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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人而异
皇家没有秘密可言,所以当康熙看到轰动圆明园的男人之三从四‘得’后,笑得差点没岔了气。他兴冲冲地跑到了隔壁邻居家求解,也许这就是好学者的求知欲。但同时,这也让雍亲王妃乌拉纳喇氏之前所做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因为第一次的书房运动而不适应的佟淑兰,现在急需的是休息,而不是陪皇上聊天。她看到康熙精神抖擞,一脸兴奋的样子,再想到现在自身凄惨的处境,忍不住腹诽:真该让那些朝臣们来看看皇上现在的样子,精神抖擞,健步如飞,哪有半点生病的样子,亏他还好意思在年头自称病得连笔都握不住,字都写不了!
现在的佟淑兰就像是一个从不跑长跑的人,一下子跑了八百米一样,第一天还好,后面两天腰酸背痛,各种迹象都出现了。虽然每天都有让人做按摩,但肌肉的酸痛也不是一下子能消除的。因此她是百分百不希望这几天皇上来串门子,单是给各位施屈膝礼就属于高难度动作啊!只可惜,她是属于没有发言权的那类人。
“皇上吉祥、诚王爷吉祥、十三贝勒吉祥……”果然啊,微微一屈膝,腿部的肌肉就开始发酸。
康熙挥了挥手,打断了她的行礼:“佟佳氏,听说你的大丫环出嫁,你要求男方背三从四德,难道说你指望对方能够全部都做到?”说着,康熙皇帝指了指李德全手里捧着的一张纸片。
李德全走到淑兰面前,微微弯了弯腰。佟佳氏双手拿起,一看,内容正是朱兰泰背的那个三从四德:妻子出门要跟从,妻子的命令要服从,妻子讲错要盲从,妻子打扮要等得,妻子花钱要舍得,妻子生气要忍得,妻子生日要记得。
“这怎么可能,皇上,您说笑了。孔老夫子不是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无论是《女诫》还是三从四德,其实都是一样的。”
“哦?照你这么说,这男人的三从四德难道说还有‘善者’可以‘从之’吗?”
“这……”
“朕恕你无罪,你尽管说就是。”康熙看了佟淑兰欲言又止的样子,很直接地开恩,让她有话直说。
“谢皇上。像三从里面的第一从,‘老婆出门要跟从’这一条就没有错啊。虽然在皇上的治理之下,咱们大清国泰民安,但还没有达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这一境地。平常妇人出个门,不像妾身等,还有侍卫保护,要万一碰到个好色之徒,无赖什么的,她们不眼巴巴等着老公救,还指望从哪儿跑出来个帅哥侠士给闲人嚼舌根不成。就算她们的夫君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跟着,至少也保住了妇人们的闺誉。”
“好,这条算你有理。那后两‘从’呢?”康熙点头。
“‘老婆的命令要服从’这一条,如果说这个命令是正确的,并非无理取闹,听之又有何不可呢?历史上因此而博得善妒之名,流芳百世的夫人也不在少数。至于第三从,‘老婆讲错要盲从’,妾身以为作者是对应了班昭《女诫》中的曲从,不违戾是非,争分曲直,犹宜顺命。就臣妾个人以为,此乃爱之,则害之,是固不可取。”
“嗯,讲得不错。那四德呢?你也讲讲吧。”康熙爷有些累了,斜倚在了椅子上。
“是。”佟淑兰暗自叫嚣,这明明是男子的三从四德,当然应该是男人们自己理解吃透啊,哪有让她这个女子来解释的?看看《女诫》还不都是母亲教女儿,还没有听说有哪个当阿玛的解说过一二的。就算是太上皇不在了,那也该是那些皇子的老师来解释啊。呃,皇子的老师?淑兰同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老八股,那个在热河找她麻烦的方庭。想象一下他给康熙讲解男子的三从四德的情景……还是算了,说不定方庭那老头儿看到这张纸后,就吐血身亡了。
“四德的第一得是‘老婆打扮要等得’。有道是,佛要金装,人要衣装;三分天生,七分打扮。这一条正好合上了‘妇德’里德言容工的仪容,老婆打扮得漂亮,夫君脸上也有面子,自然应该等的。”说完淑兰停顿了一下,偷偷打量了一下康熙的反应。
反应还不错,康熙爷在位子上点了点头。
“‘老婆花钱要舍得’这一条么,臣妾斗胆了。臣妾曾经看到过一本书,是讲如何成为一名成功的商人,其中一条就是,如何赚钱先要知道如何花钱。知道了什么人在什么方面愿意花钱,你就能从这方面入手捞钱。”
康熙抬头想了一下,点头同意:“有点新意,可惜老九不在。”
诚亲王胤祉忙接口:“皇阿玛,等一会儿儿臣将佟佳氏的解答送一份给九弟就是了。”
不是吧?三阿哥还真的想要把这男人的三从四德广为传播啊?佟淑兰吃惊地看向自家王爷。可惜胤禛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继续。”康熙提醒道。
“是。这第三‘得’是老婆生气要忍得。”
佟淑兰刚说到这里,胤祥就想到了上次佟佳氏用御赐的玉如意砸四哥的事情,事后,四哥还真的就带着一家子去热河游玩。看来这一条四哥做得不错。
“这一条其实不是说男人没有男子汉气概,怕老婆。这反而体现了男人宽广的气度,不和女子一般见识。女子的那些花拳绣腿对男子来说,还不是捶捶腿的事情。而且也有一种说法,说是打是疼,骂是爱,若不是把夫君放在心上,又怎么会生气呢?”
“看来庶福晋有把四哥放在心上啊。”十三的声音虽小,但康熙和胤祉距离他很近,因此将这话尽收耳中,然后两人很有默契地一起看了四四一眼,看来老四有被这位佟佳氏庶福晋这么“疼爱”过!
佟淑兰看了看纸,终于到最后一条了,好累哦。“老婆的生日要记得。这一条其实是教男人增进夫妻间感情最便捷的一个方法。”她停下话题,没什么反应。
康熙等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解释完了?”
“是。”佟淑兰低下了头,轻声应道。
“按照你的说法,这三从四德里只有一‘从’是不对的,无须遵从?”
“是。”佟淑兰的头低得更低了。
“你们怎么看?”康熙回转身,问身后的三个儿子。
“儿臣以为,‘三从’里第一从还算成理,第二、第三从么,过了。”诚亲王率先开了口。
“那四德呢?”
“因人而异。”胤禛想了一下,很谨慎地开口。
康熙听了又来了兴趣:“说来听听,怎么个‘因人而异’法?”
“单第二条,若非经商,因为妻子花销无度,而使夫君走上作奸犯科之路的不在少数。”
那男人,因为豪赌、嫖妓而走上相同的道路的人更多。这话淑兰同学只敢在自己肚子里嘀咕,她暗地里很无良地朝天翻了一个白眼儿。
“好像有人不太赞同啊。”康熙皇帝不但眼尖,而且唯恐天下不乱。
所有人的目光因为皇上的一句话,再次聚焦在了佟佳氏的身上。
“臣妾不敢。臣妾以为王爷说的话乃是宇内皆准的至理名言。每个人因为各自的经历不同,学识不同,看待事物,处理事物的方法皆不同,自然得到的结果也不同。因此臣妾认为王爷这‘因人而异’四个字非常正确。“哪可能在皇帝面前漏自家王爷的气,她的胳膊肘通常还是往里拐的。
“老四啊,乌拉纳喇氏果然没有说错,若论口才,有你的佟佳氏在,无人能出其右。”康熙感叹。
“皇上(皇阿玛)谬赞,臣妾(儿臣)惶恐。”胤禛和佟佳氏淑兰同时跪倒。
“哎……朕这是高兴,高兴大清出了这么一位不输男儿的博学夫人。”说着康熙爷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想到还有许多公文堆积在案牍之上,他叹息道:“佟佳氏啊,若你是男儿,必可替朕分忧,真是可惜了。”
佟淑兰双膝跪地,恭送皇帝离开,世上没有如果,所以她也从不去想如果,因为没有意义。
盛极必衰
记得皇上才和雍亲王在圆明园喝酒聊天,畅谈过往,记得他才说着要把弘历带在身边亲自教导。戏言一定会教出一个比佟佳氏淑兰更为博学多才的皇孙。不到半年,千古一帝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走了。佟淑兰有着无法掩饰的失落感。不仅是因为他是一个有作为的好皇帝,还因为他那广博的胸襟,在学识的认知上对于男女之别的看待相对比较轻,在那个年代,那个环境,那种地位的男人能够做到这一点,已经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了。处在淑兰这样的环境,能够碰到一个能有共同话题,能谈得来的朋友,真的是太过稀有,太过可遇而不可求。
只是皇位的接替,眼花缭乱的事情接踵而来,没有给佟淑兰太多的时间去缅怀。后宫不比王府,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性,一大群的宫女太监跟前跟后,一大堆的宫规礼仪需要背诵。以前看多了宫闱争斗的戏码,佟佳氏淑兰对后宫有着本能的排斥。只是如果她敢说一句不进宫,不用新上任的皇帝、皇后开口,佟佳家的那一大帮老头老太太们就会冲到‘坦坦荡荡’直接把佟佳氏淑兰给掐死,然后塞个女孩顶替她的位子。这叫风水轮流转吗?想想他们计划也没有落空,只不过是后妃的位子换了一个佟佳家的女孩子坐。现在佟家的那些八婆们见到淑兰哪还有当初的嚣张气焰,无一不是笑脸相迎,陪着小心。太过虚假的奉承,听在淑兰的耳朵里和催眠曲有得一拼。这时的佟佳氏对于后宫接见外眷的条条框框有着无尽的感激。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再有新帝登基,政局不稳,四四皇帝这个位子还没有坐稳,还需要外戚的支持,自己这时候闹事,不但有违自己做人的原则,而且是属于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对盘的状况,说白了一点,就是有自己找死的倾向,最最重要的是,紫禁城里有自己仰慕已久的禁宫藏书阁。以康熙这么好学的人,他的藏书一定是包罗万象,数目可观。分析了一下眼前的情况,事实摆在眼前,那……背宫规去,说不定什么时候用得到。
幸运的是,进宫的几乎都是四四旧府的妻妾,他并没有借机大开宫门,填充后宫,大家都知根知底,不会闹事儿。乌拉纳喇氏很自然的母仪天下。在宫里,年氏成了四妃之首,一下子被册封为了贵妃,同时又下诏,因为年氏体弱,经不得劳累,所以免了各嫔妃的见礼。在外人听来是年贵妃圣眷正隆,那些从王府进宫的女人们,过了这些年,倒也隐约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情,只不过,不该说的,不该问的,还是闭紧嘴巴为好,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在外,年羹尧的风头键得无人能及,几乎与背景雄厚的隆科多平起平坐。这让隆科多派系的人多有不满,抱怨连连,明眼人都看得出,四四登上皇位,隆科多的功劳可比那个急速窜升的年羹尧要大,可看看,进后宫的佟佳氏只被封了一个淑妃,比年贵妃低了一个等级,年羹尧在朝堂也更为嚣张。隆科多倒是一点都不以为异,反而显得更加安逸舒坦。他在听了宫里的眼线报告,他这个侄女儿根本就没有把那个封号当回事儿,没几天就蠢蠢欲动,瞄上了禁宫里的藏书阁后,哈哈一笑,连连说好,他果然没有看错这个侄女儿。有道是盛极必衰,这个新皇帝想做什么他还能不明白,皇上是觉得年家还不够盛,年羹尧还不够嚣张,所以帮他一把。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看来,在皇位坐稳之后,皇帝第一个要对付的是年羹尧,而不是他这个隆科多舅舅,自己还有时间准备退路!
如果说之前,皇宫里的人对于博学夫人的威名只是耳闻,那么现在,他们是真正见识到了某人爱看书到了何种程度,整日泡在藏书阁,就差没有卷铺盖进驻藏书阁的休息室,把藏书阁当成自己的寝宫了,完完全全就是一只掉进米缸里的老鼠,乐不思蜀。皇上、皇后要找人,也从不去她的寝宫,直接让宫女太监去藏书阁,命中率是百分之九十九。
雍正三年,年贵妃身故,以皇贵妃之礼厚葬,本来以年家现在的声望,所有人都以为很快,年家会再送一个女孩进宫。没想到的是年家直接垮台,其速度之快令所有人措手不及。没两年,隆科多也因为‘肆意妄为’,被‘痛心疾首’的雍正皇帝圈禁。精明的人发现,佟佳家非但没有像当年的年家一样,受到太多的牵连,反而更得重用。鄂伦岱犯事被剥夺了继承的爵位,再跳过了佟国刚的次子,法海,由三子,佟淑妃的阿玛夸岱继承。
这是暗示佟淑妃在宫中受宠?但似乎没有听到宫中传出什么特别风声。也没有特别明显的迹象说明,皇上专宠淑妃。于是乎,对于皇上的一些细微举动,宫外各式谣言再次纷纷出笼。比如说皇上不喜欢住宫里,依然长住圆明园,是因为淑妃娘娘在宫里觉得约束,不如旧宅舒坦。也有人说是淑妃娘娘整日泡在藏书阁,‘冷落’了皇上,本着得不到是最好的本性,皇上在吃‘书’的醋,但又不能真的把藏书阁给封了,更不可能颁布不准淑妃娘娘去藏书阁这种荒谬的命令,所以,只有进行隔离,反正皇上在哪儿办公都是一样的嘛。
这些谣言都是怡亲王妃兆佳氏进宫见皇后,乌拉纳喇氏硬拉着佟淑兰作陪,闲聊时说起的。听得乌拉纳喇氏叹笑连连,似真似假地指着佟淑妃说:“你听听,这谣言传得。这些年来,只要是有关于皇上和你的传闻,都那么有水平,有新意。”
“皇后谬赞,淑兰惶恐。”佟佳氏忙站了起来。
乌拉纳喇氏挥了挥帕子,“姐妹都相处了这么多年,大家的性子都知道,这里没有外人,无需那些客套的。”
“皇后说的是。”兆佳氏也站了起来。
“都坐吧。淑兰呢,你自己说说,这传言有多少是真的?”乌拉纳喇氏问得不怀好意。
怡亲王妃也在一旁用帕子轻掩嘴,无声地笑开了。
“淑兰不知。若论与皇上的感情,对圣上的了解,又有谁及得上皇后娘娘?”少说少错,以前有一个年氏当挡箭牌,在前面杵着,现在,要更加小心呢。皇上专宠的名声传出去非但不是一件好事,反而是个灾祸!“皇上长驻圆明园,也许是考虑到和硕和惠公主(怡亲王第四女)没两年就要嫁到喀尔喀去了,在紫禁城,无论是王妃进宫,还是让公主出趟宫手续都太繁琐,母女俩要见面的时间也不长,哪像在这儿,王妃要见公主,还不就是隔堵墙捎个信儿的事情,就算是公主去您那儿住两日,过了院子就到了。庄亲王(十六阿哥允禄)可就没有那么好的福气了。可见皇上和怡亲王之间的兄弟情谊。”
“皇恩浩荡。”怡亲王妃再次站起,屈膝向皇后施礼。
乌拉纳喇氏点了一下头,这个解释应该能够帮皇上博得一个好名声,应该让外面多传传。可是她忘了,有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人们对男女间八卦的兴趣要远胜于兄亲弟恭的故事。
解除海禁
日子就这么无聊地过着,淑兰偶尔抬头,书桌对面很久没有那个人的身影,皇帝有自己处理公务的地方,那些折子都是机密。虽然淑兰知道,就算四四把奏折放在桌上,她也不会去翻阅的,可他是皇帝了,所以不会再到‘坦坦荡荡’的书房跟她抢桌子了。突然有了那么一股子失落感,习惯有的时候真的是可怕呢。
每次去给皇后请安,乌喇那拉氏都叹气连连,愁眉不展:“皇上操劳公务,一天都睡不上两个时辰,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了!我劝过多少次,他都不听。淑兰呢,他听你的,你帮着劝劝。”
睡不到两个时辰?折算下来就是四个小时,以前就知道雍正皇帝是大清朝最勤勉的一个皇帝,在位十三年都泡在了案牍上,连一次巡游都没有。没想到,他每日的工作量堪比拿破仑啊!人家拿破仑虽说也是一天睡四个小时,可据说是每次睡半个小时,累计下来算的,有一定的科学养身的理论在里面。哪像四四,历史上对四四的死因,传说众多,就淑兰看来,他根本就是和十三一样,累死的!先累死一个十三,然后工作没人分摊,只有累死自己。同情归同情,可劝人还真不是佟佳氏淑兰的强项(她的强项是吐糟和说歪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看样子就知道,四四是一个劳碌命,停不下来的人,如果不让他办公,说不定他还浑身不舒坦,保不准还真就会生病,淑兰不喜欢强人所难,她比较习惯听之任之。可皇后的话又不能不听,犹豫着,佟淑兰只能答应皇后,看时机,见着圣上时会劝劝的。
回到自己的院子,佟淑兰又回头想了一下,伴君如伴虎,谁知道当了皇上的四四心里想什么,以前就没有摸清过他肚子里的九转十八弯(事实上,是某人懒得去猜,猜人心是很累人的一件事情,而且还未必猜得中。),现在更是连见一面都麻烦。本着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的原则,佟佳氏淑兰最终决定,见机行事,能少说就少说,能不说就啥都不说。这些年来,某人在人际交流,说话方面有了长足的进步,或者说是在拍马屁方面有了明显的提高。只是每次都好累人哦,要死太多的脑细胞,从好的一面来看,不用减肥,据说用脑过度的人,一般都胖不起来。但是,把自己看的书,学到的知识用在这种地方,实在是……
正当淑兰因为皇后的话而在那里胡思乱想的时候,宫女报说是齐妃娘娘到访。这些年李氏往淑兰这里倒是跑得挺勤快的,或许是钮祜禄氏她们和李氏年龄有差,说不上话,而她的对头年贵妃已经死了,她也寂寞。又或者是佟淑兰膝下犹虚,却又身世显赫,为了弘时,与佟淑妃交好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所以齐妃常上门闲磕牙。
佟淑兰站起来迎了出去:“姐姐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妹妹我也是刚从皇后那儿回来。”
“哦?皇后有说什么吗?”
“还能说什么,总是担心皇上的身子骨儿,怕他太累了,让我们劝着点儿。咱们跟在皇上身边那么久了,他是个什么性子,我们能不知道?连皇后的劝他都听不进,又怎么会听我们说。就怕说着一个不当,反而惹恼了圣上,妹妹我正为这事儿烦着呢。”
李氏忙安慰性地拍了拍淑兰的手:“妹妹不用心烦,皇后让我们劝,我们就劝劝,圣上不听,我们也没法子。不提这档子烦人心的事儿,我今儿个来是来告诉你,皇上把先皇设的海禁给解了!”
“那是好事儿啊。”
“可不是嘛,最近来了一艘洋船。”说着,李氏故作神秘地靠近淑兰的耳边:“听说船上还有一个金头发的洋女人。”
“怎么可能?”佟淑兰是真的惊讶了,“根据书上记载,沿海的渔民最忌讳的就是船上有女人,他们认为船上有女人,出海会倒大霉的。”历史上也没有记载过雍正年间有欧洲的女子远渡重洋到大清啊!
齐妃耸了耸肩:“据说皇上打算在寿宴上接见这批洋人。”
“刚刚没有听皇后提啊。”
“很快消息就会来的。”李氏甩了甩手里的帕子。“听说那个女人穿的衣服,袒胸露乳的,前面露出一大片雪白的□,简直就是伤风败俗,摆明了就是要来勾引皇上,要是皇上真的把她收入后宫,还不天翻地覆。”
“这好像是皇后娘娘该担心的问题,皇上要是真的要收一个女人入宫,哪有我们说话的地方。”
“话是这么说,可……”看到佟淑兰不上心的样子,齐妃叹了一口气:“妹妹,我们都已经不年轻了!皇上的恩宠还能留多久?当今皇上已经算是很长情的人了。我还好,我是担心你,没有一个阿哥,老来……趁着皇上还宠着你,要抓牢啊!”
“姐姐有心,淑兰铭记。”佟淑兰知道齐妃是好意,只是这种事情不是由一个人可以决定的,特别是在皇宫这种地方,更是复杂。
果然没两天,皇后下了懿旨,要筹备圣上的寿诞,遵从圣意,因为有洋客人,所以尽量把寿筵办得洋气一点。
洋气一点?躺在院子里晒太阳的佟淑兰翻了翻白眼儿,怎么个洋气法儿?是要弄个自助餐,男人西装革履,女人鲸鱼骨架的,还是一对对排着跳宫廷舞?佟淑兰把《希茜公主》那场定婚宴的跳舞场景换成男方身穿大清圆领长袍马褂的官服,女子穿着直筒旗袍,踩着盆子,跳华尔兹的情景,实在是太恐怖了!
不是她爱多想,佟淑兰可以肯定,这次的寿筵,自己是逃不掉的,皇后一定会找自己出谋划策的。这就是老人常说的,‘财不可露白’,虽然此‘才’非彼‘财’,但结果是一样的,一样会带来麻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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