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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又过了数日,乡试日益临近,我惦念着爹曾和我说过的话,暗暗为纪昀此次应考捏了把汗,他倒像个没事人似的,每日花在书本上的时间并不多,反而,时常来我这儿与我逗弄小鸟消磨时间。我知他自信满满,志在必得,因此更加担心。
这一日,风和日丽,蝶舞蜂喧,我正琢磨着上哪里去转悠,省的老呆在家中又无所事事。正自斟酌,纪昀兴冲冲的跑了来,“雅儿,我带你去个地方。”他怎知我闲的发慌,就快发霉。
话虽如此,我仍是矜持道:“这个时辰你不在书房刻苦攻读跑这儿来作甚?”
“看书也不用急在一时,况且我早已融会贯通,走吧,马车都备好了。”他拉着我一路小跑,门外果真候着一辆马车,车夫见我们出来,立刻挺身扬鞭,整装待发。
“我们去哪里还要劳动车马?”踏上马车后,我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你知道献王吗?”纪昀笑的高深莫测。
“你说的是汉景帝之子河间王刘德?”幸好我有个博学的爹爹,纪昀要想考倒我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没错。”他笑着揉我的头发,“我们今日要去的便是百里之外的献王陵。”
传说献县本是刘德的封地,他的事迹在这里广为流传。秦亡之后,典籍残灭,河间献王刘德,聘求幽隐、搜求余烬,广纳贤士,在河间形成了一个声名远播的儒学中心。电脑站www,更新最快刘德是一个非常有才学的人。他温仁恭俭,好古博雅,他广收民间逸书。专门找字写得好的人来抄书,以重金买下收得的真本。将抄好地副本还给献书者。这样各地保存先祖旧书的人不远千里都前来献书,他去粗取精,去假存真,使得那些先秦旧书能得以保持至今,例如。《周礼》、《尚书》、《老子》、《孟子》等等。
我点点头,很早以前曾经听纪昀言及刘德是他非常敬重的先贤之一,这次前往其陵墓拜谒也无可厚非。
献王墓位于献县城东八里,经过大半日地颠簸,约莫在申时我们穿过了河间国故都乐城,车夫说前方拔地而立的小山丘就是献王陵。我们下了马车,嘱咐车夫在此等候,我们步行入内。
一座高大石碑耸立陵前,白而光滑。魏巍壮观,墓前有祠,祠前二柏树,松涛呼啸。绿树葱笼,有几点萤火在流动。古冢如同小圆山包。上面散开迎春枝蔓,为这座古都添加了不少春色。
“这是圣祖康熙皇帝地亲笔题字。”纪昀指着那座高大石碑上刻的一首诗:
问风略先农桑侯,览古颀过礼东帮。
毛氏深诗真独诣,献王得士本无
韶开村店春光蔼,雪化溪桥野水泱。忆我书斋订经义,几多景仰在明窗。
大气磅礴,不愧为一代明君,又是个文武全才的帝王。“雅儿,拿纸笔来。”纪昀面对献王陵站立许久,豪气干云,我以为他是有感而发,也要做首诗抒发胸臆,不料他道:“献王刘德名垂青史,功德无量,历来文人骚客皆为其颂扬,我已难以出新。”他却是将这首诗专心临摹下来,小心塞于袖中。
此石碑上另有题词数首,但因年代久远,早已字迹模糊,不免可惜。
我忽发问:“纪昀,献王乃是刘德死后的谥号,我一直想不明白汉武帝为何以谥其为献,难道是赞誉其献书一事吗?”
“不是,”纪昀摇头道:“据我推断,应当是以其聪明睿智而谥其献释,数年来不得其解的困惑终于豁然开朗。
纪昀尚在端详已破败不堪,残蚀严重地石碑,我沿着小径在墓园附近闲逛。这才发现在献王陵的周围还有一片荒坟,大大小小成群的坟堆长满了荆棘野草,看不到墓碑,亦不知这里埋葬的又是何许人,或许是甘愿为献王守灵的臣民,在这里繁衍生息,生当做其子民,死亦护其陵寝。多少有些萧瑟和凄凉。
天色逐渐阴沉,显得尤为阴森可怖。我觉得害怕,想尽快回到纪昀身边。走的着急,脚下一绊,用手撑着树杆才没有滑倒,未曾料想这一跤却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收获。树干上歪歪扭扭的刻着一个人的名字:卓雅。
我呆若木鸡,下子懵了。任凭我脑子转地再快,也分辨不出这究竟出自谁之手。
“纪昀,你快来。”良久,我才回过神,慌忙呼唤纪昀。
他不知就理,见我大声叫唤,以为突生变故,三步并作两步的赶了来,“雅儿,莫怕。”
“你看,”我指着树干上的名字,心情因紧张而起伏不定。
见他半晌不说话,我问道:“会不会仅是同名?”毕竟,人海茫茫,人世间不会只有我一个卓雅。
“我想刻字地人,是如风。”纪昀伸手抚着树杆,若有所思。
“如风哥哥自离京以后,从未单独外出,难道,难道说……”我眼睛一亮,“是最近的事儿?”
“有这可能。”纪昀颔首,微微一笑。“拜谒献王陵也是他地心愿。”
“纪昀,你说如风是离开不久还是会在献县落脚?”我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就能找到如风。
“你别急,我们需从长计议。”纪昀缓缓蹲下,折了根树枝在地上比划,寻思片刻,道:“看树杆上地刻痕,像是新的,最多不会超过两天。”
“等于没说,”我睨了他一眼,此结论无任何价值。
他笑了笑,并不在意我挑衅地口气。
突然,从草垛中窜出一个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纪昀身上轻轻拍了下,他便再也不能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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