱼只感觉到一股阴沉的寒流在体内爆发,就连他石身巅峰的身体都无抵挡的剧毒瞬息间流淌全身。江鱼眼珠子一直,尖叫道:“救命啊,毒发啦!快,快,我腰里有救命的丹药啊!”江鱼‘咕咚’一声晕了过去,最后一点神智,还能清点了一下自己体内的剧毒包含了三十六种草木毒、十八种动物毒、一种修道者都闻知色变的丹毒!
也就是那名为‘净水’的异种丹毒,才让江鱼抵挡不住。否则就拿草木毒、动物毒,对于吞服了数万斤各种灵药的江鱼而言,也就是补品罢了。只有这种在炼制某些药力极其霸道的丹药时,因为各种原因炉变而生成的,药性不一好似清水一样的剧毒,才是江鱼晕过去的最大原因。
江鱼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花营的一间静室中,李天德、李天霸甚至还有便装的李隆基都站在房里,眼巴巴的看着他。江鱼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就是:“呃,我身上的毒解了?”
李天德重重的点点头:“解了,你腰带里有蓬莱岛的解毒灵丹,更有一张‘百消清静符’,什么剧毒都被解掉了。”
江鱼第二句话就是:“我晕了多久?”
李隆基眨巴眨巴眼睛,比划出了一根手指:“小鱼你这次晕了不到一个时辰。幸好救治得快,大将军又师承瀛洲岛,那‘百消清静符’却是他师门秘传的灵符,信手拈来却无窒碍之处,这才救活了你。”李隆基很深沉的看了江鱼一眼,轻轻的拍了拍江鱼的肩膀:“小鱼啊,你这次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三十几个属下,花营所属、十六卫的将领们,都在说你的好哩。做得好,不愧朕这样赏识你。”李隆基眼睛里有一种极其热烈的欣赏,很是的按了按江鱼的肩膀。
江鱼第三句话就是:“那雨清雅?被我,被我,被我,那个,被我整个吞了?”
李天霸无比钦佩的一拳砸在了江鱼的胸膛上,他裂开大嘴笑道:“他***,你娃娃够狠,上次踏爆了人家的,让人家作不得天欲宫的情官,只能是被炼制成了毒人来拼命。你居然还把人家娇滴滴的一个大姑娘整个的吞了下去,嘿嘿,吃人不吐骨头啊。”
江鱼哀嚎一声,猛的跳了起来一头冲破了静室的墙壁,跑到那外面的甬道上就是撕心刮肺的一阵狂吐。他恶心得身体都哆嗦起来,浑身骨节子哆嗦得‘噼里啪啦’的直响。呕吐,疯狂的呕吐,吐得是晕天转向,吐得是昏天昏地,最后吐得他苦胆水都从嘴角喷了出来,一缕缕的绿沫儿挂在嘴角,看起来好不狼狈。就在江鱼疯狂呕吐的同时,甬道的两侧站满了花营的簪花郎,一个个都用那极度崇敬的眼神看着江鱼,尤其是被他救下来的那三十几个簪花郎,更是眼里水汪汪的,说不出的感动和激动。
吐啊吐啊,吐了足足有一刻钟的夫,吐得最后江鱼如此强横的身体都有点五脏六腑开始抽搐,疼得他‘哇哇’直叫了,那李天霸这才摇摇摆摆的走了过来,几巴掌拍在了江鱼的背心上,笑道:“哎呀,不就是吞了个人么?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想想,幸好你吞的是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若是下次天欲宫弄了个百多岁的老太太来,你岂不是更难受么?”
原本堪堪止住的恶心,被李天霸几句话说得江鱼再次张开大嘴,‘哇’的一声又喷了出来,这一次,江鱼差点连内脏都喷了出来,他绿着一对眼睛,无力的嚎叫道:“辣块个妈妈,咱要找那群狠毒的娘们算帐啊!把自己的人做成毒人,这算什么?”
李隆基缓步从那静室中行了出来,冷冰冰的说道:“江卿家,所以说这天欲、地煞两门绝情绝性,本就不该存于世间。朕已经调派大军,将刚才四个里坊团团包围,就连守城的车弩,都调去了两百架之多。只是,一直搜寻无获,你,可能找出那些藏匿的妖人?”听到李隆基的命令,江鱼硬生生强迫自己忘记了自己吞下了一个人的事情,体内望月玄罡一阵运转,消去了身体的不适感,领命带人冲了出去。
再次回到了刚才大战的场所,江鱼仔细询问了一阵已经在这里搜索了好一阵子的风青青等属下,摸着下巴站在了里坊内最高的一栋高楼上,朝着四周眺望了一阵,这才点头道:“既然地上的建筑已经全部搜索了,那,只有一个可能,他们在地下的密室中,而且用某些门藏匿了自己的痕迹,这才让咱们搜索了这么久。”
风青青无奈摇头:“头儿,如果他们真在地下,而且又有那些玄妙的门藏住了自己的痕迹,咱们怎能找出他们来?”风青青无奈的跺了跺地面,苦笑道:“只要他们深挖个十丈深的地,咱们就根本无找到他们。”他调侃道:“除非,咱们有神仙般的手段,将整块地皮都翻起来。”
正犯愁呢,李隆基却在一大批和尚、道士以及重甲武士的保护下,骑在一匹青花逍遥马上行了过来。刚刚行到江鱼身边,李隆基就不由得眉头一皱,转脸问李天霸道:“这里,岂不是当年?”
李隆基、李天德、李天霸的脸色同时阴沉下来,李天德皱眉道:“不是陛下提醒,臣还真忽略了,这里中间的那个平安坊中最大的宅子,当初就是,就是太平私蓄爪牙的一处宅院,后来却是被公卖了的。”
李隆基思忖了一阵,挥挥手道:“着京兆尹查明,当年是谁买下了这处宅子,这么多年来却是做了什么用处。江卿家,就是这个宅院,你仔细的搜一搜。当年,太……那位和地煞殿联手想要学故事,却是被先皇一手打压下去。他们既然在这附近突然不见了踪迹,想来脱不了里面的一些干系。”他却是大手笔,直接下令要江鱼带人进去,哪怕是挖地十丈,拆了整个院子,也要看看地下是否有什么玄虚。
挖地十丈?江鱼一听就觉得头皮发麻,眼前这宅院占地怕不是有数十亩,挖地十丈,那是多大的工程?一时间情急,江鱼脑海中灵机一动,突然笑道:“陛下,不要这样麻烦,臣有个子可以找出地下是否有什么玄虚。”他转身笑着问李天霸:“二将军,您一身内劲,能透过多厚的土地?内劲放出后,可还能有感应么?”
这都是先天级巅峰高手的拿手活计,李天霸大咧咧的点点头,刚要说什么,李天德却是一拍巴掌,笑道:“好主意。来人,在这院落里挖数十个地洞,埋上土瓮,着城卫军专事监听地下动静的高手来。有那先天境界的人,都以刚力将自己内劲拍入地下,若是地下有空洞,只要不是在数十丈深的地方,总是要有一点回音的。”
李隆基面露喜色,立刻调配人马,在那宅院中埋下五十个大瓮,着那城卫军调派来的人将耳朵凑在了瓮口,精挑细选了十几名最是刚猛无比的宫廷高手,鱼贯将自己的内劲轰入了地下。每一股拳劲轰下去,地面都是微微一震,一股振荡波朝着四周扩散,若是地下有什么异常,自然能被那些城卫军的人听出来。而且他们的位置有远有近,只要听到地下一点儿的异声,以他们的经验,自然能断定那所在的方位。
这等将自己的内劲不断的轰入地下的举动,实在是大耗元气,就算是那些高手都是先天级的人物,体内真气已经和外界灵气有了一定的沟通,却也是消耗甚大,只不过勘查了小半个宅院,脸色就或者发青、或者发白,再也打不出任何的内劲。江鱼他们无奈,只能着这些人先运调息,等他们恢复了内力,再行继续。江鱼他们要应付可能出现的妖人,他们的力却是不能白白耗费的。
眼看着十几个高手将大半个宅院勘测完毕,如今大批人手都集中在了后花园内。李隆基嫌那围墙碍事,一声令下就将那后花园的围墙打成了粉碎,近千禁军团团包围了四周,闹出的动静惊动了四周邻居,不断有人偷偷的打开大门,几眼。
那后花园后门对面,却是一家人的大门所在,正好江鱼带着人巡视到这边的时候,那大门打开一条缝隙,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那人一见江鱼,马上大声叫嚷起来:“江大……江大人,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这四处都被兵马包围哪,咱们道场都被里里外外搜查了两趟,莫非你们来这里抓刚才的刺客么?”
江鱼愕然回头,一看那门缝里探头的正是金姣姣,那大门上挂着的匾额,可不是‘金刀道场’四个鎏金大字?江鱼微微一笑,朝着金姣姣打了声招呼:“金大师姐,可不是在这里抓刺客么?真巧啊,你们道场居然就在这里哩。诶,刚才在宫城门口,可没吓坏你罢?”
金姣姣嘴巴一撇,得意的说道:“吓坏我?怎么可能?又不是没打过人,没见过那些人被砍得满身是血的。姑娘我什么场面没见过?咱家道场教授的都是真夫,那些笨蛋师弟断手短脚的多啦。唉,你们要在这里几天啊?你们把路都封死啦,咱们家的厨子想去买点新鲜的肉食,可都走不出去哩。”她撇撇嘴,叹道:“咱们道场练的外家夫,那些门人弟子一顿不吃肉,可就浑身没力气哩。”
李隆基在大群人马的保卫下也行了过来,他一眼看到了金姣姣,不由得笑道:“哦,金姑娘家就在这里?你们金刀道场,在洛阳好大的名气,朕也是有所听闻的。唔,你们如今在长安,收了多少门徒啦?”李隆基看到美艳如花却又活泼有生气的金姣姣,不由得就是一阵的欢喜,也谈不上别的什么意思,只是对于她敢于向杨慎交挑战的勇气,感到极其的欣赏就是。
金姣姣吐吐舌头,也没跪下行礼,只是叫了一声‘陛下万岁’,就笑吟吟的说道:“按照咱家在洛阳的规模,总要收个千儿八百的徒弟才行,您可不知道,如今门人太少,江湖上都不好混的。”叹息了一声,好似她金刀道场正有什么麻烦一样,她歪歪脑袋说道:“现在来长安的,也就百多个师弟。唉,愁死人啦,陛下,赶快抓住那几个刺客罢,否则咱家今晚上都没办开火了。”
李隆基笑了笑,挑着金姣姣和她胡扯起来。李隆基年轻人也和那游侠儿厮混过好几年,江湖上的一些勾当却比金姣姣还要熟练一点,如今老调重谈,两人说得却也是挺有兴致。江鱼一边看着李隆基和金姣姣闲谈,一边注意着那边花园内的勘测,一种本能的危险直觉,让他浑身寒毛一竖,‘唰’的一下就将腰间宝刀抽了出来。
江鱼身边的人一愣,李天霸紧了紧手上的锤子,低声问道:“怎么啦?”他一对小眼睛‘咕噜咕噜’的到处乱转,两柄大锤子上慢慢的有一层极其暗淡的紫光流淌,锤子四周的空气,很不正常的开始了一圈圈的波动。
突然间,那后花园附近的几个城卫军的人尖叫起来:“这里的地下十丈左右,有一处很大的地!”
一声巨响,后花园的地面突然炸开一个长宽五丈许的大窟窿,二十几名身上伤痕累累还有着雷电灼烧痕迹的壮汉拎着极其沉重的兵器,咆哮着自那地洞中冲天而起。他们同时朝着四周所能看到的所有人发出了致命的杀招,他们体内的鲜血似乎都在沸腾,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一层血色雾气飘散出来,一种疯狂暴虐的气息在空间飘散,李隆基坐下的骏马一声嘶叫,突然软在了地上,若不是里李隆基身手不弱,就被那马压在了下面。
这二十几个地煞殿的壮汉应该催动了某种拼命的秘,他们发挥出来的力,甚至都比得上那天欲宫的几位星君的实力。数十道寒光闪过,那十几名用拳劲轰击地面的宫廷高手一声惨呼,只有三人勉强从那二十几柄极沉重的兵器下逃生,剩下的人尽数粉碎当场。这些地煞殿的人体内的魔罡好似炸药一样,将这些人炸成了粉末。
二十几声困兽般的嚎叫响过,一条身上血管一根根的在不断炸裂的壮汉举起手上的纯金狼牙棒,猛的指着李隆基吼道:“杀死皇帝!让将军他们能离开长安远一点!”二十几个壮汉一声嘶吼,同时朝着李隆基这边冲击而来。近百团血雾凌空炸开,近百名十六卫的精锐士兵根本来不及出刀,就已经被砸成了碎块。
李天德身体一转,已经护在了李隆基的身前,他手一挥,大声喝道:“疾!”
随着李天德一声令下,李隆基身边的八十一名僧人头顶金光闪过,无数道佛光朝着前方射去,笼罩了那包围后花园的千多名士兵。这些士兵身上一阵金光闪动,身体突然拔高了尺许,浑身肌肉膨胀撑得那铠甲都炸裂开来,一个个蛮不畏死的朝着那二十几个地煞殿壮汉冲了过去。这些士兵的力气一下就暴涨了十几倍,手上居然也有了数千斤的蛮力,虽然依旧不是那些壮汉的对手,但是凭借着他们人多,却也生生将那些壮汉裹在了战团中脱身不得。更加让江鱼骇然的,就是这些士兵好似都变成了金刚不坏之躯,那数万斤力道的沉重兵器砸在他们身上,居然只是发出金铁轰鸣声,最多最多不过砸他们一个骨折,却不象刚才那样被砸成肉饼。
李天德再次叫了一声:“泰山,疾!”
六十四名道人按照八卦方位站定,六十四章色泽如山石的灵符脱手飞出,在那天空组成了一个极其玄妙的立体阵,‘嘎吱’几声,二十几名地煞殿的壮汉一声凄惨的嚎叫,好似被泰山压顶一样,半截身体都被压进了地面,有那实力稍微弱点的,就听得他们身上骨骼一阵‘嘎嘎’乱响,整个人当场被那无形的巨大力量压成了肉饼。
一气仙宗的‘五岳绝仙阵-泰山压顶印’,这是一气仙宗门内的中高级阵啊,记得望月宗的典籍中记载了,江鱼十八代前的一位祖师,曾经潜入一气仙宗拜师学艺三百年,硬是没学会这一路威力极大的阵哩。原因却也简单――那位祖师那时已经修成了地身,、罡气、精神一团儿锻炼得好似后土一样浑然一体,一应旁门力量再也无修炼,无通过一气仙宗的晋级测验,故而三百年一事无成。
如今亲眼目睹了一气仙宗阵的庞大威力,江鱼口水都差点流淌了下来。若非他已经得了蓬莱三仙宗玄的好处,他真想改投一气仙宗哩。如今他体内罡气尚未大成,却还能修炼道家力,学习那高级阵的。鱼和熊掌,江鱼都想要啊!
却说借助着宫廷供奉的力量,轻松的解决了二十几名地煞殿的凶徒,李天霸扛着锤子摇摇摆摆走上去,用锤子砸碎了十几名存活的地煞殿下属的琵琶骨,再一脚踢碎了他们的丹田,废去了他们全部的力,吩咐属下将他们都捆绑了起来。
又有人已经进入了那地,仔细的勘探了一番,却发现地内除了七八具已经死去的地煞殿妖人的尸体,再也没有其他的任何有价值的物事,只能无奈的退出来。再结合刚才那带头的地煞殿壮汉的叫骂声,可以想象那剩余的地煞殿所属,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潜出了长安城,远遁不知道多少里,却留下了这些受伤的同伴做掩护。
虽然江鱼感觉在他的全力追踪下,这些地煞殿的人不可能这么快就逃出长安,更不解为甚没有发现那藏匿了这些人气息的宝。就算刚才在后花园,江鱼的灵识,也没有察觉这群人就在地下啊?那宝何在?
只是李隆基似乎已经很满意取得的成就,他指着那些地煞殿的人冷笑道:“这等魔徒,死一个少一个,天下就太平一些。江卿家,做得好,感情你还是要朕时不时的鞭策你一下,你才能作出成绩来啊。”李隆基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江鱼讪笑了几声,蹲在一旁看着大队士兵清理现场,将那尸体收殓,随后一队队的撤走。他看了看那后花园的地,再回头看了看金刀道场的大门,突然笑道:“金大师姐,现在咱们人撤走啦,你们的厨子可以去买肉了罢?只是如今都快傍晚了,市上的肉却是不新鲜了哩。”
金姣姣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有点无奈的看着江鱼:“那又有什么办呢?我的那些师弟一个个饭量极大,我们道场现在每天都要吃几百斤肉,不趁着傍晚去买便宜的肉,莫非却是早上花一倍的价钱去买鲜肉么?哪里有这么大的家当?咱家开的是道场,不是银矿呀。”
江鱼微微一笑,开玩笑道:“这样好啦,我属下有一帮兄弟,你也知道的,到时候我送几百人来你们道场练练?放心吧,拜师的银钱,我江鱼不会小气的。哈哈哈哈,我要去伺候皇上啦,下次找你,咱们再合伙赢他一大笔就是。你今日,不是刚赢了十万贯么?”
笑了笑,朝着金姣姣挥挥手,江鱼快走几步,赶上了李隆基。
走在李隆基身边,江鱼用只有身边几个人能勉强听清楚的声音低声说道:“陛下,臣派遣手下的数百个街市上的兄弟去金刀道场练武,这笔开销,可否公报么?”
李隆基脸瞳孔微微一缩,神色不动的低沉说道:“你看着办罢。若是要做,就用你手上那号称净街虎的属下,把整个金刀道场给塞满喽。”
李天德、李天霸的脸色,同时严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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