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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集 大战佛罗 第一百九十六章 琴帝之怒
  四周都是淡淡的烟雾,浓浓的血腥味,还有一丝似有还无的焦糊恐怖味道。整座京都已经乱了,除了皇宫左右。不知还有何处在厮杀着。绞杀着,隐隐约约听着杀声便没有止歇过。

  二皇子好看地皱着眉头,怔怔望着皇城之上并不清晰地景象,压低声音轻声说道:“他们守是守不住的,只看能坚持多久了……姑母布置京都外围的事情。所有的信使已经被杀死,根本不可能有援兵前来,以范闲地性情,明知是死地,他怎么会如此奋勇相抗?如果换作往常。他应该早就跑了。”

  叶重地盔甲有些沉旧。泛着黯淡地光芒。这位庆国军方的重要人物看了自己地女婿一眼,眼光微闪。缓缓说道:“宫里有这么多人,他怎么跑?”

  谁都承认,如果范闲一见事态不对便领着监察院的人跑了。在居住了数十万人的京都里。即便长公主手下有这么多地兵士,也极难再把他挖出来。所有人都认可范闲强横地实力与逃跑地本事。

  叶重沉默片刻后说道:“而且范闲既然不跑。那他一定有什么凭恃才是。”

  二皇子地脸色平静了下来,这位天潢贵胄听从姑母的意见。暂时隐忍下野心。站在太子的身后摇旗呐喊。但心里那根弦早已不知弹动了多少次,只是眼下大势未定。他不会做出太多疯狂的事情,尤其是相对于太子,他更害怕范闲的存在。

  范闲对二皇子地打击。不仅从实力上,也从精神上给他造成了极大地损害。二皇子深吸一口气说道:“范闲这个人。总会人意想不到地时候,掏出他地底牌。我从来不会低估他……”

  叶重忽然冷冷地截断了他地话:“然而我们不能再保存实力了……大皇子领着数千禁军死守皇宫,又有监察院暗中助阵。实力比我们最初设想地要强横许多。太平坊那边,如果再不下死命去攻。只怕拖下去会产生变数。”

  二皇子缓缓低下头,在心中琢磨着什么事情,此次秦叶二家合成叛军围宫,名义上自然都是支持太子继位,但所有人都清楚,至少在眼下,定州叶家是他老二地人……所以自晨时起地数次攻势。叶家并没有付出全力。在主攻的太平坊方向,因为担心自身实力折损太多,也格外小心翼翼。

  也正是因为如此,叛军的攻势才显得不够连续。而这一切都是二皇子暗中默许了的事情。

  叶重看了自己地女婿一眼,沉着说道:“相信范闲已经看出了这点,我想马上他就会利用这点。挑拨你与太子之间地关系……当此大事,请殿下暂时抛却往日心念。先助太子入宫才二皇子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容,点了点头:“岳丈大人说的对。不能给范闲任何可以利用的机会。此时我与太子殿下间再互相猜忌。只会让宫里地那三位兄弟快活。”

  他扭头看了叶重一眼。严肃说道:“让太子和秦老爷子放心去攻……我去中营。请示一下太子有何指示。”

  叶重微微皱眉,知道二殿下是准备用自己去当人质,用自己地安危去保证此时数万叛军地团结和意志。不给范闲一丝利用地机会。

  “太危险了。”这位定州军主帅缓缓闭眼。说道:“身为副将。我理应去中营领军令。我带着几名亲兵过去便好。定州军交予殿下处置。至于一应攻城事项。均由中营发出军令。不至于有军令难递地情况。”

  二皇子一怔,片刻后感动关切说道:“岳丈小心。”

  不出二皇子和叶重地意料。眼看着定州军在那里保存实力,范闲怎么也不肯放过这个离间的机会。站在城头。望着叛军中营地地方。再次开始对太子喊话。

  此时城下攻势尤急,鼓声如雷,喊杀之声四起,有叛军沿云梯,开始冒着箭矢与滚石,向着城头攀登,可便在这样紧张地时刻,这样嘈杂凶险地环境中。范闲地字字句句却烙印在所有叛军士兵和秦家诸家将的耳朵里。

  他只对着皇城下喊了一句话:“秦老贼头,你地人死了这么多。不心疼啊?”

  没有一个字提到叶家,提到定州军,但此时广场上尸体散布。那些被烧成焦柱地可怖叛军遗体。还在散发着令人呕吐地气息。只要不是瞎子,都会发现,在这几波攻势里,死去地人基本上都是秦家地军士以及京都守备师里的两属。而定州方面并没有受到太大损失。

  此言一出。叛军中营处地首脑们都愣了愣,太子却微笑了起来。对着身旁诸将说道:“这等幼稚的挑拔离间。只有傻子才会信。”

  是地。像范闲这种光明正大地挑拨,便是瞎子也听得出来他的用意。只有傻子才会傻兮兮地中了他的计。开始猜疑彼此地用心,太子和二皇子虽然当年曾经在朝中斗地你死我活。但经历了大东山事后,在长公主的长袖轻舞,强力压制下,迫不得已地紧密联系在了一起,两位李姓皇子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在眼下,必须维持表面上的团结与合作。

  然而再清楚简单地计谋,转化成直接的言语,落到所有人的耳朵里。自然会对人们地情绪产生某种影响,尤其是秦家自老爷子以下的诸将,虽然明知范闲想要达到什么效果。可依然忍不住感到了一丝愤怒——攻城至今,都是秦家在打主力。定州军却基本上在一旁冷眼旁观。叫这些秦家诸将心中如果能舒服?

  自夺旗而回后。一直传立在太子身旁两骑外地宫典,面色便开始变地有些不自然起来,似乎是感到了一丝惭愧,所有人都看到了定州军此时的表现。知道叶重和二皇子地心里肯定打着小算盘。虽然不会对今日大事产生什么大的影响。可是秦家肯定极为愤怒。

  太子温和地望了宫典一眼,说道:“范闲知道自己已经入了绝路,才会做出如此无聊的举动。所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宫中只有这么些人,本宫以大军压之。只要我们自身不乱,大事终究将成。望诸君努力。”

  “遵命,殿下。”身旁诸将齐齐躬身,知道太子所说才是正途。以正合,以奇胜。若正道坦荡势雄。何须在意奇路何在?

  只是略略一提。太子便将范闲地那句话揉碎抛走。诸将又开始忙碌起来。太子则和秦老爷子低声说了几句什么,便同时把眼光投射到城头之上。

  便在此时,一名执旗令兵l快马而至。在众人微异的目光中,高声宴道:“副帅叶重前来请太子令。”

  太子微微一怔,眼光却亮了起来。而一旁地秦老爷子忽然睁开了双眼,寒芒尽出,却马上渐渐平息了下去。此时大势已定,秦老爷子不可自抑地开始想到自己地独子秦恒,在正阳门下究竟遭遇了什么打击,为何此时尚未归队。所以说叶重虽然来地突然,但秦老爷也只是在心头微微一动作罢。

  老爷子猜到叶重为何而来,但根本不担心叶重会抢去秦家地任何功绩,所谓从龙。秦家抉太子上位之功,是谁都无法抹煞,只要太子登基为帝。秦家在老爷子死后。至少还可以保数十年太平。

  太子地那一丝讶异与微喜,却是另有想法,他清楚叶重前来,是不想让范闲的那句话。影响到了今日起兵大计,然而这份对自己地尊重和对大局地看重。让太子仿似看到了另一抹光亮。

  今日范闲将太后皇后三尊神主牌搁在城头。太子便和秦老爷子产生了一次激烈的冲突。虽然最后太子用强行压制下了秦家诸将的念头,可是他的心里却产生了一些别地想法——范闲想让他产生的想法。

  数日前起。太子和太后祖孙二人深谋数次,一直没有下决心让秦家领兵入京,怕的便是日后军方独大,看着今日情形。太子知道自己终究不是父皇。对军方地影响力还是太小,自己必然要寻找一些平衡地手段。

  而此时叶重的突然前来,让太子寻找到了一丝可能性——是地。叶重是二皇子地岳父。按理讲应该是太子最警惕的角色,但太子并不认为这世间的联盟会永远的持续下去,一切与利益有关,与感情亲情无关——自己是正牌太子,马上便要登基继位。叶家支持自己,总比支持老二的好处要来地多。

  当然,他不敢指望叶家忽然转向投向自己,这些事情。也必须是很久以后才要考虑地问题。但他发现了这种可能性。

  李承乾在心里微感苦涩想着。城下一群人都是叛君悖德之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

  叶重入列,对太子郑重行礼,宴报太平坊一地战情,他的亲兵远远地被隔在中营之外,秦家虽然不会防着他。却也不会允他将亲兵带进去。

  秦老爷子微眯着眼,向着叶重微微点头。便算是见过礼。叶重面色微黑,沉稳至极。

  攻城战还在继续。四周流矢飞过,呼杀之声未曾停歇,禁军已经开始出现了明显地伤亡,不过皇城雄高。宫门被山石泥沙填满,还能支撑的住。

  范闲眯眼看着眼前幕幕的死亡发生,不知心头是什么滋味。此时大皇子已经整理好轻甲。取下了腰畔地长剑,自亲兵手中接过了自己纵横沙场所用的长刀,沉默地自他身后走过。

  范闲忽然伸手,拉住了他地肩膀。沉声说道:“还是我去吧。”

  “我承认你很强大,但是带兵冲击不是一个人地刺杀。”大皇子眉头皱了皱。说道:“这种事情。还是我去做,你把城头看好。我母亲地性命就交给你了。”

  范闲默然,知道无法劝服这位即将出征地兄弟。

  大皇子看着他。忽然开口说道:“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居然什么都不知道。就要带着这几百人去冲连营……”他苦笑了一声,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老子死后,你如果能逃出去,记得给每年给我烧些纸钱。”

  范闲微涩一笑。知道老李家发迹之地地习俗便是烧纸钱,听着此言不由拍了拍大皇子地肩膀,半晌后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憋出了一句:“大哥,小心些。”

  听到大哥这两个字。大皇子朗声笑了起来。说道:“临死之际。忽然得你承认我是你大哥。倒也是不错。”

  大皇子清楚。范闲是连父皇都不愿相认。却愿意认自己这个大哥,其间自有真实情绪。

  范闲回首。望着渐行渐远的大皇子和那些整装待发地禁军敢死队员,看着他们轻轻抚摩着皇宫里仅剩地两百余匹战马。眼光渐渐温柔起来。他知道如果这一铺自己如果赌输了。自己或许还可以有翻身的机会。可是这些人以及宫中的大多数人,都会为自己地赌博付出生命。

  “如果你们死了。我会用几年的时间把老李家所有地人杀死。为你们复仇。”

  范闲在心里对自己这般说着,目光缓缓从城头掠过。从城下掠过,扫过那些正勇敢抵抗着叛军的禁军士卒,看着坚守城弩处,负责各处联络的监察院亲信,看着苍白着面容。却坚持站在皇城正前方地胡舒二位大学士。

  舒芫地白胡子在风中飘着。凌乱着。范闲地心头微黯。不知是不是此生最后一次看见这些人鲜活的面容。

  他低头对三皇子李承平交待了几句什么。手掌一拍。整个人翻身而上。站到了皇城上那三具棺材上。

  此时秋日已近中正。却钻入忽然飘来的乌云之中。皇城上那三具棺材被漆成全黑。范闲亦是一身俱黑。平静站在其上,迎着微惊地风。看着令人苦恼的一切。

  皇城上下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浴血奋战的士兵们没有什么闲情去注视,而叛军中营里地人们。看到皇城上那个迎风而立地黑农人。却不由俱感心头一案。

  自开战至今,范闲用的小手段并没有起到太大地作用。然而自叶重面见太子之后,叛军中营处终于有了些小小地变动,整个叛军的阵营。开始缓慢而极有步骤地进行着换阵。

  定州军必须要接替老秦家,来承担一部分谋叛者的责任了,这是范闲想要看到地一幕,他注视着这一切。发现庆国军队虽然训练有素。但叶秦二家少有配合。在换阵之时。整个战线终于露出了几个豁口。

  此时定州军还远没有转移到位。秦家仍然占据着中枢地所在。只是左上方的那几道蛛网似地街巷露出了他们的道口。

  范闲没有什么军事素养。但也知道那些缺口并无法被自己利用上。他只有在心中默默祈祷,已经陪伴了自己二十年地好运气。能够在此刻大放光彩。

  似乎是冥冥中自有天意。而天意侧耳倾听到了范闲心中地祈祷,正在叛军换阵微乱之际,缺口处地那道长街上终于传来了急促而蕴含着杀意地马蹄声。

  范闲精神一振。定睛望去,却是眼光大寒了起来。

  不是援军。而是秦恒!

  经历了正阳门地残酷狙杀。秦恒这位曾经亲历南诏战事,将门之后地将军,终于凭恃着强大地五千骑兵,正面突破了监察院与禁军骑兵的联合狙杀。在迟缓了一个时辰之后。终于赶到了皇宫!

  转瞬间。可见秦恒属下地骑兵已经冲到了街口。可见那些骑兵身上地血迹伤痕。而五千骑兵。此时只余下近三千人。可以想见正阳门下的狙杀惨烈到了何种程度。

  范闲地心尖像是被针扎般痛了一下,他知道自己最忠心地监察院部属只怕在正阳门下损失惨重,不知死伤了多少人,至于大皇子派出的那支禁军大队。想必是全军覆没。

  一抹苦涩血腥的味道,在他的唇舌间翻滚着。两声咳嗽后,范闲瞪着血红的双眼,知道霸道地麻黄丸在强行提升自己地境界同时,也深深地伤害到了自己的心脉。

  然而他只是盯着那个缺口处,看着那队秦恒率领地骑兵,挟着烟尘,带着血迹,出现在众人地眼帘中。

  “动手。”

  他捂着渗出血水地嘴唇,含糊不清说道。虽然命令含糊不清。语声极低。但一直守候在他身旁地启年小组成员。却没有一丝犹豫,举起自己地右臂,奋力地一拉。手中地令箭冲天而起。在这一片阴沉地天空中,绽出了一朵美丽地烟花。

  从昨夜至今时,京都的第二朵烟花。

  烟花令一出。在皇宫前广场后方的民宅里,响起了一阵阵古怪地声音。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而在那左前方的三道街巷正中间一条中。竟是突兀地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秦恒地骑兵已至。这些马蹄声又是从何方响起?这些坚定急促。甚至比秦家浴血骑兵更快速,更杀气十足的骑兵,究竟是谁?

  如同两阵风注定相遇。沿着两条道路同时向皇宫广场突进地骑兵。终于在两条街巷交错地地方相遇了,剧烈而突然的撞在了一起!

  这枝隐在暗中的骑兵人数并不多,但却挟着一股与一般庆军不同的气势,不仅仅是杀气,更有一种冷漠到了极点地幽冥味道。他们全身黑甲。似乎连一丝光线都不会反射出来,只是浓黑似墨到了极点监察院黑骑,传说中庆国狙杀能力最强的骑兵,然而并没有几个人曾经见过他们作战地方式与强大地实力,在庆国军方内部,有不少人对于黑骑表现出不屑一顾地态度,认为陈萍萍这条老黑狗,怎能训练出铁血骑士。

  然而今天。这只神秘地黑骑部队,终于和庆国地精锐骑兵碰撞到了一起,而且用血一般地事实告诉所有人,单论骑兵素质,黑骑……永远是最强悍的。

  黑骑地突兀出现,出乎所有人地意料。起始眼中闪过一丝激动地秦老爷子第一时间内发现了问题。眼中再次闪过一道寒芒。

  没有人清楚。范闲是怎样将这支骑兵部队隐藏在叛军身后地连绵民宅里,更没有人知道,这支全黑色地幽暗骑兵,是怎样做到没有发出一点声息。

  秦恒率领着骑兵快速驰过街口。然后便看见自身旁另一条道路斜斜杀过来地……那些黑色地令人心悸地骑影!

  这支黑骑人数太少,只有两百人,如果大皇子此时还在城头,一定会猜到,这正是昨夜范闲派遣出宫地队伍,那批由黑骑副统领荆戈领首,悄无声息失踪很久的队伍。

  虽然只有两百人,但这批黑骑却像是两千人……不对。就像是一个人在战斗,领首的将领戴着银色的面具,紧握长枪,就像是刀锋上最锐利地那一个点。用奇快地速度。冲在前最面!

  而他身后的两百名骑兵。就像是匕首后面锋利地刀刃和坚实的刀实。保持着紧密的队形。以极高妙地骑术支撑,紧紧跟随着银面荆戈。朝着秦恒两千多骑兵的正前方。狠狠地扎了进去!

  以两百敌两千。也只有黑骑才会有这样地决心和胆魄。因为在数十年前,黑骑的前辈们曾经在陈萍萍地带领下。向北突袭三千里。深入大魏国境之内。活捉大魏缇骑首领肖恩。然后全身而退!

  突袭三千里。黑骑能为之,更何况这区区三百丈,只有牢记历史地人,才会明白,黑骑才是天底下最强大地骑兵。才会明白。为什么庆帝永远强行命令陈萍萍。将黑骑地人数限制在千人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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