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回走的时候,海轶始终牵着若曦的手,很自然的,没有一丝尴尬的牵着。
倒是若曦红彤彤的小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一行大字,不好意思,我们俩亲嘴了,而且还是很缠绵、很缠绵的亲嘴。
她强烈的鄙视自己,在大家发出了然般欢呼口哨的时候,赶紧低下头,抱紧海轶的胳膊,讪讪的傻笑着,好不容易坐稳后,海轶帮她倒了一杯橙汁,她为了压下紧张和尴尬忙不迭的端起来就咕咚咕咚喝,结果被真真突然拍了一下肩膀,差点呛个半死,她愤怒的回头,正看见又犯了八卦毛病的郝真真同学正一脸兴趣盎然的趴过来,在她耳边小声贼笑逼问:“说,你们干什么去了,是不是做什么坏事了?”
若曦偷瞄了自己身边一眼,那个韶儿师姐正和同学们嬉闹,而海轶则和陆小川各自端着酒杯豪饮。似乎两个人各不相干,却又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彼此牵动着对方,那种淡淡的默契下一定曾有过什么不为人知的爱情故事,才会如此契合。
那么,她是什么呢?一个昔日恋人的简易替身?还是一个慌忙中捡起的救命稻草?
若曦越想越钻牛角尖,眼睛顿时黯然,觉得自己声音很沉闷:“我们?不就是亲亲,抱抱咯?小意思,没什么。”说完还要故作潇洒的摊摊手。
“林若曦,你不是那种玩得起的人,别装满不在乎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你以为你能骗得了谁啊?”真真一针见血,刺得若曦体无完肤。
没错,她真不是那种能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就像那个被真真说成是青光眼白内障的邓志浩,明明是他先说喜欢她的,她属于被动接受者,然后又被动的顺从谈恋爱,结果,才交往一个星期,她就发现自己是别人脚踏两只船中的一艘,明明很恼火,很想抽那家伙耳光,但仍希望他能给一个明确的解释。
岂料,等来的却是人家异常肯定的说,对不起,其实,我不爱你。
这是一句很没有逻辑的话,也是一句推托到极点的话。彼时我喜欢你,此刻我不爱你,意思倒没错,就是太他妈的混蛋了。就算是这样,她还是忘不掉邓志浩,倒不是他让她多么销魂和动容,主要是她始终不能忘记自己被甩的事实,一次次、一次次的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不要忘记。于是在别人眼睛中,她就变成了不能忘记旧情,是个长情人。
屁嘞!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若曦撇撇嘴,而后才小声对真真说:“不过就见过两次面,谁能爱上谁阿,我就是一时寂寞,顺便用大帅哥小小证明了一下自己的魅力罢了。”
靠在若曦腿边的海轶喝酒的动作顿了一下,似乎听见什么好笑的事抿嘴笑笑,而后又接着喝了一杯。
若曦明显感觉到他停顿的动作,愣了一下,希望是自己多心了,见他没什么反应才放下心,其实,她说话的音量也就只有真真能听到,他要是能听见那就真的是黑猫警长,千里眼顺风耳了。不过心虚的她还是不敢再说出什么破坏自己形象的话,赶紧乖乖推开真真一本正经的窝在沙发里大口吃起蛋糕来。
虽然那笔筒不算贵,但刻字费了她很大的心血,手都磨了生疼。所以礼物无价,蛋糕有价,她一定要发挥自己大胃王的潜能,吃个够本才行。
接下来的聚会似乎变成了一场师兄师姐们各自聊回忆的大party,无聊到极点的若曦和真真各自窝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原来,毕业以后的人就只能靠找个机会翻翻发霉的过往,所谓的同学会也就是,大家聚一起说说当年谁暗恋谁,谁给谁传过小纸条,谁和谁和谁是三角恋情,谁和谁是宿日仇敌。
好吧,借他们的翻箱底儿,若曦拐弯抹角的猜到了海轶和韶儿缠绵悱恻的爱情,已经冷静的她最后终于在没完没了的回忆话题中毫无顾忌的睡过去。
不期然的,身上被盖了一件外套。衣服上还带着体温,淡淡的陌生气息,沾染着烟草的味道,她梦呓的翻个身,衣服缠在身上,柔软帖服,却不止是身体上的温暖。
一定是他。
若曦半迷糊睁开眼,发现周围的人差不多已经走光了。剩下的韶儿正在和陆小川一起在吧台结帐,而海轶则坐在她的旁边,若有所思的吸烟。见她动了动,淡淡笑问:“你醒了?叫你朋友醒醒,咱们一起回家。”
若曦喃喃的问:“散了?那,那个师姐呢?”
“没事,她自己会回去的。”海轶的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
若曦怕他介意也不敢多问,赶紧摇醒熟睡的真真,然后互相掺挽着,打着哈欠站起来往外走。经过吧台时,海轶拍拍陆小川肩膀:“我送她回家,你送韶儿。”
陆小川诧异的看了一眼海轶,兄弟间的默契立即明了他的意思,想了想终于还是别有意味的说了几个字:“小心点。”
海轶也笑着说:“你也小心点,可别把咱们班花给撞了。
风还是很大,冬末的夜也是清冷清冷的,两人打辆出租车先送真真回学校,本来若曦也应该一起回宿舍,可若曦万分怀念自己家的暖被窝,死活要回家。她准备一个人搭604路末班车回家,没等出校门就被海轶拦住要送,于是两个人又再次打车。离家还有半站地的时候若曦就拼命挣扎着要下车,主要是她怕被邻居看见不好解释。海轶百般无奈只好下车陪她走回去,一路上谁都没说话。
昏黄的路灯温馨而宁静,他们俩并肩慢行,若曦身上还一直披着他的衣服。
两个人总是尴尬面对也不太好,若曦打破僵局小声问他:“你们是同学?”
不用指名道姓,大家都知道她说的是谁,海轶默不作声,侧身把她胸前的衣襟拉紧,然后才面色凝重点头:“是。我们同班同学,当年她是我们班的班花。”
“哦,看得出来,师姐很漂亮。”若曦这句话说的很衷心。
“其实不管现在毕业后混出了什么人样儿,上大一的时候都是差不多的。那时候韶儿是班里高高在上的女神,神圣不可侵犯,每个男生都希望可自己以追到她,当然,连我也不例外。”海轶笑笑,双手闲适的插在裤袋里,嘴角的笑似乎在嘲弄自己当年的青涩。
唔,可以想象那种空前盛况。因为她身边的真真就属于这种典型美女。全班的男生只要看见她就精神矍铄,像是等待皇帝甘霖后宫一样激动,随时为她的光顾奉献钱财和身体。
一想到海轶如此温文尔雅也曾是那群毛头小子的一个,心里突然平衡了许多,若曦有点好笑,又怕自己做的太明显,赶紧拿手遮挡住咧开的嘴,憋的很辛苦。
“想笑就笑,我不怕,别把自己憋坏了。那时候呢,我确实很喜欢她,觉得她的举手投足都可以清雅入梦,魂牵梦绕的。后来大三的时候听别人说她一厢情愿的喜欢上我们某位师兄,我们宿舍几个哥们还集体出去买醉过一次,酒管够的喝,醉个人事不省,其中心思想就是悼念我们集体失恋。”海轶说到这里,自己眼底也有些笑意。
“这么说,你们是集体炮灰了?”若曦觉得那位韶儿师姐的魅力还真是不可形容的大,炮膛里的炮灰都是论吨算的。
“什么叫炮灰?”海轶皱眉。
“就是在爱情的n角恋中被无辜放弃的那一个,除了正派男主角和貌美女主角以外的所有男配角和女配角们,基本上就是路人甲乙丙丁。”若曦耐心解释。
“唔,这么解释的话,我们算是吧。”海轶点点头,释然一笑。
“那后来呢?你们就那么放弃了?”若曦好奇心很大,不依不饶的追问。
“后来?后来……”海轶的表情突然很伤感,低头想想才说:“后来就有一个不服输的小伙子决得即使是死也要死得有所价值,悄无声息退出不是英雄好汉,于是贸贸然跑去和人家表白,向当然,被她当场拒绝,而后是漫漫尴尬,直到毕业。那个小伙子很懊恼,如果当初不是因为喝酒的缘故,他一定不会去破坏两个人之间还不错的感情,这下可好,说出去了反而连朋友都没法做。”
“那个冲动的小伙子是你?”若曦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当然也会理解为什么海轶在韶儿面前表现得那么尴尬不自然,原来他也曾是个炮灰,而且还是和自己一样的当面被三震出局,嘭的一声崩出去的炮灰。
海轶被她戳穿故事真相后,反而落落大方的说:“不然呢?今天在场的几个人,还会有谁看起来比我更蠢呢?”
若曦被他大度弄得有点不好意思,笑着说:“那倒不是,你只是动作有点不自然,其他看不出来什么。”
“没有人告诉你不要随便说实话吗,容易流弹伤人。”海轶仿佛一下子淘气起来,眨眼戏谑道。
若曦被他的话逗得直发笑,抿嘴点头,双手合十:“是、是、是,大人,我错了,下次不敢了,你大人有大量吧。”
“知道怕了就好,看你以前嚣张的,还以为你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呢。”海轶笑呵呵的说。
若曦得意洋洋的冲他吱牙,“当然怕阿,我更怕你的追星族,你可是万众瞩目的白马王子呢,我还想多活两年。”的7f
她笑起来的样子很淘气,弯月一样的双眼伴随着露出的小小齿尖,像个调皮小精灵,不觉让人久久注视。
海轶揽住若曦肩膀,身影覆过,低下头。若曦当然知道他要做什么坏事了,心底认知让她有点窘,这就是她家楼旁边,如果被谁看见了,自己一世英名就此毁于一旦怎么办?
于是她双手推着他的肩膀:“不,不行,这是我家,会被别人看见的。”
他也突然明白她的尴尬,不由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没,没关系,我也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若曦喏喏回答。
这对话刚说完,两个人都觉得自己有点傻。他最后笑着说:“知道就好,知道就好,那你先上楼吧。”
羞涩的若曦冲他愧疚笑笑:“那好吧。你回去,路上要小心。”
海轶凑过来蜻蜓点水的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笑着点头。若曦脸不由红了,火辣辣一片,他见她窘的厉害呵呵笑笑,没再说话,准备目送她离去。
突然,清冷街道对面突然响起几记鼓掌声,若曦和海轶闻声一起回头,正看见穆歌不知何时站在那里。
他迅速的跑过马路,故意慢悠悠走到两人面前,左一眼右一眼打量两个人,撇嘴冷笑:“你们俩拍电视剧呢,搞这么浪漫?”
若曦愤愤想要骂他,可顾及到身边的海轶和自己勉强树立继而维持的淑女形象,只嗫嚅了两下嘴唇,什么也说不出来。
穆歌倒是没放过她眼底的愤怒,接着嘲弄:“你放心,我不会和林叔叔说的。这事和我又没什么关系,我才懒得当传话筒呢!”
气急的若曦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我警告你,小屁孩儿,如果你再说下去,信不信我就现在就你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好吧,功力尚浅的林若曦就这么在梦中白马面前破了功,这句狠话放出来后,海轶愣了一下,顿住那瞬,黑暗中的身影一躲,随后是把他所有动作看在眼底的穆歌开始不顾形象哈哈大笑,甚至笑到最后还不得不一只手扶着墙,一直手按在自己的肚子上,气喘吁吁的说:“笑死我了,完了,这次你完了,大姐,你吓到你梦中的白马王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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