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晓轻寒,花落今朝又吹去,波上清风,画船明月。
一路上为了避免让人认出身份我们绕了好大一个弯朝昱国而去,一路的颠簸时间白驹过隙一晃便去了大半个月,如今的我们已经离开了亓国边境而进驻昱国。苏景宏的侍卫一路紧盯着我,生怕我会乘他们不注意而逃跑了,为此我只能无奈的在心中苦笑。若我要逃,当初就不会答应他们去昱国了。
车轮辗过的地方皆有刀枪划过那兜驳的痕迹,有些血迹被雨水冲刷却仍旧保留着那淡淡的腥红之色,这样曾经也是烽火硝烟的战场,也是日脸旗影的杀戮,更是战鼓宣扬的坟场。这一处处踏过的地方皆是用那鲜血与尸首堆砌的,正如战争的残酷,它破坏了多少幸福美满的家庭,剥夺了多少老少的生命。
虽然这样的杀戮让多少人妻离子散,但是唯有如今的残酷才能有将来的安定。祈佑是时的,这个天下一定要统一,更不能如我一般夫人之仁,有些事只有用鲜血去解决。
当我是馥雅公主的时候,是养在深宫不识人间愁苦,我从小的愿望就是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公主,陪伴在父皇母后身边一辈子。
对,那时候的我是很天真,从来没有想过要为这个夏国做些什么,就连当初父皇未经我应允便将我赐婚给连城,那时候我大发脾气,甚至几度恨父皇。其实那个时候我还年幼,并不能理解父皇害怕这个国家被亓国吞并的恐惧,我一味的任性没有考虑到父皇的忧虑。
这近十年的风雨飘摇我在昱国与亓国之间来回徘徊,一去二往,那些苦难早已经不算什么了,我能如此坚强的活下来不正是因为有了这些苦难吗?如果没有经历这些,或许我还是个天真的小公主,水远活在他人的羽翼之下,甚至在前进的路途中迷失了自己。
如今我已不再抱怨父皇母后的惨死,也不抱怨祈佑的爱情利用,更不抱怨自己无力生子。毕竟我曾经得到过父皇母后那无尽的宠爱,我也得到过祈佑曾经那无悔的付出,而孩子……也许只是我在这个世间上唯一的遗憾了。
当年岳飞以“宗社为重,而不知有死生,恢复为急,而不知有利害,知有华夷之限,君父之仇,而不知有身謇之祸”精忠报国的高风亮节让世人对其赞誉有佳,我虽是女子比不上岳飞能够精忠报国,至少现在的我还能为亓国做些什么,即使是死在昱国那又何妨,毕竟我自己努力过了,为天下做了一个本不该是女子所为的事。
“夫人,前边就是昱国驻扎的军营了。”一直赶着马车的侍卫声由外边隐隐传来,我放眼举日,那烽火硝烟的战场之上烟雾弥漫,秋风塞水。
驻守在边防的士县手持长枪挡住了我们马车的前进,“站住,你们是谁!”
我揭帘而下,黄沙漠漠,大风侵祛。我将手中的风血玉交给士县,“军爷,我们请求见你们元帅纳兰祈殒,有要事禀报,您只要将这枚玉交给他,他使知道士兵接过这枚玉观察了许久,犹豫的望了望我,随后戒备的问,“你们由南而来,是亓国人?”
我见他日光闪露疑惑的光芒,厉声呵斥道,“不管我们是什么哪国人,重要的是现在我有很重要的军情要禀报你们元帅。你若再耽搁分毫,延误军情,怕是脑袋部难保。”
被我眼中的厉色骇住,动了动神色俯身在另一位驻守的士兵耳旁低语了几句,使匆匆朝军帐内飞奔而去。
约摸过了一刻,那名士县匆匆跑了出来,“姑娘,元帅有请您进军帐,不过你身后这几名侍卫不能进去。”
我点点头,回首望着这大半月一路与我同行的他们,含着淡淡的笑容道,“你们已经将我送到昱**营,算是不辱使命可以回亓国了。告诉苏景宏将军,馥雅这条命算是钉在昱国了,他所求之事我会尽之所能。”
他们双手抱拳,单膝跪下,很诫恳的吐出三个字,“谢夫人。”
最后乘着马车绝尘离去,在滚滚黄沙之中,马车渐远,最后消失不见。我蓦然转身走进了军营,是时候该面对一些事了。
元帅主帐内昏昏暗暗的有些阴凉之气袭来,我站在中央凝望着闭日静坐的祈殒,他自我进来开始就没说话,始终紧闭双日,似乎不愿见我。也许,他已经猜到我来此的日的吧。
既然他不说话,我便也不说话,毕竟我是来求人,低人一等。
就这样干站着有一个时辰,他终于深深吸了一口气,倏地睁开双日,眸子中再也不是当初的忧郁哀伤,取而代之的倒是那经过常年征战磨练出那沧桑坚毅的痕迹。战争,真的会使一个人变呢。
“我知道你来的目的。”他将一直紧紧握在手心的风血玉摊赦在桌案上,“若不是这枚风血玉,我断然不会见你的.”
听他低沉的声音闯八耳中,我没有说话,等待着下文。
“你这样可值得?为纳兰祈佑做那么多,到最后他还是将你推八昱国,妄想用你一个女人来求情?”祈殒讥讽的笑了笑,“如若你现在的身边站着连城的弦子,或许连曦能够网开一面,但是很可惜,你与连城的孩子被祈佑亲手杀了。”
我一怔,脸色有些苍白,“孩子的死是上天的惩罚,不能怪任何人。”
哼到如今你竞还在执迷不悟的帮祈佑说话?”他的神情有些激动,“若不是祈佑,敏镦也不会死!”
“敏姐姐死了?”我犹如听见一个晴天霹雳,脑海中瞬间闪过在昱国纳兰敏曾经对我的关怀与开导,那一颦一笑深深的铭刻在我的心中。
“早在两年前,病死在夏国。”提起纳兰敏,祈殒的目光中闪烁着伤痛,“都是纳兰祈佑,若不是他谋害父皇,我怎会想要与他争夺那个皇位,敏敏也不会因独在异乡饱受着思9的情绪,忧郁成心病……”
脑海中那瞬间的空白渐渐敛去,平复了心中的难过,“为何要一味的责怪祈佑?你的父皇他对祈佑又做过什么呢?自幼就唆使他对付自己的母后与哥哥,甚至承诺将太子之位绔他。后来他做到了,纳兰宪云给他的又是什么呢?是欺骗与背叛,他要立的太子是你纳兰祈殒啊。对于一个从小就被母亲冷落其后又被自己所尊敬的父亲欺骗的感觉,你能体会吗?”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那个皇位,我甚至一度对父皇说,我不要那个皇位。我不会和祈佑争的,可是为什么呢,父皇也是他的父亲,他怎么能如此心狠的将他毒害!”
“你的父皇最疼爱的就是你这个儿子,其他的儿子在他眼中根本一文不值,为了你,他利用了祈佑,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将皇位给你,已经由不得你说不要。既然他要扶你做太子,那挡路的人都得死,而祈佑正是第一个威胁祈佑若不先下手为强,他就会死在纳兰完云的手中,你难道没有想过吗?你只会一味的将责任推卸培祈佑,你却没想过你的父皇对祈佑又做了什么1”
祈殒一声讽刺的轻笑传八耳中,看着他眼眶红红,瞳中带着迷蒙的水汽,才惊觉自己的话说的太重,“祈殒,对不起,我知道你从小也在孤单中成长。”
终于他忍不住落下了泪,他就像一个孩子一样脆弱的看着我,将眼前的我当作他的母亲般凝望,泪水一滴一滴的洒在桌上,“母妃”
听他对着我喊出‘母妃’二字,我心头一酸,更觉得自己刚才对他说的话太重。毕竟我是顶着一张与袁夫人极为相似的面容在指责他,“祈殒,对不起”我又一次道歉。
“从小我就看着弟弟们依偎在母亲的怀中,那幸福甜蜜的笑容让我好妒忌,总会问麽麽为什么我没有母亲,麽麽总是黯然低下头不再说话。直到那日,父皇对我说,母妃是被皇后害死的,要我记住杀母之仇。还对我说,为了让我安全的成长,他不能给太多的宠爱给我,他要我坚强,要我等他为母妃报仇。”他的手指轻轻的抚摸过风血玉,目光中无不带着深深的情愫,“一直陪伴我走过这么多年的除了这枚风血玉便是母妃的画像,虽然我从未见过母妃,但是我却深深的感觉到母妃就在我身边,一直陪伴着我。”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等待父皇为母妃报仇,只要母妃大仇得报我便能安心的度过余生了。直到你的出现……那张面容不是我的母妃又会是谁呢。你一定很奇怪当初父皇为什么逼你走却不杀你吧,其实是他给我的承诺,只要铲除了东宫与一切障碍后,他就会要人将你带回来,做我的王妃。这是弥补,对母妃的弥补,对我的弥补。”
“或许父皇对他的女人与儿子是冷酷无情的,但是他对母妊对我都是有情的,在我心中,父皇不论做了多少错事,他都是我的好父亲,是一个挚爱我母妃的好父亲。在这个世上,唯一疼爱我的人就只有父皇了,可是纳兰祈佑为何要杀父皇呢?父皇也是他的父亲虽然,父皇一直都在利用他”
说到这里,纳兰祈殒的声音已经哽哂,紧捏风血玉的手已经连白,毫无血色原来生在帝王謇的皇子都会有一段属于自己的悲伤,我不该去妄议谁对谁错,更不该只站在祈佑的角度去看待纳兰宪云的所作所为。站在纳兰完云的角度上看,他为自己心爱之人报仇没有错,他要将自己的皇位传培钠兰祈殒也没有错。
错的只是他们用错了方式,伤害了自己至亲的人最是无情帝王謇,原来这句话的涵义在此。
我上前几步,拿出帕子为祈殒擦拭脸上的泪痕,指尖抚过他的额头、发丝,就像一个母亲般在慰抚自己的孩子。
祈殒的身子有些颤抖,却很安静的靠在我的怀中,像一个受伤后寻找到自己港湾的孩子,“母妃……”他动情的唤了一声。
拍着他的脊背,我的声音也开始哽哂,“母妃在这,你有什么伤心难过尽管说出来,哭出来一切都会过去的。”
“母妃,殒儿好想你,二十九年了,您怎么台得抛下孩儿一人在世上……您与父皇在天上已经相聚了吧,孩儿也想与你们团聚,只是……父皇的大仇未报,孩儿不能去,不能去……”
一声声的呢喃敲打着我的心,也想到了自己的父皇与母后。
母后,当年若不是你让我为夏国报仇,我也随你们去了,也不会偷生了近十年之久。母后,如果当初你能带馥雅一起走,或许我还能停留在当初那个天真无邪的心性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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