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两天——
他站在外面一动不动。
快走啊,快走啊!
他还站在那儿干什么?为什么还不走?他的胸口还在流血……
三天,四天——
天上下起了纷纷扬扬、飘飘洒洒的飞雪。
他撑不了多久的,撑不了多久,只要不去管他……
五天——
已经下了一整天的雪,为什么那个男人还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为什么?!
两行热泪忍不住流下,她飞也似的跑出门外。
“够了……小轩!”冷落哑着声轻唤。
伫立在雪地中的人没有理她,身上头上都落满了雪,连睫毛上都凝结了冰晶。
“我说够了,你听见了吗?”她哽咽不已,紧紧的抓住他的袖子,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像心疼似的。“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你这是在自残啊!你为什么不离开,我叫你离开,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我不值得、我不值得!”
他的神情依然是平静的、漠然的,冰致雪白仿若神佛一般完美无缺的脸上,瞧不出丝毫的感情,唯有那双冷凝的眼底深处燃烧着一把炽火,浓而烈地紧紧锁住她的不放。
“你说话呀,为什么不说话?”一抹难解的眸光自她眼底迅速地一闪而过,她像猛然想起了什么,继而不敢置信地瞠大双瞳,更张大了嘴,可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来。热泪瞬间模糊了视线。
因为她要他不要说话,所以……所以他不说话吗?
为什么他总是对她的话那么言听计从?!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扑上去抱住他的腰,哑着嗓子低语:“可以了……你可以和我说话了。”
灵亦轩整个人重重一颤,原本冷凝的眼一下子亮了起来。
“你……终于……肯……相信……我……了……”他面色惨白若死,颤抖着干唇,却满脸都是欣慰而满足的笑。那样的笑容,灼痛了她的眼,晃乱了她的心,一股好酸好酸的感觉揪住心房,紧得胸口泛疼。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他是无怨无悔、真心诚意的呀,他是用命来证明着自己的真心,更多的泪珠儿争先恐后地往下掉落,轻颤的手哆嗦着伸出去捧住他的脸,“我相信,我相信……”
这是他听到得这世间最美丽的词句,灵亦轩幸福的晕了过去。
“大夫,小轩他怎么样了?”冷落在一旁焦急地问。大夫是她好不容易十万火急地从山下拉来的,老是老了点,可他的医术是小镇最好的。
大夫气喘吁吁,手里边把着脉,边抬起头回道:“嗯!他失血过多、饥寒交迫,好在有功夫底子撑着,倒是胸口的伤比较严重,就算好了也会留下很深的疤痕。我先帮他包扎一下,再开几副去寒的草药。”那就是没危险了吧,她终于松了口气了。
“姑娘,下次你可不要再拉着我跑了,也不让我歇息一下,我这把老骨头都快散掉了。”大夫口里唠叨道。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唉,今天真是诸事不顺,刚开铺子就来了一个冷冰冰的姑娘,不抓药也不看病,稀奇古怪地问了我一大堆东西,什么失忆呀,什么忘情呀,都不明白她在说什么,结果刚送走了她,瞧,又被你拉到了这个荒山野岭,鸟不拉屎的地方,回去说不定天都黑了……”大夫嘴里不住地嘟囔。
冷落没在意地听着,伸手轻抚了下小轩的颊,烫得吓人。她立刻转头对大夫道:“大夫,他的头好烫!真的没事吗?”
“只要烧能退,伤口不再恶化,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大碍。今天晚上要好好照顾,别让他再着凉。”大夫收拾好医具就离开了。
半夜里,灵亦轩开始发起高烧。
“好冷好冷……”他痛苦地蜷曲着高大的身躯,手脚频频打哆嗦。
冷落将所有能盖的、能取暖的被褥、衣物全都取了出来,一床一床的覆盖在他的身上,将他包得密不透风。只要他发一场汗,那他的高烧就会退了。
才一会儿他的脸上、额上,就已经冒出了滴滴汗珠。
拿起软巾,她轻柔地替他拭汗,却发觉被里的他,身上全被汗水浸湿了。他极不舒服地动了动身子。
流汗了就要帮他换衣服,可是……这样好吗?她自问着。迟疑了几秒,她立刻挥去自己的顾忌,他现在是病人,她是出于一片好心才帮他换衣服,又不是存心不良。这么一想,心境就光明正大多了。
“落……”就在她正替他拔裤子拔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惊醒了过来,吓得她完全不知如何是好。他看了看自己裸露的身子,和拉着他裤头的小手,表情羞窘和不知所措。
冷落瞬间像被抓包似地心虚了,她心一慌,不觉脱口而出:“我……我会负责的!”
他听到后才露出安心的表情,又倒头沉沉睡去。
她整个儿傻愣愣的怵着不动,懊恼十足的模样喃喃自语:“我干嘛要负责,我干嘛要负责……我又不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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