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在沙发上美滋滋地看着他拎着筐,向厨房方向走去,他做的菜好吃与否尚在其次,就是总裁做饭,秘书看电视,这份殊荣,让我心情顿时变得舒畅起来。
我拿着遥控器,漫无目的的调着台,现在的电视台广告多,而且很多电视台都在同一档期同时播放同一个电视剧,拨了一圈,没看到好节目,就关了电视。
闲得无聊起身看他做饭,走到他身旁,见他竟系着一条白围裙,个子高,围裙又短有些吊吊的感觉。
我笑着扯了扯围裙襟:“怎么没让助理给你买一条合身的,活像婴儿的围嘴。真是人是衣裳马是鞍,这会儿你要是出去,我相信员工们没一个敢认识你,还以为是哪个饭馆里跑堂的。”
他伸手拍开我的手:“你以为这是高档时装,还分大中小码,都是均码的。有几个能享受到像我这么高大英俊的总裁亲自为他下厨。一会儿即使我做的不好吃,你也要拼命装着好吃,否则以后就是把你馋死,也休想让我给你做一碗粥。”
他把我拉到洗菜池前:“你没事帮我洗洗菜,别闲着闹心,有精神跟我斗嘴。”他把一盆已经撕成块的白菜递给我,让我帮着洗一下。
我看了一下筐里放的菜,有两小块肉,一块豆腐,还有两棵莴笋。看来他真挺有自知之明的,做的都是家常菜,
我带上手套,边洗菜边抱怨说:“去员工食堂,只负责吃就行了,在你这儿,还得自己动手。”
他笑着踢了我一脚:“你知道食堂里的菜是怎么做的,哪像我收拾得这么干净,他们是拿过来,也不洗,放到案板上切好,然后扔到一旁装脏水的大盆里,转两圈,捞出来往锅里一丢。端上来,就做好了。”
听得我直恶心,又一想分明是骗我,他堂堂的总裁,如果没事去厨房,还不得成公司特大新闻。
我边洗菜,边跟他斗嘴:“不敢指望你能关心一下员工的衣食住行,就是你光临员工餐厅,都成了我们公司的爆炸性新闻,从你进去的一刹那,多少人不吃饭,光看你了,平常剩两盆饭,现在竟剩了五盆,害得我们第二天还吃剩饭。”
赵宏利正在切菜,带水的手冲我甩了一下,淋了我一身水,他笑着说:“还好意思说,好像你第二天去吃饭了一样,你让嵩云帮你偷馒头,我不但没有当场捉赃,还让她给你带了一碗汤。我没关心员工衣食住行,难道你不是员工?”
我一想起嵩云回来那副,如果杀人不用偿命,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掐死我的表情,一下午她都在喊冤,说她美好的形象,都因给我偷馒头而被颠覆了,这真是两个馒头的悲剧。
我正回想着嵩云当时的痛苦哀号的表情时,赵宏利忽然凭空来了一句,“喜欢跟你一桌吃饭的那种温馨,你不知道你第二天没去,我有多失望。”
我愣了愣,洗菜的手慢慢停下来,回头呆呆地看着他。他的表情很庄重,不像是开玩笑。从侧面看他的脸,更是棱角分明,好像每一个器官都是精雕细琢出来的一样。
他这句无心的话,让我本以为可以平静的心,又泛起涟漪。
靠在吧台上看他炒菜,幸福的感觉溢满心田,心里奢望着,如果以后的日子都能这样该有多好,几次想走过去,搂住他的腰,只靠一会儿。
强抑制着冲动告诫自己,千万不能鲁莽,别说前世和他是夫妻关系,就是今生两个人离婚了,也就成了陌路人。
男女关系就像薄纸一样微妙,可是一旦捅破,就不可能这么安然面对了,何况他还有何香竹。
有时想想我和赵宏利到底算是什么关系,他或许该是我的前前夫吧。
我擦了擦眼睛。我与赵宏利从认识到现在只短短数日,却好像很多年的朋友一样。有时候我很奇怪,我和他不陌生,是因为我知道我们前生之缘,他又凭什么靠近我,难道他也有前生的记忆?
赵宏利舀了一勺豆腐汤,让我喝一口尝尝。他一手拿着勺子,另一只手接着下面,好像怕汤掉到地上一样,我本不想喝,因为那个姿势让我很尴尬。可是他把勺子伸到我嘴边,我还是乖乖地张开嘴喝了一口,没想到比我任何一次喝到的汤都要鲜美。
赵宏利的菜能做到这个水准,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和赵宏利对面而坐的时候,我的心跳得异常地剧烈。他喜欢和我同桌吃饭,我又何尝不喜欢和他这样对面相望。
此时对面坐的,如果不是他,我会接受别人对我的这种特殊礼遇吗?
赵宏利的另一个凉拌莴笋丝有很好吃。可是吃在我的嘴里却有些食不下咽的感觉。
他一直在关注我的表情,忽然问我:“真的很不好吃吗?”我已经说不出话,只能拼命摇头,回转身想擦掉眼泪时,他忽然伸过手,一把抓住我:“怎么哭了?”
我忙掩示地笑了笑:“是被感动的。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公司里的员工都说,如果得到你对他的一个微笑,就心满意足了。可是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怕我现在安心领受,以后会更痛苦。”
他拿碗的手也僵住了,我怕破坏他吃饭的情绪,故做微笑地给他夹了一块豆腐:“你的菜做得真是太好吃了,我怕吃惯了这么好吃的菜,以后吃别人做的都不觉得香了,而你这么高的身份,我又雇不起你。”
他也给我夹了一块豆腐:“爱吃了,就跟我说,我做给你吃,别人想吃吃不到,瑶池想吃,我一定随叫随到。”他把脸往前凑了凑:“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名正言顺地吃我做的菜。”
我有些好奇:“难道你要开饭店?”
他抿嘴笑了笑:“就是你嫁给我,老婆吃老公做得菜,岂不是名正言顺。”
我正在喝白菜汤,一听他这句话,一口汤喷了出来。我急忙背转过身子,擦了擦嘴。
我有轻微的洁癖,刚才不小心喷出的汤,不知道溅没溅到菜里,想问又不好意思问。
偷眼看了看赵宏利,他吃饭的姿势很优雅。如果此时坐在他对面看他吃饭的人是妈,明天我和大哥的教育课就是如何注意吃饭的礼仪。
我也试着学他的姿势,筷子拿的也别扭,碗端得也别扭,夹菜也夹不上来,看来此生我与淑女是无缘了。还是怎么舒服怎么过吧。
吃过饭,我不等他支使,自觉把碗收过去,洗好。
回到客厅,见赵宏利盘腿坐在单座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盘新鲜的水果沙拉,他见我过来,递给我一个牙签,我不喜欢吃甜的东西,所以只吃了两小块。由于昨晚上半宿没睡好觉,一靠到软软的沙发上,我就困意临头,不知不觉竟歪着睡着了。
这一觉真是睡到自然醒,我睁开眼睛,天已经黑了,我扶着沙发想爬起来,竟抓到一个人的胳膊,吓得我猛地坐起身,借着微弱的光,见赵宏利坐到我的身边,刚才我竟然躺在他的腿上。
我急忙翻身跳到地上,身上盖的一条毯子散落到沙发下,差点儿把我绊个跟头。他忽然伸过手,把我拉坐到他的身边:“都躺了几个小时了,也不在乎这三秒五秒,刚才谁抱着我的大腿直叫还是真皮的枕头舒服?”
我临调上来的时候,嵩云曾经叮嘱我,她说听惯了总裁和秘书搞暧昧关系的蓝本,想让我开天辟地,改写历史。当时我信心十足,以为如果自己身正,影子就不会斜。可是我今天的身子竟正到总裁的腿上去了。
他伸手在我脸上拍了拍:“没事,再多睡一会儿,我把真皮枕头还借给你。”
我随手打掉他的手:“我睡着了不清醒,你不是清醒吗?床上有枕头给我拿一个,何必假惺惺坐到我身边?难道外国就没有男女有别。”
他使劲揉着被我打到的地方:“不怪何总说你是断掌,打人怎么这么疼?我怕你坐着睡不舒服,想抱你到床上去。可是你太重了,我没抱动,竟把我压倒在沙发上,还抱着我的腿说这个枕头真舒服。你还怪我?天地良心,日月可表,我试着起来好几次,每次都被你抱着大腿不放,你知道为了给你够盖身上的毯子,我还得带着沙发匍匐前进。”
我是又气又想笑,还有点不好意思。
忽然眼前一亮,原来天没黑,窗帘有自动遥控装置,只要一按遥控器按钮,可以自动开启与关闭。
赵宏利放下遥控器站起身,我看了看表,下午三点二十五,他说:“不用急,没到下班时间,否则就你想睡,我也得把你叫醒,这会儿上班睡觉,我只是付你工资,晚上在这儿睡我还得付你双倍加班费。”
他动了动腿:“你真是秘书的身份,比太上皇还高的待遇,就是我爸睡觉,我顶多给他拿着枕头,现在腿都麻了,还让人误会我想占便宜。我连你的手都没摸一下,倒换来一掌。”
一下午我都在总裁休息室里,让外人知道怎么想,别说跳黄河里洗不清,就是跳清河里恐怕也洗不清了。
我赶紧溜出门外,刚回到座位上,还没坐稳。方可云拿着几本文件下楼,看到我问我:“你刚才去哪了?我来了几趟也没看见你的影儿,中午也没见你去吃饭,不是看总裁去会情人,你也坐不住了。”
正好赵宏利从总裁室里出来,手里竟拿着我的外套。看到方可云,也没说话,把外套往我怀里一扔。不早不晚,这会儿出来做什么?
方可云脸上的表情,根本不是夸张所能形容的,好半晌,她才一点点儿地恢复正常:“总裁,你在家呀。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还以为谢瑶池趁你不在,偷懒,现在我放心了,她没有。”说完把文件放到我的桌子上,转身快速上了楼。
我把外套随手丢到沙发上,瞪着眼睛看他:“你是不是成心的想让我钻地缝。”
他又恢复了有外人在那副冷冰冰的面容:“大楼都是用钢筋混凝土造的,哪有地缝?何况即使有就你那身躯也钻不进去。”
我翻阅了一下方可云交给我的文件,其中也有赵宏利明天的行程表,我看了一下,只有两项,而且都是不太重要的。看来方可云真是一个懂得体恤领导的下属。懂得怎么给领导安排时间约会。
可是今天没行程,他在办公室待了一天。如果明天就这两项行程,他还不是闲着没事,以折磨我为快乐。
我把行程表递给赵宏利:“方可云也太不像话了,趁着总裁未婚妻回国之际,尽可能地缩减总裁的行程,可是她不知道总裁是公私分明的人。一会儿我一定把总裁,训她的话带到。”
赵宏利懒洋洋地瞟了一眼行程表,忽然笑起来:“工作本来就应该循序渐进,刚开始那几天行程安排的太满了,我还有些适应不过来,现在这样正好。”
他是正好,我可就有苦受了。现在还只是方可云一个人怀疑我和他暧昧不明的关系,要是再多两个人,恐怕明天我就得上天利的头版头条。
他现在还是各大媒体、报纸关注的对象,因为刚回国,狗仔队们一直无法下手,别因为我的出现让他有了上头条的机会。
下班的时间到了,见赵宏利还没有走的意思,我去总裁室晃了一下,见他正站在窗前,对着大玻璃窗发呆,挺直的背影,给人一种落寞的感觉。
我轻轻走过去,实在好奇他和何香竹之间微妙的关系,忍了一天,终于好奇大于理智,忍不住问道:“总裁为什么一整天,宁愿待在办公室里也不去陪陪何小姐?”
他回过头靠在玻璃窗上:“她有她的世界,我有我的世界,她回来不是为了我,我为什么要放要工作去陪她?”看来两个人之间确实出了状况。
我为了掩示心里的不安,勉强笑了笑:“原来总裁也会吃醋?不论什么原因,爱人陪在身边的感觉,对她来说是幸福的。”
他冷冷地看着我,嘴角边噙着冷笑:“你知道什么是爱人陪在身边的感觉?你知道我和她是什么关系,就做起和事佬来了?还没吃几天盐,充什么救世主。”
亏我还是堂堂中文系毕业的,竟被一个没说过几天中国话的假洋鬼子,顶得哑口无言。
本想劝劝他,倒遭了一顿炮轰,看来好人真是难做。
他可能也意识到说话有些过分,脸色缓了缓,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头:“我知道你善良,但是有些事不是善良能解决的。”
我不爱管闲事,只是看着他难过,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不怕闹,就怕这种静,一安静下来,就让我想起往事,想起很多不该想的事。我的心已被我重重包裹,却在不经意中被一层层解开,可是一旦真相大白的时候,我还有可退之路吗?
赵宏利和我的距离很近,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让我警醒起来,因为这种香总让我有意无意地沉沦,我转身向外走去,他急步追过来,一把拉住我,我回身的一刹那,正对上他紧锁的眉头,和痛苦凝视我的眼神,好似在我心上狠狠地戳了一刀。
我垂下眼帘的一刹那,他手上用力,把我拉入了怀里,下巴抵到我的头上,喃喃地问:“你为什么要走近我?裕陵的初逢,天利购物的巧遇,还有电梯外那个屈膝礼……。为什么每次见到你都要给我震惊?谢瑶池,你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什么每一次当你叫我‘宏利’的时候,要让我毫无缘由的心痛。”
裕陵的重逢?难道那天差点儿撞倒我的也是他,我和他到底是一种什么缘份?他终于问出口了,原来他一直以为我有意无意的靠近是有目地的,怪不得几次对我的怪异举动,他无动于衷,甚至不问。我叫他‘弘历’他心痛,可是我叫的时候心却在流血。他的痛是能忍受的,而我的痛是痛彻心骨的。
我抬起头猛地推开他:“既然好奇就应该远离我,为什么还要把我调到身边来?你是天利集团的总裁,是每个女孩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我也不例外,或许我比她们的手段都高明吧。”
我快步走回我的办公区,门在我的身后重重地关上的一瞬间,我有了想逃跑的想法,精疲力倦地把身子绻缩到沙发上,靠着膝盖,任眼泪肆意流淌。一阵急促的电话响起,我擦了擦眼泪,接起茶几上的子机电话。
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他磁性的声音:“我一直不敢问就是怕吓坏你,谢瑶池,不要逃跑,不要从我身边逃跑。等到不能忍受的时候,也要事先得到我的允许才可以逃开。我不怕你接近我,就怕你远离我。”
他的声音饱含着痛苦,而我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我呆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为什么他要和我说这些,他不是还有何香竹吗?难道在何香竹身上得不到的爱,想在我身上得到弥补?赵宏利,你是不是太自私了。
不让自己痛的唯一方法,就是做回我自己,不管他是不是乾隆转世都与我无关,交错的时光,已经给了我前世的爱恋,今生我还敢有什么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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