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巫则是朝着太弈微微鞠躬后,这才说道:“本殿奉天巫之命,暂且坐镇东疆大营以待东夷报复,巫令在身,不敢久留,还请巫尊原谅。”
“去,去,去,随便做点什么都好,唔,地上的尸首全部掩埋了罢,明日天亮了不要惊吓了附近属国臣民才好。”太弈盯着地上十几万具用来献祭的奴隶尸体皱了下眉头,摇摇手道:“我们先回安邑。如今乃是多事之秋,幽巫你也待小心才是。”
幽巫朝着太弈行礼,手上巫杖朝着地下一指,顿时那十几万具尸体同时炸为一摊血水融入了地面,数万名幽巫殿的大巫同时化为一道阴风,翻翻滚滚的缠绕着那翔龙军的大队人马,朝着斜次里千多里外一座大山下的军营去了。
看着幽巫殿众多大巫、翔龙军八万精锐远去的背影,赤椋突然从原始道人的护身清光中探出头来,摇头叹息道:“好强悍的翔龙军,我们黑厣军什么时候才能到这种地步噢!啧啧,好可怜的后羿族人,虽然没有大伤元气,却也算是伤筋动骨啦。”
太弈一巴掌就把赤椋的脑袋又塞回了那一蓬清光中,满嘴巴喷着口水大声训斥道:“你们黑厣军、玄彪军想要有翔龙军这样的强大战士?等刑天家的那些长老脑袋发晕罢。黑厣军、玄彪军平均三十年被分拆一次,精锐尽归暴熊、齑犼几军,而暴熊、齑犼等军的精锐,才能提升到降龙、御龙两军成为后备的战士,两军中最弱的士兵也有三鼎以上的实力,你们黑厣、玄彪的都制、领制,才多强?”
太弈斜斜的瞥了一眼夏颉,摇头叹息道:“不能比啊,不能比啊。嘿嘿!”他当先化一条虚影,朝着安邑城飞了过去。
夏颉也摇头叹息:“关我什么事呢?黑厣军又不是我家的,我在黑厣军中的属下,说起来也就赤椋一人呀。”摇摇头,他一头扎进了原始道人的护身清光中。原始道人呵呵大笑,化为一蓬流星般光芒,后发先至,突然掠过了在那里‘慢悠悠’的撕开空间不断跳跃前进的太弈,顷刻之后,已经站在了安邑城门外十几里的旷野上。
目瞪口呆的太弈猛的落在原始道人身边,围着原始道人转了三圈,惊疑不定的看着原始道人喝问到:“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怎可能比我还快?需知我如此前行,却几乎是不耗费任何时光的,你怎么可能比我还快?”
通天道人那四条异色剑光也‘唰’一下落下,他斜睨了一眼太弈,冷笑道:“只是不耗费时光,就算最快?那我师兄却是已经追上了时光的速度,却又如何?”太弈若有所思的眨巴着眼睛,不断的点头称是,夏颉却是心头猛的一阵,原始道人追上了时间的速度?那,是否意味着,他就有大神通大法力,直接上溯或者前追数万年的光阴光景?
他不敢向两个老道征询这样的问题,毕竟,他总不能说自己来自于另外一个时空罢?也许,当夏颉的修为有了接近两位老道的水准,他会自然而然的明白其中的奥秘?只是,那需要多少年的光阴才能达到那样的水准?
夏颉正在这里发呆,原始道人却是大袖一丢,已经把他们使节队随行的那些人全部远远的扔进了安邑城去。通天道人则是笑眯眯的在手上那包裹布里摸啊摸的,掏出了已经化为只有尺许高下的‘落日山’,稳稳的托在了手里:“这山峰却也不错,日夜受了上古天神的禁制滋润,已经有了万分的灵气。若是交与门下孩儿祭炼一番,却也是一件护身的好宝贝。”
太弈高高的昂起头来,盯着那‘落日山’看了又看,只是连连摇头:“两位先生不知修的是何等法门,太弈却看不出,这等死物,就算有了亿万分的灵气,却又能作甚。我等巫教,所需的巫器多来自于各色玉石、骨器之类,却从来不用这等蛮砊的大物。”
原始道人只是微笑,淡淡的看着太弈笑道:“我等二教之间所修法门不同,所修天道不同,自然对自身运用的法器所需材料要求不同尔。其实那美玉精华中蕴含的灵气,也不过是天地灵气的一种,巫教诸位仅取其中精气,实在是浪费了天地间的无限大好。”原始道人轻轻一句,就指出了巫教和道门的不同。巫教虽然也是法诀亿万,各色神通层出不穷,却哪里有道门这样的无所不包、广阔无垠呢?
愣了一下,太弈只是摇头:“罢了,我巫教却又自有我巫教的好处。我不知你们修的这法门日后所成如何,但我巫教若是修炼有成,有生年间就可上窥天神之道,却也是堂堂正正的一门功夫。祖宗流传下来的东西,怎可以轻易改变了?”说着说着,太弈指着通天道人大笑起来:“这位先生,你还托着这座山头作甚?掏出里面所存的所有后羿族巫器,我等均分了罢,这座山,你要,你拿去就是。”
原始道人没作声,通天道人则是指着太弈笑骂道:“我连这座山都拿走了,你不怕后羿族真的起全族大军来报复?岂不是我通天教主用尔等大夏巫教挡灾了么?日后传出去,我的面皮上却是挂不住。”
太弈傲然昂首,高傲的说道:“无妨,先生只管把东夷人的祖地拿去,日后练成了巫器,用它来对付东夷人,却是极妙的一件事情。且不说什么挡灾的话语,两位先生手段高明,自然有资格从这‘落日山’中拿走好处。”
他摩拳擦掌的凑到了通天道人身边,笑吟吟的看着那座尺许高下的山峰笑道:“来,让我们看看,东夷人数万年传承下来,却有多少宝贝。”
有多少宝贝?那宝贝的数量和质量简直吓得夏颉和身边的赤椋喘不过气来。应该用什么话来形容呢?夏颉和赤椋看到这些巫器,简直就好似两只饿慌的老鼠摔进了米仓里,眼珠子都叽哩咕噜的发绿了。尤其里面很有几件强大无比的上古神器,更是看得夏颉和赤椋目眩神摇,夏颉还能坚持,一口巫力和大地之气贯通,身体挺得笔直,赤椋却是已经一屁股坐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从那‘落日山’中掏出来的,足足有三百多件各色巫器以及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每一件都是光耀万里的货色。如果不是原始道人撑起了一个巨大的禁制,把那光芒全部收缩在了方圆十几丈内,怕是安邑城以及巫山上的大巫,早就被惊动了。
原始道人很是淡淡的不在意的,在那数百件巫器和宝物中拿走了九团彷佛人的心脏一样剧烈跳动的物事,那九团金色的物事不过拳头大小,却释放出亿万丈金色的高温高热,浩荡的纯阳灵气让人靠近不得。这必然就是那九只金乌神魄了,原始道人用袖子把那九团物事一笼,却是一点光线都没有渗出来,那浩浩荡荡无穷无尽简直有如天神一样的灵气波动,也就消泯无踪。
太弈大方,让通天道人在这些巫器中多选一些拿走,既然是分赃,自然就要有身为隐巫殿主的气度,不可能真正独吞了剩下的所有宝贝?
只是,以通天道人这等级数的人看来,这些巫器、太古神器之类的物事,并不看得上眼。他和原始道人所用的法器,哪一件不是先天之物?这等后天成型的东西,实在是让他有点兴致淡淡。最终他也只是大手一招,把那些光芒耀目中的玩意中十几种性质厚重、至刚至坚的先天材料选了出来,一一纳入了自己大袖中。他一边装着这些材料,一边对着夏颉直笑:“等下师尊拿你一点心头热血走,以这受了天神之力滋养数万年的灵山为基,加上这几件少见的材料,给你炼制一件护身、打架的得意法宝出来。”
通天道人又盯着原始道人笑道:“师兄,你可要助我。这件物事块头太大,我一个人炼制起来,不大不小是个麻烦哩。”
夏颉呆了一下,突然心头狂喜,朝着两老道就跪了下去。两大祖师级的人物联手给他炼制法宝,加上又是以山峰为基的,更是符合他夏颉的本命属性,可见这法宝炼制出来后,将会有多强的威力。夏颉只是美滋滋的在心里寻思道:“这般大的一座山峰压下去,威力怕是不会比翻天印小到哪里去罢?唔,这般大的一座山,可以把安邑城都给砸平了。”
原始道人、通天道人拈须微笑,太弈却是在旁边吃味了,这个未来的徒弟,可是他也早就物色上了的,怎么就让这两个老道占先呢?当下太弈在那一堆巫器中掏掏摸摸了半天,终于抓出了两张古朴甚至有点破败色泽的长弓来。其中一张更是外形破旧,弓梢头处胡乱缠了几片野兽的毛片之物,那弓弦也是黑漆漆的拇指粗一条,彷佛放在茅厕内不知道浸泡了多久一般。
原始道人皱了下眉头,低沉的说道:“太弈巫尊,这两件物事,两个娃娃拿了却不见得有好处。”
太弈随手把那张格外破旧的,将近有夏颉一人身高的长弓递给了夏颉,另外一张半人高弓身细巧的递给了赤椋,怪声笑道:“我给了他们,又怎么的?我抢东夷人老祖宗的东西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们连我太弈的脸都没看清,他们能奈我何?”
原始道人却不和太弈斗嘴,朝夏颉和赤椋手一招,就把两柄长弓都抓了过去。也不知道原始道人从袖子里掏出的是什么东西,他只是用那一层银光闪动的粉末朝着那两张长弓抹了一下,顿时两张长弓都变了模样。夏颉的那张沉重万分的大弓,已经是变得黑漆漆闪动着深邃的神光,不复那破旧肮脏的样子,两侧缠着的那破烂兽皮,也都消失无形。赤椋的那张轻弓,更是银光闪闪,彷佛透明一般,显得无比轻盈轻巧。
点点头,又摇摇头,原始道人随手把两张弓塞回到了夏颉和赤椋手中。两件长弓都改变了外形,却是不怕被原主发现了。
赤椋眼巴巴的看着原始道人,他能深深的感受到手上那轻弓中传来的澎湃的巫力,却不知道这长弓的名字,心头很是痒痒。而夏颉就更加不用提了,他手上这张漆黑的重弓,里面的力量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方才九团金乌神魄联手才能给人的那种浩荡无边、巨大无比。
太弈笑吟吟的指着两张弓,突然冷笑道:“夏颉手上的,乃是真正的上古射日弓,却没想到被东夷人收得如此严密,若不是这次连底子都抓空了他们的祖地,怕是还找不到这件宝贝。这射日弓的威力,也就不用我提了。”夏颉的呼吸立刻沉重起来,射日弓,配合他的‘射日诀’,这等威力,可想而知。只是夏颉很是有点不知足的寻思道,那九支落日箭又去了哪里?
眼里寒光一闪,太弈指着赤椋手上的那银色轻弓有点嫌恶的皱眉道:“至于这柄么,乃是夏帝太康弓。大夏太康帝的事情,赤椋你是知晓的罢?虽然他丢尽了我大夏的脸面,可是这太康弓么,嘿,嘿,威力却的确不凡,乃是可以和神器比美的物事。赤椋娃娃,我可是看在你是我乖儿子夏颉的副手的分上,才把这太康弓送给你的。”
赤椋二话不说,也跪倒在了地上,只觉手上那轻盈的长弓,简直就沉重到了极点。昔日夏帝太康好田猎,乃是天下弓技唯一能和大神后羿比美的凡人。他命令大夏巫教以倾教之力为自己打造的长弓,又岂是小可的?赤椋天生喜好弓箭之术,他弓箭天赋,比起夏颉只高不低,只是一直不得一柄好弓,此番总算是心愿得偿。
赤椋心知肚明自己能得到这种传说中的物事,就是托了夏颉的好处,原始道人、通天道人、太弈都是什么身份的人物?他赤椋一个小小的黑厣军都制的副官,平日里哪里会正眼看他一眼呢?
太弈又力劝通天道人多拿几件巫器,可是通天道人实在看不上这些后天之物,都是连连摇头谢过了。太弈也就不再客气,随手又抓了几件可以当兵器用的强力巫器,请原始道人改变了他们的外形色泽光芒,尽数塞给了夏颉和赤椋,让两人都有了一种暴发户的错觉。太弈一时也没看清,只有原始道人、通天道人在旁边偷笑的就是,白在一旁伸出了两条长臂,偷偷摸摸的选那光芒最盛的巫器很是偷了三数十件去,白一时没地方装这么多的物事,干脆就恢复了丈许多高的身材,大腿一夹,把那些巫器尽夹在了两胯之中,长毛、鳞甲,顿时掩去了那些光华。
随后,太弈大袖一卷,同样把地上数百件巫器尽数卷进了袖子里,摇摇摆摆的朝着两个老道打了个招呼:“老子要去见夏王了,他居然敢把他亲大叔老子当鱼饵用,却是不能轻松放过他的。两位先生此番意去何方?”
原始道人微微稽首,淡淡的笑道:“贫道师兄弟要回去海外荒山,为师尊炼制法宝,却是不得闲暇了。日后若是有空,定当登门拜访。”
太弈也不罗唆,大手一挥笑道:“好,以后你们有空,只管去我隐巫殿就是。我隐巫殿,正是在。”他看了夏颉一眼,淡笑道:“我隐巫殿的所在正是南方云梦大泽正中心的那片梦泽之上,两位先生随时有空只管过去。那里出产的珍奇异果、极品茶叶,我却是从来没给安邑城的这帮俗物品尝过的。”
原来,太弈和夏颉还是邻居。夏颉突然听到了‘云梦泽’这个名词,心头只觉一痛,一股子杀气直冲脑门,浑身的血顿时就沸腾起来。
就正好是他浑身血气最澎湃、精力最足的时候,通天道人恰时的一指捅入了夏颉的心口,就看到一柱鲜红带着刺目黄光的心血喷了出来。通天道人大手一迎,把那心血接进了一个精巧的寒玉瓶中,大袖一挥,和原始道人对视了一眼,同时‘哈哈’长笑,化为两道清风而去。
太弈浑身肌肉猛的一紧,好半晌这才慢慢的放松了下来。他惊疑不定的看着两个老道消失的方向,低沉的说道:“好可怕的法门,以我这般接近天神之道的大巫,居然都看不透他们是如何离开的。天下,真有这么厉害的‘人’?”
自言自语的嘀咕了好一阵子,太弈这才突然肃容,一本正经的对着夏颉和赤椋交待道:“你们可听好了,回去见了你们各家的人,就说我们辛辛苦苦死掉了我隐巫殿三百多名九鼎大巫,这才九死一生的从东夷人的祖地中抢出了‘定星轮’。这笔帐,我是要好好的和大王算算的,三百多名九鼎大巫,嘿,我看他赔我什么东西。”
夏颉、赤椋头皮一阵发麻。这一次,他们损失了一根人毛么?
太弈死死的盯着夏颉和赤椋,认真的告诫他们二人道:“记住了,我们可没有动东夷人的祖地,那是东夷人诬陷我们哩。那些巫器,我要拿去做我隐巫殿的镇殿之宝,怎能白白便宜了天巫他们?你们可记得了?”
夏颉、赤椋相互看看,同时点头,异口同声的说道:“明白了,那东夷人的‘落日山’还在草原上,是他们冤枉我们哩。隐巫殿这次损失惨重,可是要大王好好的补偿一番的。”
太弈‘哈哈’大笑,伸手摸了摸夏颉和赤椋的脑袋,欣慰的点头笑道:“聪明的孩子,嘿嘿,少不了你们的好处。赤家的娃娃,以后在安邑尽管横行霸道就是,出了事情,我太弈给你担着。”
哈哈狂笑中,太弈突然黑影一闪,已经朝着安邑城射了过去。
那边两条大腿已经开始哆嗦,被那各色巫器上诡异的能量弄得浑身难受无比的白这才突然一松大胯,‘稀里哗啦’三十几件体积小巧却是光芒万丈的法器突然就落了下来。
夏颉吓了猛一跳,看着满脸‘纯洁’、‘无辜’的白,猛的亲了白一口,突然扑过去把那些巫器胡乱塞进了自己的手镯,随后和赤椋、白,两人一兽低声偷笑,飞快的绕了一个大圈子,这才朝安邑城门掠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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