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即将来临,学生们都忙着应付一年中最后一次考试,而天气也越来越冷,冻雨夹着寒风已经持续了将近半个月。陈上曾抱怨说:“这鬼天气又不是寡妇,一天到晚摆一张臭脸,我都闻不见太阳是什么味儿了。”
期末考试就在紧张的备战中过去了,天气依然不见转晴,时不时下一两场小雪点缀点缀,不等落到地面就化了。唐译兴冲冲提着行李准备回家过年。陈上跟在她身后,怏怏不乐,“唉,你能不能过两天再走?”好不容易考完了,总算有时间跟她说话,而她却要走了。
“当然不行,火车票都买好了。”唐译归心似箭,把行李放在后备箱里,催促他说:“你动作能不能快点?我怕堵车。”陈上开车送她去火车站。两人来得早,坐在肯德基里喝饮料。他不满地说:“你走了,剩下我一个人,怎么办?”一整个寒假都不能见面,两人还没有分开,他已经有“一日三秋”的感觉。
“什么怎么办,你以前怎么办现在就怎么办喽。”
陈上控诉道:“唐译,你怎么能这样?一点都不关心我!”
唐译因为可以回家心情大好,安抚他说:“好啦,好啦,我一回家就给你打电话,这总行了吧!”
某人还是闷闷不乐,忽然发脾气说:“你为什么非要跟沈飞奇一块回去?”
唐译终于明白过来他这一路气的是什么,白了他一眼,笑说:“我跟他是邻居,不跟他一块走,难道跟你一起回家?”
陈上马上说:“求之不得,只要你愿意。”
“切,想得美。”她做了个鬼脸。
数月不见,原本又高又瘦的沈飞奇壮实了不少,板寸头显得十分精神,人也好看了许多。陈上对他敌意很深,表现的却十分友善,郑重的把唐译托付给他,请他在路上多多照顾自己的女朋友,说到“女朋友”三个字的时候,占有性的揽住唐译的肩膀。
沈飞奇跟唐译把行李安顿好,并排在火车上坐下。沈飞奇点了点她的太阳穴,“回去不准告我的状,不然,我把你交男朋友的事抖出来。”唐译伸手去揪他的耳朵。
陈上还未离开,站在站台上远远地见他们举止亲昵,心里很不是滋味,跑过去敲窗户,跟沈飞奇套近乎。离开车还有一段时间,两个大男生隔着窗户说话。沈飞奇笑说:“你寒假要是有时间,可以来找我玩。我们那儿很多人去钓鱼。”喜的陈上直问:“真的?”当下便问他要电话号码。
“当然,你来之前给我打个电话就行。”沈飞奇不过是一句客套话,哪知道过了不到一个星期,陈上果真打电话给他,说他在去他家的路上迷了路。
傍晚时分,唐译牵着唐赐的手回家,见沈家院子里停了一辆车,看着有些眼熟。唐赐吵着要找飞奇哥哥玩,唐译哄他说:“沈伯伯家今天来了贵客,咱们回家,明天再找哥哥玩。”唐赐跌跌撞撞跑进自己家的院子,紧接着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声传了出来。
陈上伸手去拉坐在地上大哭的唐赐,见唐译慌慌张张跑进来,吃惊地瞪着自己,吓得直摇手,“不关我的事,是他自己跌倒的——”
唐译差点以为自己看花眼了,确定眼前的人不是幻影,吃惊地问:“你怎么在我家?”
陈上指了指隔壁的沈家,得意地说:“我来做客啊。”
她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撇下他去哄唐赐,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喔喔”奶糖,“好啦,好啦,别哭了。最后一颗,不许再吃了,你看你,牙齿都黑了。”
唐赐果然停止了哭泣,把糖拿给唐译要她剥,脸上犹挂着两行清泪。
“他是谁?”陈上半蹲下来,好奇地问。
“我弟弟。”
“这么小?好可爱,来,叫哥哥。”陈上大朋友逗小朋友玩儿。
唐赐理都不理他,把手伸给唐译,“姐姐,抱。”
沈飞奇走来,手里拿了一瓶酸奶,叫陈上过去吃晚饭。唐赐从姐姐身上一骨碌滑下来,抱着沈飞奇的大腿一个劲儿的叫“哥哥,哥哥——”
陈上脸色有些不好。
唐译看的直摇头,“哎,真是有奶便是娘啊。”
天黑了,夜空中闪烁着几点稀疏的星光,隔壁沈家时不时飘来一阵饭菜香和说笑声,而唐译家里却是冷冷清清的。她一个人坐在空旷的大厅里做试卷,天花板很高,灯光有气无力照下来,眼前扫下浓重的一道黑影。
唐家是独门独户的一栋三层小楼,外面看起来高大气派,里面却像是雪洞一般,除了必需的几件家具,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沈家的院子种了柚子树、桂树、牵牛花,还搭了一个葡萄架,下面摆着一张石桌、几个石凳;而唐家的院子一半是水泥地,一半是沙地,除了一架唐赐专属的简易秋千,别无它物。
唐译听见院子里的说话声忙扔下笔跑出来,“爸,妈!”一辆面包车停在院子中间,唐爸爸和唐妈妈正往下一箱一箱搬东西。她有点奇怪,“怎么买这么多烟花爆竹?”
“问你爸!”唐妈妈沉着一张脸,把箱子重重往地上一扔。唐译吓得不敢吱声,见妈妈进去了,小声说:“爸,你不是跟老板结账去了吗?”唐爸爸没有理她,搬完东西递烟给开车的师傅,摸了摸口袋,表情有些尴尬,对唐译说:“让你妈把车钱给人家。”
唐译推开父母的卧室,唐妈妈一个人坐在床头抹泪。她小心翼翼地问:“妈,怎么了?”
“姓王的说没钱,用厂里的烟花爆竹抵。你爸这个傻子,脸皮薄,心又软,人家哭几句,他就真的拉了一车的烟花爆竹回来,我拦都拦不住。我看他明天怎么办!”唐妈妈从兜里掏出三十块钱,唐译拿去给了司机。
唐爸爸喝了一大杯水,问:“涛涛呢?”算命的说唐赐五行缺水,大家便给他取了个小名叫“涛涛”。
唐译指了指隔壁,“在沈叔叔家。阿姨叫我过去吃饭,我没去——有没有给我带吃的?”她见塑料袋里有几个冷包子,拿起来就吃。
“你妈跟沈阿姨打过招呼了,让你们晚上去她家吃饭。怎么,还在跟飞奇怄气呢?人家不就比你多考了几分嘛,下次再考回来就是了。街坊邻居,传出去丢不丢人。”唐爸爸又是气又是笑。
“哪里只有几分,这次他比我足足多考了十八分,我才不去他家吃饭呢。”唐译似乎要效仿伯夷叔齐的骨气,坚决不食“沈”粟。
唐妈妈走出来见她大冬天吃冷包子,瞪了她一眼,“还不去热一热。”唐译嘟嘟囔囔拿着包子去了厨房。
沈飞奇两只手倒提唐赐走来,边走边吓唬他,“要掉下去了,要掉下去了——”唐赐咯咯咯地笑。陈上跟在两人后面。
唐妈妈抱过唐赐,捏了捏他的脸,“涛涛,在伯伯家都吃了什么?”眼睛看着陌生的陈上,笑问:“飞奇,这是你同学?”
沈飞奇点头,“嗯,一个朋友,放假来家里玩几天。对了,唐译呢,她还没吃饭吧?”
唐妈妈叹气,“哎,这孩子,牛脾气,别理她,让她饿着。”
“阿姨好。”陈上打了声招呼,神情有些紧张。眼睛到处找唐译,却一直不见她出来。
“那我们走了。”沈飞奇捅了捅陈上,示意他走。
“不玩一会儿?”唐爸爸问。
沈飞奇笑说:“时间不早了,你们早点歇息。”陈上只得跟出来,走到院门口,回头看了一眼,见唐译冲出来拿了个什么东西又跑出了他的视线。他按捺不住,给唐译发了个短信问她睡了没,等了老半天才等到她的回答——“别理我,烦着呢。”
第二天云破日出,天气难得放晴。沈飞奇和陈上一大早爬起来,兴冲冲要去钓鱼。两人准备好东西刚要出门,却听见隔壁传来一阵吵闹声。跑过去看时,却见唐家院子里多了三五个彪形大汉,正跟唐妈妈在吵架呢,唐爸爸则蹲在墙角抽烟,一声不吭。
陈上问:“出什么事了?”
沈飞奇叹了口气:“哎,唐叔叔给人家做事,一分钱没拿到,又欠着别人的工钱,一到逢年过节就这样。”
唐赐在一边吓得哇哇大哭,唐译赶紧抱他躲到沈家。唐赐吸着鼻涕说:“姐姐,我饿。”沈飞奇听了跑进厨房,回来对唐译说:“锅里还有一些粥,你要不要吃?”
“不要。”唐译心情很差,牵着唐赐的手说:“走,我们去街上吃。”她见陈上跟着自己出来,便问:“你不是要去钓鱼吗?怎么还不去?”
陈上心想她家里乱成一团,心里一定很烦闷,因此说:“你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去钓鱼?”
唐译指了指走路还有些不稳的唐赐,没好气说:“带着他,怎么钓?你们去吧,钓到了送我一条。”
离沈家不远处,有一片很大的湖泊,岸边有不少人自带小凳子坐在那儿钓鱼。附近停了一些摩托车、汽车,显然是远道而来。两人放下自行车,找了个阳光正好的地方坐着,不到一个小时的工夫便钓了好几条,其中有一条一斤多重的大草鱼。陈上见了便说:“钓了这么多,够了。咱们回去吧。”他一心记挂着唐译,又不好拂了沈飞奇的盛意,这才勉强钓了这么久。
两人回来,唐家静悄悄的,唐译正往三轮车里搬箱子,唐赐跟在她脚边来来回回地跑。沈飞奇往屋里看了看,问:“叔叔阿姨呢?”
“不在。”唐译看着满地的烟花爆竹一脸无奈。唐赐吸着手指奶声奶气地说:“走了……”唐爸爸唐妈妈被债主逼的想办法去了。
陈上指着三轮车,好奇地问:“你这是干什么?”
“卖东西。”唐译把三轮车拖到大马路上,摆出箱子里的烟花爆竹就算是开张了,自己则搬了条长木凳守着。沈飞奇带着唐赐玩儿,陈上跑过来跟她一块儿坐,手里提着网兜,笑嘻嘻地说:“这是我们今天的成果,全给你。”
唐译打开网兜看了看,“不错嘛,家里正好没菜,就当加餐了。”顿了顿又说:“你大老远的来一趟,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借花献佛,晚上来我家吃饭吧,我来烧鱼。我爸妈他们去外婆家了,今天回不来。”陈上很高兴,往她那边移了移,右手搭在她腰上,头凑过去问:“你会做饭?”
唐译一脸紧张地推开他,“干什么呢你,离我远点——”
有人走过来问爆竹的价格,两人做贼似的,慌慌张张站起来。对方是认识的街坊,买了一大一小两封爆竹,看着陈上笑说:“这小伙子长得俊俏。”问唐译是谁。唐译胡乱说是亲戚,等人走远,手指点着他警告说:“老老实实坐着,规规矩矩说话。”
陈上小声说:“人家大老远的来,还不全是为了你——”
唐译又羞又恼,“大过年的你不在家好好呆着,到处乱跑干什么。”
陈上见周围没人,偷偷拉着她的手说:“你知道我为了来见你,费了多大的劲儿吗?好不容易见着了,至少要亲一下吧——”
唐译啐了他一口,甩手说:“青天白日的,你能不能正经点儿?”
中午陈上还是在沈家吃的饭,唐译热了些剩饭剩菜随便对付了一顿。快过年了,烟花爆竹的生意还不错。到了下午,她要去买菜,让陈上帮忙看一下摊。回来的时候陈上兴冲冲跟她说卖了好些烟花,脸上神情很是得意。唐译放下菜篮,打开装钱的盒子,里面有一张红彤彤的百元大钞。她越看越不对劲,拿给沈妈妈鉴定,大家都说是假的。
她气得捶了他一拳,问:“这一百块钱,谁给你的?”陈上愣愣地说:“这哪记得。”唐译摇头叹气骂他不靠谱,“哎,这一天的生意算是白做了。还愣着干什么,收摊啊。”
陈上拿着那张百元假钞左看右看、正看反看,一副如获珍宝的样子,“我还没见过假钞呢,留着给我做纪念吧。”他从钱包里抽了一张真钞跟唐译换。唐译哭笑不得,拿钱扇了下他的鼻子,骂了句“傻瓜”。
“先别忙着收摊,今天最大一单生意还没做呢。剩下的这些烟花我全要了。”
唐译吓一跳,“你买这么多当饭吃吗?你要玩,我送几个给你。”
陈上扑哧一声笑起来,“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人家要买,你还不卖。这里的烟花比上临便宜多了。”
唐译以为他要带回家玩,“怪不得买这多。喏,全给你吧——”她把烟花统统装在一个大纸箱里,问他要不要放车里。陈上想了想,“先放你家院子里吧。”
晚上唐译做了红烧鱼、土豆炖牛腩,又炒了两个青菜,一个人忙得团团转。沈飞奇坐在客厅里陪唐赐看动画片。陈上却坐不住,时不时到厨房里看一下,一会儿问她要不要帮忙,一会儿又要尝菜。唐译嫌他碍事,支开他说:“快好了。你去买点喝的,唐赐喝酸奶就行。”
陈上买了一箱啤酒、一箱酸奶、还有几瓶白酒。唐译见了咋舌,“你们爱怎么喝就怎么喝,反正我是不喝的。”她和唐赐喝酸奶,陈上跟沈飞奇一开始喝啤酒,喝着喝着不过瘾,拼起白酒来。沈飞奇哪是陈上的对手,三杯白酒下肚,他开始晕晕乎乎,说话都说不清楚。
唐译拿过沈飞奇的酒杯,“好啦,别喝了。你看你,脸都白了,先去睡一会儿。”她和陈上扶着沈飞奇来到唐赐的房间躺下。唐译给他盖上被子,带上门出来,埋怨陈上说:“你干嘛一个劲儿的劝他喝酒,回去又该挨沈阿姨骂了。”陈上叫屈,“这关我什么事,我哪知道他酒量如此不济。”
唐译白了他一眼,“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他嘻嘻一笑,搂着她往怀里一带,“好啦,酒足饭饱,我们去放烟花吧。”
半空中有一轮淡黄色的弯月,远处有几颗星星时闪时烁,正是放烟火的好时候。随着拖得长长的“啾”的一声,一团团焰火在空中砰的一下炸开来,满天都是红的、紫的、蓝的、绿的光,照的底下站着看的人的脸像是一朵盛开的花,忽明忽灭。
放烟花这么浪漫的一件事,陈上却像是跟人赌气似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唐译。唐译不理他,弯腰去点火。最高兴的莫过于唐赐了,拍着手又叫又跳,一会儿要唐译抱,一会儿去捡放完的烟花筒,一会儿大声嚷嚷:“姐姐,还要,还要。”陈上拽住乱动个不停的唐赐,“你困不困,哥哥带你去睡觉,好不好?”
唐赐摇头,脆生生地说:“不,不,放完……火……睡……”
唐译没好气说:“得了吧你,他不把这箱子烟花放完是不会去睡的。”她腰都弯累了,打火机都用坏了一个,这小祖宗还是不肯罢休。
陈上不轻不重捏了一把唐赐的脸,小声嘀咕:“我又不是买给你玩的。”唐赐抓住他的手,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口咬了下去,死都不松口。陈上疼的龇牙咧嘴,按着他的头使劲往外推。唐译忙蹲下来,哄他说:“别动,别动。唐赐,还不快松口,哥哥下回不买烟花给你玩了啊。”
唐赐咬过了瘾,示威似的偎在唐译怀里。陈上右手手腕一道鲜红的牙齿印,满手都是唐赐的口水和鼻涕。唐译看了看,见没什么事,吐了吐舌笑骂他“活该”。
“哼,敢骂我活该!”陈上一把按住她,把手上的口水和鼻涕通通往她脸上抹去。唐译左躲右闪,笑得喘不过起来,“好啦,好啦,别闹了。”陈上抱着笑靥如花的恋人浑身燥热,只想低下头去亲她、吻她、宠爱她,无奈唐赐跟屁虫一样跟在身边嚷个不停,他只得放开她。
“噼里啪啦”烟火爆炸的声音直响了半夜。唐译把箱子倒过来,表示一个都不剩,唐赐这才肯乖乖去睡觉。
夜深人静,房间里只听见墙上挂钟“嘀哒嘀哒”走动的声音。
唐译给弟弟洗了手和脸,把他抱到自己床上。陈上不乐意了,抗议道:“凭什么他跟你一起睡?我也要。”唐译一时又是气又是笑,白了他一眼,“一边儿去。”坐在床头拍着被子哄唐赐:“涛涛乖,早睡早起做个好宝宝。”
唐赐不知道是不是兴奋过头,躺在床上滚来滚去,用被子蒙住头咯咯地笑,就是不肯睡觉,要求姐姐唱歌。
“姐姐唱了歌,涛涛要乖乖睡觉哦。”唐译拍着他轻声哼唱催眠曲:“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真美丽’……”
唐赐很快睡着了。
陈上听见她唱歌,见墙上挂了一把破旧的吉他,拿下来和着歌声弹了几下。
唐译笑说:“这吉他还是我一个表哥送我的,好久不弹了,上面都蒙了一层灰。”陈上搬了把椅子坐在唐译对面,手指在琴弦上抚弄,看着她笑说:“音质还行,可以弹。我唱支歌给你听,怎么样?”
“好啊。”
他清了清嗓子,转轴拨弦唱起来——
九月里的惊鸿一瞥
为此我宁愿不顾一切
我睁开眼睛
你的样子与夏日清晨一同醒来
窗外玫瑰色的云
绚丽如你的笑颜
黄昏下起了雨
你那若有所思的脸
萦回在我的梦境
梦里一次次在人群中擦肩而过
我的心事如海
是谁在窃听
你的心若春华
永恒了刹那
九月里的惊鸿一瞥
为此我宁愿不顾一切
你的爱如星光
灿烂而自由
幻想色彩斑斓
只恐是烟火
九月里的惊鸿一瞥
为此我宁愿不顾一切
旋律简单动听,歌词唯美深情,唐译听过一遍,就可以跟着哼唱“九月里的惊鸿一瞥,为此我宁愿不顾一切”这句。她问:“这是谁的歌?怎么没听过?”
陈上得意地说:“我自己写的,好听吗?歌名叫‘惊鸿一瞥’。”
唐译露出一副“刮目相看”的表情,张大嘴巴看着他,赞叹说:“很好听耶。你以前说你会写歌,我还以为你在吹牛,没想到是真的。”
“专门为你写的哦。”说这句话的时候,厚脸皮的陈上居然有几分害羞。
唐译脸微微红了,低头不断拨弄手指,小声说:“哎,哄我的吧——”
陈上撇了撇嘴,移坐到床上,抓着唐译的手算起旧账来:“哼,那时候你还对我说一见钟情,结果呢,竟然是为了哄我替你当苦力!”
唐译忙辩解:“哎呀,你跟飞奇戴着一样的面具,我以为你是他嘛。”
“这就更可恨了。你怎么能对别人说‘一见钟情’这样的话?”
“玩笑话而已。”
某人气鼓鼓地说:“玩笑话也不行!”
唐译看着眼前这个无理取闹的人,十分无奈,“说也说了,你想怎样呢?”
陈上一开始气哼哼看着她,一脸不满。两人眸光相对,看的见自己的身影清晰地倒映在对方的瞳孔里,时间仿佛静止了,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的头低下去、低下去,唐译呆呆地忘记了反抗,阴影落下来,鼻尖轻轻擦过,两人的呼吸渐渐相闻——
突然唐赐出声打断了他们,“姐姐——”他从被窝里迷迷糊糊爬出来,闭着眼睛扯裤子。唐译从意乱情迷中惊醒过来,手忙脚乱抱他去卫生间,回来的时候空气中充满魔力的因子消失了。一脸懵懂无知的唐赐很快进入梦乡,房间里十分安静。唐译对着欲意对自己图谋不轨却不得的人有些尴尬,“时间不早了,你也洗洗睡了吧。”
陈上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那种心平气和、安安静静的快乐,不受任何外物的影响,不管是在一起还是分开,仿佛都可以天长地久。
晚上做了一些奇怪的梦,梦里正要亲唐译,再一次被打断——他的手机响了。迷迷糊糊睁开眼,见到屏幕上闪烁的“妈妈”两字,他吓醒了一大半,掀开被子坐起来,“妈,你跟爸回来了?”
陈母问他什么时候回家,嗔怪他不在家好好待着,一天到晚不见人影,又问他去哪儿玩,都干了些什么。陈上胡乱答了几句,抢着说:“妈,我在外地,回家再跟你说。”一把挂了电话。
吃了早饭,他跟唐译说他爸妈回来了,等下就要走。唐译正蹲在地上择菜,拍了拍手站起来,“过年了,你也该回家。我们家没什么,送你一些烟花爆竹拿回去玩。”唐赐见了,大哭大闹硬是不给,直到陈上递给他一张百元大钞,他才放开装烟花的袋子。大家见了笑得不行,逗他说“涛涛是个小财迷”。唐译哭笑不得。陈上附在她耳边说:“下次我带你去上临河边放烟花,那才叫好玩呢,就我们俩。”
他跟沈爸爸、沈妈妈告辞,又邀请沈飞奇去他家做客,当天下午便回了上临。陈父陈母出国考察,好几个月没回家。晚上陈母亲自下厨,一家三口围坐在一起吃饭。吃完饭,陈父问了儿子一些学校里的事情,拿着学校寄来的成绩单教训他要好好读书,说的无非是“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之类的话,陈上从小到大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陈母端了一杯茶过来,对丈夫笑说:“好了,你也歇一歇,阿上他还小呢。”陈父骂了句“慈母多败儿”,摇了摇头走了。
在家过完年陈上跟着父母到海南度假,回来的时候学校已经开学了,人也晒黑了一圈。学校寄给学生的成绩单并没有写明名次,唐译待知道第一名是其貌不扬的贾章可而并非自己时,大受打击,气得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祸不单行的是,班主任啤酒肚孙似乎听到了一些风声,语重心长对她说要以学习为重。
陈上知道这事后,拍着胸脯说:“放心,啤酒肚孙要是敢找你麻烦,你全部推给我。”
啤酒肚孙虽然不像以前那些老师那样对学生恋爱一律采取高压扼杀的手段,但是又做不到任由学生自由恋爱而不管不顾,否则家长告起状来,全是他的不是。有一天下了班,他腆着个肚子正要去吃饭,在路上被陈上拦住了。当听到学生反被动为主动问他“对于学生恋爱是支持还是反对”时,他被问了个措手不及,没有多想官方地回答:“不支持也不反对。”
陈上咧嘴一笑,“既然是不支持也不反对,那老师对于我追求唐译这事,自然也不会干喽?”
啤酒肚孙有一种被人下了套的感觉,好半晌苦笑说:“陈上,你胆子够大的啊。”
陈上呵呵一笑,把跟唐译的约定告诉他,“老师,你看照我现在这样,到期末考试的时候能不能及格啊?”
啤酒肚孙心想怪不得他突然转了性,变得爱学习起来,原来是爱情的力量。老师和家长要是鲁莽地处理这事,说不定会适得其反,不知道他这小霸王又会做出什么离谱的事来。当下哼了一声,冷着脸说:“等你考试及格了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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