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庆宫长春阁,李隆基孤身一人在阁内,正不落手的把玩着一只人头大小活灵活现的赤红色燕子。他身前的桌案上,有一只赤金匣子,里面还有几片赤红色的碎屑,显然那燕子是从匣子中取出来的,古怪的就是,匣子中还有一段尺许长的朽木。而长春阁的地板上,躺着一条浑身焦糊的死狗,这狗身躯干瘪,好似体内液体都被蒸发了一般。整个楼阁中,有一种极其清雅的香气在飘荡。
江鱼刚走进长春阁,看到那一只赤红色的燕子,顿时就愣在了那里。阁内飘荡的那清淡而隽永的香气,香气中裹着的那一丝独特的火辣辣的热力,以及那赤红色燕子栩栩如生的模样却没有丝毫生灵血气的植物气息,都让江鱼能够肯定,这是一只极其稀少的灵松血燕,一种比千叶紫芝更加稀少,比芝人芝马更加罕见,比所谓的九转金丹药效更强的,能够帮人洗筋伐髓、脱胎换骨、力暴涨的极品毒物!
没错,这中灵松血燕就是世间万千毒物中最毒的一类,其必须扎根于生前有起码三千年寿命的老松上,正好是老松将要枯萎的那一刻,有金丝血燕的精血滴落在那将要腐朽却还保留着一丝生气的根部上,随后经过百年的孕育,才能采集地气而渐渐生成。初生成时,这血燕通体暗黄色,此时并无大用,而每过百年,则有拇指头大小一团血渍自根部孕生,越是年代久远者,血燕身上的红晕范围越大,颜色越是接近鲜血的色泽。看李隆基手上那一只血燕通体赤红,颜色比那鲜血还要深了三分,江鱼可以断定这只血燕起码有万年以上的气候。
金丝血燕原本就是天地间一等一的灵物,其鲜血炽热无比,而它的鲜血生成的灵松血燕,却采集了无数年的地气,气息从纯阳转为至阴,阴极阳生自然有一缕热气蕴含其中,加上其先天的那一缕热劲,双阳之气相互辅佐,热毒极大。不知其药性而胡乱服用的人,就会像地上的那条狗一样,通体血液沸腾蒸发,最终全身而死。
而这血燕却是望月一门锻炼自身最好的辅助药物,当年江鱼在昆仑山啃掉的那几万斤药材中,就有一只千年左右气候的血燕,却成的让江鱼达到了肉身的巅峰境界,堪堪要突破到木身层次。这还是江鱼消耗了一半的药力拿去补充自身元气的关系,否则效更大。而眼前这只万年以上气候的血燕,想必能够让江鱼瞬间达到石身的巅峰罢?只要服下这只血燕,随后闭关数日,江鱼能让自己的力量再次暴涨十倍!
好宝贝啊,江鱼嘴角都快流出了涎水来;他腰间褡裢里,那条火灵蛇也是贪婪的探出了一个小蛇头,死死的盯着那血燕不转眼的看着,两只小眼睛里面,那火光都喷出了寸许远。若不是无凡在江鱼下山前勒令这火灵蛇以自身魂魄发誓,不许违背了江鱼的命令胡乱出手,这火灵蛇早就不管李隆基是皇上还是皇下了,早就扑上去一口将那血燕吞下去了。
看到李天霸带着江鱼行了进来,李隆基微微一笑,举起手上的那只血燕笑问道:“小鱼卿家,你前几日狠狠的抽了扶桑使节一耳光,让他们知晓了我中原大地人杰地灵,这见识也是世人难及的。呵呵,那些奇怪的宝贝你都能认出来,你可能认得这是什么?”李隆基随手将那血燕掂了掂,一扬手就丢到了江鱼的手中。
一手紧紧的握住了那血燕,江鱼两眼放光的叫嚷道:“陛下,此乃剧毒之物,天下毒物中排名起码在前十以内。臣却是认得这件东西,只是它对于其他武人却是没有丝毫用处的,而臣却拿它有大用处,不如陛下将它赏赐给臣算了。”
李隆基、李天霸全傻眼了,李隆基指着江鱼手上血燕笑骂道:“好你个江鱼,自从进了长安,还没发现你对什么东西这么上心的。诶,给朕仔细分说一二,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有甚重要之处?朕方才可是试过啦,找来一条好猎狗服下了一小片这东西,整个就突然着火烧死啦!”
江鱼刚要说话,‘嗖’的一声轻响,李淳风已经大袖挥舞着冲进了长春阁,眼珠子呆呆的盯住了那万年血燕,突然大叫道:“老道猜得没错,果然是这灵松血燕!还是一只少有的万年以上气候的好货色!陛下,此乃大凶之物,万万不能留存,赶紧找条野狗来,将这血燕整个喂给那条野狗,着这野狗将这血燕整个化去了,天下也就少了一个祸害了。”
江鱼急得直跳脚,指着李淳风怒道:“老牛鼻子,你不识宝贝不要胡乱说哩,这血燕可是难得之物,你要毁了它作甚?”
李淳风尖叫道:“呔,江鱼你这娃娃这么紧紧的抓着那祸害作甚?你可不知道么?这血燕于我修道人无用,反而是有大害的物事,可是对那魔门外道之人而言,血燕乃是他们奠基铸体、炼成不坏金身的最大依仗呀!一只万年气候的灵松血燕,足以让一名魔门宗师级高手力暴涨十倍哩,可是好玩的事情么?还不快快毁去?”李淳风伸出手,就要去抢那血燕。
李隆基还来不及叫住李淳风,一条红影闪过,如今长成尺半长拇指粗细的火灵蛇已经缠绕在了江鱼的手上,紧紧的护住了那只血燕,张开大嘴,朝着李淳风作势欲噬。这火灵蛇的大嘴张开,足足有小碗口大小,上下四支锋利闪亮的血红色獠牙,加上嘴里缓缓渗出的一丝丝火红色雾气,看起来好不狰狞可怕。李淳风猛的从蛇口边缩回自己手掌,惊呼道:“快要修成妖丹的火灵蛇?好家伙,好你个江鱼儿,难怪师兄说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身上灵气缠绕,不是个寻常的武林中人哩!”
‘咝咝’几声,火灵蛇神气活现的在江鱼手上盘绕了几圈,无比享受的径直在那血燕上咬下了拇指头大小的一块,仰脖子吞了下去。一时间就看到它蛇身上火光缠绕,整个长春阁内温度都升高了不少。李隆基、李天霸何曾见过这等异事,不由得指着那火灵蛇连连叫道:“这,这是,这是?天师,这是怎生弄的?”
江鱼没来得及开口解释,一名身穿紫金色道袍,白须都快拖到了小腹下面,须发银白简直好似年画上的老神仙一般的老道颤巍巍的飘进了长春阁。这老道朝着江鱼扫了一眼,电光般的锐利眼神吓得江鱼浑身一个哆嗦,急忙收敛了体内所有的真元,勉强保持了一个大概是先天级门槛上的武林人应有的气息。老道微微一笑,朝着江鱼缓缓点头后,笑着对李隆基道:“陛下,如今可信了老臣的话么?这江鱼江中游,的确是陛下日后的一条膀臂,却是值得陛下前几个月耗费的那些心思的。”
“他***,原来皇帝计算我,却是你出的主意?”江鱼狠狠的瞪了这老道一眼,又看到李淳风乖乖的站在了老道的身边不说话了,顿时心中雪亮的,这位老道,应该就是大唐朝最有名的道人,有着无数神奇传说的袁天罡了。没想到,他,居然就隐居在皇宫内。
“这条火灵蛇果然了不得,气候才不到千年,却居然有了如今的修为,体内妖丹,却是已经成形了的。师弟,你看走眼啦。”袁天罡微微一笑,对着李淳风轻声责怪了一句,继续笑道:“只是,这小家伙被人用力点化过,居然连它先天中的一缕恶根都给斩掉啦,更是魂灵儿上受了一种神通手段的束缚,怕是作不出什么歹毒的事情来。好,好,这条蛇有大造化,日后脱离妖身,也是有指望的。”
点化这小蛇的,却是江鱼的师尊无凡了。江鱼见袁天罡只是看了小蛇一眼,就能说出这么多的事情来,不由得心中大为钦佩,急忙行礼道:“袁老天师,后生晚辈江鱼有礼了。您看,我这小蛇儿对这血燕却是很紧要的,既然这血燕对于道长无用,不如?”
袁天罡微微一笑,点头道:“陛下,这血燕就赏赐给江鱼罢,只要不落入地煞殿那群魔头的手中,这血燕却也没什么危害的。”
李隆基点点头,看着江鱼笑道:“既然袁老天师都这样说了,小鱼儿,这血燕,可就是你的了,赶快叫你的这条蛇吃光它,千万不能落入地煞殿中人的手中。”挥挥手,示意这件事情就此作罢,李隆基笑道:“没想到两位天师都被惊动了,这样也好,原本朕还不知道这血燕是什么物事,只是奇怪这赤金匣子被一路上送来长安的时候,地煞殿中居然有人露面袭击信使,故而急召江鱼前来看看这到底是什么宝物。”
李淳风在旁边插嘴:“可不是宝物,而是毒物、妖物、魔物。”
袁天罡则是皱起眉头:“地煞殿怎会知道这里面的玄虚的?陛下,还请详细说说这次的事情才好。”
李隆基自然是不会亲自给臣子们讲述这些,李天霸自然而然的接过话题,笑道:“两位老天师,还有江大人,这事情说来也难怪地煞殿的人听到风声。”李天霸详细的述说了这次的事情,这才让江鱼等人明白,为什么李隆基会这么急的将江鱼招来皇宫了。
却是十几天前,扬州城有顽童在昔日隋炀帝杨广的行宫废墟中嬉戏打闹,不知怎的出动了废墟中的一处歹毒机关,当场万箭齐发,将十几个顽童射死当场,只有三个离得远的孩童幸运躲过一劫。机关发动后,那废墟中出现了一个不大的甬道入口,扬州都督府以及扬州府衙的军政官员选派了勇士深入甬道,损失了近百名勇士后,才从其中一处秘中得到了这个赤金匣子。从顽童开启了机关,到赤金匣子被拿出秘,已经过去了足足五天,地煞殿却是早就得到了消息,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十几名极其厉害的高手,夜袭扬州都督府,想要抢夺匣子。
哪知道这赤金匣子刚一被运出来,就被扬州的官员们施展瞒天过海之计送来长安,地煞殿的高手们在扬州都督府中被数千军士围攻,损失了一人后才勉强逃脱,却是不管其他,径直就朝着长安这边追杀了过来。那信使也是一路被追杀得凄苦,好容易才幸运的在沿途官府的帮助下,极其幸运的将匣子送来了兴庆宫。
李隆基和李天霸见到这等奇怪的长在一根朽木上的希罕物事,立刻着人找了一条猎狗来实验一番,结果那猎狗当场而死,吓得李隆基和李天霸不敢再拿人测试,只能是急召江鱼入宫,看看这血燕到底是什么东西,为甚会引起地煞殿的攻击。谁知道江鱼是招来了,两位久不在人前露面的护国天师,却也是被惊动了。
“原来如此。”袁天罡点点头,将这血燕的来历详细的解说给了李隆基和李天霸听,随后笑道:“这血燕于我修道人无用,于那邪魔歪道却有大用,自然是要毁去的。可是江鱼手上居然有已经结成了妖丹的灵蛇,自然只能便宜了它,这条灵蛇,怕是天下人难有人能抵挡它的毒性了。若是再增进一番气候,却也是江鱼的一番造化,有了一个大帮手。”
话说到这里,江鱼自然是行礼谢过了袁天罡给他说项。李隆基却是在那里坐下来,皱眉道:“一只血燕却也罢了,朕担心的却是,那隋炀帝行宫中的秘,其中还有什么古怪。两位天师却是清楚,堂叔也是知道的,昔日隋炀帝麾下好几名大将,甚至他身边的几位最为受宠的妃子,都是出身地煞殿。而炀帝穷奢极欲搜刮天下,有一大部分,却也是在给地煞殿中人搜刮各种珍奇宝贝。”
李天霸接口道:“这只血燕,却是从甬道内最外面的一间秘中发现的,里面还不知道有多少机关埋伏,有多少珍奇在内。若是地煞殿中人醒悟过来,回去那秘仔细的勘探,若是其中还有血燕一类的天地奇珍,怕是……”李天霸剩下的话也不用说出来了,地煞殿的实力暴涨的话,若是他们又勾结某位公主、亲王之类的人物来一次叛乱,李隆基的脑袋不大不小的也要犯几个晕儿。
李隆基一拍身前的桌案,大声喝道:“故而,此番要派出花营的精兵强将,赶赴扬州,将那秘彻底毁去也好,勘探清楚也罢,总之不能让地煞殿中人从里面得到任何的好处。花营如今能派遣多少人手赶去扬州?”
李天霸急道:“风笑笑、严猫儿、燕不飞、南宫镇西四大营头正在江南一带公干,数日内可以赶赴扬州。此等力量还是薄弱了些许,故而花营明营中的供奉,可以出动六名。江鱼这个手臂被人打成七八段的‘伤号’么……”李天霸阴笑了几声,狠狠的瞪了江鱼一眼,他沉声道:“就着江鱼率领长安花营内簪花郎六百人、连同六名供奉以及宫内六十名供奉真人、禅师赶往扬州,想必地煞殿实力再强,也是无可奈何的了。”
那边袁天罡突然抬起头来,笑道:“陛下,隋炀帝的秘,居然过了这么多年才被人无意中打开,想必里面的埋伏却是不可小觑的。老道也有数十年没活动活动筋骨啦,不如这次老道师兄弟也随之一行罢。”就听得他喃喃自语道:“地煞殿再次大举进入中原,想必是上次给他们的教训,还没有让他们疼到骨子里啊。”
李隆基、李天霸的眼珠子一亮,同时叫道:“如此甚好,那,就请两位天师作主,千万不要毁了那秘,只要将那秘中所有宝物都起出来好了。”一言既出,袁天罡、李淳风在旁边是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好久没缓过劲来来,这皇帝都是什么人啊?
江鱼却是猛的一张嘴,大叫道:“陛下,臣如今可不能离开长安哩,若是臣如今离了长安,包不准第二天臣就要被皇上下旨诛杀九族啦!”
“胡说八道,朕是那种无行无德的昏君么?谁说要诛杀你九族啊?”李隆基很是不快的瞪了江鱼一眼,举起手来作势要打他。
江鱼立刻将方才在云楼观和扶桑使臣以及汪真苘的冲突说了出来,随后,江鱼委委屈屈的跪在了地上,随手将那血燕塞进了怀里,哀嚎道:“陛下,臣可是一心一意的维护我大唐的声威啊。若是那些扶桑侏儒强行摸了我大唐女子的尊臀,却没有人为我大唐的子民作主,这,这传出去,岂不是说我大唐人害怕了他扶桑人么?那汪大人,居然说臣这样是不顾和扶桑的友好云云,委实是冤屈了臣啊。”
长春阁内一阵死寂,良久,李隆基才似笑非笑的点点头,阴阴的说道:“朕,明白了。这群书呆子,想必是真的将朕当冤大头了。小鱼卿家,你尽快点齐人马赶赴扬州,汪真苘,朕来敲打敲打就是。二将军,扶桑使臣,由你亲自率人陪同,且看看他们是否真的能渔翁得利。哼!”李隆基真的发飙了,右掌狠狠的在面前桌案上拍了一击,整块檀木抠出来的桌案,顿时化为粉碎。
江鱼连忙叩拜了下去,笑吟吟的大声叫道:“吾皇万岁,吾皇英明,吾皇实在是,那个,英明啊。”
李隆基正心疼他的那张桌案呢,听得江鱼的马屁,不由得操起身边的一个软垫,劈头盖脸的朝着江鱼砸了过来:“给朕滚!有空多读点诗书罢,拍马屁都拍得这么干巴巴的!还不如你大哥李林甫咧!”江鱼自然是抱头鼠窜,狼狈而逃。
是日深夜,江鱼端坐在李府他的练静室内,将那血燕小心翼翼的取了出来。有点心疼的折下了一只血燕翅膀丢给了在旁边张开了大嘴的火灵蛇,江鱼将那血燕用真元融化成了一团血红色的粘稠胶体,一口吸进了体内。顿时,好似一个小太阳在江鱼体内爆炸开来,浑身八万四千个毛孔内,一缕缕漆黑的污血喷射而出,江鱼浑身衣物霎那间化为灰烬。
体内一切的后天杂质都被那血燕的狂暴毒性冲飞,一股炽热得足以融化金银的能量在江鱼体内胡乱翻滚,将江鱼身体所有的经脉,甚至就连头皮上、耳垂间、脚趾头一切最是无用的经脉都冲荡开来,一条条宽敞的通衢大道出现在江鱼体内,他的奇经八脉尤其任脉督脉两条大脉络,简直就变成了一条条长江黄河般浩浩桑桑无边无际的宽广通道。他的丹田气以及上中两处气,更是变得广袤无边有如汪洋大海。就在这坚韧通畅的气脉中,一道道血红色的热流在疯狂的翻滚冲荡。
那足以毒死上万头野牛的毒性,被江鱼用来锻炼他的肉身经脉,他身上泛起一层古怪的青绿色光芒,好似万年巨木那样幽邃深沉的充满了生机的色泽。紧接着,那青绿色光芒渐渐的朝着灰白没有丝毫生气的色泽转化,好似变成了一块石头一般。这光芒的颜色渐渐的变深,渐渐的化为了青黄色带着一点点淡金色的光泽,最终化为一抹极其深沉内中蕴含着丝丝精光的灰褐色,好似那昆仑山巅受到天雷地火无数年萃炼的山岩一样,无比坚固无比坚硬,给人一种坚不可摧的感觉。
江鱼瘦削的身体似乎微微膨胀了一圈儿,身上的肌肉疙瘩也蹦跳了出来,却依然是如此的匀称,充满无穷尽的力量感。
石身的巅峰,一只万年灵松血燕的大部分药力,果然让江鱼的身体进化为石身的巅峰。此时江鱼肌肉好似那最坚固的岩石一样,根本不需要运气护体,就几乎是坚不可摧,不是神兵利器,哪里能动他一丝皮肤?他体内的经脉、骨骼,更是犹如极品玉石一样熠熠发光,若是如今将江鱼的骨骼取出来,可以看到他的骨骼都已经转化为一种近乎化石般的质地,难以撼动,难以摧毁。
血燕的毒性被江鱼以望月一门的秘拿来萃炼后,那万年生长吸取的庞大数量的精纯天地灵气,则被江鱼压入了自己的丹田,和那已经渐渐的化为液体状的‘望月玄罡’融合在了一起。‘轰’,好似一团火油浇在了一堆火焰上,江鱼体内被那爆炸性的由无数液珠构成的罡气充满,身上八万四千个毛孔内,一缕缕森严森冷的箭气凌空飞射,皮肤上一根根青筋暴跳而出,江鱼抬起头来,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嘶吼。
十指经脉膨胀欲裂,江鱼强行运转他在昆仑山巅静坐一年而参悟出来的‘苍雷箭诀’,食指上突然金光喷射,十道丈许长通体金色凌厉惊人的箭气喷出,绕着他的身躯盘旋数周,随后又被江鱼张开大嘴,将这十道充满了庚金雷霆气息的箭气重新归于体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江鱼终于按捺不住的狂笑起来,他赤身的站在已经被他身上劲气震成粉碎变成了露天地洞的密室中,仰天发出了野狼一般碜人的嚎叫。‘苍雷箭诀’已经修成,他已经能箭气外放。虽然还达不到无凡所说的使用那柄无名木弓的水准,但是他从昆仑山望月宗来的那柄‘天狼弓’,却也是有资格使用的了。
一弓在手,射落天狼,按照无凡的说,只要是望月一门的人初步修成了箭气,就算是修道中人元婴大成的人物都要小心他们的背后暗算,一不小心就要被他们毁去肉身、射穿元婴而魂飞魄散惨死当场。有了这样的实力做地气,江鱼才真正的感觉到了一点自己可以横行天下的威风和霸气!中原净街虎的大哥,这个名号,才是名副其实!
此时江鱼体内罡气澎湃欲飞,周身上下通畅无比,肌肉微微一鼓动,就发出‘砰砰’的巨响,江鱼自己都搞不清楚如今他的身躯蕴含了多么强大的力量,但是想必比起地煞殿那些修炼‘阿修罗战魔’的高手,就算他们修练到了地魔的境界,的力量也是赶不上自己的罢?
力量,这就是力量,继上次借助精血灵珠的力量突破到了木身巅峰,短短几个月内又突破到了石身的巅峰,江鱼简直爱死了这种疯狂提升力量带来的美妙感觉。手指轻轻一弹,纯粹是的力量鼓荡空气,就有一道极其凌厉的气劲射出七八丈远,将前方一株碗口粗的松树拦腰炸成了两段,江鱼爱死了这种举手投足之间就能发挥出无穷尽力量的感觉。
“无凡师尊说得不错,中原是我江鱼的福地,他老人家却只能去极西之地逍遥了。”江鱼兴致勃勃的跳动开了几下,体内罡气好似水银一样的流转,无头无尾,随时都在流动,随时都在增长,这是江鱼的真气突破到先天境界时都没有的极其美好的感受。“不知道那行宫秘中还有什么好宝贝呢?若是还有三五只万年血燕!”江鱼的眼珠子都发绿了,他心里在发狠,就算是毁掉半个扬州城,他也要将那行宫秘中的宝贝都抢到手上,然后么,若是能有机会侵吞,一定要侵吞的呀。
旁边火灵蛇看到江鱼已经顺利的上升了一个大境界,急得‘咝咝’乱叫了几声,张口就将那半边血燕翅膀吞了下去。只听得‘嗡’的一声闷响,火灵蛇的腹部猛的膨胀得有大海碗粗细,随后猛的缩了毁去。火灵蛇眼里两道红光射出尺许远近,嘴里一丝丝的火苗乱闪,显然也已经达到了提升力的紧要关头。江鱼连忙将它拎起来塞回了自己的褡裢里,这里可是最安全不过的了。
正将那褡裢重新系回腰间,江鱼突然皱起眉头:“地煞殿的人也要血燕锻炼肉身?奇怪,莫非他们魔门还和我们望月宗有什么香火情谊不成?否则怎地我望月宗的金刚不坏之躯,也能借助血燕的力量呢?只是,我望月宗的人一生一世却是从来没有心魔骚扰的苦处,却比他们修魔的、修仙的、修佛的人上算太多了。”
正在寻思这些无凡没有给他解释过的问题,那边李林甫踏着一双布靴,穿着一件儿贴身的内衣的颤巍巍的拎着一个灯笼到了院子里。秋天的冷风往李林甫的身上一吹,李林甫冷得浑身直哆嗦。他指着江鱼低声骂道:“老二,你半夜三更的不睡觉,若是狎妓玩大姑娘也就罢了,起码也是传宗接代的大事,你半夜拆房子玩怎么的了?冷,冷死我了,还不快快回房休息去?你明日不是还要带人去扬州么?”
“诶!”江鱼应了一声,看了看已经被自己真气化为乌有的练静室,无奈的摊开双手,朝着李林甫苦笑了笑,抱着脑袋又是狼狈逃窜而去。
李林甫浑身直哆嗦,抱着身体猛的打了几个寒战,低声骂道:“这小鱼,练还能练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哎哟,这可不行,让他这么闹下去,下次是不是要将整个宅子都拆了啊?得,隔壁那土财主家的院子不错,要不要想办盘下来,将自己家院子再扩大一点呢?啧啧,给老二修一个新的宽敞一点的练房,给我自己弄个养歌女的歌房?”
站在寒风中,李林甫一对三角眼闪啊闪的,尽是计算人的歹毒阴光。这时候,他一点都没感到秋风阴冷了。
第二日一大清早,江鱼就去花营点起了六百最为精锐的簪花郎,连同磨刀老人在内的六名供奉,以及李淳风、袁天罡两位大天师,后面又跟上了三十名皇宫内的供奉道人、三十名皇宫内的供奉和尚,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花营总衙门,就要赶去东边城门出城而去。
刚刚走了没有一顿饭的夫,一大清早的,前面大街上就看到有一大圈子闲人围在了一家酒楼门口看热闹。那酒楼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胡乱响声,显然是有人在动手打斗。让江鱼感到古怪的就是,几个长安府衙的差役也混在人群里呢,怎么就没有人去酒楼里将闹事的人分开啊?风青青已经在问江鱼了:“头儿,要不要咱们去赶走这群人?他们可正好拦住了咱们的道路了。”
江鱼手一挥,笑道:“急什么,不急?咱们过去看看,是谁在这里大清早的就演全武行啊,这么好兴致不提,连长安府衙的人都不敢管他们。”
一大队人马涌到了那酒楼门口,驱散了那些看热闹的闲人,江鱼一眼就看到酒楼大堂里,十几个军汉正提着砍刀在那里对峙。两个带头的军汉,一个是容貌丑陋身材矮壮的,身后跟着的是几个明显有胡人血统的军汉,一个个吹鼻子瞪眼的在那里叫嚣不休。另外一个带头的军汉,则是身材高大、高鼻梁凹眼眶,显然也有胡人的血统,身后的士卒也一个个身材高大,杀气腾腾的模样。看两伙人身上的衣饰打扮,都是刚从北方边疆回来的样子,尤其他们手上的砍刀,刀锋上有一个个小小的缺口,隐隐还有血光在闪动,也不知道饮过多少人的颈血。
就听得那身材高大的军汉指着那矮胖的汉子大声吼道:“安禄山,你个龟儿子,你小子也忒蛮横了。”
安禄山歪着脑袋,指着那高大汉子‘啧啧’叫道:“哥舒翰是吧?哪个人的裤裆没扎紧,把你这个玩意给晃荡出来了?大爷我不就是揍了个不开眼的小二么?你***管大爷我的事情啊?你找死不成?大爷手上这口宝刀,可吃尽了人血的。”
哥舒翰气急,两帮人都是凶狠霸蛮的军汉,这个叫做安禄山的汉子如此在嘴上折辱他,气得哥舒翰挥动砍刀,一刀就朝着安禄山劈了下来。‘哧啦’一声,大堂中一道刀光闪过,所有人眼睛都不由得眯了一下。‘铿锵’巨响中,安禄山反手一刀格开了哥舒翰的怒斩,可是他的力量实在是赶不上哥舒翰,被他一刀劈得连连倒退十几步,差点一坐在了地上。
安禄山恼羞成怒的指着那哥舒翰大声叫骂道:“儿子咧,你敢打你爷爷!给老子上,劈死这群多管闲事的杂碎!老子安禄山怕什么?这次来长安是升官发财来的,老子怕什么?给我砍死这王八蛋!”
哥舒翰冷笑一声,手上长刀一甩,一刀震飞了一个安禄山的属下,大笑道:“原来你也是进京述职要升官的哪?你家哥舒爷爷莫非就不如你么?也不知道你要当多大的官儿,爷爷我的官可不小哩!***,你敢偷袭?”哥舒翰一脚反踢开去,踢飞了一个安禄山的属下。
江鱼看得是眉飞色舞,猛地鼓掌叫好道:“打得漂亮,打得干脆!哎呀,这一刀偏了点!兀那叫做哥舒翰的汉子,你手下留情做什么?那一刀就要朝着这王八蛋的脖子砍,你劈他大腿做什么?啧啧,那安禄山,我说安禄山啊,你还是好汉么?捡起刀子上啊!大丈夫缩头也是一刀,伸头也是一刀,你怕什么?鱼爷我撑着你,你尽管拾起刀子上就是!”
几声巨响后,酒楼里的哥舒翰、安禄山两人都喝止住了属下,杀气腾腾的目光死死的盯住了江鱼,两对牛眼般的大眼珠子里面满是血丝,两条军汉同时指着江鱼怒骂道:“小王八羔子,你***看猴戏哪?过来,过来,让大爷我砍你一百刀!”
风青青他们早就背过了脸去,他们都没脸面看下去了。堂堂大唐最强大的密探组织花营的明营营头儿,居然挑拨大唐的两位进京述职的军官欧斗,这要是传出去被御史台的御史们知道了,怕是江鱼就要被数十份折子狠狠的弹劾一番。“呃,差点忘了,御史中丞是他大哥啊,哪个御史会弹劾他啊?”风青青他们相互看看,同时有气无力的低下头去。
安禄山莽莽撞撞的举起刀,就要朝江鱼发狠。那哥舒翰看起来容貌很是粗陋,却是心机比那安禄山慎密得多,他看到江鱼一行人马众多,更兼很多人腰间居然都悬挂着银鱼袋,不由得眉头一阵抖动,大声喝问到:“诸位大人可是要找我哥舒翰的开心么?”
“诶?”安禄山也站住了,他一对老鼠眼在众人腰间狠狠的扫了一遍,脸上突然挂起了灿烂的笑容,他低声下气的走到了江鱼马前,近乎谄媚的鞠躬行礼道:“哎呀,这位大人,安禄山一见您就知道您器宇轩昂不是普通人物啊。看看您如此雄姿英发,想必是了不起的英雄人物罢?不知道可否赐下尊姓大名呀?日后安禄山定然备上一份重礼登门拜访呀!”
江鱼一听,心里大乐。他手上马鞭子在安禄山的肩膀上按了按,细小的马鞭上那蕴含的极其沉重的力量,让安禄山不由得面色惨变,形色之间更加的恭敬了。江鱼笑道:“大人我这几天要出京办事,闲话也少说了,也别说什么重礼,咱家人都是不收贿赂的清官,没来由的败坏了我家的名节!诶,你又那心思,就准备点希奇点心的,送去御史中丞李林甫李大人府上去,他是我大哥,自然会好好照应你的。”
哥舒翰在后面看得安禄山和江鱼的一番做作,不由得脸上肌肉一抖,大声笑道:“两个无耻之人,哈哈哈哈!小的们,走啦,走啦。人家是京城里的大老爷,咱们招惹不起的。”一干哥舒翰属下的军汉嘻嘻哈哈的指着江鱼说笑了几句,昂首挺胸的扬长而去,却是气得安禄山一阵的哆嗦,脸色都暗了下来。
江鱼微微一笑,眉头一抖,也不管安禄山,策骑就领着大队人马离开了那酒楼。骑在马上一边策着马儿小步奔跑,江鱼一边低声笑道:“这安禄山却是有趣,分明是一武夫,却能作出那些宫里的公公都没有的姿态来。这哥舒翰是条好汉子,风青青,派人去查查他的底细,看看能不能吸入我们花营来。嘿,他的身手,可是很不弱啊。”风青青领命,立刻对着一个簪花郎吩咐了几句,那簪花郎拨转马头就去了。
十几日后,一路上昼夜奔波,休息时都只靠着盘膝大作调息真气恢复精神的江鱼一行人已经赶到了扬州。此时,先期赶到的风笑笑等几个营头,已经被弄得焦头烂额,甚至风青青的身上,还被人斩了三刀,差点没将他的一条膀子给卸了下来。扬州城内,更是愁云惨淡,百姓中谣言四起,整个扬州变得好似一座鬼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