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一百九十一章终逃
X华盖的侍者走近夏候商近旁,却不忚上前,朝乌木齐XXX,乌木齐的声音如冬日寒冰:“夏候商,父王年纪大了,经不得太阳爆晒,你连一位普通的掌盖侍者都怕吗?”
夏候商眼里有焦虑之色,望向我,眼神之中是无声的询问,我向他微微点了点头。
他便再没有开口。任那侍者用华盖遮住了两人。
他信任我,我即使在乌木齐身边这么久,身怀有孕,他也信任我
他会不会已知道我是长公主之女?那他还会不会信任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却没有忧烦,只认为,他定会对我一如既往。
因他说的一切是真的。
他眼里的怜惜也是真的。
虽感觉小腹中传来不安的波动,我的眼里望着他,心里依然俱是甜蜜。
“阿玉,你怎么样?”他终问出了口。
“不碍事,把圣鹰还给他们,请铁参可汗送我们走。”我道,“不,请乌木齐王子送我们走。”
长久没有出声的乌木齐这时开了口,用极低的声音道:“你依旧不相信我不愿意伤你。”
我错,我不相信他,如果请铁中汗送我们出去,说不定他会趁势而为,借着追杀之际,杀了可汗和我们。
依西夷现在的情况来看,铁参已经不是一个好的人质了。
乌木齐在我耳边嘿嘿笑了两声,抬起头时声音却沉重之极:“父王,由我来换你,我送他们出去!为换父王得保安全,即使是要我将自己的未婚妻交于他人手上,我也不得不如此,情义不能两全……但我要与我的妻子同生共死!”
他的话,让铁参可汗声音微有些颤抖:“好,朕的好王儿,这才是西夷的好男儿!”
两人的对话远远地传了出去,自又引得广场一片叫好怒骂,叫好自然是为了乌木齐,而怒骂之声,自是冲着夏候商而来。
他将我扶着,一脚轻挑,将一张斜躺在地上的椅子挑了起来,再扶我坐于椅子之上,从怀里拿出一个青花瓷瓶,对我道:“不过你信与不信,这里面的确是疗伤之药,且对你腹中的孩子没有伤害,你如想顺利逃出去,就用上它,如果想拖着夏候商一起死……那也承受你,倒让本王落了个自在。”
左手手指缝之间的鲜血被草原干燥的东风一次,便略略有些干了,可未干之处,却依旧有鲜血冒出,我抬头望他,却见他嘴角含着丝微笑,眼神却复杂莫辨,我知道如果不止血,再小的伤口,也会引来大祸,他说得没错,如果我不能随同夏候商离开,当真会将他拖死于此。
无论真假,我已然没有选择。
我伸手接过了他手中的瓷瓶。
夏候商见了,叫了一声:“小心……”却没有再说出口,恐怕我的心思,他也猜到了。
他向前走了一步,向夏候商笑道:“如此,本王就过来换人了。”
我忽想起一事,道:“你先叫人将小六小七放了。”
事情突发之时,小六小七便不见了踪影,想必让他使人暗自扣压。
他回过头来,嘴角有一丝调笑:“你的要求,本王总是不忍拒绝,谁让你是本王喜欢到骨子里的女人呢?”
他拍了拍手,人群之后,小六小七转了出来,引得西夷人个个怒目而视,有人更大声地道:“王子殿下,你虽然是至情至性之人,可这种女人,不要也罢,你是草原英雄,全草原的女子都会抢着嫁给你的。”
此话一出,又惹得广场之上鼓嘈之声齐起,人人不时怒视于我,如果不是乌木齐没有表示,我相,这些人恐怕当真会一人一拳,将我打成肉饼。
我对他们的喊叫之声充耳不闻,比起战XXX交战之时的呼喝,对我来说,这种声音不过小儿科而已。
我用嘴将那瓷瓶塞子拔开,微微转过身子,解开对襟衣衫扣子,用那只完好的手拿着瓷瓶从中衣下摸到伤口之处,将瓶子里面的药倒在上面,只感觉伤口微微的清凉,疼痛感便少了很多。
小六小七走到我的身边,一左一右地护着我,小七更是除下外衫,将它盖于我的腹部,用两个袖子在我腰后打了一个结,低声道:“怎么样?”
“小伤而已。”
他点了点头,居然微笑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伤了他。”
真是什么都瞒不了他。
我望了一眼小六,不由得有些担心,如果乌木齐因金铁之精矿地下落未明之事,不让他走怎么办?还有江紫初……如今形势,如果再提出要求,耽误了时间,只怕谁都走不了,她,只有以后再另想办法了。
希望她手里的技艺,会暂保她一命。自明白乌木齐的面目之后,她变得聪明了不少,应该会好好利用它吧?
可乌木齐却仿佛已忘了金铁之精之事。
又缓步向前迈向夏候商,摊开双手,上颔褐衫下摆微扬,拍打着乌皮鞋,向两人走近,脸上没有忧急焦虑,仿佛闲庭信步一般,一直走至两人前一米远之处,才停了一下:“夏候商,我来了,可以放开父王了吧?”
“点了自己的玉堂,中庭,曲骨穴!”
“好……”
这是使其下半身不能行动的穴位,我看得清楚,听到夏候商的吩咐,乌木齐没有一丝犹豫,手指连点,他当真点得极重,点过之后道:“这一下,你可以放心了,放了父王!”
可夏候商却没有动,仿佛有什么疑虑之事不能解决。
我抬头望过去,他的手指依旧放于铁参可汗的颈部,可手指关节处已经露了白骨,我心知不妙,对小七说:“你去帮他。”
小七点了点头,眼里也有一丝忧虑,显然,他也看出来了。
他快步走到夏候商身边,两人低声说了两句,小七便道:“王子,车马未备,我们怎么走?”
乌木齐眼神有些嘲弄,可并没有说什么,只懒洋洋地道:“听见没有,什么都要本王吩咐才做吗?还不叫人送辆四轮马车来,送我们尊贵的客人?”
我心里忽升起了不安,他是不是也看出来了?
小七在夏候商和铁参可汗面前,挡住了众人的视线,手腕一抬,一转身,便拉着可汗推向一边,再一拉,便拉过了乌木齐,另一支手拿出把刀子,比在了乌林齐的颈间。
乌木齐下半身已被点穴,两腿僵硬,几乎扑倒,他却毫不在意,脸上又现出似笑非笑的神态,望了望我,又望望夏候商。
夏候商却是神色如常地站于原地,双手下垂,并不见得一丝异样,我略略有些放心,我们这几人之中,只有他身负武艺,他在依慕达大会上大获全胜,也因此而震慑住了台下西夷人,如果被人发觉,他连放于铁参可汗喉咙之上的手指都取不下来了,那么,我们押着乌木齐,便如同孩子拿了金元宝行在大街之上。
希望他能坚持到马车之上。
我心底忧急焦虑,支不敢表现出来。
还好,有乌木齐的吩咐,马车立刻便来了。
乌木齐笑道:“我的下半身动不了,要我跟你们走,难道要我以掌为足,倒立而行?”
小七看了他一眼,道:“不用。”
他走近乌木齐身边,一只手拦腰一抱,将乌木齐高大的身形夹于臂下,当头便向马车走去。
正文第一百九十二章人生最长的路
他身形虽高,但乌木齐却比他还高了半个头,这样地抱着,乌木齐的双足就拖在了地上了,嘴里便哇哇大叫:“喂,喂,你们要这样,也要找个高点的人啊,这样本王也舒服一些,夏候商,夏候商……你我辈分相同,地位相同,我们是友邦,是兄弟,你来抱我,我不要这个小矮子!”
他连找人抱都要讲求身份地位。
小七第一次被人称为小矮子。
他脸色虽平静,可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了,手中的利刃一挥,就从自己的身上割了块布下来,胡乱地塞进乌木齐嘴里,这才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小七的身上的禁制还没解开,内力不给注于指,如若不然,也不会这么麻烦。
乌木齐一定看出了些蹊跷,如果不然,他不会这样说。
我担心地望着夏候商,他还能不能走得动?
终于,他慢慢迈出了一步,又迈了一步,脚步如常,可我瞧得清楚,他的手臂在微微颤抖。
我站起身来,对小六使了一个眼色,可小六不比小七,他不明白我的意,我一皱眉头,只得一拉小六,向夏候商走过去,小六这才忙扶了我,走近夏候商。
我紧走几步,抓住他的手,小六这时终于醒觉了,忙不动生色地一手扶了我,半边身子却挨着夏候商,让他将身体大部分的重量靠在自己身上。
幸好,没有人看出什么来。
下看台的路虽然只有十来米长,可我却觉得这是我一生中走的最长的路,像进入无边沙漠,走到尽头之时,以为前边是绿洲了,却其实只是海市蜃楼。
终于走到车边,小七一把将乌木齐丢进了车了,我深感乌木齐此人阴险狡诈,诡计多端,生怕他带出什么妖蛾子,看车厢内望过去,却看见他嘴被封着,脚不能动,双手虽能动,却没有拔出嘴里的布条,反而用手指了指嘴,向我摇摇头,意思叫我放心,决不会乱来?
有小七看着,想来他也暂时没有什么办法。
夏候商上车的时候,却差点露出了破绽,爬上车之时,一脚踏空,如果不是小六拖了他一把,他差点儿跌到车底下了。
也幸好有我挡着,没有人看出夏候商已是强弩之末。
马车驶动起来,没有人拦阻,但我听得清楚,我们身后,依旧跟了数十匹马。
我们行动其实极快,从下看台到上车不过瞬间而已,夏候商一进车厢,便以背靠在车厢厢体,左手终于忍不住颤抖起来,我坐过去握了他的手,只感觉他的手心的血结成了块,可指关节之处,却是有极深的口子,反转过来一看,除了大拇指之外,其余指皆露出了白骨,中间两根更是骨头已断,刀口整齐地切开之处,只有经皮连着。
我只觉心一阵阵的抽痛,却瞧见乌木齐眼睛微闭望着我,嘴角又露出那似讥似讽的微笑。
我将手里的短刀倏地挥出,划在他的脸上,他却连眼都没有眨一下,反而一只手伸起,将嘴里的布拉了出来,道:“还没有出临桑城呢,将军这么快便想撕票了?”
不错,我是想撕票!
出了城,我要杀了他!
我现在已经不是将军,不过是一个女子而已,女子不是与小人一般难养吗?今日,我便当一回小人!
我收回了刀,笑了笑:“王子真会说笑,这世上哪会人人如你一般,有杀父夺位的心肠?你放心,出了城,到安全地方,我们自然会放了你!”
见他左脸上划过的那条伤痕微微流着血,我道:“对不起,王子,一时失手,要不,我经您擦些药?”
他以手指抚过那条血痕,一笑:“不用了,那药我身上可只有一瓶,别浪费在我这小伤上,免得夏候王爷万一……我只是说万一哦……伤重不治,你又把想火发在我身上,我这张脸可就毁了。”
即使处于如此困境,他依旧谈笑风生,此人有狼般狠利的心肠,更有狐狸一样的智慧,比那舍铁木不知强了多少倍,他日后,一定会成为草原之王,我一想及此,心里便再一下次了决心,一定要杀了他!
“男子脸上有些许伤怕什么,如此,只会更添男儿气概,不是吗?”
我听见小七撒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为夏候商包裹的声音,却不敢向他望,他的脚底,想必也是如此吧?所以,他行走之时才会这样缓慢,从依慕达大会几十名顶尖武士之中连场激战而取得胜利,再攀刀山,被乌木齐暗中暗自,那个时候,他或许已经知道,他的计划已经有人知晓了,可他依旧怀着一丝希望实行下去,直至胁制铁参,与乌木齐谈判,生死皆系于一线。
可他没有放弃。
说实话,在我看来,他不是一个最聪明的人,排阵布列之术他学起来不够我快,武功招式更不及我花样繁多,但他的韧劲却是无人能及,凭这股韧劲,终才会在西疆获得战神之名,获全军上下拥戴。
我想如果是我自己,知道此计划已被对方知晓,还会不会进行下去?不,决不会。
如此,却会失去这个救人的时机。
乌木齐叹了一声:“其实,你应该谢谢我。”
我一这张耳听着小七为他包裹,随口问道:“谢你什么?”
“谢谢我明知你们夏候王爷是一个纸老虎,一戳就倒了,依旧没嚷出来,让你们走了出来。”
我倏地抬起眼来,手里的短刃暗暗扬起,他如稍有不轨,我便顾不得许多了。
“你瞧瞧,瞧瞧,这就是说实施的人的下场,你放心,我既然说了送你们出去,自然是说得到,做得到。”乌木齐伸出一根手指在我的短刃上点了点,“这刀子,是从下边广场捡的吧?你那七校尉还真有眼光,一下子就捡到了我三把金铁之精中的一把,别指着我,这刀可利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拿着,一挥手,也能将一头肥猪劈成两半。”
对于这样的人,我真当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他软硬不惧,险恶不畏,连他自己的性命都全不当一回事!
“原来小七捡了把这么快的利刃,那便好了,我正愁如果王子乱说乱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可有好长时间没试过杀猪了。”
他做出一幅极害怕的样子,自己摸了车厢板上的布条缩回嘴里,眨着眼睛望了我,双手合什。
我明知道他在作戏,但为了能尽快出临桑城,我也只能忍了下去。
我这时才想起,自上车之后,夏候商一直没有说话,终忍不住回头望他,却见他闭目倚在车厢之上,小七告诉我:“他氏了过去了,失血过多。”
他的皮肤染成黝黑之色,原来不应该让人看出面色来的,可即使这样,我却出了他脸色的灰败。
他流了多少血?
正文第一百九十三章路上
这么长的时间,想必身体十之八九的血已然流尽了吧?
“他要不要紧?”
“手脚只是外伤,只是如果不尽快调养,会有后患。”
我眼眶不由自主的湿了,伸手抚了抚他包扎好的手,道:“我们得尽快回去。”
可要怎么样尽快回去?希望到了城外,有人前来接应,夏候商只身潜入依慕达大会,借了勃克尔族勇士的名号,其他人等恐怕是因大会太严,所以不能进入,但是他应带了其它人来,只要有其它人,就应有办法救他。
八骏,可都是武林世家出生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乌木齐将布条从嘴里抽了出来,叹了口气道:“如果知道这样就能打动你,我情愿和这夏候傻子对换。”
我恨极,问小七:“有没有绳子?”
他默默地解下腰间的带子递给我。
乌木齐才说了一句:“噢,你裤子怎么办?”
我便倒转短刃,将刀柄敲在了他的头上,我反剪了他的双手,把他双手捆了起来,再带布条塞进他的嘴里。
终于,安静了。
小六在外道:“快出城门了。”
“有没有人跟着?”
“开始的时候还有,可现在却看不到了。”
“真有些奇怪。”
“临桑城的大门开着,吊桥也放了下来,守卫与平日没什么不同。”不知道这乌木齐还有什么后着?
不过无论他有什么后着,如若杀了他,他便什么后着都使不出来了,车厢微微震动着走上吊桥,再下吊桥,轮子滚动的声音变得暗哑,不再是驶过硬地之时的轻脆,这是车碌子驶过草地的声音。
夏候商依旧昏迷着,小七不时将他的头摆正,以让他睡得舒服一些,乌木齐在车厢角落处绻成一团,依旧没醒。
小六一直注意周围的情况,告诉我:“没有人追赶。”
我实忍不住,站起身来,揭了车帘走出去,他说得没错,现在已经驶在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地之上,没有东西遮挡,我看不到身后有追赶的人。
小六心中也是满是疑虑,问我:“要不要放了他?”
他到底是世家出身,一言一行自觉地遵守孔孟之道,我不向他解释,只谈谈地道:“不!”
他便不再问我,只一扬马鞭,赶了马车向前。
又驶了许久,前面隐隐出现了一座山峦,他道:“出了这座断义岭,离临桑城就远了,想来他们即使想追也不太容易了。”
话虽这么说,但我看清了他眼里聊聊的担忧,这座山岭,如果没事便好,如果有事,就是我们最终生死交战之处。
“王爷醒了。”小七惊喜的叫声忽然响起。
我忙揭帘走进去,却见他撑着地板直坐了起来,背部已没有挨着木板了,他转过头来,看见了我,倏地松了一口气,不用言语,我便知道他心中所想,和我一样。
你在我面前,真好。
小七知趣地让开位置,坐在了对面。
我望着他,忽然有些紧张,直至他用包好的手拍了拍车厢底,我才走过去坐在了他的身边。
他抬起手来揽住了我的腰,道:“瘦了。”
他语气中的宠溺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不由自主地朝小七望过去,却见他正死睁盯着那木板上的纹理瞧。
这下属面前也太难为情了吧?
“没瘦,腰粗了。”我气哼哼地道。
知道我腰粗为了什么吧?看你忍不忍得住!
他语气有些迟疑:“其实,有的时候,有些事情,我是不大看在眼里的,其实吧……我以前,不过那个过……还在你面前……和别人那个……你别放在心上,我们都经过沙场激战,都明白一个道理,只有活着才是最好…”如果皇太后问起,就说是我的。“
我垂头望于地上,要拼命地眨眼,才让眼泪缩了回去,却故意问道:“你……那个?是什么?”
他见我语气沉沉,以为我心底不好受,便急忙解释:“就是,你初来府之时,我和她们,她们那样……”
我心中想笑,却又想哭,想说点儿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手指抓了腰带,上面的白玉扣子硌得我的手心生疼生疼。
“上床!”
这两个字倏地蹦了出来,从小七的嘴里!
我愕然的抬起头,只见他极淡定地道:“王爷,上了便上了,男子汉大丈夫,做了便不怕认!不好意思,我实在听不下去了……阿玉,其它事你同做过,但小时候,捉鱼摸虾的,人家的光屁股你可看了不少,那青楼,虽没有实战过,但可看了不少……所以,你们谁也别说谁了,扯平了……两人自己的儿子都拿来开玩笑,真搞不懂,乌木齐是什么人啊,阿玉是什么人啊,他们两人能成?”
“什么,你说,你说……”夏候商忽地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你别告诉我你们成婚那么久,还没圆房?”小七极淡定的教训,看了他脸上的神色,让我心中起了一个念头,那就是,如果我手里有一把锤子,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他的脸锤个稀乱!
夏候商一把搂过了我:“我的儿子,原来是我的儿子,我有儿子了……哈哈哈。”
小六在车厢外笑道:“其实吧,我早就想告诉您了,可被小七抢了先。”
笑完,他将手抚在我的腹上,摸了摸,道:“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是他的,你这肚子,长得就像我。”
他语无伦次了。
我哭笑不得。
“不行,可不能长得像现在的我……”他把脸上的眉毛扯了扯,那两条倒竖眉便被扯了下来,原本拉得有些往上的眼角垂了下来,倒恢复了些许原来的相貌,可……
“王爷,你自己两条眉毛呢?”
“剃了,想要混进依慕达大会,便不能按江湖普通的方法易容,只能将自己本身真的变成另外一个人,所以,我便炼出了这身肌肉。”
“啊……?”
难道一开始,我认不出他,想必任何人都没办法认出他来,他原来如修竹一样的身形已变得粗壮,手臂更是健硕,完全是一个西夷粗豪的汉子了。
加上脸上的胡须,几处地方略微改动,谁也看不出来他曾经易过容。
过乌木齐怎么发现的?
一想及此,我心中又升了不安。
小六在外道:“要进断义岭了。”
马车驶进了碎石子路,可能有石子路珞在了车轮之上,使得车厢忽地向上一跳,我便心中又一惊。
夏候商握住了我的手,道:“八骏在前边接应我们呢,别担心。”
“你只带了他们八人?”
他点了点头:“人多,反而误事。”又笑道,“你忘了以前,你也曾只带七星独闯西夷大营,割下了首将的头?”
可临桑城,比那军营,却是不知危险多少倍。
得他如此对待,我夫复何求?
我忽有所感,只觉两道寒光从车厢角处射了过来,朝车厢角望过去,却发现乌木齐已经醒了,睁着双眼看着我们,他的嘴里依旧塞着布,双手仍是反扭着,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那双眼睛,我就感觉浑身不处在,对小七使了个眼色,他就过去将乌林齐翻了个身,使他面孔朝向车厢壁,道:“看什么看。”
夏候商瞧清楚我眉眼之中的隐忧,笑道:“都到了这里,他还有什么作为?”
第一百九十四章没有破绽的对手
我明白他是在宽慰我,这里仍属临桑境内,对方有所行动反而好作防范,可如今无声无息,却让人心中有莫名的恐慌。
“对了,你怎么会想到代勃尔克勇士参加依慕达大会?”
他道:“自姬王后被废之后,勃尔克族族长遭到追杀,正好被我们救了,他们欠我们一个人情。”
我笑了:“原来,这是他自作孽不可活。”
“那也未必,”夏候商淡淡地道,“说不定那个时候,他便知道了呢。”
我们对话的时候,我仔细观察乌木齐,果然,他的背后僵了一下,想扭过头来,却被小七一脚又踢得对着了墙壁。
我道:“小七,他想说,就让他说。”
小七这才伸长了脚,又将他勾着翻了一个身,伸长手把他嘴里的布取了出来。
布一取出来,他就先喘了口气,道:“小七,你有多少天没洗澡了?外面穿的衣服味儿也这么大,塞得时间短倒不觉得,塞得时间长了,那味道就越品越有味。”
我有些厌恶地看着他,心底不得不承认,这人只怕是我们最大的敌手,不讲道德仁义,无所不用其及,几乎没有破绽。
双手被捆着,倒身躺在地上,原应是狼狈不堪的,可他依旧笑得出声:“夏候王爷,身上功夫恢复了几成?往后的路程还长着呢,万一……”他望了望我,“我是说万一哦……遇上狼群什么的,您吃野牛肉练了这么长时间的肌肉,倒刚刚好嚼劲十足,又够分量。”
我朝小七望了一眼,他一巴掌打了过去,拍地一声击在他脸上,笑道:“乌木齐王子的肉才够营养呢,吃了这么多山珍海味,狼肯定喜欢。”
他不闪不躲,眼内既无羞恼,也无怒意:“我的运气一向好,加上皮糙肉厚,跑得又快,只怕它们追不上。”
他怎么会知道夏候商吃的是野牛肉?我望向夏候商,他也惊疑不定,是勃尔克族里面出了内鬼,还是八骏?
夏候商心思细密,当年追查君楚禾之事就做得没有人知道,这么大一件事,他一定会严加防患,小心谨慎。
如果眼皮子底下的几个人,都被人钻了空子,那乌木齐的可怕将不止如此了。
“不如就在这里放了我吧,你们瞧瞧,我守信用吧,没叫人追过来,后无追兵,前无堵杀,以后的路,除了狼群之外,绝对没有人打扰你们。”
“你废话什么,该放的时候自然会放的。”
“阿玉,你在我那里那么长时间,我有为难过你吗?没有吧?看在我让你宾至如归的份上,还是放了我吧。”
乌木齐欠起身来,嘴里说的虽是讨饶之话,可嘴角含笑,眼神更无丝毫卑微,仿佛在说着邻里家常。
他如此的笃定,是装的,还是本性如此?
正在这时,马车一下子停住了,小六在外面道:“什么人?”
话音刚落,就听见马蹄之声远远地传了过来,我心神不定,没听清楚有多少马匹,刚要揭帘出去,夏候商按住了我:“是八骏。”
不错,是八骏,八匹马踏于路间,虽因山路地伏而蹄声不能整齐划一,可它们之间的莫名和谐却是任何马都做不到的。
“恭喜你啊,有人来接应了,该放了我吧?”乌木齐笑道。
小七再也忍不住,拿起地板上的布巾子,重新塞进了他的嘴里。
“六弟?”是绿耳的声音。
听到他的声音,我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小六早知道绿耳便是老四,便不冷不热地道:“别叫得这么亲热,谁是你弟?”
我揭帘走了出去,八骏骑在马上,人人脸蒙了面巾,除了绿耳,极尴尬地站在马下,面巾松松地挎在脖子上,看来,他很想在小六面前混个熟人面子,可小六并不吃这一套。
见我出来,八骏同时下马,抱拳行礼:“王妃娘娘。”
夏候商冒了个头出来,他们又是轰然一声:“王爷……”
“行了,你们可检查过周围地形,发现什么异常没有?”夏候商摆了摆手道。
我却想起一事,向绿耳道:“老四,你去把乌木齐的穴道全身再点一次。”
绿耳听我叫他老四,很是高兴,有些得意地望了一眼老六,兴冲冲地向车厢内爬了进去。
老六刚从鼻孔哼了一声:“死内鬼。”
老四没有理他,隔了一会儿,又爬出了车厢,道:“他原来点的穴道没有问题,属下再给他点了一次,他全身都不能动弹了。”
我点了点头,略有些放心。
进入断义岭之后,马车行驶不方便起来,我们便弃了马车,只留下那八匹骏马,沿山道而行,断义岭山体大部分是岩石,山树长得矮小结实,根部深深地扎入地下,有的时候,我们从两面皆是石山的狭缝之中穿过,那些虬根茂盛的根条包裹了整面山岩,密密麻麻,如一张蛛网长于人脸之上,那人一望而陡生阴寒之感。
每次到了这样的山势险恶之处,我总是要小七备一匹马,将乌木齐捆在马上,混合其余空马,让他先独行前探,可一种经过,却没有什么敌情发现。
没有马车坐,乌木齐被拦腰打横放于马上行驶,是极辛苦的,每次歇息之时,解了他的哑穴,他都显得极为疲惫,脸色发青,再也没有力气多嘴多舌了,我想,如果他自己支持不住,可怪不得我了。
夏候商的手脚皆有伤,为免他伤口恶化,我们行进得并不快,而夏候商则顾及我的身子,有时自己手脚没有问题,也时不时要求休息,我只得任由他,还好有小七,一路采摘草药为他疗伤,眼见他的伤口生出了新肉,并没有发炎,我边略放心了一些。
如果在平时,骑马过断义岭,三日之内可以出去,可如今,三日过去了,我们才走了大半,不过许多险恶之处都已经过了,接下来的两日,经过一处宽阔的山谷,名为双井谷的,便出了断义岭了,眼看走出这个临桑这个最大的屏障了,我们心里都略略松了口气,只要出了这里,到了广阔的草原之上,西夷再派兵来追,凭我们多年与西夷作战的经验,和他们周旋,保住性命却是不难的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遭遇
为什么我们一路上什么也没有遇上?
是因为四夷内部自己顾不上来,还是因为铁参可汗知道了乌木齐的行动,所以,听之任之?还是因为长公主想放我们一马?
一路上,我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在心底祈祷,也许老天爷这一次当真将心偏向我们这一边。
进入双井谷的时候,天气是极好的,天空一片碧蓝,一丝儿风都没有,双井谷并非是谷内有两口井而命名,却是因为谷内十里之地,谷中有一块巨大的圆石,形如一口突出的井,而谷中,也有一块巨大的圆石,形状与前一块差不多,因而被命名为双井谷。
两山之间有小溪隐于青草之间,对于雨水并不充足的四夷来说,这可是极宝贵的饮水。
我们出了断义岭,便是草原和半沙之地,所以,在断义岭,就要准备充足的食水。
对这些,八骏和小六小七都轻车就熟的了,小七知道情况险恶,就打破了平日不杀生的规矩,勇往直前,他以前是野兽的朋友,熟知兽路,随地取材,张织陷阱,虽是身上武功未复,但一日里猎杀的野兽比八骏加起来还多,使得八骏大感失了面子,因而更加勤奋的去捕猎,等得我与夏候商察觉之时,他们之间的竞赛已经进行得如火如荼了。
野兽也捕获得五花八门起来,小至山鼠,大至棕熊,地下爬的,天上飞的,地里钻的,即使剥皮风干了那几匹马负重越来越多,终让我与夏候商忍无可忍,下了禁杀令。
此令一下,比赛便有了结果,八骏露在外边的半边脸人人皆有意犹未尽之感,而小七,脸色淡定,眼睛斜睨了八骏几人一下,那表情很显示地表示:你们输了。
绿耳则是幸有荣焉,他把自己当成七星的一份子呢。
双方虽没有说什么,但站在那里你一个眼神过去,我一个眼神过来,数着地上马上所猎之物的数目……他们以前就斗来斗去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正值此时,超影忽地出了声:“满这!我倒忘了,加上这个,平手!”
他从腰间取下一个布袋子,丢在地上。
小七很轻视地道:“别是里面装了几只雀卵吧?咱们可先都声明了的,没出生的不算,前几次你们拿刚出生的老鼠凑数,我可都放了你们一马了的。”
八骏对着七星,脸皮是较厚的,听了此话,露出的半边脸无一人有愧色,然而人人很自得地抬头仰望了天上白云,显是规矩没定好,让他们钻了个空子,他们则把兵不厌诈表现到了极致,他们钻这个空子钻得很有成就感。
超影哼了一声道:“怎么会?我们是这样的人吗?守规矩是我们第一要务,只是七校尉到底年纪大了,想东西不如当年敏捷,一不留心地,就用八只黑狼对上了我们八只粉红小鼠,第二场打和了,怪得了谁?”
我目瞪口呆,深感这平日里一板一眼的世家子弟八骏如果耍起心眼而来,把我这本出身于市井流氓的七星都要气得眼冒金星。
我看见小七额头上的青筋又冒了。
小六则是咬牙切齿地咕哝:“他娘的,几年不见,这帮人全不厚道了!都是那内鬼教的!”
绿耳把自己当成了七星的一份子,又当成八骏的一份子,忙在中间作和事佬:“六弟,七哥,咱们先看看袋子里面是什么,再讨论,好吧?”
小六自是又答了一声:“谁是你六弟,死内鬼!”
小七较厚道,走过去欲解开那皮袋子的拉绳。
超影忙阻止:“解不得,这东西极凶猛,我可花了不少心神才捉到呢。”
小七呲地一声:“噢,你们捉的东西,居然有比那粉红肉色的小老鼠还凶猛的?”
超影叹道:“有什么办法,咱们粉红肉色的小老鼠价值和黑狼等同,花的力气和流的汗虽比不上七校尉的,可古时候有诸葛亮摇了摇羽扇,就抵得过关羽张飞汗流浃背,这表明,流出的汗花的力气如果不是地方,也就白花了。”
超影平日话不多的啊,怎么讽刺起人来不显山不露水的?
小七忍着气停下了脚步,道:“那你来,你来解!”
超影#笑,拔出腰间软剑,神形紧张起来,问道:“它一出来还是把它斩成两截的好,七校尉,你站开一点,别让它咬到了你,你的身手可不如以前。”
小七呲了一声,我素知超影不会胡乱打诳语,便叫道:“小七,我有些不适,你帮我把把脉。”
小七这才走了过来,坐在了我的身边,我的心思,他是清楚地,所以他愤愤地道:“你不知道,以前他们还有点儿君子风度,如今,简直是群无赖。”
我道:“以前你们不是叫他们傻子吗?”
他摸了摸鼻头没有说话。
一阵风吹过,将遮在我头顶上的树叶吹开,有阳光从树叶之处射了下来,耀得我满眼生花,不由眯了眼想避开,却不经意地看见独坐于一块方石上的乌木齐眼里忽露了紧张之色。
因是休息间歇,他上半身的穴道并未被封住,一连几日,他的言语也并不像以前那么嚣张了,加上周围皆是我们的人,我怕行进途中出了什么状况,他如果有声发出,从中可知蹊跷,所以,并没有封住他的哑穴。
于是问道:“乌木齐,怎么啦,这野狼肉不合胃口?”
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他看的,竟是那个皮袋子,袋子里的东西左突右冲,可瞧不出是什么。
正值此时,超影软剑贯注内力,剑尖点于绳带之处,欲害断那袋子的绳子。
我忽然看见,乌木齐眼神之间露出一丝害怕,忙道:“慢着。”
超影回头望我:“怎么啦?”
“你捉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我来问,超影自是说的,他道:“其实,也不过是条奇怪的小蛇而已,它仿佛被什么东西击昏了,躺在那圆石头上,我原来不想捉它的,可看它还能动,就随手装进了皮袋子里,哪想到,这小蛇恢复了之后,精力充沛,而且力气极大,在我的皮袋子里左冲右突的,闯过不停,我在第一个皮袋子外面带套了一个,才没让它冲了出来。”
乌木齐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将手里的狼肉放入嘴里撕咬,眼神更是镇定如常,漠不关心,我素知此人善于伪装,他生于西夷,熟知西夷物产,说不定心里早猜出了那是什么,却故意不说,好让我们受到损伤?
我对超影道:“超影,将那皮袋子给我。”
超影从地上拿了皮袋子,小心地提着它,我刚欲接,却被小七接着了。
他也太小心了一点吧?
“乌木齐,吃饱了吧?你看看,我们一路带着你,让你吃好,喝好,却什么也不让你做,你也该为我们做点事以付你的饭资吧?”我笑了笑道。
乌木齐警惕地望着我,忽尔一笑,答道:“的确,你养这么大群人也不容易,出了这断义岭,还要过百里草原,消耗巨大,不如这样,你让人解了我的穴,让我自生自灭,无论啃草根也好,吃腐肉也好,皆不劳你操心,可好?”
想想他对夏候商所为,再想想他那时舔在我脸上的舌头,还有他指鹿为马,挑拨离间,居然说我腹中之子是他的,我想,如果他真被这袋子里的东西咬死了,那可怨不得我。
杀意,在心底很早就有了,却没有此刻这么强烈。
我示意小七将那袋子递了过去,笑道:“不过解开绳子而已,你这都不愿意?”
他脸色平静之极,笑了:“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原来是解开绳子,早说嘛,可你总得给我一把刀子才行,这绳子可是韧牛筋制成,打的又是死结……”
他越是找借口不愿意解开,我越是心中怀疑,那条蛇,肯定是速度极快且极毒的。
其他人也看出了其中古怪,皆以目瞪他,超影道:“王妃叫你解你就解,你不解,老子将你的手指砍了下来!”
夏候商在另一边的岩石阴处小憩,听到动静,走了出来,皱眉道:“我听闻西夷地势干燥,不比阴湿之处,所产蛇类并不多,但有一种相思蛇却是极厉害的,身形细小,浑身鳞片极坚硬,可钻入松土,却不能在阳光下暴晒,这袋子里的,莫非是它?”
第一百九十六章忽然来的人
我们听了,心中更加悚然。
小七则将皮袋子丢到了乌木齐脚下,再退至我们身边,从八骏的马鞍取下一柄短弓,搭上五支箭,对准乌木齐,道:“如果你不解开,不如我帮你,可我这连珠箭使得却没有王子的好,而且武功未复,气力不足,准头也不足,射错了地方,可怨不得我。”
我深感小七简直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的念头才冒了出来,他就开始帮我进行下去了。
那袋子被撞得东鼓起一块,西鼓起一块,时不时将袋子贴到夏候的小腿边。
“夏候商,你就任他们这样?你可是皇室之人,以后如登大宝,为一国之君,却做如此小人之事,怎配为帝?”
他以为夏候商平日里端正严谨,就谨尊孔孟之道,成圣人了吗?我在心底冷冷地想。
果然,夏候商抬头望了望天,道:“日头又斜了,树阴移了,瞧这太阳猛得,王妃,我们去那边坐坐,可别晒怀了我们的小宝贝。”
他扶着我站起来,离他们越来越远。
只听乌木齐在身后大声道:“如果我死于你们手上,西夷会举倾国之兵,誓踏破破山海关!君辗玉,我一心为你,你竟然这样对我?”
听他如此说,我心中恨急,心想,如果那蛇咬不死他,也让小七五箭齐发,将他钉死在这双井谷!
夏候商却是揽住我,道:“别生气,他这已是穷途末路了,西夷没派兵来追,想来君楚禾做了安排。”
不错,我和他一直在讨论这个问题,他如此顺利地混入了依慕达大会,恐怕也有君楚禾的功劳吧?
可我始终不明白,就为了我以命相逼,他才放弃那可全胜的机会?
我将疑惑对夏候商说过,可他却道:如果是我,我也会放弃。
我只能放弃同他争论此点,只能将这一切尽归于运气。
如同战场,信息千变万化,有些事不能用常理来推断,有时明明要输了,可某一个极小的机遇到来,却能反败为胜,也放,这帮到我们的机遇,出自于西夷内部,所以我们不能推断得出?
远处绿草披满了山谷,小溪如银链般从绿草间绕过,夏候商有些草药味儿的气息包裹着我,混了略微的男子味道,却是好闻之极,他露于外边的手臂依旧是黝黑之色,反着健康的光芒,握着我的手,定如岳石,我将头靠在他的肩头,只觉无论前方有何艰难险阻,有他在身边,都不会成为困难。
前方飞起两只飞鸟,倏忽窜入云中不见,他们如此的捕杀,居然还有幸存的?此念头一闪,我忽觉不妙,抬头望夏候商,他眼里也现了警意。
绿耳几个起落上前奔去:“我去看看。”
他才走了十丈来远,从远处婉延之处忽地出现了两匹快马,马上有人,伏低身子向我们这边急驰了过来,这突勿出现的人影吸引了我们全部的注意力,有八骏之中的两人伏下身子,将耳朵贴于地面,后站起身来道:“只有两骑。”
是什么人?
我们听了,心中更加悚然。
小七则将皮袋子丢到了乌木齐脚下,再退至我们身边,从八骏的马鞍取下一柄短弓,搭上五支箭,对准乌木齐,道:“如果你不解开,不如我帮你,可我这连珠箭使得却没有王子的好,而且武功未复,气力不足,准头也不足,射错了地方,可怨不得我。”
我深感小七简直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的念头才冒了出来,他就开始帮我进行下去了。
那袋子被撞得东鼓起一块,西鼓起一块,时不时将袋子贴到夏候的小腿边。
“夏候商,你就任他们这样?你可是皇室之人,以后如登大宝,为一国之君,却做如此小人之事,怎配为帝?”
他以为夏候商平日里端正严谨,就谨尊孔孟之道,成圣人了吗?我在心底冷冷地想。
果然,夏候商抬头望了望天,道:“日头又斜了,树阴移了,瞧这太阳猛得,王妃,我们去那边坐坐,可别晒怀了我们的小宝贝。”
他扶着我站起来,离他们越来越远。
只听乌木齐在身后大声道:“如果我死于你们手上,西夷会举倾国之兵,誓踏破破山海关!君辗玉,我一心为你,你竟然这样对我?”
听他如此说,我心中恨急,心想,如果那蛇咬不死他,也让小七五箭齐发,将他钉死在这双井谷!
夏候商却是揽住我,道:“别生气,他这已是穷途末路了,西夷没派兵来追,想来君楚禾做了安排。”
不错,我和他一直在讨论这个问题,他如此顺利地混入了依慕达大会,恐怕也有君楚禾的功劳吧?
可我始终不明白,就为了我以命相逼,他才放弃那可全胜的机会?
我将疑惑对夏候商说过,可他却道:如果是我,我也会放弃。
我只能放弃同他争论此点,只能将这一切尽归于运气。
如同战场,信息千变万化,有些事不能用常理来推断,有时明明要输了,可某一个极小的机遇到来,却能反败为胜,也放,这帮到我们的机遇,出自于西夷内部,所以我们不能推断得出?
远处绿草披满了山谷,小溪如银链般从绿草间绕过,夏候商有些草药味儿的气息包裹着我,混了略微的男子味道,却是好闻之极,他露于外边的手臂依旧是黝黑之色,反着健康的光芒,握着我的手,定如岳石,我将头靠在他的肩头,只觉无论前方有何艰难险阻,有他在身边,都不会成为困难。
前方飞起两只飞鸟,倏忽窜入云中不见,他们如此的捕杀,居然还有幸存的?此念头一闪,我忽觉不妙,抬头望夏候商,他眼里也现了警意。
绿耳几个起落上前奔去:“我去看看。”
他才走了十丈来远,从远处婉延之处忽地出现了两匹快马,马上有人,伏低身子向我们这边急驰了过来,这突勿出现的人影吸引了我们全部的注意力,有八骏之中的两人伏下身子,将耳朵贴于地面,后站起身来道:“只有两骑。”
是什么人?
将军媚第一百九十七章他来为什么?
他一口气说完,脸上忧急之色更深,可我不相信他,他为什么要救我?
一直以来,他的所作所为,让我看不到任何希望。
“你为什么不通知草石部落的人?让他们知道了真相,不就不会中伏了吗?”
“将军,您错怪元帅了,我们一得到消息,便快马冲出临桑城,一路杀了出来,乌木齐有他自己的联络方式,我们没有办法知道草石部落的踪迹,只有来通知你们,只要不让拿相思蛇咬破乌木齐的虎口,他身上穴道就不会被冲破,他依旧在我们手里,敌方主帅在手,西夷大军又能怎样?只可惜,元帅那一箭,偏了少许。”小三望了夏侯商一眼,声音低了下去。
“算了,世事难为。”君楚禾声音之中夹了一些苍凉,“又岂能事事如意?”
我心中一动,问道:“长公主呢?”
他垂目道:“她自有她的出处。”
看来,他们两人闹翻了,不知道为了什么?临桑城内果然风云瞬间而变。
“原来这样?”
小三从我的语气之中听出了讥讽,又开始为他辩解了:“将军……”
我瞪了他一眼,他才没说下去。
夏侯商道:“先不说别的,如果当真如此,我们得做好防范才行,双井谷,可是极易伏击的地方。”
“不错,此处伏击,比当年的社青山之战恐怕更险,草石部落人马加起来也只有五千左右,乌木齐潜伏的人,马蹄用布包着夜间行走,离你们十里便停了下来……”君楚禾脸上忧色更深。
我奇道:“乌木齐后来被我们全身封了穴道,是怎么联络他们的?”
君楚禾猛地抬起头来,声音忽利:“快,那颗药,将那颗药吃了下去!”
“什么药?”我道。
“上次你不说从我这里抢了一颗药去吗?那药能缓解相思入骨之毒。”
“什么?他不是好了吗?武功也恢复了,还夺了第一勇士称号,为什么……?”
“相思入骨,怎么这么容易好?”君楚禾苦笑,“相思蛇,相思入骨,你们就没有联想到什么?它们,都出自于相思树,一个以树根为居,一个来自其花,花开之时,两两相拥,如情人缠绵,所以,第一重,叫缠绵,第二重,才叫相思入骨,相思蛇闻到相似的味道,才能跟踪而至。”
我不敢置信地望着他,真想从他眼里看出,他说的是假话,只可惜,我看不出。
只觉头昏目眩,身子晃了晃,便被人扶住了:“不是有药嘛?总会解的,只是我想不到,我身上潜伏的毒,居然成了西夷兵马的向导。”
“既有他做向导,为什么乌木齐还自愿跟着,受这样的折磨?”我心底抱了万一的希望,如果是乌木齐独特的联系方法呢?比如说是哨音?比如说其它?
“他想拿王爷的命,这是一定的,王爷身上有相思入骨之毒,恐怕他早已得知王爷的下落,却隐忍不发,为的是一箭双雕,将铁参的死算在王爷头上,更恐怕,是为了在你面前杀死他,此人心肠极狠,只要你没事,草石部落的人还是会来救,他还是能以你为饵,和如今的情形一样,虽然铁参没有死,但我想,以他在临桑城的布置,铁参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一直以来,他都想制王爷于死地,这是没有变的……”
不错,如此完美的计划,他也事先就知道了,就连我一开始都没有认出夏侯商来,他却了如指掌,我想起在依幕达大会之时,他拿有意无意的志在必得,以夏侯商的谨慎,怎么可能泄密出去?只有这前所未闻的体内之毒,让人无法计###,才让乌木齐稳操胜券。
夏侯商轻拍我的肩头,却是笑了笑:“原来,我做了自己的催命符。”
如果不是因为我,替我去除体内之毒,他不会每日以天一功为我输送内力,弄得自己形销骨瘦,他们定是一计不成,再生一计,见被我识破了,干脆借着替我医治之际,终使他也中了毒。
如果不是君楚禾,如果不是他助纣为虐,夏侯商怎会如此?
“您在其中,恐怕起了不少作用吧!”我咬牙道。
“阿玉,为父当年一念之差,当我想要回头的时候,已容不得我回头了,再说,我们原以为你是恨夏侯商的,如若不然,婚礼之上,你也不会……你原本体内的毒就够厉害的了,且能化解入体其它的药物和毒物,其它毒入体,不过让你的身体暂时不能动弹,等到‘缠绵’化解了入体之毒时,你自然醒了,更加上王爷输进你体内的天一功真气,净化你体内浊气,更是加快了此步伐……”君楚禾看了夏侯商一眼,想是对他也有些歉意,没有再往下说。
原来,并不是太子的大还丹救了我,我那么多日睡于床上,却不排泄,身体更无坏损,是因为夏侯商的天一功。
想想他差点因此送命,我心中愧意更深:“对不起,婚礼之上,其实是我自己……是为了让你与皇太后起冲突。”
夏侯商却身体微微一僵,随即却笑道:“这也难怪,君帅当年之所为,让我成了使君家被灭的罪魁之一,你恨我,也是应该的,当年的君家,死了太多人,有秦家和皇兄的参与,混乱之中,更有不知名的刺客扮成官府之人行杀戮之实,我仅派了八骏前去帮助皇兄,以擒拿主犯,后来才知道,正因为这样的疏忽,才让人有机可乘。”
君楚禾听到这里,眼里一阵茫然:“原来,她当真要将我逼上绝路。”
看来,他已猜出了当年那些刺客是谁了。
“有秦家的参与,皇兄接了父皇的圣旨,更加上有西夷兵士大量化成老百姓出现在内城,您与西夷人私下见面,定下了打开边关人齐踏入中原的协定,我们才不得不如此!”
夏侯商说出当年之事时,语气中没有一丝不确定,以他的禀性,必是经过侦骑密探四方查证,知道了其中的确切证据,到最后,才上奏上去,以雷霆手段暗暗控制了君家村,太子更做主导,我想,太子之所有派了来,恐怕也因为上面之人知道了他会对君家村某些人网开一面吧?“
君楚禾没有做一句辩解,只是将视线微微下垂,望于足下,当年的事,夏侯商没有冤枉他!
“只不过当年被送上断头台的,的确有一些并不知道真相的人,比如说辗玉的部属,可父皇大怒,下了斩草除根的死令,我当年上奏抗争过,反而被严责,后派了皇兄下来,更有想取君家而代之的秦家之人,事情就不能控制了。”夏侯商语气虽清冷平静,可他望于我之时,却有些愧意,“是我当年思虑不周,才使得……”
直至此时,我才算彻底明白了当年的一切,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向我详述以往,我也没问他,但自在王府昏迷的那几月只好,无来由的,我便认为,事实的真相就当是这样的,他还是以前那位身先士卒,心怀坦荡的王爷,只不过以前我被人蒙蔽的双眼,才看不清楚事实,差点酿成大祸。
我反握了他的手:“你做了你应该做的。”
他垂头望我,眼里悄悄地溢出几分欢喜,却反手将我的手握得更紧。
第一百九十八章防范
小七咳了一声:“别说以前了,当年的事以后再讨论吧,现如今,可要怎么办?乌木齐既然想置王爷于死地,计划当真极为周详,我们得早做防范才行。”
君楚禾却怔怔地望着远处树枝尖挂的一头黑狼,那是八骏猎下来的,还来不及剥皮。
我虽然心里极恨他,可对他却有了几分同情,他脸色的茫然与痛苦我如何看不清楚?我不知道他当年因什么事而背叛了镇守西疆的重任,但隐隐地,我却有些猜出来了,恐怕与长公主有关吧?
我咳了一声道:“您既来示警报信,想必有了应对之法,何不说出来?”
他将目光从那头黑狼上转了回来:“毛皮尤光滑黑亮,可有谁会知道,其它他的内里,已然腐乱溃败,留下的,只是外表呢?我当年就是分辨不清……”
我不知道他嘟哝些什么,只得再提醒一句:“大敌将至,您……”
他这倏地惊醒,道:“乌木齐此人原本性格就偏执疯狂,再加上练了这样邪门功夫,更是不达目地不罢休,他想在你面前让王爷死,且死相可怖,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办到……辗玉,也许,唯一的生机便在此了,其实我也无计可施了,他是我所见,这辈子最凶狠的对手,智慧超绝,几乎没有破绽……”
我冷笑:“您才明白,太迟了一点吧?”
君楚禾道:“他掩饰得太好了,让我们以为,他当真要依靠我们才能成事,却没想到……其实,因他生母身份卑微,他并不受铁参可汗重视,将他派往西夷极荒之处,哪知道,他一连收伏了几十个小部落,形成一股极大的势力,再与长公主勾结,取得铁参的信任,进入临桑城……舍铁木死后,再被立为世子,原来反对他的人几年之间便无声无息地消失不见,这一些,原也引起了我们的警意的,可我们以为,他不过稍有大略而已,况且那时,他对我们言听计从,更尊我们为父母一般……他提出要娶你,我便答应了,想着我们父女终会在一起,你母亲……”
夏候商疑惑地望了我,我低声道:“依他所述,长公主是我的娘亲,她也是多年前的西玛公主。”
他眼神之中忽露出紧张,我不由自主地跟着紧张起来,他不是介意我体内有西夷王室的血吧?
“君帅,你是辗玉的亲身之父吧?”他忽地问道。
我愕然,明白他紧张什么了,如果并非如此,那我的父亲不是有可能是……那我们岂不是……?
即使是满脸忧虑,君楚禾也不由扯着嘴角笑了笑:“放心,我虽在许多事上糊涂了,但这件事,却是清楚的,她的容貌,可清雅许多!这是随我的。”
他的意思是永乐帝的容貌不清雅了?
夏候商根本没有在意他语气之中对自己父皇的讥讽,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君楚禾叹道:“阿玉,还是你选得对,幸好,你总有自己的主见,一直以来如此……如若不然,当年我就会将你都牵连了进去……多年来,乌木齐掩饰得极好,忠君爱民,更受西夷年青一代的拥护,可我没想到,他私底下会行为不义,学这样邪门的武功……他表面上要我殊杀勃勃的武功,学成之后,无论点穴也好,用牛皮筋捆他也好,相思蛇毒入体,便会激发他体内潜能,内力提升三倍,穴道自解,牛皮筋都会被绷断!”
“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功夫?”君楚禾道,“铁参可汗下了追杀令,她这一门的人,无论男女老幼,只要发现踪迹,一律格杀勿论,她有一身被邪门的功夫,以毒蛇为食,浑以童血练成,不知害了西夷多少儿童,她这一门的门人极盛之时,西夷偏远之集市,几乎没有了少儿!”
听到此处,我忽地打了一个寒颤,不由自主地抚了肚子,乌木齐不是想让我生下他之后……我不敢想下去。
夏候商抚着我的肩头。手指微微颤抖,显然,他也想到了此处。
“后来……我来到西夷之后,得知勃勃儿克藏在子归绿洲,乌木齐便借口那是我的封地,要我前去剿杀,原以为杀干净了的,没有想到,这不过是他移花接木之计,他做得极小心,少儿也从很远地方劫来,所以,没人知道。”
“原来父亲还是收了封地?”我冷冷地说完,却看见他的视线又转到了那头黑狼身上,眼神变得茫然而悲哀,我这才发现,被灰尘蒙了脸颊的他,眼角皱纹重生,鬓角更有了根根如银的白发,几日不见,他仿佛老了十多岁。
看来,西夷还有我不知道的真相,让他幡然而悟,这才使他不顾一切冲杀出来。
突然黑狼身周围才有苍蝇围绕。
他收回目光,道:“那瓶身,当晚你要挟长公主,我给你的那瓶,能暂时让王爷身上的相思入骨缓和冲淡,使相思蛇不那么容易找到,你让王爷吃下去吧……”
这个时候,小七从包袱里找出了那装了药丸的小瓶子,拔了塞子闻了闻,才递给了夏候商。
我望了望君楚禾,却不敢信任于他,如果他行反间之计怎么办?真正想要夏候商性命的人是他怎么办?
我一把握住了夏候商的手,不让他将药丸吞了下去。
小七叹道:“君辗玉,别让疑心蒙蔽了自己的眼睛!思考周详是好的,但过多便成疑,对王爷,你以前不也如此?”
他的话,如一盆冷水办将我浇醒,不错,如果不是鬼使神差,阴差阳错,我永远都不会相信夏候商,会怀疑他做的一切解释,我慢慢松开了他的手,有的时候,小七看得比我透彻得多。
夏候商却是打开瓶子,将那瓶药倒了入嘴,接过小七递过来的皮袋子,喝口水将药吞了下去,这才笑道:“这一下,我不会成为导向符了吧?”
君楚禾却是望了望我,更朝我的小腹看了一下,转头向夏候商道:“那是自然。”
我感觉君楚禾的神态有些不自然,仿佛有什么事没说出来,心中一突,忽想起一事,问道:“父亲,我身上的毒解了吗?”
一直以来,我们关心的都是夏候商身上的毒,也因为他身上之毒才使计划被乌木齐预先知晓,而我,因为行动如常,更是怀上了孩子,就没有人想起这一条……我身上,还有毒吗?
相思入骨,当真因和夏候商一度春宵,而全转移于他身上?
可我明明记得,父亲说过,他说他的解药,只能提前让我行动自如,而他刚刚才说,缠绵之毒,能化解其它药物毒物,就算不用他的药,我也会醒的?
我总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头,可仔细一想,脑中却一片糊涂。
我总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可仔细一想,脑中却一片糊涂。
君楚禾愕然望着我:“当然解了,那袋子里装的相思蛇,你们都看过吧,它是不是动得特别厉害,方向是不是冲着王爷的?如果你身上毒未解,它会冲你来的!”
“可那个时候,我和王爷站在一起的。”我死盯着他的脸,想从他脸上看出些撒谎的痕迹来。
超影在一旁道:“你这么一说,倒真像有这么回事,有一次,那——蛇挣得太厉害,跌了下地,看方向,却真是往王爷坐的地方去的,而且,我一近王爷的神,那蛇就在袋子里动来动去,如果是王妃,倒没有这种情况。”
超影不会说假话的。
我放下心来,心想此毒如此厉害,对人体损伤必大,我却能怀上孩子,想必他没有骗我。
一番谈话下来,太阳已渐渐西沉,山谷里暖暖的风变得有些阴冷,余晖虽然还染在碧草之上,可四周渐渐有了暗沉之色,轮流换班四周围守哨的八骏之二回来了,向我们禀报,谷内外并不见动静。
君楚禾道:“鱼未入网,他们怎么会把饵先吞了?只要我们不走出谷,他们不会行动的。”
四周围寂静如昔,只听见偶尔昆虫在草里鸣叫,溪水汩汩而流,从此处望过去,山谷极阔极大,能容万余兵马隐于其间,当真是一个伏击的好地方,如果手里有乌木齐,我们不会这样放心大胆地进入这里,如今人质已失,落日霞如果当真带了草石部落的人来救,只能是自投罗网。
我们陷入了重未有过的困境。
落日霞,当真如这渐落的彩霞一般,又为我死一次,还赔上她族人的性命?
“能不能派人出谷,拦截他们?”
我知道这是绝不可能办到的事,以乌木齐的计算,他怎么没算清楚这一层?
众人,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自是知道,其实我自己心底明白。
“我去。”小七忽道。
“你武功未复,去干什么?”
“恢复了一些,我想过了,你想得到的,乌木齐也想得到,说不定他认定我们不会突围,以卵击石,出其不意,说不定能冲出重围呢?”
这是万分之一的机会,小七是懂我的,却也愿意一试,我叹了一声:“不用了,是我欠考虑……”
君楚禾皱眉道:“怎么你的禁制还没解?那本残卷你没看过?”
我早就怀疑,小六小七身上的禁制是君楚禾特意防水,如今得到证实,却没了惊喜的感觉,就算多了两个武功高强之人,但对着千军万马,个人的力量又算得了什么?
君楚禾走了过去,拉着小六小七走远,要给他们推宫过血。
围着我们的人也散了,仿佛知道我需要安慰,而能安慰我的,只有夏候商而已。
第一百九十九章危险
我原就知道这一路走来,极为危险,但有他在我的身边,就算一路危崖林立,景色苍败,我也只觉温暖快意,可不过几个时辰而已,便翻天覆地,温暖无踪。
老天爷,果然从不让我得偿所愿。
“其实,我很幸运呢,玉,有了你,还有了我们的孩子,无论如何,我们始终在一起。”他的手绕过我的肩头,抚在我的面颊之上,“岳父既然知道这相思入骨的来龙去脉,肯定会找到解药的,玉,我们会活着出去的。”
“对,我们会活着出去的!”如果不能……,始终能在一起也好,我抚了抚腹部,在心底默默地道,不过苦了你,儿子,未曾出世,便又……可惜看不到,你的眉眼长得如他,还是似我?
既下了这样的决心,我便不再想其他,坐直了身子,侧过身来,问他:“你的手脚之上的伤,还好吧?”
他摊开手,伸直了给我看:“你瞧,好了大部分了,八骏身上带着良药,更有小七的妙手回春,接上了斩断的经络,没什么问题。”
他中间伤得厉害的那两根手指尚伸不直,小七告诉过我,等它们血脉之中的经络长了出来,再以铁套架住,拉伸手指,才算彻底的好了,却不能再受伤了,如若不然,长好之后,也会弯曲萎缩。
可如今形势,他怎能不动手?
我心中微酸,却道:“身上的功夫恢复了就好,手指只是小事,你不是说过,只要有命在,其他一切,又算得了什么?”
他哈哈一笑:“不错,只要有命在,其他,又算得了什么?”
他额上无眉,脸上尚留有些微的短须,皮肤依旧是黑色,头发束起,容颜虽恢复了以前的几分清俊,但到底怪模怪样,我瞧着他,想笑,却只感觉泪从眼里倒流入鼻,嘴里满是咸苦。
“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你就不担心,我以后认不出你来?”
他笑吟吟地道:“怎么,你不喜欢我的模样吗?西夷姑娘不知多喜欢呢,在她们看来,我身上充满了英雄气概……”说着,他将手臂屈起,粗大的肌肉从衣服下鼓了起来,“你摸摸,有没有坚实的感觉?”
我在他手臂上一拧,道:“是啊,如切了下来,炒成一盘,咬口极有韧劲……”
他装模作样地惊叫一声:“啊,宝宝,你看看,娘亲要炒了爹爹呢!”
我索性将手伸向他的前胸,往他厚重的胸肌一拧,手往下移,道:“这块也切了下来,还有这块……”
他先是笑嘻嘻地躲避,直至我感觉手伸得太下了,碰到了不该碰的,才听到他的呼吸声急促了起来,忙缩回了手,却被他捉住,放到那里,低声道:“它好久没有了。”
我大羞,忙想缩了回来,四周围看了看,见其他人等有多远避了多远,无人注意这边情景,这才放心了。
他握着我的手以手心抚着那里,虽隔着一层布料,也感觉它热得烫人,变得极粗大。
“我想你,玉,从来没这么想过,每一次想你,就会回到我们第一次的地方,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含泪的容颜,微微颤抖的身体……我就想,那一次,我是不是勉强的你?却又怕你恨我,虽然你说过,你不怪我……我反反复复总想这些,这世上,我最不愿伤害的人,就是你了,一丝一毫也不愿意。”
他呼吸越来越粗,眼里也露出迷茫沉醉之色,握着我的手,却是动作加快,我的心扑通扑通直跳,浑身如饮了醇酒一般,一股暖流遍及四肢五髓,竟仿佛飞上云端,心中满是喜惊。
事情过后,他有些羞惭,从身上拿了香剂出来,想掩盖痕迹,我其实和他一样的感觉抬不起头来,但瞧他的样子,却有些好笑,心想初见他之时,他热衷于此事,几乎想闹得全京师的人人尽皆知才好,哪会有这样的顾忌?
只是因为和我,才会小心翼翼吧?
也不知道那香味有没有用,反正我们出去的时候,总感觉那些人看我们的样子有些古怪。
当然,他们不会说什么的。
可就是不说什么,我更感觉古怪。
夏侯商则是绷着张脸,摆出如有任何人眼色不对,就对他不客气的样子来,如此一来,人人自是小心翼翼了。
只是君楚禾趁他不注意时提醒我:“阿玉,你现在身怀有孕,三月之期未过,小心一点!”
我哑口无言,面红过耳,正想反驳,他却如兔子般地急速溜走了,我回头一看,夏侯商沉着脸走了过来。
我望着君楚禾的身影喃喃地道:“本来没做什么,好吧!”
既然认定草石部落的人未来之时,乌木齐不会采取行动,那么,我们便没有移动地方,在原地燃起了篝火,我叫八骏也不必巡逻了,干脆休息一下,养足精神。
无论前边是生是死,都不可泄了自己的勇气,既做好了准备,生死又有何惧?
八骏与七星,原就是千里挑一的人,在西疆不知出生入死多少次,早看惯了生死,如此一来,倒真放开了心思,捡来不少石子,和小三,小六小七,开起了赌盘。
所以,当夜半之时,落日霞领着五千人马悄无声息地掩至我们身边,瞧见这副情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六的衣服输得只剩下一条中裤了,小七还好,除了一件外衫,小三用一条破布裹了下边,盘腿而坐,不敢稍动,怕一动,那布就跌了下来。
据说,这布是八骏好心给他的利息。
这次的赌局,八骏如有神助,赢得七星这边脸色惨白,怒火万丈!
小四是墙头草,一见情形不妙,自动归入了八骏那边。
我待在夏侯商胸口睡了一觉起来,看见的,便是落日霞脸蒙面纱,身后人马彰彰,皆呆立不动,而他们******篝火之下,就是正赌得红了眼的那帮人了。
良久,落日霞才找到她的声音:“你们……将……将军呢?”
超影身边放了一大推衣服,顺手掷下石子,遗憾地大叫:“差一点……你们怎么才来?”
他将衣服丢还给小六,小六忙不失措地找了件外袍穿上,又急速地移到岩石之后穿剩下的。
其他两骏也将衣服丢回给小三与小七,这才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泥土:“可等了你们很长时间了。”
落日霞对他们并不陌生,小七是时常见的,小三面容虽毁了,但依稀有原来的样子,所以她又问了一句:“你们是七星卫?我们来……你们没发觉?”
草石部落的族人善于隐匿行踪,五千人马马蹄都包着皮套,为不惊起野兽,他们有一套自己的秘法,但如此多的人马,我们怎么可以毫无所觉?
只听小七淡淡地道:“知道了,不过太忙,没有向你打声招呼。”
“太忙?”落日霞忽地大怒,“我带领族人千里奔袭,就是听说你们将军被人捉了,原来他没事?带着你们到处逍遥?你告诉我,他在哪里!他躲了我这么多年,我看他今日躲去哪里!”
小六穿好了衣服跑了出来,很不满地道:“谁躲你了,我们将军是躲的人吗?他不见你,自然有不见你的理由!”
落日霞道:“别人怕你们七星卫,我可不怕!”
说着把手里的鞭子一挥,就向小六打了过去,她的族人则大声鼓嘈:“叫君辗玉出来!他敢不娶我们族长,就捆了他,让草原之鹰分而啄食!”
小六在地上一滚,躲过了,边躲边道:“你这女人,没有人要了吗?”
八骏在一旁哈哈大笑,这个说:“喂,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七星中的几位在这里,他们的主子还能跑得到哪里去?”
那个跟着起哄:“把他们捆了,严刑逼供,看他们招不招出他们主子在哪儿?”
落日霞听了,更以为他们言语嘲讽,鞭子抽得更急了。
我见事情闹得越来越不像话,想要出去,不知道为什么,却有些害怕,她知道了我的这面目,会怎么样?以她的性格,只怕会大打出手,别外敌在旁暗窥,我们自己先打了一场。
夏侯商道:“我陪你出去吧。”
我知道,落日霞既然来了,那么大战将至,乌木齐说不定便隐于这四周围黑黝黝的山岭之上,看着我们呢。
君楚禾独宿于隔着我们不远的一块岩石后面,此时也走了出来,道:“我先出去。”
有他缓冲一下也好。
他走出岩石,扬声向落日霞道:“落姑娘,多年未见,想不到你风采依旧。”
落日霞听到他的叫声,终于停止了扬鞭,转眼向他望过去,看了许久,才不确定地道:“你是……君辗玉的父亲?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你的胡子呢?……君辗玉呢?”
我见她欠着身子欲在马鞍上站了起来,向君楚禾身后望,脸上虽有面纱蒙着,可那焦急的神形,却仿佛透面纱而出。
“落姑娘,不如下马再说?”君楚禾笑道。
落日霞这才下了马,拱手向他行礼:“君帅,您好……您没死?”
君楚禾听了,良久才平静地道:“没死……”
听了这话,我忍不住想笑,她还是那么直来直去,所有的心思全在言语中,那个时候也是如此,那种直白逼得我招架不住。
“他……也没死?”
“没死……可是……”君楚禾犹豫道,“你见了她,只怕要失望了。”
“不怕……”她忽地扯下脸上的面巾,笑道:“我知道自己现在已配不起他了,我就是要弄个明白,他为什么当年要偷偷地走,走之前却是尽心尽力地教我们族人军阵之术,他到底对我有情还是无情?”
地上的篝火照在她的脸上,我看得清楚,她脸上全是纵横交错的伤痕,有的已变成黑色,她的脸,比小三的更为可怖。
见到了她的脸,场内一片寂静,良久,君楚禾才道:“你……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她将面纱戴了回去,笑道:“有什么好难过的?不过一张脸而已,反正君将军不要我,我的脸再美他也不会要我。”她语气黯然,“如果我的脸还是那么美,我反而不敢来见他了,心里总是猜,他为什么这样,为什么这样?现在倒好,我也不要他了……只为了求个明白,他对我那么好,那段日子,逼着我学这学那,说以后,我的族人,要能自保才行,又教他们制车织甲,怎么才能以最少的伤亡换取最大的胜利,那些日子,他对我还是不理不睬的,可却整天研究我们族人的行动方式,再为他们研究出一套布阵排列之术,那些日子,是我最快活的日子,长老们都恭贺我,说我找了一个好夫婿,会是我们最英明的族长,可他还是走了,在我最快活的时候走了……君帅,你告诉我,他在哪里?”
君楚禾很为难地道:“落姑娘,这么多年了,你该忘了她,她不能和你成亲的,教你们战术,也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
落日霞一把抓住君楚禾的手:“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可君帅,你告诉我,是我不够美妈?是我对他不够好吗?他对谁都有说有笑,对我总是冷冰冰的,可我受了伤,他又偷偷叫小七备了药送给族人交给我……”
她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你看,这是他当年留下的,是我被群狼围住被咬住之后,他备下的药,他以为我不知道,我当然知道。”
那瓷瓶身上有裂纹横生,洁白的瓷体更是变成了黄色,想是被摔破了,又重沾了起来的。
第一百九十九章面对
君楚禾吞吞吐吐道:“你对她够好,也够美,但是……”他忽地回头道,“辗玉,为父说不下去了,你自己出来向她解释吧。”
听了她的话,我不由自主地将身子缩在岩石后面,脚更象生了根一般,心中的愧意铺天盖地而来,如果当年就向她说清楚,就没有今日之祸了,可当年,我以为只要对她冷淡一点,她总会忘了我的,那个时候,我满心满肺都是查明君家真相,为君家将报仇,怎么会顾及到她的情绪?
被君楚乔一叫,我更是挪不动脚步,夏侯商道:“你总要面对她的,来,我们出去。”
“扶我一把。”
他当真搂了我的腰,将我半搂半抱地从岩后拉了出来。
“夏侯商,是你!”落日霞大怒,“这这些人是你的属下?对了,我怎么忘了。是八骏吧?全都戴面具将脸藏在后面不敢见人!你以为剔了眉毛把自己弄肥几斤我就认不出你来了?你把君辗玉怎么啦!”
听她这么一说,她身后的族人轰然一声全拔出了腰刀。
君楚禾忙道:“误会了,误会了,落姑娘,当年之事复杂得很,不关王爷的事,他带人追你,也是受上命逼不得已。”
“什么逼不得已,如果不是她,我怎么会失了半片脚掌,怎么会被沙暴卷入了黑油之中,脸上的伤就是因……为他……”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手里的鞭子也垂下来了,“君……辗玉,你就是君辗玉,面容不同,身高不同……可那双眼睛……我怎么能忘,怎么能忘?”
既然对着乌木齐这样的对手,被西夷强敌环伺,我也没有感到今日面对她之时的为难,她明亮的双眸射于我的身上之时,竟使我仿佛如万剑穿过。
我艰难的开口:“对不起,楼日下,我一直瞒着你。”
她忽地哈哈大笑,眼里有泪冒出:“原来不是我不美,也不是我不够好,原来如此,这一下我放心了。”
我喃喃道:“落日霞,你终会找到真心待你之人,不在意你的容貌的人,对不起,如果我真能……”
她两眼放光:“如果你是男的,你会娶我?”
这个问题让我很难开口回答,我吞吞吐吐:“也许……”
话未说完,夏侯商紧紧地捏了我的手iu,打断她的话:“别说这么多了,乌木齐带兵在外候着呢。”
落日霞瞪着他:“你什么意思,捏以为今日君辗玉还活着,我就不找你算账了,君辗玉。你告诉我,如果你是男的,会不会娶我?”
我的头很痛,非常痛,当年也是这样,一见我有个笑脸了,立刻逼上来了,我不冷冰冰能怎么办?
这时,她的族人之中有以为身材极高大的走进她的身边,劝道:“听听他们的话,我们一路走来,连一个西夷兵都没遇到,你不觉得奇怪么?”
我一望,这个年青人一张小麦色的面孔,面如刀雕,长得极英俊,见我打量他,露齿向我一笑,仿佛我刚刚给了他一个金元宝,我有些明白了。
落日霞对他却不客气:“豪格,我说话,哪容得你多嘴多舌?”
被她这样呵斥,他也不生气反而有些喜悠悠的样子,道:“这些小事,族长以后会知道的,只是,一路上的异常,族长难道没有发现吗?”
正在此时,左边山岭之处却现出一连串的火把,排成长长的列,宛如藏背金龙一般。
火把照耀之下,依稀可见当头一位身着黄袍的男子。
她的声音从山顶传了下来:“你们叙旧也叙够了吧,老友重逢,总有无限感慨,本王总那么通人情事故,连叙旧的时间都留给了你们……君辗玉,本王对你好不好?不过,本王却有些妨嫉呢,你对她都这么好,为什么对本王就只有很?不过不要紧,今日一战之后,你终会对本王刮目相向。”
我大怒,扬声道:“乌木齐,你学那勃勃克丝的邪功,你就不怕遭天谴?西夷将士,你们跟着这样的人,就不怕你们的后代被他拿来练功?”
落日霞拍手大笑:“是君辗玉!君辗玉才会这么绝!”
我向她笑了笑:“过奖。”喊了一嗓子,喉咙有些哑了。
小七总是这么善解人意,给我递来一壶水,道:“你歇歇,接下来我来.”
“乌木齐你这个狼子野心,你在圣鹰里装炸药,想炸死你自己的父亲,偷别人的孩子练邪功,表面忠义两全,底下坏事做绝,西夷将士你们谁没有棋子稚儿,小心啊,跟着他,两样都不保……”接下来一大段不带脏字儿的脏话噼噼啪啪说出来,听得八骏脸露佩服之色。
山岭之上火把有些不成形了,看得出,西夷的将士有些将信将疑了。
“君辗玉,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了个野男人泼脏水污蔑我?我们西夷男儿皆是坦荡勇士,看来你大不如以前啊,恢复了女儿身份,就要用这些下三流的手段才能打击我们的军心?”
他反指我身份鬼祟。
他这么一说,那火把长龙又稳定起来,我心底也明白,这些话对他造不成什么影响,因为他做的极小心周密,让人找不出证据,可草石部落的人会将这些传遍整个草原。
如果他们有命出去的话。
相互的对骂,不过是大战之前的开胃菜而已。小气便又提了内力骂回去,将他在天朝之时的所作所为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又不动声色地将他说成一位卑躬屈膝,为了天朝美女财富连自己祖宗都可以出卖的人。
乌木齐口齿伶俐,也架不住小七的粗言俚语,到最后大怒,拿了把弓张箭就射,不过距离太远,到了身边,箭势已微。
他便在山头狠狠地道:“君辗玉,你以前不是以三千人马对过两万追兵吗?本王厚道,本王带的也是两万人马,你们却是五千人,三千人你都逃得掉,五千更是不在话下,你瞧本王多么的厚道?天亮之时,我们便会和你来个双井之会,君辗玉,你可别让本王失望,穿上了裙子,就真的智慧全无了。”
说完,火把便在黑夜之中瞬间而熄,那一条金龙隐在了山林之中。
他的兵马英勇善战,加上有备而来,自然不同以前曹德宝带的那些临时为剿君家将儿凑成的兵马,不知道君楚禾这些年教了多少君家的东西给他?
我这样一问,君楚禾脸上有些不自在,思考了半响才道:“基本上他见过的阵术,其破解方法,大致上,他都知道了。”
“这么说来,我们的阵法他都知道,那么,只有用他不知道的了。”我抬头望着落日霞,不由吓了一跳,她呆呆地望着我……眼光闪闪。
她不是还不接受现实吧?
“如果你是一个男子该多好。”她见我回望她,叹道,“我最喜欢看你指挥的样子了,专注而认真,将一切不放在眼里,这个时候,你的是界定是充满了神奇,旁人无法走近。”
我心想,你以为我想指挥吗?我最想的是吃喝玩乐,闲时斗鸡玩狗,可我不指挥,人家能让我这样吗?怎么拟合夏侯商一样,看个人都要看出个无比诗意的情怀来?
我正想劝她把心思放在即将到来的大战之上,夏侯商咳了一声道:“落姑娘,转眼天就亮了,我们还是尽快布置的好,大战将至,而且将是连番恶战。”
第二百章出其不意
落日霞瞪了他一眼:“你倒是会说风凉话,你当然好,我求成求不到,倒被你捡了个便宜,夏侯商,我可跟你说,你还欠我一个脚掌了,这事过后再找你算账!”
我只得望着地上被篝火照得染了红色的绿草,心想,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充满了忧郁,有些个伤春悲秋?
小七忙打岔:“落姑娘,你说你们族人以前练过七星阵,可不知道练了哪些?”
君楚禾也道:“是啊,是啊,玉儿教给你们的,应当与在军前出现过的不同,倒可打乌木齐个措手不及。”
我道:“出其不意,才是制胜关键,你们想想,我们以前指挥的军队,是熟悉我们的指挥方式的,但是,现在不同,落姑娘的族人和我们不熟,想必乌木齐也知道这一点,他才会这样托大,再加上他有两万兵马,全是精锐——我想,为了稳定临桑,他的兵马并不敢全部调出,铁参可汗在临桑有十万人马,他之所为,既被长公主知道了,铁参迟早会知道,就会早做防备,为了和他抗衡,他留在临桑的,必不少于十万,而且这场仗,一定会速战速决,他选在白天,而不愿在晚上,恐怕也因为知道草石部落族人一向善于隐匿之术,更善夜战,更怕混乱之中,被我们逃了出去,这一场仗,他要一网成擒!”
人人脸上皆露出凝重之色,落日霞眼睛虽还是死盯着我不放,可脸上也有了深思之色,忽地拍手笑道:“你忘了,对于我们族人只善夜战的缺点,你特地画图使人炼刀,独创了一个阵式给我们,叫耀日阵,你走后,我们可一点都不敢懈怠,所配弯刀,全换成你说的那种,阵法更是演练得极熟。”
我笑道:“怎么会忘呢,自然是以这阵为主,我还怕你们没练熟呢。”
我一笑,她眼睛之中又有了奇色,看得我很有些烦恼。
“豪格,你来说说,这耀日阵练成多少了?”
豪格道:“自将军走后,这军阵我们经过上千次演练,再加上了一些我们族人自幼便使得惯了的套马之术,在马索之上配上一小截钢圈,钢圈内藏利刃,在耀日阵第十式使出来——”
我想了一想,赞道:“不错,在对方看不清人影之时,施以杀手,真可给人神鬼莫测之感,豪格,你很不错哦。”
豪格用手挠了挠后脑,眼睛却盯着落日霞,有些尴尬地道:“您夸奖了。”
我看得出,豪格恐怕才是训练族人的主事人,依落日霞的性子,冲动而粗心,怎么能做这么细心而劳心的事?
豪格拔出腰间的刀,对我道:“您看,我们的刀,全改成这样了。”
只见那弯刀形状未变,刀面却磨成了几个镜面,触手光滑,被火光一照,便反射出如水光镜面一般的光来。
“好巧的心思——”君楚禾道:“以刀面反射阳光,扰乱敌方视线,如果角度合适,几柄刀同时反光,那人只怕连眼都不同睁开,强行睁眼的,也会瞬间失去目力,战场之上,心神一扰,便会有杀身之祸。”
君楚禾接了豪格手里的刀,反复查看,爱不释手:“这几个镜面打磨得也有诀窍,想必可以同时和其它几人的相配合吧?”
小七早知道这阵法,听了君楚禾之言却道:“这种阵法也只适合他们族人,他们生活在一起,配合默契,不用眼神就知道对方要干什么,如果是普通兵士,阵先没练好,先把自己的眼给晃瞎了——”
我道:“所以,乌木齐才不可能知道这阵法,再配合那钢索,倒真可以出其不意,先赢一场。”
篝火的火势渐渐地小了,小七加了两块木块进去,却看见豪格插在地上的火把,这么长时间了,那火把依旧熊熊燃烧,不由问道:“噢,你的火把怎么还不熄?”
豪格道:“火把里面灌得是黑油啊,再烧一两个时辰都没问题呢,我们族人人人身上都有。”
我心中一亮,喜道:“人人身上都有?”
“对啊——”他从腰带上拿出一个黑黝黝的铁罐子,递给了我,“自族长发现黑油之地之后,这可成了我们的宝贝。”
落日霞不由自主地将手放在面纱之上:“可我的脸,却染上黑色,再也洗不干净了。”
五千人,人人身上都有这么一罐?
我笑道:“落姑娘,这可是我们救命的东西呢。”
她尚不明白,可小七,夏侯商,君楚禾,都已经明白了,脸上都有了几分喜色。
夏侯商道:“西夷人善射,乌木齐一开始为享受猫捉老鼠的快感,他会先派人马打阵,但如果失败了,他一定会用倒勾刺箭从高处射下,所以,我们要选一个好的地形,以削弱他的射杀力量。”
八骏将白天观察到的地形崎岖,除了轻功极高强的,没有办法攀登如上自上而下射杀。
等一切商量好,天边已发白了,我们一干人也走到谷中之处,乌木齐甚至没有派人打探,他早就认定,我们是瓮中之鳖,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在等待天亮的时候,我将小七唤到一边,问他:“你身上,可还有什么见效快的毒药没有?”
小七很吃惊:“此种时候,能用上这东西?”
我道:“以乌木齐那样偏执的性格,你说,他还要干什么?”
“你是想——?”
“不错。”
“不行,太危险了,他这种人,一翻脸便会六亲不认,我不答应!”
我道:“小七,那你说说,我们安排这么多,其实有几分胜算?”
他沉默下去,良久才道:“一分也没有,不过拖延时间而已。”
“不错,一分都没有,多年前那场与曹德宝的仗,我们是在开阔之地,打不过,便跑,草石部落的快马很少有人跟得上,可现在一开始会损些人手,可到了最后,我们不过砧板上的鱼肉而已,所以,这可能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小七道:“好,我给你,不过,我要跟在你身边。”
“不行,你的面孔太熟了,他会起疑心的。”
“但我们两人一向焦不离赞,我不在,他更会起疑心。”
到了最后,我拗不过他,只得答应了,却没有想到,他一路上采草药制出来的,却是这个‘毒药’。
我哭笑不得。
他反倒道:“这个与那个不同,加大了分量了的,你想想,相思之毒能缓慢净化入体之药,凡入腹中的,莫不进入血液被净化,只有这种,一进入嘴,未入血液之中,立刻渗入大脑,这才能产生奇效。”
他将药性研究得挺详尽彻底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眼中怀疑我从小知根知底的伙伴是不是又在阴我?可他脸色端正,皱着眉头,实看不出什么来,我只得接了这药,自去做准备。
落日霞的族人分散于四下休息,却是有队有形,各成团阵,他们默默将弯刀拿了出来,反复擦拭,恐怕自己也知道,这个他们练了很长时间的阵,到了最后,成为这里所有人活命的希望。
我不知道他们对这样的困境有没有认识,也许大部分人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家人,但他们的平静,却让我感觉莫名的安定。
天快亮的时候,小六与小三提来了一个俘虏,乌木齐终于派来了哨探之人,我们一看见那人,不由心感奇怪,此人身材比普通人矮小很多,仿佛十来岁的孩子,脸孔上却有胡须生长,很明显是个成年人,身手却是极灵活,小六告诉我,差点让他逼近王爷身边了。
从他身上搜出了竹筒装的相思蛇,他却硬着嘴不开口,但我明白,乌木齐还在打夏侯商的主意,他竟然怕他会走脱,想事先下手?
那人被带下之后,隔不了多久,天边的云彩就染成了暗红,山谷间有薄曦升起,草叶之上的露珠缓缓滑下,林间飞鸟以尽,蛇兽更是不见了踪影,寂静得只闻虫鸣。
山谷仍一片平静,从我处的方向望过去,几乎看不见人影,但我知道,一切已经准备就绪。
落日霞领着族人就在拐角之处等着。
当第一缕阳光终照于树顶之时,如雷般的马蹄之声从远处之处响起,身着黑色茸甲的西夷兵旋风般地卷了过来,来到阵前百米之处才停下,没有丝毫的花招。
乌木齐出现在悬崖峭壁之上,他身后仅跟着亲兵近卫,道:“夏侯商,君辗玉,这是第一场!”
他仅派了不到一半的人马,和草石部落族人相比,却还是多出了一大截。
落日霞这边已经拔出了弯刀,严阵以待。
号角声起,双方人马先如疾风一般地相互接近,待走至最近之时,草石部落的人便四散而开,以七人为一组,成扇形穿入敌方阵形之中,进入之后,七人再合拢为椭圆,三人断后,三人在前,一人居中接应,此撒星阵乌木齐却是熟悉的,只见西夷骑兵却用十四长矛阵冲了上,所到之处,七矛齐指中间居中接应那人,却不理其它,甚至其它人砍在了他们身上,也目标不变,西夷人果然凶悍。些应对不暇的七星小队,之间那人就被当即刺于马下了。
我抬头望了望天,太阳刚刚升起不久,我从未感觉太阳升起那么的慢过,虽则早已知道,撒星阵一出,我方定有无数人会死。
夏侯商见这种情况,道:“叫八骏去吸引他们部分的注意力吧?”
“没有用的,你看西夷人的样子,为了杀死七星阵眼,简直是不顾自己性命了,有些小队为了阻止阵眼被杀,弯刀砍在他们身上,他们也不避开,想必乌木齐已经给他们承诺了什么,他们以两三人换一人,死的人虽多过我们,可我们却经不起这样的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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