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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羽箭

  九月初,濮阳王太子火灾身亡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天下。同时,更有一个教人闻知惊悚的秘闻——濮阳王太子一行人,死时皆在各自馆舍之中,无火起逃走的痕迹,疑是被人谋害致死。

  濮阳王府中,尽皆缟素,哀恸的哭声遍地。

  “小人未尽护卫之责,恨不得万死以代,岂王公赐死!”王镇灵前,高充满脸涕泪,向濮阳王王钦大哭道。

  王钦一身麻衣,双手扶着拐杖,一动不动地望着垂下的白幡,苍白的脸上消瘦许多。

  “我儿啊!”一个凄厉的声音传来,只见刚刚晕厥过去的王后从后堂里奔出来,扑在棺木上,捶胸顿足地嚎哭:“阿母自尔去后日日在神前祷告,谁知竟是再见不得!”

  后面,一身斩衰的王太子妃双目红肿,闻得此言,愈加泣不成声。

  堂上的哭声愈加哀戚,王后看向默立的王钦,猛然上前抓住他的手臂,嘶声竭力道:“我儿必是遭人暗算!王公定要将歹人拿来万剐于灵前!”

  王钦仍看着面前,似恍然未觉。

  “母后……”王瑾一身丧服,满面泪痕地走过来,将浑身瘫软的王后搀起。

  王后抱着王瑾,痛哭道:“你兄长如今去了,阿母便只剩你一人!”

  王瑾亦大哭。

  蔡缨还未进门,就见蔡畅立在廊下,望着庭中树木出神。

  “父亲。”蔡缨走上前去,向蔡畅一礼。

  蔡畅转头看看她,略一颔首。

  “父亲可闻得外面的传言?”蔡缨望着蔡畅,忐忑道:“都说王太子是陛下杀的。”

  蔡畅听了,淡淡一笑:“阿缨以为如何?”

  蔡缨想了想,道:“王太子虽是濮阳王嫡长,可巴郡还有王子数人可继,朝廷若为除嗣杀王太子,岂不愚蠢?”

  蔡畅不语,片刻,却忽然道:“你阿母走了可有十年?”

  蔡缨一愣,颔首:“再过五日,正好十年。”

  蔡畅微笑:“此等大事,须往庙中虔心祈福一番才是。阿缨可还记得为父去年带你去的白露观?”

  蔡缨略一思索:“可是蒲岭中那座?”

  蔡畅点头:“正是。为父半月前已传书与观中真人,托他操办法会。”他沉吟片刻,看着蔡缨:“锦城至蒲岭须三日,你下昼启程,待到达白露观,还可做主准备一番。”

  蔡缨讶然:“这么急?”

  蔡畅苦笑,叹口气:“为父府中事务繁琐,过得两日才能动身,家中亦无他人,只得劳你。”

  蔡缨闻得这话,没有言语。母亲过世多年,父亲为自己不受欺负,从无继室添子之意。如今家中冷清,与自己也有莫大干系,想起来亦不免伤感。

  “阿缨去便是。”蔡缨低头道。

  夜色渐深,前堂上,恸哭声仍隐隐传来,带着些干涩,耳中一片嗡嗡的响。

  王瑾走到王钦屋外,只见这里静悄悄的,两名侍婢手捧着刚热好的羹汤,低头入内。

  门前的近侍看到王瑾,忙迎上前来,向他一礼:“殿下。”

  王瑾轻声问:“父王可还歇息?”

  近侍答道:“王公方才已醒来……”话音未落,忽而闻得王钦缓缓的声音响起:“可是仲玟?”

  王瑾忙答道:“正是儿臣。”说罢,小步趋入。

  室中烛光温和,王钦仰头靠在榻上,闭着眼睛,手中拿着一支羽箭。

  “你母后如何了?”王钦眼也不睁,低低问道。

  王瑾恭敬答道:“母后方才躺下,已睡去,长嫂与她相伴。”

  王钦没有说话。

  “你长嫂亦是辛苦,又有幼子,可让其他妇人去侍奉你母后,让她回去吧。”过了会,只听王钦淡淡道。

  “诺。”王瑾应承道。说着,他微微抬眼,目光却一下落在王钦手中那箭上,瞥见箭头上泛着乌黑的光亮。

  “他们说,你兄长本已出了京城,可羽林追了来,你兄长中箭而死。”王钦突然睁开眼,看着王瑾。

  王瑾忙垂目。

  “兄长去得甚突然……”少顷,王瑾道,声音带着些微的哽咽。

  “你抬首。”

  王瑾一愣,片刻,抬起头来。

  王钦盯着他,目光明亮而深邃,似要将他的每一点表情看清。王瑾迎着他的视线,双眸秀美而真挚。

  “上前来。”王钦又道。

  王瑾走过去,站在王钦面前。

  王钦的眼睛仍看着他,一瞬不移。未几,他的唇边扬起一个笑容,眉间慢慢舒展。

  “为父听师者说,你学业甚刻苦,策论射御,皆有所成。”他倚回几上,不紧不慢地说。

  王瑾低头:“师者谬赞。”

  王钦笑起来,声音洪亮。

  王瑾一惊,抬头看他。

  “小子!”王钦仍是笑,伸手一拍王瑾肩头:“师者夸赞有何打紧,嗯?父王如今也只剩你一人了!一人了!”

  他的笑声似乎将房梁也震得鸣响,肥厚的手掌不断地拍在王瑾肩上,一下一下,王瑾的身体随之晃动不已。

  “儿知晓。”王瑾伏在地上向他一拜,缓缓道。

  热气从四面八方而来,绕在额头边和颈间,憋热得难受。

  馥之头昏脑涨,向想睁开眼睛,却无论如何也办不到。她想逃开,却不知该逃向何处,脚下羁绊重重,她被绊得跌倒的瞬间,忽然感觉到腹中似乎有什么在动。

  馥之一惊,猛然睁开眼睛。

  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被,室中,药气与温热交融,荡漾在鼻间。

  馥之艰难地动了动身体,却突然停住,迅速将手探向小腹。

  一切如常,并无害怕中的痛感,腕上,脉搏平稳。难以言喻的激动冲上心头,馥之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忙翻开被子,欲起身再探。

  “夫人切勿起身!”这时,一名老妇忙过来阻止她,满面笑容,露出所剩无几的牙齿:“这汤药要熏久些才好,夫人着凉,可又要惊了胎气。”

  馥之吃惊地望着她,却不再动作。

  喉咙里干涩得像要冒火,馥之张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妇见状,忙端来水碗,喂馥之饮下。

  馥之一口气将水饮尽,片刻,慢慢觉得好了些。

  “媪是何人?”她望向老妇,问道。

  老妇看看她,却不答话,将被子捂好,严肃而语重心长地对馥之说:“夫妇间总有吵闹,郎君是个细心人,夫人再不快也该顾及腹中骨肉,切莫再动辄返母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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