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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越来越亮了,朵朵白云点缀着天空的蔚蓝。小鸟在枝头上叽叽喳喳地歌唱,破晓着清晨的宁静。微风拂面,丝丝凉意。
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院子的一切,一棵棵葱郁的白玉兰傲然挺立着,树下池塘的水面上染上一层玫瑰色的曙光,晨风在上面吹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就连那一直牵挂的房子外面也渡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色的光。
不再犹豫,快步向前,推门而入,拉开柜门,取出了那熟悉的红布包,慢慢地打开,拿出那支自己曾经摸挲了无数遍的白羽箭,轻轻地把它贴在胸口。决定以后再也不掩饰自己的情感,再也不对我们之间的爱有任何的怀疑。生死离别的遗憾一生中有一次就够了。看看门外的日光,这会应该下朝了吧。抑住不住内心的狂喜,脑海中除了那张冷气逼人的脸再无其他。
夕阳西斜,灼人的日光也开始收敛,似乎经历了半周的自转,也有了几分温柔和疲惫。随着太阳的升高又落下,心中的希望一点一点地被打碎,心中的热情也一点一点地被扑灭,失望、伤心渐渐地渗进全身,突地觉得身心俱疲,觉得双腿再也无法承受身体的重量,重重地摔坐在椅子上,原来自己在他的心里根本就是无关紧要,原来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趴在桌子上,欲哭无泪,到此时才发现人伤心到了极点是没有眼泪的。心已感觉不到痛,只是好像人站在悬崖上,心却一下子坠到了崖底,空荡荡的。脑子有些迷离,身子好似是在半空中,飘来飘去,怎么也回不到地面上。眼前一片灰暗,宛如到了漆黑的夜里,再也找不到回来的路。
口中喃喃地道:“胤禛,你知道吗?我爱你。”黑暗中感觉有人轻轻地抱起了我,俯在我耳边说道:“我知道。”我继续自语道:“胤禛,你也爱我吗?”耳边的声音回道:“我也爱你。”听到了满意的话语,心中的那片荒芜的沼泽好像重新变回了绿洲。
望着窗外灰白的天空,新的一天又开始了,继续躺在床上,内心思忖着昨天发生的一切,是如此的不真实,好像是一种幻像。那是他吗?是他把我抱到床上的吗?耳边的声音是他的吗?
抚着身边的余温,闻着熟悉的体香,心中感觉到了幸福,一直不知道原来自己是这么一个容易满足的女人。心情愉悦地起床,步履轻快地整理。用手细细地抚摸着房中的每一样东西,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有他留下的痕迹。
天空蓝得那么明净,一朵朵的白云悠闲地飘在这蓝蓝的空中,连平日里不喜的大太阳也不觉得刺眼了,原来人的心情真是可以随着情绪改变的。欢快地走着,脸上挂着笑,一路上和所有认识的、不认识的宫女太监们打着招呼。
远远地看见小顺子跑过来,便上前几步问道:“可是有事?”小顺子一边打千一边急道:“高公公找你。”跟着小顺子急步前行,见所走之路俱是偏僻之处,知道高无庸定有重要之事问我,心中暗自揣测,应是为这次的意外之事吧。
小顺子向高无庸行了一礼后,转身一溜烟跑了。高无庸沉声问道:“晓文,可知是谁掳你?”我轻声道:“谙达恕罪,晓文不知。”高无庸又道:“以后注意,不要再让别人担心,这几天你歇息一下,不要忙着应值。”
慢慢地走在回去的路上,心中仍想着高无庸刚才说的话,别人是谁呢?是胤禛吗?心中欣喜的同时又夹杂着些许的不安,他们会查出弘时吗?如果查出来怎么办?弘时毕竟是他的孩儿,该怎么办?
感到有些茫然和无助,不能因为此事让弘时出事,可该找谁帮忙呢?忽听前方有说话的声音,抬头一望,是十三和李卫,仔细一看周围,原来无意中已踱到通往正大光明殿的路上,遂上前几步对着十三福了一福道:“王爷,现在可有时间?”十三听后,向李卫道:“你先去吧。”李卫向十三施礼而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向路旁的林子里行去,站定,十三默默地看着我,我略为沉吟了一下道:“刚才高公公找了我,问袭击我的是何人,奴婢回答的是不知道。如果可以的话,请王爷帮忙,不要再查下去了。”
十三想了一下道:“原因。”嘴角含着一丝苦笑道:“没有原因。”十三微微地眯了眯眼睛道:“那就帮不上忙了,这是皇上亲自下令让查的,谁也阻止不了。”说完,不再看我,转身欲走。
心中有些气闷,大声道:“如果查出的是令大家都没办法处理的结果呢?”十三一怔站在了原地紧紧地盯住我的眼睛道:“你知道是谁。”垂下眼敛道:“奴婢能猜得出来。”十三轻笑一声恢复了以往的神态道:“为了谁?值得吗?”应声值得,先他一步转身出去。
怎会不值得呢?为他做任何事都是值得的,难道再次让他陷入父子相欺的困境中,虽知这是皇家永远都避免不了的悲剧,虽知这一天早晚都会来到,可是能推迟一些也是好的。作为儿子,他违背了父亲的意愿;作为父亲,他又将何去何从呢?难道真如史书上写的那样,他将自己的儿子监禁至死吗?
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心中涌起一股悲伤,宫中是没有亲情的,有的只是无穷的算计,有的只是对那至高无上的权位的渴求。心中疑惑,不知刚才要求十三那样做是否正确。难道不能做到不管不问、听之任之吗?但心底里那抹不愿又是为何呢?
自那日后一直在自己的房中休息,小顺子来了一趟,说是高公公交待了,让我好好的调养几天。菊香也被专门调了过来,说是高公公吩咐了,要她好好照顾我。巧慧因此而进入了园子,接替我照顾承欢。
匆匆地吃了晚饭,收拾完毕。铺上宣纸,提笔蘸墨,不假思索,写着“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握笔站在桌前,失神地望着这两行字,为何自己仍是没有看到一丝的希望。
脑中里浑浑的,千头万绪不知从何理起,既是如此关注,那又为何两天不见影踪?既是已经认可,那又为何不急于相认?难道那晚只是一场了无痕的好梦。
心中烦闷,只好一遍又一遍地写着字,直到双目迷蒙、双臂无力,方才罢手。洗漱后,倒床而睡,只是睡得极不安稳。朦胧中,只觉有人轻柔地抚住我的脸,一个痛苦的声音传进耳朵:“若曦,你真得回来了吗?”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就如锤子一样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敲在我的心上。
睁开双眼,无声地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只见他身着蓝青色的中衣轻轻地向桌子行去,站定,出神地望着桌上的字,过了许久,轻叹了口气,提笔挥毫。写完后又是静静是看了许久,最后放在桌子上,轻轻地掩门而去。
不愿起身、不愿思考,两眼盯住帐顶,一夜无眠。待天色渐明,起身看着同样的字迹,心中一阵苦笑。小心的折起,放入柜中的锦盒。
站在台阶上僵着脸远远地看着正大光明殿,只见殿中灯火通明,来早朝的文武大臣们陆续进入大殿,宫女太监们一脸肃穆地忙碌着。
心里不停地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与其这样,不如做回以前,做一个在他身边的普通宫女,可时时相见,以聊无尽的相思。想到此处,连日来胸中的郁闷居然也淡了许多。
跨上台阶,继续前行,前面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抬头,高无庸也是满脸的惊讶道:“晓文姑娘,你怎么来了。”听着高无庸刻意地改了称呼,心中再一次苦笑。对着高无庸郑重地福了一福道:“谙达,晓文前来应值。”,高无庸急忙避开道:“姑娘以后无须多礼。”不理会他,径往偏殿茶房走去,高无庸急忙赶在前面躬下身来道:“姑娘不要难为老奴了。”
越过他,继续前行,高无庸‘呯’地一声跪在了地上,心中难受,想着以前他的特别照顾,搀他起来,轻声说了句对不住,转身向住处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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