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当了回戏子
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还是抽空就跑来看我,这回他们学聪明了,懂得先请示领导,可以光明正大地来。他们陪我聊天,缠着我给他们唱歌,唱累了,我也弄些小游戏给他们玩,结果他们更加加倍地折腾起来,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我只得绞尽脑汁地为他们想着小时候玩过的游戏。
这天,我们正在玩飞行棋,十阿哥竟也来了,见了非要凑一脚,自从身份被揭穿后,他还是头一回来找我。玩了一会,十阿哥把棋一推:“不玩了,这小孩的玩意没意思,还是跳棋好玩,早知道我就把棋拿来了。”
“你没还给九阿哥吗?”我有些惊讶。
“干嘛要还给九哥,我好不容易才抢来的,哪能还他。”十阿哥咧开嘴笑,“那次求了九哥好久他都不肯给,连八哥也不帮忙,后来我说我向你保证了一定要找到九哥才肯给。”
“什么是跳棋?”两位小阿哥一听有新鲜玩意两眼又开始发光。
“不干你们事。”十阿哥把眼一瞪,不理他们。
想起十阿哥每次出现都跟八阿哥或九阿哥在一起,这次单独行动有点奇怪。难道他是瞒着八阿哥他们偷偷跑来的?
“十阿哥,怎么今天只有你一个人?八阿哥和九阿哥呢?九阿哥的伤好些了吧。”
“九哥好多了,有八嫂九嫂看着,没事。八阿哥去见那些蒙古大臣了。”
“你怎么不跟着去?”
“不去,看到那个策凌我就想揍他。”十阿哥没好气的说。
“策凌?什么人?他得罪你了?”
“就是刚到那天在宴席上要给皇阿玛献舞的那个蒙古人,我一看他就不顺眼,什么献舞,明摆着是来示威的,一个小小的准噶尔部落,还敢猖狂。那次打猎要不是他,十四弟哪会输给老十三?偏八哥不许我揍他。”
“你还是听八阿哥的,要是让皇上知道就不好了。其实,要杀他的威风也未必一定要动武。”我摁下他的暴脾气。
“你有办法?”十阿哥来了兴头。
我想了想:“不能动武,既然他献舞,那你们也献舞好了。”
“我还以为是什么办法,现在哪来得及弄什么舞?再说了,那些女人家玩的玩意能杀什么威风?”他不屑地说。
“谁说跳舞只是女人玩的?”我摇头,“舞剑你们都会吧,找几十个侍卫一起舞剑,然后配上我教两位小阿哥唱的那首《精忠报国》,看他们还怎么威风。”
“《精忠报国》?什么歌?”十阿哥问。
“两位小阿哥?”我一使眼色,十五阿哥、十六阿哥立刻背着手站好,端正面色唱起来。
“怎么样?”等他们唱完,我问十阿哥。
“秋月,你从哪学来这么好听的歌?”十阿哥懊悔地问,“以前都不见你唱。”
我笑,以前你们也没说要我唱啊,“唱着这首歌,配上乐鼓,再叫上一群侍卫舞剑,你觉得怎么样?”
“好。”十阿哥利落地答了,拉上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就要走。
“等等。”我忙叫停他,怕他就这样上场,我仔细地和他商量了具体的细节,然后十阿哥兴冲冲地走了。
那天过后,那三个人就不见了人影,八成忙着去练歌舞了。
福晋平日里也没什么事,除了陪陪德妃,就是和妯娌们跑跑马,聊聊家长里短。这天早上,福晋给德妃请了安,又陪着她说了会话,就和十三、十四福晋一起去找太子妃,正好八福晋陪着太子妃从帐内出来,说准备去骑马,福晋听了自然也就跟着去。
一群女人正浩浩荡荡地要向围场走去,远远一个明黄的人影带着几个人走来,原来是太子回来了,大家顿时止了步。
“臣妾给太子爷请安,太子爷吉祥。”像是训练有素,待太子走近,这群女人整齐地向太子请安。
“众位弟妹快快请起,无须多礼。”太子微笑着说。
我随着众人起身,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悄悄地不着痕迹地往福晋身后躲去。哪知太子眼尖得很,随意那么扫一眼,就发现了我,他玩味地朝我扯扯嘴角。
“四弟妹,我看你这个小丫头好象挺聪明伶俐的,能不能借我一下,让她帮我做点事?”太子温和地说。
四福晋有些惶恐又有些犹豫:“回太子殿下,这个丫头入府不久,还不懂规矩,臣妾怕会冒犯太子,请太子还是另找他人吧。”
“我瞧她就挺好。”太子收起笑容,淡淡地说。
太子妃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爷,有什么事?我帮您找个人吧。”
太子充耳不闻,看也不看她一眼。
四福晋无奈地看看我:“秋月,你跟太子去吧,千万要小心遵从太子的吩咐,不要丢了四贝勒的脸。”
“是。”太子想干什么?秋后算帐吗?我忐忑不安地应道。旁边的女人们像是在看戏似的,默不作声,八福晋的脸上甚至明显露出不屑与幸灾乐祸。
太子转身便走,在四福晋等人整齐的恭送声中,我别扭地跟在太子身后朝他的帐蓬走去。
一路上,人们用好奇又恍然大悟的神色怜悯地看着我,仿佛我这一去就不会回来一样。
进了帐蓬,一个娇俏的侍女奉上茶后,帐蓬里只留下太子和我。
太子老神定定地坐在他的座椅上,捧起茶,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放下茶杯,靠在椅子上。我静静地站在帐中,等着他发话。
“怎么,今天这么安静?舌头让狗叼了?”
我看看他的脸色,还算正常,不像生气的样子,倒像是有几分捉弄的神情。
“这里只有太子和奴婢两人,是否有些不妥?”我斟酌着说。
“哦,怎么个不妥?”太子闲闲地看着我。
“奴婢怕有损太子的清誉。”不是说古代的男女大防防得很紧吗?孤男寡女的,自然会让人浮想联篇。
“你就不怕有损你的清誉?”太子不为所动。
“奴婢只是个下人,哪有什么清誉可损。”说不定,胤禛还会因此而甩了我,反倒是件好事。
“众所周知,爷是好色之徒,你不怕爷把你吃了?”
对哦,好象听说太子喜好女色,纳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妾,电视上他第一次被废的导火索也是因为女人。但,真正好色的人应该不会明说自己好色吧,就像坏人不会到处说“我是坏人”一样。我紧张地盯着他,太子长得其实也挺帅的,虽然没有九阿哥那么妖艳,却也不像胤禛坚硬冷漠,俊朗的脸上线条柔和,天生的贵气让他显得尊贵又不至于冷酷不可接近,放在现代怎么也是一偶像。以他的身份地位,他的风采英姿,在古代,若有哪个女子被他看上,或许还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太子爷喜不喜欢女色奴婢不知道,但奴婢知道就算真的是,那也要有女色给太子爷喜欢才行,奴婢还有自知之明,奴婢的姿色就连刚才倒茶的姐姐都不如,哪能入太子爷的眼?”
“看来你的胆子真的很大。”太子好笑地说。
“其实奴婢的胆子一点都不大,以奴婢这种性子,说不定哪天就被人咔嚓了,所以奴婢就有一句说一句了。”
“呵呵,有意思。要不,爷向四弟要了你,呆在爷身边,爷保证你不会被人咔嚓掉,怎么样?”太子戏谑地盯着我。
“不怎么样。如果您真的去要奴婢,奴婢相信奴婢一定会马上被咔嚓掉。”虽然胤禛也不怎么样,但他怎么说也是最后的胜利者,在他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这又怎么说?”
“奴婢算是四爷的女人,若是皇上知道太子爷看上弟弟的女人,您说他会不会马上砍了我的脑袋?”想不到侍妾这个身份也有能用的一天,我该不该为此而庆幸?
“你是四弟的女人?”太子像是听了个有趣的笑话似的,呵呵直笑,“没想到四弟的眼光这么独特。”说完,他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又上下打量我一番:“这次出行,皇阿玛下旨说可以带一个女眷,没想到四弟除了福晋竟然还把你带上了,想必四弟一定很喜欢你。”
一听他这话,我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开什么玩笑,他喜欢我?他头脑发昏了才会喜欢我。我猜他带上我,八成是怕把我留在府里会又弄坏了他的某些宝贝。”例如桂花树。
“哦,是吗?那你呢?你喜不喜欢四弟?”太子像个八卦一样好奇地打听。
“哼,我傻了才会喜欢他。”也许是太子今天显得太过平易近人,我放肆地口不择言。
“为什么你不喜欢他?四弟也不错啊,堂堂的贝勒爷,有多少女人想嫁还嫁不了。”
“他有什么好?滥情的男人,三妻四妾一大堆,谁想要给谁好了。”
站了这么久,脚都有点软了,他倒好,舒舒服服地坐着却让我罚站。
像是听到我的埋怨,太子顺手一指,“坐吧。”
我老实不客气地坐下,捶了捶站了一个上午的腿,酸死了。
太子站起身,坐到我旁边的椅子上,伸长了脸凑到我跟前:“你真的不喜欢四弟?”
“我还煮的呢。我再怎么不济也不会去喜欢别人的老公。”
“老公?”
“就是相公。”
“你的想法很特别。”太子深思。
“启禀太子殿下,四贝勒、九阿哥在帐外求见。”太子还想说什么,帐外太监低声禀告。
太子有趣地看看我:“你不是说四弟不喜欢你吗?怎么才这么一会的功夫就巴巴地赶来了?头脑发昏,我看有点像。不过,九弟怎么也来了?”
“请他们进来。”太子给了我一个看好戏的眼神,坐回他的位子,神情庄严而沉稳,浑身又散发出尊贵又摄人的气势,不亏是当了几十年太子的人,脸变得真快。我忙起身,垂手站好。
胤禛和九阿哥一起走了进来,单膝脆地,齐声说:“臣弟给太子请安,太子吉祥。”
“四弟、九弟快起来,兄弟间私下里何须行此大礼?”太子温和地说,走过去扶起他们,“不知四弟、九弟来所为何事?”
“听说太子身体微恙,臣弟二人特地来看望太子殿下,请太子殿下保重身体。”胤禛恭敬地答。九阿弟用眼角偷偷地瞄了下我,脸上紧张的神情微微放松。
“有劳四弟九弟关心,我没什么大碍,稍做休息即可。”
“既然如此,臣弟不敢打扰太子休息,臣弟等先行告退。”胤禛和九阿哥一起作揖。
“好,你们下去吧。”太子顺势说。
见太子没有让我一起退下的意思,九阿哥有些焦急,欲开口说话又吞了回去。
胤禛神情自若地向太子道:“臣弟这个奴才不懂规矩,不知可有冒犯太子殿下?如有冒犯,臣弟回去定当严厉管教,请太子殿下看在臣弟的份上饶过她这一回。”
“那倒没有。我只是有些事想让她帮我做一下,现在也做完了,你就顺道把她带回去吧。”太子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谢太子。臣弟告退。”
“臣弟告退。”
胤禛和九阿哥齐声告了退走出帐蓬,我向太子行了礼,跟在九阿哥后也走了出去,临走前,竟看到太子得意地瞅着我直乐。什么嘛,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离开帐蓬已经老远,走在前面的胤禛突然转过身,脸色铁青:“你又干了什么好事?太子会找上你?”
刚才还冷淡无波的人刹时全身都散发出熊熊的怒火,我惊得差点说不出话:“没,没干什么事啊?”
我求救地看看九阿哥,他竟和胤禛一个样,也阴着脸死死地瞪着我。
“没干什么太子为什么会找上你?”
我突然明白太子为什么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找上我了,原来他想看戏。
“唔,太子就是找奴婢去帮他做点事,然后就聊了会天。”我找着合适的词汇。
“聊天?太子会找你聊天?”胤禛和九阿哥都是一脸的不信。
“太子就不能和我聊天吗?”太子也是人,凭什么就不会和我聊天?我鄙视地瞄瞄他们,他们不是总说自己是爷吗?见了太子不也一样弯腰曲膝。
“从今天起,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呆在帐内,哪也不许去!”胤禛狠狠地说,然后脸色恢复正常,冷冷地对九阿哥说:“让九弟见笑了,我有事先走了。”
“四哥走好。”九阿哥听到胤禛的决定,竟也像松了口气似的,不再阴着个脸,甩也不甩我就走了。这什么人啊都。
被胤禛禁足,我又只能每天在帐内看书、睡觉。好不容易可以公费旅游,而且就身处美丽的大草原,可我竟不能出去观光、骑马,这都是太子惹的祸。呜呜,我决定了,等他落难了,我决不同情他!
祸福相依
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还是不见人影,每天能见到的人只有夏荷,而且只有晚上才能见到她,闷得发慌想和她聊聊天,却见她一副疲倦的样子,也是,本应两个人做的工作现在只有她一人做,不用说也知道累,虽然她没抱怨,但我也不好意思再剥夺她休息的权利了。
“秋月姑娘在里面吗?”
“在。”我忙答,就在我整天无聊地呆在帐内,闷得快发飙的时候,终于有人和我说话了。
我快步走去揭开帐门,一个四十多岁的太监垂着手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竟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鼎鼎有名的李德全,见我出来,他说:“皇上有旨,宣韩秋月觐见。请姑娘跟奴才走吧。”
康熙要见我?我不由大惊,康熙要见像我这样的无名小卒,所为何事?康熙,历史上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他在位时期,擒鳌拜,平三藩,收台湾,拒沙俄,在位六十一年,把一个内忧外患的国家治理成当时世界上最强盛的国家之一,可说是个英明的皇帝。这位千古一帝要见我,会是荣幸还是不幸呢?
我不敢问,李德全已经走在前面了,我跟在他后面,忍不住四处张望,希望能看到胤禛的身影。他到底去哪了?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期盼他出现。
进了康熙的大帐,康熙坐在中间,旁边一溜地坐着太子、十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就是不见胤禛。
我忙跪下:“奴婢叩见皇上,皇上吉祥。”本来想学电视上来个万岁万岁万万岁的,但觉得太过卑躬屈膝,说不出口。
“你就是韩秋月?”康熙淡淡地开口。
听说不能直视龙颜,我低着头答:“奴婢正是。”唉,若是换做在现代去见国家主席,他可能还会亲切地和我们握手呢,人民公仆嘛,哪像现在卑微地跪着,活该这封建社会要灭亡。
“抬起头来。”
我抬起头,康熙随意地坐着,可能因为是私下召见,他没有穿正式的龙袍,一袭紫红的长袍显得他平易近人了许多,近距离地看他,虽然气宇不凡,但也不过凡人一个,“听说,是你教的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唱歌?”
原来是因为这个,是谁出卖了我?我偷偷扫了一眼,十五、十六阿哥一遇到我的目光就低下了头。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想让两位小阿哥开心,唱了几首小曲给他们听,不敢说教。”
“小曲?怕不是什么小曲吧,朕听几位阿哥唱那首《精忠报国》可大气得很,是你写的吗?”康熙的语气平和,听不出喜怒。
“不是,是奴婢偶尔听到一个退伍的士兵唱起,觉得好听就记下了。”这么多的退伍兵,他总不能一个个地找吧。
“那你怎么想到要教两位小阿哥这首曲子?”
“奴婢见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小小年纪就勤练骑射,一心为国立功,奴婢被他们所感动,因此想起了这首歌。”这种奉承话应该人人都喜欢听吧,虽然有些鄙视自己,不过小命要紧。
“朕还说这么大气的歌怎么会是个女子所写。你识字吗?”康熙明显开心了,语气也变得温和。
“奴婢认得几个字。”为什么这些男人都喜欢问女人识不识字?明显的性别岐视嘛。
“看你也像是懂规矩的,老四媳妇教得不错。”康熙眼中露出一丝赞赏。
语音刚停,帐外传来胤禛求见的声音,他总算来了。
“让老四进来吧。”
胤禛一进帐就跪到我身边:“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臣弟给太子请安,太子吉祥。”
十阿哥他们忙起身向胤禛打招呼。
“老四啊,起来吧。”康熙心情像是不错,“这个秋月是你府里的人吧,看来你很会管教下人。”
“请皇阿玛恕罪。秋月是儿臣的侍妾,如果秋月有失礼之处,请皇阿玛降罪儿臣。”胤禛沉声说。
“哦,她是你的侍妾?”康熙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请皇阿玛恕罪。因为那拉氏的贴身奴婢出发前忽染疾病,一时没有好的人选代替,秋月性子还算沉稳,所以暂时让她服侍那拉氏。”他解释。
“皇阿玛,儿臣觉得这个秋月也算知书达礼,聪明伶俐,给四弟做个侧福晋也不为过。”太子微笑着在一旁开口。
“太子这么认为吗?”康熙没料到太子会有这么一说,眼里精光一闪。
“皇阿玛,秋月姐姐是个好人,请皇阿玛不要责罚秋月姐姐。”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也忙跪了下来。
十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也顺势站起一齐向康熙求情。
沉默了一阵,“胤禑、胤禄,你们可不能叫她秋月姐姐了,她是你们四哥的侧福晋,你们要叫她四嫂才行。”康熙慈祥地看看十五、十六阿哥说,“罢了,都起来吧,朕还想着要赏她什么东西,老四啊,等回京后就抬她做你的侧福晋吧,朕看这丫头心地也不错。”
“谢皇阿玛恩典。”胤禛平静地再次下跪谢恩。
“奴婢谢皇上隆恩。”太子朝我使了个眼色,我只好跟着胤禛向康熙磕头。
唉,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说我这一辈子都得跟胤禛绑在一起?都怪太子多嘴,事情才会变成这样,他明知道我不喜欢胤禛,为什么还要这么说?我不禁有些哀怨地看了太子一眼,太子一愣,随即向我迅速地露出个痞痞的笑容,转眼又恢复温和的微笑。他在玩变脸啊。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皇阿玛。”
太子等人一起走到康熙面前,行礼告退。
倒退着走出康熙的大帐,我跟着胤禛站到一旁,让太子先走,太子走过我身边,低声说:“我看他真的是头脑发昏了,你好好把握吧。”他看看胤禛又看看我,呵呵地笑着走了。
什么意思?他真的头脑发昏?是说胤禛吗?我疑惑地看向胤禛,他正板着张冰块脸怒视着我,哪里像是喜欢我的样子?我看太子他自己才是头脑发昏。
“秋月,不,是四嫂,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要把你供出来的。”十五、十六两位小阿哥垂着头说,十阿哥也惭愧地别过脸。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只是微笑着在看戏。
我气馁,都怪自己一时逞能,想着帮他们打击蒙古人的威风,怎能怪他们?康熙问起他们若是撒谎,那可是欺君。
“算了,不能怪你们,是我的错。”
“知道就好。”胤禛冷冷地说,“走吧。”
看出胤禛面色不善,十阿哥和十五、十六阿哥都有些紧张,我挤出个笑容朝他们挥挥手,乖乖地跟在胤禛的后面。他已经禁了我的足,这次还想怎样?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胤禛的跟班秦全牵着两匹马远远候着,看样子他像是在什么地方赶回来的,还算有点良心。
“上马。”胤禛接过秦全递来的缰绳,对着我说。
上马?为什么?想找地方修理我?我突然感激太子帮我争得了名份,他总不能对刚上任的福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吧,虽然只是个侧的。
眼前这马可比十六阿哥的马高大多了,上次从马上摔下来的阴影还笼在心头,我踌躇地说:“我上不了。”
胤禛又瞪了我一眼,托着我的腰一使劲把我托上了马背,然后他自己也翻身上了马。
“你不用跟来。”他对秦全说完,一夹马腹,冲了出去。我被吓了一跳,死死地抓住马鞍,只听得耳边风声呼呼作响。
“知道怕了?”胤禛没有放慢速度,“你连呆在帐里都能惹事,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
我又不是故意的。唔,不对,这次我是故意的,只是没料到会有这种后果罢了。哪里有后悔药卖啊?
他骑着马进了个林子,终于放慢了速度,林子内空无一人。果真是僻静无人处……
第一次亲密接触
进得林子深处,我眼前猛然一亮,哇,好美的地方:一个小小的湖泊,薄薄的水雾弥漫在水面,湖水清澈澄净,湖边绵绵的草从中点缀着五颜六色的小野花,还有几只小鸟蹦蹦跳跳地在湖边捉着小虫,人来了也不惊慌,歪着小脑袋张望了一下才扑愣着翅膀飞过另一边,继续寻找它们的食物。
“好美的地方,你怎么发现的?”我高兴地回头问,没料到他靠得这么近,我的脸颊擦过一片温热,是他的唇!我脑中呯的一声炸响,刹时一片空白。
直到听到声清冷的声音:“下来吧。”我才缓过神来,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他已经下了马,我颤抖着握住他伸过的手跳下马,脚一着地,却虚软得几乎站立不稳。
他搂着我的腰:“站好了。”
慌乱间,我仿佛看到他眼中充满了笑意。天啊,丢脸死了,不过是不小心碰了一下,以前和男朋友亲吻时我都没这么慌张过,忙站稳,一时间,周围一片寂静,只有鸟儿的啾啾鸣叫声。
“刚才太子说那话是什么意思?”他淡淡地问。
“太子说的什么话?”我还有些昏沉沉。
“谁头脑发昏?”
我脸上再次涨红:“没,没说谁。”
“没说谁?”他不信。
我看看他的眼睛,里面有不悦的神色,“我上次和太子说你头脑发昏了所以才带我出来。”
他脸上闪过丝不明的红晕,轻咳两声,“我是头脑发昏了,早知道你这么会惹麻烦,我应该把你关在府里。”
什么嘛,暖味的气氛一下消失,我瞪他,“我哪有惹麻烦了?”
“先是九阿哥,再是太子,现在连皇阿玛都见了,还说没有?”他瞥了眼我。
我语塞:“我又不是故意的。”
“这次皇阿玛没有怪罪多亏太子帮你求情。”
“有吗?我看他是在整我。”我嘀咕,我明说了不会喜欢胤禛,他偏要我做胤禛的侧福晋,摆明了报复我嘛。
“你和太子到底怎么回事?若不是知道你以前从未见过他,我真怀疑你是他的人。”他的语气有些怪怪的。
“能有怎么回事?他闲得无聊想捉弄人呗。”而且那个人是你和我。
“太子会闲得无聊逗你玩?只有你才会这么说。以后离他远点。”
“你们都这样对太子吗?都离他远远的,不和他聊天?”我好奇地问,眼前的他感觉,呃,有点和蔼。
“他是太子。”他生硬地说。
“太子也是人啊。难怪他会无聊,原来你们都不跟他聊天,其实他挺平易近人的。”起码比你好说话,我在心中偷偷加了一句。
“你这么认为?”他又古怪地看我。
“是啊。”我亦奇怪地看他。“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找到这里的,这里的风景真美。”
“以前来狩猎时发现的。”
“那以后我还可以来这里吗?”我渴望地盯着他。
他转过头:“可以。”
“太好了,谢谢你。”我欢呼,冲到湖边蹲下,掬起一捧水喝了一口,好甘甜。若是没人的话,在这里游泳比游泳池好多了,起码没有一股消毒水的臭味。
“你怎么胡乱喝生水。”胤禛不悦地走过来。
“没事,这水很清。”竟然还可以看到水里有小小的鱼儿在游来游去,我忙伸手去捞,“胤禛你看,这里还有小鱼。”我开心地招呼他一起来,他却站着没动。
又没人,端什么架子?我懒得理他,继续追着那些小鱼。小鱼灵活地在水里游着,眼看要捉到却又被溜走,只留下手中滑腻腻的触觉,真好玩。我只顾专心地捉鱼,突然脚下一滑,向水里栽去。
“小心。”胤禛拉住我的手,我在水中站稳,两只脚全湿了。
“你怎么这么麻烦?”他瞪着我的湿脚。
“人在水边走,哪能不湿脚?”我胡乱说。反正都湿了,我干脆趟起水来。
“上来,小心着凉了。”
“没事。我哪有那么娇弱?”我若无其事地说,这水清凉清凉的。
“我说上来就上来。”
见他又开始板着个脸,我只好上岸。
“回去。”
“再玩一会嘛。”见他转身要走,我忙拉着他的衣袖。这几天都闷坏了,好不容易可以出来透透气,又是这么美丽的地方,不多呆一会简直是暴殄天物。
“不许再下水。”他盯着我拉着他衣袖的手,松了口。
“遵命。”我朝他展开个大大的笑脸,他今天真的很奇怪,仿佛变了个人似的,这么好商量。松开他的衣袖,我哼着歌沿着湖边摘起野花来。
等我摘得一大束野花,胤禛已经搭起一小堆树枝。
“你在干嘛?要烤鱼吗?”我奇怪地问,这是个好主意,可惜我没带调料来,就这样烤鱼会不会太腥了?而且,谁去捉鱼?
他瞪了我一眼,径自取出个小筒子,打开盖子,吹了吹,火苗冒了出来。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火折子啊,以前只在电视上见过。
“过来,把鞋脱了。”原来是要烤火,我就说嘛,他什么时候这么有闲情了?
我坐到火堆旁,脱下鞋袜,拧干袜子的水,搭到他架起的架子上,然后继续拧裤脚。不经意地抬头,竟见胤禛不好意思地转过脸,怎么了?我看看自己雪白的双足,不就是露出双脚吗?至于吗?这古人还真纯情,若是他到了现代那干脆不用睁开眼睛了。幻想着他走在大街上看到满街露胳膊露腿的女人的神情,我忍不住吃吃地偷笑。
“你笑什么?”
“啊?”我有笑得那么明显吗?“没笑什么。我在想下次叫上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一起来。”
“不行。”他一口回绝。
“为什么不行?”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知道了。”真是的,说不行就是不行,这大爷也太无赖了,连个理由都不给,这地方又不是他的。
过了一会,看看裤子和鞋袜都干了,我重新穿上。
“不早了,回去吧。”他说。
想想出来也有段时间了,我不再反对。
上了马,他放任马儿慢慢地走着,我突然感觉有些不自在:后背随着马儿的走动有一下没一下地碰触到他的前胸,他温热的气息喷到我耳边,麻麻痒痒的。其实胤禛今年才27岁,年轻有为,身份显赫,气质高贵,长得也俊朗,虽不拘言笑,老板着个脸,却也是酷哥一个。只可惜他已经有老婆了,而且也有了心上人,要不然,我还真想倒追他。真是浪费啊。
“你的伤好了吗?”出了林子,他突然开口问。
“好了。”皇帝家的药就是好,难怪现代人老喜欢打宫庭秘方的牌子,也不是无凭无据的。
“以后不要跟十六弟学骑马。”
“其实十六阿哥骑得挺好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我忙为十六阿哥辩白,“再说了,到了大草原都学不会骑马,说出去人家会笑的。”起码小绿就会笑我。
“真想学骑马让秦全教你,不许乱来。”
“秦全不是要跟着你吗?哪有空教我。”
“他会有空的。”
很想问什么时候,但想想还是算了,他这人哪会理这种小事?
将近营区,远远两匹马奔来,马上的是十三阿哥和秦全。十三阿哥率先到了我们跟前,见状,毫不掩饰满脸的笑意,挤眉弄眼地对胤禛说:“难怪找不到小四嫂,原来和四哥去溜马了。”
“十三弟,别胡闹。有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德妃娘娘说想见见小四嫂,听秦全说小四嫂和四哥一起出去了,所以来找找。”十三阿哥一口一个小四嫂,听着真别扭。
“知道了。”
消息传得还真快,才一下子就知道了。我见过德妃,不过是跟在福晋的后面,她正眼也没瞧过我,现在想起要见我了。可是我却不想去见她,能不能不见啊?
跟着胤禛一起来到德妃帐内,福晋也在,见我们一起进来,眼中闪过一丝失落,脸上显出黯然的神色。
跪到中央给德妃请了安,好一会她才冷冷地说:“起来吧。”
我低着头站好。
“抬起头来。”德妃再次冷冷地说,我依言抬起头,她锋利的目光上下扫视我,冷如冰霜,母子俩还真像。
“虽说皇上有旨回去就封你做侧福晋,但旨意没正式下来之前,你还是要安份地侍候福晋,不能没了规矩,就算正式封了侧福晋,福晋也还是你的主子,记清楚没有?”
“是,奴婢记清楚了。”德妃明显地透露出对我的不满,或许,她也认为我在耍什么手段吧,从一个最低等的侍妾一下子升到侧福晋,升得也太快了。我再次升起对太子的强烈不满,这回我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们都下去吧。”
“是,孩儿(儿媳、奴婢)告退。”跟着胤禛和福晋一起退出了德妃的大帐,我长长地叹了口气,真是郁闷啊。
胤禛借口有事先溜了,我默默地跟在福晋身后走着,她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着我:“秋月,刚才娘娘的话有些重了,你别往心里去,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人,这一切都是你的造化,等你有了孩子,娘娘会原谅你的。”
“谢福晋。”我勉强提起精神。
“以后你还是多侍候爷,我这里有夏荷就够了。”
“可是娘娘刚才说要我侍候您,还是让别人侍候四爷吧,奴婢笨手笨脚的,怕侍候不好。”
“没关系。娘娘问起我会跟她说,你以后也是要侍候爷的,总要先学学。”
“是,奴婢知道了。”
福晋没有再说话,转身的同时,我似乎听到她低低的叹息。唉,我也忍不住再次叹息。
将近回到福晋那的时候,又碰到八福晋领着九福晋、十福晋一起走过,见我跟在福晋身后,精致的脸上顿时露出厌恶的表情。
“奴婢给八福晋、九福晋、十福晋请安,八福晋、九福晋、十福晋吉祥。”等她们的丫环给福晋请了安,我忙和夏荷一起给她们请安。
“哼,这一声奴婢我们可受不起,听说皇上可是金口亲封了你侧福晋。”八福晋对着我冷笑,“四嫂,我说了不要太过纵容这些奴才,你不听,现在可好,人家可是一步登天了,小心以后让人爬到你头上。”
“八弟妹言重了,这是皇上对四贝勒的恩赐,我们自然也是喜欢得很,哪来什么纵容不纵容的。”福晋冷静得体地说。
“难怪皇上总说四嫂最是贤慧,妹妹可学不来。哼。”八福晋点点头,带着九福晋、十福晋一阵风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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