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厉害的姐姐
他手指放在门框之上,轻轻的敲了一敲,里面却没有人应声。
陈潜侧着耳朵听了过去,却听见门内有人劝道:“二小姐,他们两人原是老祖宗院子里的,也是初犯,打了几板子,也就算了。”
陈雪清冷冷的声音响起:“这个刁奴,仗着受宠于老祖宗,一向不把主子放在眼内,竟做出这么没皮没脸的事,没的丢了老祖宗的面子,来啊,浇了水,继续打!”
屋内又响起了啪啪的竹杖之声,那声音更大过以前。
陈潜听到陈雪清发配下人,果断干脆,心想,自家这位姐姐果然不同凡响。正想着,门呀的一声打开了,一名婆子向陈潜恭声道:“原来是公子爷,二小姐正发配犯错儿的奴婢了,要不公子爷在偏厅坐坐?”
远远的,陈雪清站在一群丫头婆子中间,如众星拱月,而厅中有两条长凳,长凳之上,趴了两个下人,从衣饰上看,是一男一女,两个都堵了嘴,几名健妇正轮起粗大的竹杖打着。
地上满是水,眼看是泼的。
陈潜问那婆子:“这两位究竟是犯了什么错?”
那婆子脸上露出鄙夷之色,望了望那两名趴在长凳上的男女:“公子爷,没的污了您的耳朵,这个小蹄子,原本是二小姐房里的,平日里仗着老祖宗配来的,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居然与二门里的小厮勾搭在了一处,让人在后花园捉了个现形。”
陈潜见两人虽趴在长凳之上,却衣冠整齐,想也没做出什么伤风败俗之事,想想这人是老祖宗派来的,很有可能,自家的二姐姐这是在杀鸡给猴儿看呢,要下人们明白这院子,可不是老祖宗的院子。
陈潜见到周围地仆役屏息静气地样子。又远远地望了一眼陈雪清。她容颜娇艳若花。却眼神冰冷。自有一翻威仪。又想起了自己地大姐姐陈雪柔。两人年纪相差并不大。性格却天差地远。如果陈雪柔有她地一分。又何必受那样地气?
那婆子接过了陈潜手中地梅花。随手放在条椅上。走过去向陈雪清禀告。陈雪清远远地望了他一眼。嘴角含了冷笑。道:“你们可仔细数着。少了一板子。你们就要替他们领十板子!”
留下了三个人守着。这才带了丫头婆子向陈潜走了过来。道:“潜弟弟。难得你今儿个有空。我们在偏厅叙叙吧!”说完带头向偏厅走去。
来到偏厅。陈雪清坐在贵妃塌上。却仿佛忘记了给陈潜看坐。自顾自地饮了茶。这才道:“不知潜弟弟找姐姐什么事呢?”
陈潜忍了忍心中地气。自己拉了张凳子坐了。笑道:“清姐姐。弟弟最近在外面闲逛。得了件好东西。弟弟原本是一个俗人。屋子里摆了没地折辱了这个物件儿。我知道姐姐是个雅人。特地送了过来。”
那婆子把那盆梅花搬了进来。摆在台上。
陈雪清却冷冷的一笑,扫了那梅花一眼,道:“都退下吧。”
那些大小丫环们忙不失措向门外走去,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陈雪清嘴角含了一丝讽意,“潜弟弟,拿这样东西来,送给二姐的?”
陈潜笑道:“二姐姐,前些时候我和武师傅外出,去见一位故人,哪曾想在那里遇见了一位公子,雕得一手好梅花,我略一求,那位公子便送了这树梅花给我,我一想,我那俗屋子,哪里衬得起这树梅花,二姐姐这里,才衬得起的,所以就给二姐姐送了来了!”
陈潜说完这些话,陈雪清冷冷的道:“潜弟弟,你不用用话来拿住我,不错,我是叫翡翠去求梅花了,月公子不愿意给,那又怎么样?你还想拿捏我一个私相授受的罪名?”
陈潜知道,在这个世界,名门闺秀传出不好的名声,关乎自己以后一身的幸福,不但会被人退亲,甚至会一辈子都嫁不出去,可陈雪清却一口承认,有恃无恐,不由吃了一惊,原本他也只是试探,看看自己这位二姐与月影斜到底有没有关系,她如此做派,却让陈潜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往往有人捏住了自己的把柄的时候,对方才会那么有恃无恐。
陈雪清轻轻的摇了摇扇子,道:“潜弟弟……,自去做你的陈家家主,我不会和你争的,可你要知道,陈家家主也是皇家的人,可大娘,始终没想通这一点!”、
她的意思,就算陈家家主再大,也大不过皇帝去,而她,正往通向皇宫那条路上走着呢!
陈潜心中忽然升起一阵寒意,脑中如电闪雷鸣,他忽然间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她知道自己的女儿身,她不拆穿自己,是因为有把柄捏在了陈潜的手里头!
原来的陈潜与这位陈雪清相互捏着对方的痛处,所以相互之间才取得平衡。
可是,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陈潜了,自己一点都不知道是什么把柄!
陈潜发现自己处于一个非常危险的境地,陈雪清随时可以把自己的实情捅出去,而自己,却不能把陈雪清怎样!
他感觉,以陈雪清现在的神形来看,如果陈雪清得知自己已经不记得了她与陈潜达成的协议,可能会马上揭穿自己女儿家的身份!
这个时候,陈潜唯一的感觉,就是说多错多,尽量少说,最好不说!神秘莫测,假装高深!
于是陈潜讪讪的笑道:“二姐姐,我也没有其它的意思,真是好心好意送这株梅花给你的!”
陈雪清摆了摆广袖,摇了摇手里的团扇:“那姐姐多谢潜弟弟了!”
陈潜看了看她清淡漠然的面容,发现陈雪清对自己的恨,已然深入骨髓,可能自己的母亲和她母亲的熏陶之下,早已如附骨之蛆,任何人都无法化解。
陈潜告辞出来,走出那个院子,回头望去,那院子上空,几朵青云或聚或散,风起云涌,就如同现在的陈府。
陈潜感觉,如果要在这里生存下去,还活得有滋有味,有一顶日程必须提上桌面了,那就是,一定得学点武,当然,那武师傅教的变太监的武功是绝对不能学的!
第三十七章学武
回去之后,他不动声色的找人来问了自家姐姐的种种,豁然发现自家姐姐虽只管刘氏那一房的家,那个院子却被管得如铁筒一般,下人们口闭得紧,他让林嬷嬷过来和自己聊天儿,东拉西扯的扯了关天才知道,原来自家姐姐在府内当真十分威严,在仆妇们的眼里,她就是一名玉面罗刹,心狠手辣,下人略犯一点儿错处,不是杖毙就是打板子,所以她们那院子,是府内最为严实的院子,所谓赌博偷窃,那院子里从未发生过,管得比陈潜这院子还严。
林嬷嬷把这一切告诉陈潜的时候,还教训了他几句:“你家这位姐姐可不是一个善岔儿,如果为男子,她可以封候拜相,你可仔细着了,别被她压了下去,夫人可指望着你了,如果她当真入了宫,夫人的日子只怕不好过了。”
陈潜在腹中苦笑,只求陈雪清永远不知道自己其实手中并未捏住她什么把柄。
阿元很奇怪,望着身边这位丫环,今天下午,他听了公子爷的吩咐,负责把这名丫环送到月影斜的府上,玉师傅的手里,听说公子爷已经与月影斜达成协议,会派一名信得过的丫环到玉师傅那儿学武,学成之后,其职责就是保护陈公子。
他实在忍不住,问那丫环:“喂,紫依,你什么时候入的府?”
那紫依回过头来,向他笑了一下:“阿元大哥,和你差不多时候!”
阿元强忍住不偏头躲避她的笑脸,心中默念,她不丑,不丑,一点儿也不丑,只不过从高空摔下来的时候,脸朝下落地,她有一张细眉细眼的脸,只可惜平板无比,左边脸上还有一块好大的伤疤,看来是被火灼过,翻出了红肉。
阿元感觉自己很勇敢,还可以向她微笑:“紫依,我怎么从前没见过你呢?”
紫依神色黯然:“阿元大哥,你看看我的样子,公子爷可怜我,把我养在别宛呢,最近公子爷就快满十五岁了,这才派人接了我来,说是我天生力气大,让我跟师傅学学武,以后好保护公子,我想,因为我长得丑,就算我天天跟着公子,人家也不会和我争,往那个方面想,所以才选中了我吧?”
阿元略有些同情,他是知道这些名门大阀的公子的,略有些姿色的,并不想爬上公子爷的床?
阿元是一个忠厚老实的人,就算是紫依嘴里那块黑斑在被宽大的红唇遮得忽隐忽现,陈元也决定不露出一点儿厌恶之色,反而诚恳的道:“紫依,你别听别人这么说,你……一点儿也不难看!”
紫依感激地望着他。坐得离他近了一点。阿元看清她脸上地红斑。上面筋肉虬结。隐隐有青筋。
紫依道:“阿元。你真是一个好人。有很多人白天都被我吓得大哭地。不哭地也一看见我就逃。你反而可以和我说说话!”她哀恳地拉着他地袖子。“阿元。以后你会天天来接我吗?”
阿元心中充满了同情。他知道这么一个女子生活会怎么样。对自己有点儿畏缩地只敢看她地嘴唇地行为深深地后悔。忙直视了她地眼睛:“紫依。我会地!”
可是自己地**怎么不自觉地往外移呢?
紫依笑了。
不过阿元很奇怪。这紫依带笑地眼神怎么带了那么一丝儿狡猾。恩。有些像他地公子爷。
他想,难怪公子爷会选这个人练武的,一则她长得丑,二则,她笑起来的样子,有点儿像公子爷。
他把紫依送到月公子的庭院前,然后在门外等着,看见出来接她的那两人一脸掩饰不住的吃惊,那是看到怪物般的吃惊,他想,这名紫依真可怜,自己可不能再用那样的目光打量她了,这让她多伤心啊!
玉师傅打量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半晌,又在她面前踱了半晌,这才道:“你叫紫依?”
紫依点了点头。
玉师傅叹了一口气道:“紫依啊,你家公子爷派你过来学武?”
紫依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袋子,递给玉师傅,恭敬的道:“这是我家公子给您的礼物。”
玉师傅接过礼物,又叹了一口气:“紫依,你家公子为什么派你来?”
紫依眨了眨眼睛,略微有些不好意思:“我家公子说我长得丑,所以派了我来,这么一来,公子爷以后成了亲,对方就不会想方设法的排挤我了!我就可以随时随地跟着我家公子爷了!”
玉师傅一怔,想不到她会这么说,朝她看了看,她眼中略带了一丝黯然,脸上那块红斑牵扯着嘴角的皮肤,脸略略有一些变形。
就算见惯了各式各样的人,玉师傅也忙不失措的调开了视线,她想,她把她家主子对同情心的利用看得理所当然吗?还是对自己的境地已然无动于衷?
玉师傅无可奈何的接受了她做自己的徒弟,让她欣慰的是,这个紫依长得虽丑,可人却极聪明,不管学什么,一点就透,这才让她略微忽略了她的丑,只在内心感慨,可惜了,自己武功最大特点,就是女人练了会越练越美,她怎么练,也达不到那个效果了,可惜啊,简直拿自己的武功暴冕天物啊。
从此以后,紫依每天在阿元的护送之下来月影斜的院子两个时辰,时光不知不觉的过去,一眨眼,过去了一个星期。
玉师傅发现这位丑女虽丑,但倒有一项特性,一眼望过去吧,她很丑,但是和她讲了几句话之后,会感觉对她心生同情,再讲上几句话,就会发觉其实她的谈吐可以让人忽略她的丑,再讲上几句话,就会发现她丑得并不可怕,玉师傅不明白一向要求完美的自己怎么会这么感觉……她的身上仿佛不经意的流动着一股不能让人忽略的贵气?……
紫依偎依在一颗花树后面,望着远远地坐在月光下的少年,他的身上铺撒着一头的清辉,他素手持杯,琉璃杯里的红色的液体在月光下微漾,紫依又看见了那种繁华落尽的忧郁,为什么这个月影斜的神情之间,经常会有这种神情?他那浅浅的笑容会优美得让人心痛?
她潜在花树之后已经很久,玉师傅接到大丫环的通知,说月公子有请,她让紫依自己练功之后,就急匆匆的赶了过去,紫依灵机一动,偷偷的跟在她的身后,仅仅练了几日武功,她就感觉自己身体轻了很多,也许因为,她原本就有武功底子吧?
所以,她认为玉师傅没有发现自己。
其实她想,就算发现了也没有什么!就说自己上茅房找不到地儿了!嘿嘿!
第三十八章偷窥
紫依望着远处的少年,月光如银,柳树如纱,一切的一切,宁静优美,仿如夕阳夕下那一抹轻红,又如春色吹拂中忽然绽放的那一指青绿,他静静的坐在那里,夜色如银,晚风吹拂,让人浑忘了人世间所有的一切。
她来到月影山庄已经好几天,耳闻他的谦和有礼,他的周到细致,就算是对下人,也没有仿佛明府那小子一昧的高高在上,他却不是的一昧好人,往往轻描淡写之中,就指出那些偷蒙拐骗下人的错处。
而山庄的富贵奢华,以及不但的前来拜访的陌生人,更让她知道,原来,这位月影斜居然有如此的财力,他是紫竹阁的阁主,紫竹阁在全国有十八家分店,经营织造,铁器,以及药材生意,这三样东西对富国来说,用一个适当的说法,就是掐住了富国的经济命脉。而且紫依发现,紫竹阁还顺便生产一些生活日常用品,香胰子,牙刷,牙签等等,她长久已来的疑惑得到了解答,原来这些不应该出现在古代的用具,全都是紫竹阁生产出来的,但她可以肯定,这位月影斜绝对是百分百的古代人,而她打听来的结果,据说这些东西的配方是从民间收集起来的,也许,民间的某个角落也有像她一样的穿越人?正过着平凡的穿越生活?
可是,他却只是这样的一个年轻人!
他的行为举止,可以让她忽略他的腿疾,让所有人都忽略他的腿疾!
可不知为什么,听下人们说,每到月圆之色,他就会独自一人在花园饮酒,红色的波斯美酒,每每在花园之中大醉,这个时候,只有玉师傅陪着他,保护着他。
她想,这一天,他为什么会如此的忧郁,这么的伤心,把那残红一杯一杯的往嘴里倒,仿若饮着仇人的鲜血?
耳中传来蛙鸣之声,让她猛一激灵,让她从满眼的俊男美色中惊醒,好吧,好吧,她不是来偷看美男的,而是来**的,当然不是那种**,采真正的花。
话说玉师傅这一天前来服侍保护月影斜,玉师傅临走的时候有几分忧虑,对紫依道:“徒儿啊,我这一走,很可能弄个浑身脏夕夕的回来,你练好了这段武功之后,帮我烧一大盆热水,里面放上新鲜的玫瑰花瓣,红色一半,白色一半,为师一回来就要泡澡!”
紫依奇道:“师傅,月公子咋会把你弄个浑身脏夕夕的回来?”
玉师傅更忧愁:“哎,借酒浇愁愁更愁,翻江捣海往外流!”
紫依很同情自己地师傅。这么个爱干净地人。要她服侍醉酒之人地确为难了她。可是。那是一个美男啊。美男!趁酒醉之时。趁机摸索摸索。岂不是好?
于是。紫依为自己争取:“师傅。干脆您让我跟您去得了。不用您动手。脏活累活我全干了!”
玉师傅用了然地目光望了她一眼:“徒儿啊。我知道你现在是豆蔻年华。总有一些不切实际地幻想。但是。月公子不是你那杯茶!而且。月公子如果想要其它人服侍。多地是人选。他不愿意其它人看见他今天地样子。所以……哎!”
谁都不是我那杯茶。师傅您地心底不就是我谁都配不上吗?伤人不用那么直接吧!
紫依望着远边那一轮明月。眼神有几分忧虑:“师傅。难道我真地连服侍别人地资格都没有吗?徒儿没有其它地想法啊!”
玉师傅摇了摇头。迈步走向远处:“徒儿。帮师傅准备好花瓣泡澡!”
于是,紫依沿着花径寻找着玫瑰,找着找着,就找到了月影斜饮残红的地方,所以说,俊男对她的确有某些不能言明的吸引力的。
她恋恋不舍的一步三回头的去摘玫瑰花瓣,黑夜之下,红玫瑰与白玫瑰颜色混在一起,她分不清哪是红玫瑰哪是白玫瑰,只有东摘了一朵,西摘了一朵,胡乱的凑成一堆。
她侧耳听着玉师傅那边的动静,想像着那样如修竹的少爷在圆月下夜饮,脸上泛起嫣红,醉眼迷朦,红唇似花,微蹙的眉头仿佛载不下如江水般的忧愁,那是一个多么绝美的情景。
不由自主的,她又悄悄走到花丛之中,往外望,这一次,她看得更清楚,少年已经轻轻的斜靠在了椅子之上,深邃的眼眸望向远处,目光含着载不动的悲伤。
她的心中涌起莫名的悲伤,正悲得起劲,后背被人一拍:“喂,你在这儿干嘛?”
她吓了一跳,回过头去,把拍她肩膀的人也吓了一跳,很显然,从背影上看,她还是苗条佳人一个,可一转过来,却全不是那么回事,那人眼中如见了鬼的神色一闪而过,还好没吓得尖声大叫,吐了一口气道:“幸亏我走了好多年江湖,什么事儿没见过!”
她想,原来是武师傅!他一身短打装扮,却不是黑不溜秋的夜行服,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看来仔细装扮过了。
她恭敬的道:“武师傅!”
武师傅道:“你就是我那徒儿送过来学武的丫环?徒儿告诉我,你长得很特别,一来到这里,不用介绍就知道了,看来他说得不错!”
紫依道:“武师傅,公子爷把我送过来是有原因的……”
武师傅道:“我知道他那原因,不就是怕近身跟了个丫环,让以后娶的人吃醋吗?”他思谋了良久还是没说出后面一句话:也不怕作恶梦?
紫依看来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缩了缩脖子,很有几分受伤。
武师傅是厚道人,不再继续上面的话题,只道:“他们还没完?”
紫依望了望远处,月影斜越喝越沉静,连紫依都感觉到了他眼里的醉意,可是,他还是未倒,便道:“很有可能,他要喝一个晚上呢!”
武师傅道:“可惜了,本来今天准备来见师妹一趟,再回师门的,看来不成了!”
紫依想了一想:“武师傅,要不要我给玉师傅传个信儿?时间不长的话,应该没什么关系的吧?”
武师傅眼神之中表现出来的表情是千恳万恳的,可嘴里头却道:“不行,不行,哪能耽误她呢……”
第三十九章心跳如鼓
话未说完,只见身边的人影一晃,向花丛外飞跑过去,玉师傅一个飞跃,拦住了那人影,武师傅还听得那边传来的声音:“徒儿…是你,半夜这么来,你想吓死我啊!…差点劈你成两半……什么,他来了……你帮我照顾他一会儿?”
两人在月光下商议良久,玉师傅终于一步三回头的往自己这边走!
武师傅看着月光下的美人,轻衫广袖,向自己走来,心跳如鼓。
这边厢,紫依望着沉静的坐在轮椅上的美男,同样心跳如鼓。
他背对着自己,一头黑发如漆,他对周遭的事已然听不见,只独自坐在轮椅之中,眼中只有那一杯酒,那一轮明月,眼中沉静如水,眼中的盛不住的悲伤。
紫依走到他的身后,试探的道:“月公子,玉师傅暂时离开一会儿,让我来服侍你!”
他没有出声,过了良久,仰望天上的明月:“每当这个时候,那轮明月在我的眼中就是红色,为什么?玉师傅?”
原来他并没有听到自己的话,还是把自己当成了玉师傅?
她道:“月公子,依奴婢看来,那轮明月还是皎洁如银的!”
他有一头如水一般的黑色长发,披散在脑后,从轮椅靠背上倾泻下来,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去摸一摸,所以,紫依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手指尖刚要碰上那长发,轮椅却一个微转,吓得她如被蛇咬一般缩回了手。
月影斜面对着了她。
紫依知道自己地面容是丑得连自己都不忍睹地。可他地眼内却没有世人常见地鄙夷。醉眼朦胧。却温和似水:“你是玉师傅地徒弟?”
紫依点了点头:“玉师傅走开了一会儿。让我来照顾您。”
月影斜道:“其实是她多虑了。我哪里会需要别人照顾?”
紫依道:“月公子。每一个人都需要别人地照顾地!”
月影斜轻晃着手里地酒杯。酒杯里残红挂壁:“你这个小丫环。倒也有趣!”
忽然间。他轻皱起眉头。紫依看见他地手轻轻地颤抖。不由道:“您怎么啦?”
他一笑:“每年这个时候,就会发做一次,原本以为可以借酒来压住,看来不行!”
他脸上渗出豆大的汗珠,却把手里那杯酒倾倒在嘴里,他另一只手捏在轮椅之上,已然发白,紫依道:“公子,你身上痛?”
酒杯忽然从他手里跌下,跌在白玉地板上,摔得粉碎,落下一地碎渣,他的手抓住左腿,几乎陷入其中,浑身抖成一团,紫依道:“你腿痛吗?”
她听见轮椅嘎吱声轻响,仿佛那轮椅要四分五裂,她忙上前扶着他,他却一把抓住她的手,大力得几乎握断她的手,紫依吃痛之下,大叫:“师傅,师傅!”
可师傅没来。
她挥不开他的手,只感觉自己的手被他捏成一个肉饼,正无计可施,他却松开了她的手,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刀,高举着,挥刀向下,居然斩向了自己的腿!
紫依大吃一惊,忙两只手齐举,拼尽全力握住他的手,他的力量却奇大,那刀子离他自己的腿越来越近。
紫依抬起头,望着他,他眼中有一股狠绝般的悲伤:“你别拦着我!”
紫依气极,眼前的美男不再是美男,他就是一个麻烦:“你以为我想拦着你?不拦着你,师傅非剥了我的皮不可!”
月影斜想笑,却被那一轮轮的伤痛抑住,不能笑,看在紫依眼里,无来由心中升起阵阵悲意,她道:“不管怎么样,等我师傅来了,你再切!”
她只是陈府的小丫环,而他却是高高在上月公子,可是,这一瞬间,她眼中没有卑微,对他仿佛对着普通人,他一怔,心中升起奇异之感,这位丫环,有着与自己匹敌的气势?
怎么可能?
他放松了手里举着的那柄短刀,紫依顺势把那刀有多远丢多远,这才吁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玉师傅才匆匆的不知道从那个角落里轻身如燕的降落:“没事吧,没事吧?”
月影斜道:“没事……”他深深的望了紫依一眼,那一眼,如醉人的美酒。
不知道为什么,事过之后,紫依心中却涌起一丝心痛,这样的男子,天资超绝,却身体残破,老天爷要暴冕天物,也不应该如此暴冕啊!
自那一晚之后,月影斜仿佛觉得她有趣,经常在她到来的时候传话,要她过来服侍服侍。
紫依当然是千恳万恳的,只不过心里时常冒出个把不切实际的念头,他的头发还没摸过呢,啥时候再找找机会?
陈府。
陈潜到武师傅逛门儿,武师傅去了师门几天之后,最近整天打扮得齐头整脸的,整个一个中年翩翩佳公子,继续研究他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见他进来,招呼道:“徒儿,这些天还好吧?一到下午就不见你人影,也不知道你怎么回事,好学不学,学啥易容术,还要易得越丑越好,我听说了,你派出去的那丫环本来就够丑的了,你还把她化妆成更丑,为什么?”
陈潜道:“那当时,兵法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我让人看不清她长什么样,以后跟在我身边,不是让人不知道有武功的是谁?免得我以后的娘子要扇我耳光了,事先调开能保护我的人!”
武师傅望了望他,迟疑半晌:“徒儿,有一句话不知我当不当问?”
陈潜道:“问吧,问吧!”
“徒儿,你咋老惦记着人家扇你耳光这回事?”
陈潜叹道:“师傅啊,跟你说句实话,皇家规矩多,自从我知道自己被皇家惦记上了以后,我时常做梦,都在梦中被人扇醒!”
武师傅很同情:“徒儿,看来出生于豪门世家,也有很多烦恼啊!”
陈潜点头道:“师傅,徒儿的烦恼也多啊,师傅,你最近容光满面?看来有喜事哦?”
武师傅略为有些不好意思:“哪里,哪里,一般,一般!”
正在这时,院门外有人叫:“大哥,大哥!”
陈潜忙走了出去,看见陈升站在院门口,奇道:“升弟,你怎么不进来?”
陈升畏缩的望了望院子里:“大哥,谁不知道,陈府有一个地方是绝对不可以乱闯的,那就是武师傅的院子?谁知道里面有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
陈潜笑了笑:“升弟,今儿个有什么事?”
陈升道:“好长时间没外出了,我们到外面逛逛?”
陈潜一笑:“也好!”
陈升再建议:“大哥,我们外出不坐轿子,也不骑马,就走路,我告诉你啊,今儿个是赶墟日,四乡八里很多人都入了城,热闹着呢,嘿嘿……”
陈潜感觉他后面那一笑很猥琐,也跟着猥琐的道:“是不是有很多绿水青山养育出来的采桑浣纱女都入了城?”
第四十章同流不想合污
陈升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鬼祟的笑道:“说不定还能招几个入府呢!”
陈潜道:“你房里的通房丫头还少吗?”
陈升不以为然:“女人嘛,只嫌少,不嫌多的,越多越好,越多越好!”
陈潜听了这话,心底仿佛吞了一只苍蝇,他提醒自己,现在自己是个男人,是个男人!记着要同流合污,同流合污!便笑了一笑:“也对,走,去看看?”
陈升兴致勃勃:“大哥,这一次我们换上一身普通的衣服出去,寻艳猎奇,人家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岂不是更加刺激?”
陈潜心想,就凭你一天到晚在大街上寻事闹非,人家能不知道你是谁?那就怪了,除非也用上那把面容整得奇丑的易容之术!
他知道他这位兄弟,一旦兴之所至,便不管不顾,也不劝他,任由他去折腾。
两人换了青衫小冒,打扮普通,从后门偷偷的溜了出去,来到大街之上,果然见到人潮涌涌,三三五五的绮罗裙,或携着小篮,或担着箩筐,满目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而且他发现,很多的贵族子弟都如他们一样,一袭青衫小帽,打扮普通,混迹在人群之中,盯着人家的柳腰纤腿。
见到陈升这个熟人,还在人群之中彼此心照不宣的互相夹了夹眼,表示各凭本事,获取佳人芳心!
陈潜心想,原来这个地儿的寻芳猎奇还有传统?
这其中。自然是没有贵族大阀地小姐地。这些平民地女儿。便成了贵族子弟收集地藏品。而且被猎地与猎人地。个个还乐不思蜀?
陈潜心里又涌起了那种吃了苍蝇地感觉。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间想起月光下坐着地少年。那样地不染尘世。仿若嫡仙。他那温文地笑容。他从他眼中从来没有见到过厌恶之色。就算是对着最丑地人……他绝不会像这些贵族子弟一样。换一袭青衫小帽。玩这种游戏。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街上如溪地人流。他忽然想避进那个充满香气地地方。给他倒一杯葡萄美酒。
陈升忽然拉了拉他地袖子:“大哥。大哥。看见没有。连明府地那小子都来了呢!”
一听到明字。心中幻出地优美场景倏忽不见。陈潜心里无由来地升起警报。整个头皮开始紧绷。道:“在哪里?”
陈升拉他躲进在一个大柱后:“看到没有?在那里!”
果然,那明言摇着从不离手的十骨纸扇,带了两名随从,东摸一下西瓜,西摸一下蚕纱,逗得少女们脸泛红霞,笑从双脸生。
陈升道:“大哥,你脸上怎么又有了那种吞了苍蝇的表情?”
陈潜道:“可不是吗?现在不就是有一只大苍蝇从远处踱了过来?”
陈升便感叹:“大哥,看来你和这明言当真是前世仇人!”
正在这时,街那头传来踏踏的急促的马蹄之声,陈潜心想,不是吧,古代经典的交通肇事工具出场了,今天会出现什么场面?
正想着,街那头旋风般的驰来几匹快马,马背上的人短衣短袖,身披薄铠,向这边急冲了过来,边冲边有人大叫:“京都信使,众人避开!”
陈潜他们所处的地方,是一个热闹非凡的街道,正如陈升所说,这里聚了不少村女,箩筐蚕纱排满了街头,那马蹄声吆喝声一阵阵传了过来,引起一阵慌乱的叫声,那些提篮少女忙不失措的避向两边,可正如陈潜所料,还是有一位行动迟缓者避走不及,呆呆的站在马路中间,惊恐的望着冲过来的马。
陈潜摆了摆袖子里的袖箭,正想试试袖箭能不能射中那马匹的马腿,却见街边翩跹的飞起一个人影,只见那人影极骚包的在了某位站在檐下的青年的头顶上一点,还在空中打了两个转儿,这才掠向街心,抱起那吓得惊慌失措的娇美村姑,一时间喝彩声响彻云宵,看来那人还想表演表演,居然往那飞驰的马匹猛拍了一掌,直升向空中,然后才抱着美女冉冉而落……
陈潜心想,这情景多象自己前世看过的一出电影:天外飞仙啊!
陈潜看清楚了那人的面孔,明白了这人为什么如此骚包了,因为这种行为正是他的品性所至,他如果不骚包,倒是奇闻一件,他左右看了看,居然发现自己恰好站在一筐桔子前面,圆滚滚的,溜圆的桔子……
陈升很惊奇的看见自家大哥脸上挂着阴险之极的笑容把好大一筐桔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泼向了街中心,问道:“大哥,你干嘛把人家一筐的桔子全泼在地上?”
陈潜拍了拍手,看着那筐桔子正如他所愿滚向街道中央,正好滚在了抱着村姑冉冉而下的明言脚底下,随手抛了块银子给前来寻晦气的小贩,笑而不答。
说回那抱着娇美村姑冉冉而落的俊美少年,正春风得意,耳朵里全是周围人雷鸣般的喝彩,心里正想着又可抱得一美人归了,一不溜神,发现脚底下什么时候全变成了圆滚滚的桔子?
他努力的找寻着可以落脚的地方,可惜,越找便越找不着,正如陈潜所望,他抱着村姑,双双摔在了地上,他还颇有风度,记得把自己当肉垫垫在地上,恰恰好让人家村姑伏在他身上,别摔痛了人家娇美村姑。
陈潜叹为观止,陈升眉开眼笑,向陈潜坚起了大拇指:“大哥,还是你厉害!”
周围的喝采声嘎然而止,随之一声叹息,几声窃笑,那信使跳下马:“客官,客官,您没事吧?我得赶去送信,寿国的三王子要来我国了……多得您救人,要不然真踩上了!”
明言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怒声道:“是谁,是谁乱扔果皮杂物!”
那村姑羞红了脸:“公子爷,奴家多得了您,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陈潜想,这就以身相许了?
明言却有些心神不定,连村姑含羞带怯的神形都来不及欣赏,只因为这情景太过熟悉了,让他想起了自己前些时候面朝下趴在地上那一回,他四周围转了一个圈儿,行人走的走,做生意的做生意,人人都很正常,没人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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