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在这样的场合,遇到这样一位执著的高利贷商人也就罢了,已经是一种足够伤心的感觉!可惜他的身边还伴随着一位高挑靓丽的美女,可怜的自尊心又在瞬间遭受打击。为什么我身边的男人都会和美貌出众、气质非凡的女人约会呢?就连黄道奎,我还以为他只是一个利欲熏心的冷血男人,原来他也会喜欢漂亮的女人。不过,有什么了不起嘛!充其量只是会摇尾巴的洞奎而已。嘿嘿。
坐在那个男人旁边的女人,把自己打扮得分外成熟。一身黑色套装,倒是和黄道奎身上的黑色西服相得益彰;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她的皮肤还算不错,没有一丝多余的斑纹,用白皙无暇来形容应该不足为过。只不过不知道她敷上了多少层的粉底;眼睫毛也很长嘛,肯定是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才贴上去的人造假睫毛;抹着鲜红色唇膏的嘴唇,保持着小幅度的动作,轻轻地抿着杯中的咖啡。那个女人保持着幽雅的动作小心翼翼地吃着饭,一举一动无不在炫耀着自己仿似贵族的身份。
难道昨天晚上,黄道奎那样急躁地挂断我的电话,就是和这个女人在一起吗?
男人凑近女人的身边,好象在轻声地耳语。样子看起来很亲密哦。可是,黄道奎的脸上为什么会有一条红色的伤痕?哈哈。这个高利贷商人的脾气肯定很暴躁,肯定又在强迫别人进行不平等交易吧?嗯,很好,你以为每个人都会象西山的秀荷小姐这样具有容忍心吗?黄大叔,如果你真的惹急我,我也会毫不留情哦?让我家那只已经改了名字的洞奎直接扑向你。
天啊。那个男人突然站了起来,直直地向我们走了过来。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围绕着宗宅的三方当事人就要当堂对峙了。作为说谎的当事人,我瞬间感觉分外的紧张。俊英自然是毫不知情,对于这个即将到来的执著人物投去了一副很不耐烦的表情。
那个男人保持着嬉笑的表情,眼神中透露的犀利已经明确表达了自己的心思。看来他准备在今天结束这场一直以来让他分不清真假的游戏。
男人的眼睛首先扫了一下坐在我旁边的体元。体元一直若无其事地翻看着菜单,当感觉到一阵莫名的注视之后,他才有些困惑地抬起了头。然而黄道奎马上就排除了体元的可疑性,然后直接把视线转向了我,眼神里还掺杂着有些嘲笑的意味。
"西山的秀荷小姐也会来这种地方吗?"
"这有什么奇怪吗?黄道奎能来的地方,我就不能来吗?"
虽然心里惶惑不安,但是表面的威慑力还是不容忽视。然而对面的黄道奎却没有产生丝毫的诧异,只是俊英和体元在刹那间露出一副瞠目结舌的表情,大概是对于我这番激烈的言辞有些不习惯吧。
"如果不是很失礼,我想谈一些事情。"
"我吗?"
"不是,李氏兄妹,两位一起。"
黄道奎用下巴指了指外面,然后抬起长长的腿,率先向大厅走了过去。我和俊英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下,继而也无奈地跟了出去。虽然对方的邀请并不是非常虔诚,但我们至少也要表现出足够的礼貌。
俊英的脑门上写着烦躁和厌恶,而我则完全抱着一种被拖到屠宰场的心情。然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我还是要保持着最初的原则:说谎到底。哼。
最好的防御就是攻击,我摆出一副凛然的气势,背靠着墙壁,揣起双手,率先发动了攻势,"你是为了房子的事情吧?"
"黄道奎,你很执着啊。真的是一个强敌呢!"
对面的强敌忽视了我们的问话。一双黑色的眼睛保持着犀利的目光,始终死死地盯着我。他大概已经掌握了规律,只要直接拷问我就可以知道事实的真相。黄道奎真的是一个极其敏锐的家伙呀。
"只要回答一点,到底谁是花安堂的主人?我只要知道这个就行了。"
"是秀荷!"
"不是,是俊英!"
在黄道奎的提问还没有结束之前,我和俊英就同时大喊起来。我们的手指也好象事先约好一样,同时直直地指向了对方。
似乎这一切已经在黄道奎的预料之中,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很好,现在我明白了。"
"我没有说谎,是真的!秀荷才是乡下房子的主人,到底要我说几次你才能懂啊?"俊英显然已经厌倦这样的反复解释,保持着义愤填膺的气势继续向黄道奎喊了起来。
"不是!现在俊英已经是主人了,他已经正式成为宗孙了,宗宅也就是俊英的所有了。"我当然不能在这样的关键时刻甘拜下风,所以只好佯装出理直气壮的语气。
"喂!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你不要说这种不靠谱的话!"俊英已经将斗争的予头转向了我。
"长辈们说的呀!那个房子已经不是我的了!"我扁着嘴巴,装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本来嘛,首尔母亲和父亲已经结婚了,这样的情况完全有可能发生嘛。
看着李氏兄妹互相推让的场面,黄道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被聪明伶俐的李氏兄妹耍了的感觉。"
李氏兄妹依然执著于彼此的无声斗争中,完全没有顾及到这位高利贷商人的抱怨。
黄道奎清了清嗓子,直直地瞪向了我,黑色的眼睛里好象开始要喷火。他低声地警告到,"把我变成傻瓜,一定很开心吧,秀荷小姐。"
"我,我什么时候?"
"在西山的成安村里!装纯情,用那种无辜的眼神看着我,你以为我还会被骗吗?真想把你绑上石头扔进海里哦。"
黄道奎的眼睛不知道有多可怕,我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说实话,我当时真的以为自己会被扔进海里。虽然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我还是不自觉地感到一种强迫的压力。想象着自己要面临着被水葬的危机,这样的念头真的会让我不寒而栗。
"开着手机等我的电话。如果再这样忽视我,真的会遭到很惨的待遇哦!明白了吗,李秀荷小姐?"我感觉自己的眼前浮现出一片阴影,黄道奎步步紧逼般继续向我发号施令。
这是怎么回事?那么固执的我,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轻轻地点了点头。黄道奎也许觉得我的态度还不错吧,他那薄薄的嘴唇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类似微笑的表情。
"秀荷小姐居然会这么听话!真的很乖哦。"
"我本来就很听人的话!"既然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答应了他的条件,那就索性以牙还牙。
"那就是说我不是人喽?"
"我可没说!"
"听起来很不开心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肯定是某些人在自惭形秽!"
虽然我将黄道奎和我家的洞奎划分为同一个级别,但是我还是没有把那些话说出口。不仅仅是因为要避免被水葬的危险,同时也要保持宗家子孙的基本礼仪嘛。
黄道奎露出了一抹难得的爽朗笑容。实际上,他的笑容都可以算得上是温婉亲切。当然,我指的是,如果他的笑容出现在任何一个其他男生的脸上,而不是象他这样一位利欲熏心的高利贷商人。
他微微低下头,凑到了我的耳边,"看我们谁能笑到最后,走着瞧吧,秀荷小姐。"
话音未落,黄道奎就抬起长长的双腿,大步流星般走回到餐厅里。
一直站在我身边默不作声的俊英看起来已经忍了很久。他满脸荒唐似的看向我,"那个男人刚才说什么?"
"我怎么知道呢?可能对我们的家的房子过于执着。我怀疑他的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既然在黄道奎那里没有取得胜利,但至少还要在俊英哥哥这里挽回一些分数吧。
"你是不是见过那个男人?"俊英步步紧逼,难道是在模仿黄道奎的招式?
"怎么会?"我步步为营。虽然感觉已经没有逃脱的机会,但仍然在执著地负隅顽抗。
"别说谎了!你们好象很熟悉的样子?而且好象见过很多次!刚才那个男人直接喊出了你的名字,那个男人又说曾经去西山找过你!可是你为什么撒谎说不认识?"
俊英理论联系实际,有理有据地将事实的真相铺陈直述。然而我毕竟已经恢复了清醒,不会再重演对着黄道奎的威胁胡乱点头那样的剧幕。所以,我继续徉装出一副失忆兼无辜的表情,"我有吗?"
俊英没有说话,准备用无声的沉默和犀利的眼神来对抗我的无理雄辩。
开动脑筋,看来已经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既然已经被识破,索性就转换策略。"好吧,也有可能。那个男人我确实见过两次。他曾经去乡下让我把房子卖给他。当时我已经直接拒绝了。因为他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我也没必要去记住他嘛!"轻松的语气加上无辜的表情,也许足够让我那善良诚实的俊英哥哥产生恻隐之心。
"那你为什么跟那个男人说,我是房子的主人?"俊英终于提出了最后的关键性问题。
"他老是不停地烦我嘛!我想俊英作为男生,肯定比我会处理这方面的事情。我是相信俊英的能力,所以才会……"
既然有做错的地方,就不能再象以前那样冷漠了。我第一次对俊英露出了有些无助的笑容,表现出一副卑微的低姿态。
俊英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眼神里还是充满了有些荒唐的情绪。也许对于我这个妹妹的解释不够满意?或者觉得我这样的行为过于草率?
然而为了避免俊英的继续拷问,我只好直接拉起了他的袖子,"让别人等不是很失礼吗?我们快进去吧。"
再次回到玻璃塔,蜻蜓点水般掠过黄道奎的餐桌。那个女人仍然保持着优雅的举止,继续着她的饕餮之旅。
从黄道奎的餐桌旁边,我和俊英已经清晰地看到了我们的餐桌。居然在吃饭的时候也要与威胁自己的敌人保持如此接近的距离,这样的感觉还真是令人很郁闷啊。
体元和贤贞的脸已经快要贴在一起了,两个人的情绪看起来很不错,一直在嬉笑地开心聊天。看到我们的身影之后,贤贞马上就进行了大变脸,瞬间挂上了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而体元则仍然洋溢着笑容,直接看向了我们,"谈话结束了?"
"是啊,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难道是我听错了吗?俊英的语气好象有些隐隐的无奈。不知道是因为困惑于我的解释,还是被黄道奎的谈话打扰了兴致。
"等你们的时候,我们随便点了些东西,没问题吧?"
"当然。"
体元将盛满蒜味面包的小筐递到了我的面前,"刚才那个男人,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确实有些饿了,绝对不会象黄道奎身边的女人那样小心翼翼。我拿起一片面包就大口地咬了下去。当然,我也不忘回应着体元的问话,"你也认识他吗?"
"好象……我爸爸的公司和他们公司有一些金融关系,只见过一次而已。"
"哦!是吗。"俊英有些无精打采地回应起来,然后向我投来了一副意味深长的眼神。
我只好选择故意逃避,体元的记忆力还真是不错呀,仅仅见过一次而已就已经有了印象,他在无意间已经反驳了我对俊英的解释。
"虽然年纪不大,但好象已经是个相当了不起的人物。他在美国拿到学位后,直接就在当地的金融公司工作了几年。大概是去年才回国的!"
年纪不大?对于体元的修饰语,我不禁感觉忍俊不禁。我下意识地看向了前方的黄道奎,保守的油腻发型、每次都会以一身黑色西装出场、冷峻的语气、缜密的心态,这完全就是一个大叔级的人物嘛。哈哈。
"没什么关系,反正我们也不会再见面了。只是你们在讲什么嘛,这么开心。"
大概是我比较迟钝,没有分辨出俊英语气里的言外之意。倒是一直默默地坐在旁边,扳着脸一言不发的贤贞,却在瞬间换上了一副甜密的微笑,"俊英没有听到呢。刚才体元的故事太好笑了。他说和上次和乐队的成员去别墅里,后来大家都脱光了,一起喝酒,一整夜都围在炉火边聊天呢。"
"真的是姜体元的风格呀!你难道一生都要这样过吗?"
"老头子李俊英,你也不过24岁嘛!你应该很伤心呢,不能象我这样玩儿啦!对了,既然说到这里了,我们一起去别墅玩儿吧?过两天就放假了。"
"我要回乡下。"
"我要去英国研修两个月。"
仿似黄道奎的提问重新上演,面对着体元的欣喜提议,我和俊英又开始了迫不及待地互相解释。
"什么呀!模范生兄妹!真不够意思!"体元自然不会象黄道奎那样进行无理威胁,他只是无奈地摊开了手,向两个优异的兄妹致以了无奈的感慨。
"俊英要去英国进行研修,秀荷要回乡下,我真的好羡慕呢。无聊的首尔,就剩下我和体元啦?"
"别让这位小姐孤单,偶尔给她买些好吃的。"
"拜托!我为什么要给朋友的女朋友买吃的?你这个家伙,以为我会干这种没有营养价值的事情?"
贤贞的脸再次变回到闷闷不乐的模样,她露出一副不满的表情瞪向了体元,"好象不想和我吃饭的意思哦?"
即使是这样,贤贞的身上还是洋溢着可爱的撒娇,难道这个女人天生就注定会得到别人的爱吗?
"当然不是那个意思啦。怎么又闹别扭了?好吧。好吧。我回头一定请你吃大餐。"
我也终于明白体元为什么会如此受欢迎。他总是能够细腻地体会到对方的心态,虽然只一种粗细条的表现,但却能够恰到好处地让女生感觉到温婉和体贴。
然而这样的体贴如果施展在我的身上,我还真的有些不适应呢。当我们的食物被整齐地摆上餐桌之后,体元就把我的那份牛排实心面条端了过去,然后细心地帮我把里面的牛肉切成了很小的块状。总之,就是非常适宜入口的大小形状;总之,这个男生,确实很懂得照顾女生。
俊英没有掩饰不满的表情,直接向体元挑衅,"喂,你这个臭小子!什么时候对女人这么亲切了?"
"你爸爸好象不喜欢秀荷见我哦?所以我就要争取在秀荷面前多加些分数嘛,这样才有可能创造继续见面的机会。"
两个大男人丝毫没有顾及当事人的感受,开始了兀自的你问我答。
"如果我是爸爸,我也不会让你见秀荷的。毕竟你是一个对所有女人都会露出微笑表情的风流鬼嘛,我的妹妹可就不一样了。所以,你只要适当表现一下就好啦。"
"怎么是我微笑呢?都是那些女人先笑的。象秀荷这样对于我的魅力漠不关心的女生,还是第一个呢。我到现在还非常紧张呢。"
"好象真的很紧张哦。那你就不要这么费力了嘛!"
"听体元这么说,好象是真的动心喽?"贤贞配合着俊英,笑意盈盈地开始攻击体元。"如果谁看到体元的样子,也许会真的以为你被秀荷迷住了呢?"
"啊?什么叫也许,什么叫以为嘛!这确实是事实呀。我从第一次见到秀荷就被迷住了!李秀荷就是姜体元喜欢的类型。"
体元的声音分贝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提高了,对于他这段有些夸张的表达,我和俊英又发出了一种不约而同的咳嗽声。俊英也许是把果汁灌到了鼻子里吧,而我却是被喷香的蒜味面包呛到了。
贤贞还是贤贞,也只有她仍然能够露出一副笑意盈盈的表情,将体元的这番话当成了笑话。然而她的手好象非常用力地抓住了葡萄酒的杯子,我真担心杯子会在瞬间化为碎片呢。
"喂,姜体元!你没看到秀荷很慌张吗?"俊英擦了擦嘴边的果汁,开始了继续的周旋。
拜托!难道俊英以为我很喜欢被他们当作讨论的对象吗?天知道,我是多么安静而又从容的一个人呀。我在任何情况下都希望逃离别人的视线,安详的、宁谧的感觉是再好不过了。
可惜我的无声抗议自然不会奏效,那两个自以为是的大男人仍然在进行着激烈的讨论。
"但是你也没有必要藏起来嘛。反正从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就感觉很好了。从刚开始俊英说起乡下的妹妹,我就已经很好奇呢。"
"喂,我什么时候说过?"
"不要装蒜了!你每次从乡下回来就会对我说呀。说乡下有一个很高雅、很端庄、很漂亮的妹妹!虽然你爸爸现在不让我们见面,可是我的挑战欲好象更加强烈了!男子汉也是有自尊心的!我好不容易看上的女孩为什么要轻易放弃?我一定要和秀荷谈恋爱,我一定要和秀荷结婚!"
"你这个家伙,谁允许你了?"
"我允许的。"
无视于俊英的激情反问,体元微笑着把盘子推给了我。然后又抬起手,根本没有得到我的允许,也许是根本不需要我的允许。他就开始轻轻地抚摸我的头发。
拜托!又不是在拍言情电影,干嘛要用那么深情的眼神望着我,还保持着那样温婉的微笑?这样的感觉真是不好呀,不想面对却又不能拒绝。我只好愣愣地坐在原地,呆呆地感受着体元那只厚重的手掌轻抚着我的发梢。
真是一段尴尬而又荒唐的场面,突如其来的温柔表白,突如其来的体贴举动,实在是让我感觉分外诧异。我的眼神,无意识地飘向了对面的方向……
啊!黄洞奎!那个梳着保守发型的高利贷商人,难道一直在观察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吗?身处这样尴尬的环境,却偏偏又和这样一个宿敌互相对视,今天简直可以作为我的不幸纪念日嘛!黄道奎那双黑色的眼睛里好象泛出了隐隐的光芒,他饶有兴趣地看向我和体元,然后微微地翘起了嘴角。
这是一副什么表情嘛!真是的!难道觉得自己这样做很有礼貌吗?也许吧,他也许是听到了我们之间的这些荒唐对话?我都可以为他进行配音呢,他的言外之间大概就是,"小不点儿,很可爱嘛!"
太不幸了,为什么会和敌人的距离这么近呢?而且是在我最为狼狈荒唐的时刻?首尔这么大,有那么多的饭店,为什么要选择一家黄洞奎也来吃饭的地方?
看什么看!洞奎!还是对你身边的女人费费神吧。你的伙伴现在好象很不愉快呢。一直在用那种不共戴天的眼神盯着无辜的我。她肯定是在嘲笑我吧,好象还在向我抛媚眼。总之,就是很不爽。真是的!
被笼罩在烦躁不安的情绪中,我就象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在黄道奎的面前再一次失去了理智。当然不是象刚才那样盲目地点头。而是做出了在我看来,足够无理的动作;如果不是因为黄道奎,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吧……我蹙起眉头,皱起鼻尖,向黄道奎吐了吐舌头。
动作迅速而又灵活,我根本没有去联想动作之余的后叙发展。我直接回过头,装作若无其事的表情投入到兀自的大快朵颐中。也许黄道奎已经被气得七窍生烟了吧,面对这样一个有些无理的小丫头,他肯定是束手无策了。哈哈。黄大叔,对不起啦,我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四人餐桌上终于恢复了正常的秩序,体元和贤贞一直在开心地聊天,而我和俊英也一直在很认真地闷头吃饭。
我偷偷地瞥向对面那两张洋溢着欢欣笑容的脸颊,突然间产生了一种莫名的错觉。如果那两个人在一起,好象更加适合一些吧?
体元和贤贞的话题一直在围绕着前几天看过的一个音乐喜剧,说着那些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懂的对话。就象体元曾经形容我和俊英拥有相似的个性,体元和贤贞其实也拥有着同样的生活理念。他们同样选择在那条明朗而又华丽的金光大道上勇往直前;同样选择把世上万事都当作一种游戏;同样了解自己的长处,并且同样善于在别人面前表现自己的优势一面。
俊英当然不会喜欢我去这样评价他的女友。然而,虽然我和贤贞只有过两面之缘,我就已经产生了不能真心喜欢贤贞的想法。事实上,如果想要去感受和明白隐藏于表面的真相,其实并不需要很长的时间。也许只要一瞬间就已经足够了。
那个名叫贤贞的华丽女生,厌恶认真的态度、嘲笑应有的正直、甚至认为真实也是一种枯燥无味的表现。她好象只喜欢表面的快乐和华丽。有的时候,可以丝毫不去考虑别人的感受,直接说出刻薄的语句;而有的时候,她又完全不主张自己的想法,而总是观察着别人的脸色,总是去配合别人的脾气。这样的意图实在是太明显了,然而最可怕的一点,贤贞迎合的对象并不是俊英,而是俊英的朋友——姜体元。
难道这个女人只是为了接近体元,才会选择俊英、继而利用俊英吗?
"天啊,那样也太可怕了,太令人伤心了……"
俊英肯定会很伤心的!虽然他总是习惯性地摆出一副冰冷的脸庞,虽然他总是喜欢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然而我知道,我也能够体会。俊英只是在表面伪装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俊英在我的眼中,就象父亲在俊英的眼中一样,在那冷俊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浪漫而又热烈的心。俊英其实很善良、很单纯。如果贤贞真的会伤害到俊英,我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你在说什么呢?"
"是啊,什么事情可怕?"
"什么事情让你伤心呀?"
餐桌上另外三个人的视线同时汇集到我的身上。一人一句话,把我刚才所想的内容全部复述出来。我有些恍惚地瞪圆了双眼。难道,我刚才又在不知不觉中开始了自言自语吗?
俊英对于这个让我偶尔陷入困境的毛病已经非常习惯,他轻轻地拍了拍我的头,"外星人,该回地球了。"
"秀荷经常这样一个人陷入白日梦吗?"
"一定要小心了,秀荷。一个人这样自言自语,人家会以为你有精神病呢!"
果然还是贤贞的话最为刺耳。原来感情确实是相对的,我所感受到的情绪不管再怎么掩藏,还是可以被知晓的。也许贤贞已经发现了隐藏于我内心的情绪?她一直在对我说些不太友好的话语,大概已经可以确定,贤贞其实也不是那么喜欢我的。
体元再次表现了一个受伤男人的情绪,"又一次伤自尊了!面对这么帅的男人,居然还可以想别的事情。李秀荷,你以为撕碎姜体元的自尊心,你还可以平安无事吗?"
"朋友,如果你还想看到明天的太阳,就不要再说下去了。我的叉子现在很想扎你呢。"俊英替我挡住了体元的玩笑攻击。
还好那个时候我们已经结束了这段饕餮大餐,服务生将一份份精致的饭后甜点端了上来。时间恰到好处,我们可以轻松的、自然的、没有任何遗憾的结束了我那可笑的自言自语,没有让它再次衍生出不必要的后遗症。
"我应该可以送秀荷回家吧?"体元一脸无辜地看向俊英,发出了一句礼仪式的问询。
"别搞笑了,臭小子!"俊英直接站了起来,然后径直向吧台走去。
贤贞终于明确了自己的目标所在,她也迅速地站了起来,亲昵地挽起了俊英的胳膊。
体元嘻嘻笑着,跟在两个人的身后,然后直接向吧台的工作人员出示了一张信用卡
可惜的是,贤贞又在瞬间忘记了自己的目标所在。她迅速松开俊英的胳膊,直接凑到了体元的身边,"哎哟,体元!什么时候办了韩国银行的信用卡?"
"这是我们家老头子的。跟他要了些零花钱,他就把这个给我了!"
贤贞立即露出一副备受感动的表情。免费吃饭就已经够可以了,居然还要确认别人的信用卡商标,这个女人确实比我想象中还要无聊。
体元向贤贞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然后瞥了我一眼。他的眼神里写的是什么?好象是希望我也能够给予感慨。
好吧,我就配合你一下。我轻轻地向体元点头了点头,"很感谢您,每次都给我买好吃的。"
"说实话,象这种地方你还是不喜欢吧?"
我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体元的细腻总是恰到好处。体元也笑了起来,还是那种迷人温婉的笑容。有些担心,担心我会一直贪恋于这种微笑。
"下次我带你去明洞吧,那里有无馅紫菜包饭哦?"体元扬起眉头,定定地看向了我。
就象当时面对黄道奎的警告那样,我又一次开始了不由自主地点头。不过这次当然是一种由衷的欣慰。是呀,对不起。我就是很单纯,也很无知。我就是很喜欢吃无馅紫菜包饭。
"要走了吗?请慢走!"
这个声音?我都几乎把这个宿敌忘记了。难怪刚才出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那位优雅妩媚的女士,原来他们已经站在了我们旁边,也正在吧台进行付账。真是的,干嘛要跟着我们一起出来!
黄道奎从夹克的内兜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钱包,然后直接拿出了一张支票。黑色的发型、黑色的眼睛、黑色的服饰,就连钱包也是黑色的。这个高利贷商人好象把所有的东西都配成了黑色的,所以他的内心也会变得黑不溜秋吧。
贤贞去了洗手间,我们只能在电梯门口等她,然后目送着黄道奎那个宿敌走进了电梯。真是很奇怪呀,为什么黄洞奎一直在盯着体元看呢?电梯的门慢慢关上了,就在那很短的一瞬间,我仿佛又失去意识般抬起了头,无可奈何地撞上了那个宿敌的双眸。他果然还是很讨厌撒谎的我,脸上的表情很痛苦,很生气!
终于平安地回到了家,我却陷入了整晚的苦恼。黄道奎!那个男人最后的眼神不知道有多么可怕。可怜的体元好象也受到了我的牵连。因为我的说谎,黄道奎看体元的眼神也变得有些邪恶和黑暗。真是一个好可怕的男人呀!
第二天早上,当我浑浑噩噩地睁开双眼,黄道奎的警告仍然在耳边响彻,"开着手机等我的电话。如果再这样忽视我,真的会遭到很惨的待遇哦!明白了吗,李秀荷小姐?"这个男人的威胁对我产生了足够的效力。我曾经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给他打电话,却被无理地挂断;而现在我又被警告要随时保持开机状态,随时待命!李秀荷的生活状态完全因为这个黑暗的高利贷商人所改变,实在是太不幸了!
要不然,在那个男人找到我之前,我先打听出他的公司地址,然后直接去找他,顺便把手机还给他,然后请他原谅我的说谎?
不行!我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抓住头发,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男人肯定会说,如果觉得抱歉,就把房子直接卖给他。他就是这样一种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要如何避开这个难关呢,怎样才能甩掉这个执著的高利贷商人呢?我真是很后悔,怎么会那么不要命地对着那个男人吐舌头呢?
学还是要上的,生活还是要继续的。我无可奈何般换好了衣服,把手机装到了裤子口袋里。算了,不管了。到时候再说吧!
因为身处期末考试期间,大家好象都顶着一副疲惫的脸色。第二节课的时候,我们又经历了一场艰难的考试。我决定下午的时间就交待给图书馆,因为还要去查阅一份报告的资料。
在食堂里享受自家准备的便当,这样的感觉也只有我才能够体会吧。在熙来攘往的大食堂找一个无人问津的空位子,还真是一件相当不容易的事情呢。我打开饭盒的盖子,首尔母亲特意为我准备的油醋腐饭的香味扑鼻而来。听说俊英和俊熙都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呢。对于我这个并非亲生的女儿如此体贴入微,我也许确实很幸福。能够拥有一位漂亮端庄、手艺又好的夫人,也确实是每个男人都向往的事情吧。
"李秀荷又是便当哦。"
我抬起头。对面一个穿着正装的女生挑起眉头直直地看向了我。虽然是一个专业的同学,但我们还属于那种从来没有说过话、只是用眼神来打招呼的关系。我居然想不起来她的名字到底是银淑还是贞淑?总之,这位女生好象和我一样,也是一位三修生。然而她却总是把自己装扮成新社员似的,总是以一身笔挺庄重的正装出现在学校里。
"一起吃饭也可以吧?"她端着餐盘,继续着礼貌地问询。
当然可以啦,学生食堂的位子当然是可以随便坐的。如果空着就坐嘛,干嘛还要得到我的允许呢?难道是因为我们同属于一样的情况,所以才会主动和我亲切地打招呼吗?不管怎么样,这个女生应该不会象体元前辈那样无理吧。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她选择了我旁边的位子,轻轻地坐了下来。
"哇,好象很好吃的样子哦。可以尝一下吗?"
"当然。"
今天,元锡前辈和食糖巴士的三个女孩子莫名失踪。所以我的便当里还有很多的菜。我其实已经吃得很饱了,因为首尔母亲每次为我准备的便当份量,都是以她那两个儿子的胃口为基准的。
旁边的女生一直在不断地点头,首尔母亲的手艺也确实无愧于这样的称赞。"秀荷的家听说在西山是吧?"
"是的。"
"秀荷是自己租房住,还是住在亲戚家?"
老家在西山,却住在首尔的父亲家里,这样的处境应该算是住在亲戚家吗?偶尔我也会转转洗衣机,或者在厨房里做几样小菜,这样的感觉应该算是自己租房住吗?
"我是……自己租房住的。"虽然足够尊敬父亲和首尔母亲,也非常感谢他们对我的照顾。只是,为了避免过多的后续发展,我还是选择了一个比较单纯的生活方式。如果这位女生继续盘问下去,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我和首尔家人之间的波折历程呢。
"我也一样呢。秀荷是一个人在租房住吗?"
"是的。"
"这样啊,自炊很辛苦吧?我几乎每天都是在学校的食堂里吃饭呢。秀荷却每天都能带来便当,真是很了不起呢。不管怎样,来首尔以后,感觉物价也很高,还需要很多生活费,确实挺辛苦的。"
这个女生是一个比我想象中还要慈祥、还要亲切的同学。虽然我只是一直在重复着"是"或"不是"的简单回答,她好象没有产生丝毫的烦躁情绪,只是一直在轻轻地诉说。说起只有那些离开自己的家、一个人飘泊在外地的人才能够真切理解的感受。
这个我无法确定名字的女生突然将有些无助的语气换成了一副严肃的神情,"秀荷,你现在有没有做兼职?我家也是在乡下的,学费加上生活费,为了赚这些钱,好辛苦哦,我都快疯掉了!"
"嗯。放假了,我也准备找呢。"
"啊,真的吗!"
她一下子抱住了我,露出一副欣喜若狂的表情。是不是有些失礼了?我说要找兼职,她怎么会这么高兴?
"那么,和我一起去找兼职吧?我,吴贞淑,现在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兼职哦!"
哈哈,原来这个女生的名字不是银淑,而是贞淑啊。
"网络服装公司的包装兼职,工资也不少呢。而且还提供宿舍呢!对于是自炊生的我们来说,是不是具有相当大的诱惑力?如果在那个地方工作,秀荷就可以省下一笔租房的费用呀,现在的房子至少也要三千块钱吧。"
确定了名字的吴贞淑笑意盈盈地站了起来,然后把餐盘放回了取餐处。在回来的时候,她手里拿着两个纸杯,然后也向我递来一杯。
"谢谢秀荷的便当,这个是相应的费用哦。"
相对于每天都要霸占我的便当,同时还要在餐后赊账200元速溶咖啡的体元前辈来说。吴贞淑的举动虽然有些过分的计较,但也确实是一种礼貌的表现。两种感觉互相交叉,我对吴贞淑的好感度仍然上升了10%。
"正好说到这里了。李秀荷,我们一起去那个公司吧?"
"现在吗?"
"趁热打铁!如果晚了也许就没有名额了,我可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呀?"
吴贞淑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而且她和黄道奎一样,始终保持着坚定的执著。可是黄大叔只是为了一己私利,想要无情地占有别人的财产。现在更是分外嚣张,居然发展到对我进行恐吓。而这位看起来还算和善的吴贞淑就不一样啦,人家是为了和我一起工作,一起挣钱嘛。所以,我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去推辞,索性直接跟在她的身后,准备去往那个传说中的网络服装公司。
不过这个吴贞淑倒是越来越奇怪了。她刚开始还自信满满地表示在松坡站下车就可以。可是到站之后,她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家公司了。我们两个一直在车站附近走来走去,好象根本就没有明确的目标。
"那个……你不认识那个公司在哪里吗?"
"不是,是这里没错……啊,好饿。反正也有些饿了,我们先吃点东西再去找吧!"
吴贞淑直接拉住我的胳膊,然后走进了一家面食店。我其实一点儿也不饿,但是也不能直接推辞这样一位饥肠辘辘的好心人吧,所以也只好直接跟了进去。
"两条紫菜包饭,一份拌面!再来些米肠和煎饺吧。啊,再要两份鲜鱼凉粉!"
眼前的女生好象不是一般的饿,要这么多东西能吃完吗?但是既然人家说饿,我也不能阻拦嘛!看着她狼吞虎咽般侵占着已经做好的紫菜包饭和凉粉,我真怀疑她刚才在食堂里吃我便当的情景是一阵错觉。
如果坐在这样一位大快朵颐的女生身边,而自己却保持着岿然不动的姿势,确实显得有些滑稽。虽然吴贞淑没有刻意招待我,但为了不让自己显得过分尴尬,我还是做好了预备动作,准备去侵占一块米肠。
正在这个时候,面食店的门被推开了。一位脸颊消瘦的男士和一位表情有些迷蒙的女士走了进来,和吴贞淑拥有着异曲同工之处,他们都穿着庄重严肃的正装。看到吴贞淑之后,他们好象很高兴的样子,熟络地打起了招呼。
"吴贞淑小姐。"
"啊,室长!您好。"
"真是太好了。我们两个正要去公司呢。"
"这样呀,真的很高兴!朋友吗?哇,真的很漂亮,认识你真是我的荣幸。太好了,你们的运气真是不错。如果你们今天没来,这个位置的名额就要满了。"
"啊,是吗?"吴贞淑看向我,不无自豪地眨了眨眼睛。
我只好放下已经侵占成功的米肠,然后礼仪性地请他们入坐。"要不然,一起吃点吧?"
"这样?那就……"
怎么都没有在礼仪上表示一些婉拒呢?被吴贞淑称作"室长"的那两个人,好象一直在期盼着我的寒暄,马上就坐到了我们的旁边。
"服务员!再来两份紫菜包饭,煎饺也再来三份。米肠也是,掺着内脏,再来一份!"
就这样,摆在我们桌子上的食物,最起码可以供十个人大快朵颐了。但是这些东西消失的速度也是不可小觑的,不到十分钟,除我之外的三个人就已经将十人份的食物一扫而空。
"好了,我们该去公司了!"两位室长摆出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向吴贞淑发出了一种命令式的语气,然后就直接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面食店。
为什么连一句礼仪上的答谢都没有呢,难道领导注定有这样的优势吗?看这样的架式,这顿消失于10分钟的10人份大餐只能由可怜的吴贞淑来买单了。
我露出一副同情地表情看向了吴贞淑,却撞上了她那副笑意盈盈的面容,"今天秀荷先买单吧,下次我请你吃饭。谢谢喽!"就象两位室长一样,吴贞淑同学也在瞬间消失于我的面前。
三位刚才还在大快朵颐的正装人士瞬间汇集到屋外的白杨树下,好象在秘会着什么事情。而我只能呆呆地坐在位子上,开始回忆一出荒唐的剧幕。没有征求我的意见直接走进饭店,未经我的允许随便点了些东西,根本没有一丝诚意的客气就直接将所有食物一扫而空。而到结账的时候却突然意识到我的存在?
切!只是喝了一杯咖啡,吃了一块米肠,难道就要负担这份10人套餐费吗?真是有些无理了。我强忍着怒火,为了保持宗家孙女的礼仪,我还是毫不情愿地掏出了钱包。真是的,这样一来,钱包里就剩下3000块钱了!
走出面食店,那三个人结束了秘密会议,同时笑意盈盈地看向了我。
"书包是不是很重啊?我来帮你拎吧。"
对于初次见面就表现出如此亲切态度的男士,我始终都会保持着适当的礼貌距离。就连那样阳光、那样帅气的体元都没有避免这样的待遇,更何况这位脸颊消瘦、看起来丝毫没有精神的室长呢?
然而室长却摒弃了我的婉拒,直接把我的书包拎了过去。不似体元那般可以容忍的粗鲁,而是一种令人感觉不舒服的强迫,我无奈地扁了扁嘴。
吴贞淑和女室长见状,很亲切地来到我的身边。一个人在左边、一个人在右边,分别挽住了我的两只胳膊。看似亲昵的举动却令我感觉分外尴尬。
盲目地跟随着几位正装人士,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路,却一直没有走到那个所谓的网络服装公司。
"那个……请问你们的公司具体做些什么业务呢?"
"去了就知道!很好呢。"我右边的位置传来了吴淑贞的豪言壮语。
"如果太晚的话,我就不过去了。晚上还要回家呢。"
"去公司听一听讲座,如果不合适就可以马上走,放心吧。"
"那也要给家里打电话呢。"
"相信我吧?是个不错的地方。我难道会骗秀荷吗?去公司打电话吧,我借你手机。"
既然吴贞淑一直保持着虔诚的语气,保持着如此信誓旦旦的态度。我也自然无法再说什么了。面对这样一位同班同学说出"相信我吧",我也不可能直接回复她"我不相信"这四个字吧。
"就是这里啦。"
伴随着吴贞淑发出的一阵热情感慨,我们终于到达了这家千呼万唤使出来的网络服装公司。一座有些破旧的5层建筑物瞬间映入眼帘。当然,和我想象中的公司形象相觑甚远。
又是两个正装打扮的女人从门口跑了出来,然后热情地向我打起了招呼,"欢迎!欢迎呀!真是太好了。"
对于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就能够直接给予如此热情的欢迎。难道是因为我过于敏感和冷漠吗?反正这样的感觉对于我来讲,还真的有些不太适应呢。
"真的是好漂亮。这位朋友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秀荷。"
"李秀荷小姐,怎么会连名字都这么好听!你知道我们公司是做什么吗?"
"我听说是网络服装公司的包装兼职,不是吗?"
"那个。我们公司的事情,可能和你原先想的有些不同。开始上岗之前,你需要接受一些培训,没问题吧?"
"这个是李秀荷小姐的背包,帮忙保管吧。"
男室长根本没有等候我的回答,就直接把我的朴素背包交到了对面女人的手里。
到底什么意思嘛!什么培训,什么上岗?我真的很想现在就回家呢。可是女室长和吴贞淑却仍然没有松开我的胳膊,几乎是直接把我推到了一间挂有教育室牌子的房间里。
虽然是一间小小的教室,但是里面却坐着将近二十名左右、全部身穿正装的男士和女士。看他们的样子,好象都在很认真地接受着培训。
房间四面的隔壁上,陈列着诸如健康保健食品、内衣、钱包、皮带、电饭煲之类的产品。有一个男人正在讲台上发表着激情的演讲,"我!23岁就成为了钻石王老五。一个月的收入达到千万以上!其实大家也可以做到的。能够从存折里随便拿钱,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呀?随便在百货店里就可以购买路易o威登的公文包,上个月我才刚刚买了奔驰……"
我在瞬间感受到一阵莫名的惊吓,直接向后退了一步,"那个!很奇怪呀,这里是做什么?不是做包装兼职吗?"
"放松,李秀荷小姐。这只是培训而已。我们公司是合法的网络战略公司,绝对不是非法的传销。"
天啊。感觉大脑瞬间呈现一片空白,面对如此昭然若揭的事实却还能够表现得如此坦然?我旁边这位正装女士的实力果然不容小觑。
"秀荷,可能和你想的有些不一样,但是只要你相信我,就关心一下这件事情吧。先接受培训好不好?"吴淑贞轻轻地凑到了我的身边,压低声音开始了无辜似的请求。
"真的很抱歉!我……我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对于你欺骗我的这件事情,我也感觉非常不满。对不起,我要回家了。"
"你真的不能相信我吗?"吴贞淑好象快要哭出来了,就象在转动录音机似的,开始不停地表达自己的无助。
我不自觉地叹出了一口气,露出了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因为自己言行不一的行为而失去了我的信任,而现在居然埋怨我不能相信她!吴贞淑好象对于我的不信任感觉非常失望与痛苦,她一直在表达着自己无奈的情绪。然而事已至此,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对不起!我真的不能接受,我要回去了。"
"等一下,李秀荷小姐,我们面对面地好好谈谈吧!"女室长大概一直在旁边注视着我们的举动,在看到吴贞淑的哭泣无果之后,她就直接将我们两个强制性地推进了另一个房间。
我想,就算再宽容的人也会对于这样的粗鲁举动无法忍耐。我有些微愠地再一次明确了自己的态度,"我都已经说过了,我不会接受的!干嘛要这样?我要回家,请让开。"
"李秀荷小姐,为什么你连讲座都没有听,而且也没有亲自尝试,就直接表示不能接受呢?有什么理由,请讲一下吧。"
"我想我没有必要和你讲理由吧,就算我说了又有什么用呢?我现在只想回家,让我出去吧。"
"那么,对于介绍李秀荷小姐来这里的吴贞淑小姐,你又是什么立场呢?"没想到吴贞淑仍然在执迷不悟,居然对我发出了这样一阵无理的抱怨。
"真是太奇怪了!如果我知道是这样的情况,根本就不会过来的。不过,我并不打算追究你的责任。你也不应该把这样的责任归结到被骗人的身上吧!"
虽然我竭力重复着自己的执著决定,却始终被吴贞淑和女室长置若罔闻。她们一直在轮流表达着重复的话语,不断地浪费着我的精力。
难道她们以为只用这几句话就可以使我乖乖就范吗?虽然我也承认,我确实长的足够无辜和憨厚。但是面对这样一个明显的骗局,他们还要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表情,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
继续着我的选择性失聪,因为对面两个人的台词我几乎可以背下来了。我下意识地看了看表,已经是晚上6点半了。这个时间段应该是漫步于回家的旅途中。
"我真的没办法和你们沟通了,不用再多说了!赶紧把包还给我吧,我该回家了。"
"李秀荷小姐,你真的很顽固呢。我们这么努力地挽留你,可是你为什么还这样呢?只是需要接受一个星期的培训,看看这位工作是否适合你!你之前也没有做过,怎么会知道不合适呢?这位工作可以让你赚大钱的,我们还从来没有见过有谁会拒绝呢。"
"我不要钱!也不喜欢你们。我要回家啦!"
我真的是忍无可忍了。已经无所谓淑女的形象和礼貌了,我对着两个女人发出了一句强烈的抱怨之后,就直接向门口走了过去。
这个时候,大门却被一个人首先推开了。刚才和我们一起吃饭的男室长,不!让无辜的我请客吃饭的男室长露出了一副有些凶恶的表情走了进来。
"吴贞淑小姐,这算什么?不是说让你好好干活吗?"男室长上演着变脸技巧,不再是刚才帮我拿包时那种过分亲切的表情,而是在瞬间开始了兀自的咆哮。
男室长的举动理由昭然若揭,分明是想上演一出凶恶的剧幕让我感到害怕,然后让我乖乖就范去参加非法培训!
"李秀荷小姐也是!唉!难道就不相信身为朋友的贞淑小姐吗?李秀荷小姐如果就这样直接离开,难道就不考虑贞淑小姐会有多为难吗?我这样说并不是为了你呢,而是感觉贞淑小姐的努力就要白白浪费,感觉有些可惜呢。"
哼。装出一副很正义、很严肃的模样,好象犯错误的人是我!这算什么,完全是猪八戒倒打一耙嘛!
"有室长大人帮助吴贞淑小姐就可以了。我既不需要钱,也不想做事。我要回家!"
"真是没法沟通啊。喂,人生是不能这样活的!怎么这么小的丫头居然还顶嘴,这么没礼貌呢?我啊,我想知道你的家庭住址很容易呢。只要问问贞淑小姐就可以啦,然后直接给你家里放一把火!"
天啊,干嘛突然用非敬语?难道要象黄道奎的威胁那样,直接把我脚绑石头扔进大海吗?稍稍放松一下神经,恢复一下冷静。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我终于明确了一项原则。对于这种根本没有被麻药迷醉却好象被催眠一样,只会重复说着那些无理要求的疯子来讲,我根本不能用和平协商的方式来解决。如果我奢望那些大道理可以唤醒他们的良知,那才是我真正的荒唐和愚蠢呢!
怎么会这样,在浪费了我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之后,我才意识到这样的事实!现在的他们已经开始对我施以暴力言语。所以,目前最好的选择就是首先宣布休战,继而以智取胜。
"那个……我可不可以去一下洗手间?"我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适当地表现出一些对于男室长的恐惧。
继而,我就享受到了百分之百的公主待遇。贞淑小姐和女室长亲自把我护送到了洗手间。
根本来不及思考,甚至摒弃了丝毫喘息。我直接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了手机,因为我从来没有在学校里用过手机,所以吴贞淑自然就不会知道。
然而无奈的是,到目前为止,存在我手机电话薄中的号码也只有一个,就是那个名叫黄道奎的高利贷商人。虽然他对于我的威胁也同样具有威慑力,只是目前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吴越同舟,虽然感觉有些耻辱,但面临这样的情况,也只能利用敌人的优势了。我长按了1号键。黄道奎的名字旁边,闪现出他的电话号码。大脑开始迅速运作,马上记住它!
门外传来了急速的敲门声,难道是在催促我吗?"那个……不好意思!我在上大号!"一边应付着门外敌人的攻击,同时还要向另外一个敌人发出求助信号。这样的感觉实在是令我终生难忘。
如果我直接给黄道奎打电话,门外的两位护兵肯定可以听到,我可不希望连累父亲和首尔母亲,让他们的家里遭遇一场大火。我直接抽出高级手机旁边的手写笔,努力控制着紧张的情绪,歪歪扭扭地写下了一行信息,"帮帮我吧!我在一个奇怪的地方,那些人不让我走!李秀荷!"
信息顺利发送,我直接把手机放进了坐便器的水桶里。因为曾经读过使用说明书,这款高级手机拥有防水功能。在深达10米的水域也可以坚持几十分钟。祈祷黄道奎不要再迁怒于我的谎话,挖掘出一些大度的潜能,可以对我给予一些友好的反馈。
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整理一下头发及服饰,然后装出一副气定神闲的表情走出了洗手间。
与其说是护送,不如说是押送。可怜的公主被送回到大魔域中,开始乖乖地坐在教室里听讲座。真的很怀念国史课的老师呀,虽然同样是激情的演讲,可是讲台上这位男生的表情真的象是一个张牙舞爪的夜叉。
就象作为一名非志愿实验者,我在大概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里接受了强迫性的忍耐力考验。
直到门外传来了一种嘈杂的吵闹声,我才得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外面的声音听起来好象在打架,有扔东西和谩骂的声音。看着室内所有人的表情,几乎都是同样的恐惧。我却感觉这样的氛围很好,因为讲台上那位意志昂扬的演讲者已经露出一副苍白的脸色,战战兢兢地躲在了角落里。而刚刚还在向我发出威胁的男室长也已经畏畏缩缩地跑到了门口处,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屋外的动静。
突然间,在屋外纷杂的吵闹声中,我却听到了一阵有力的男声,"李秀荷,你在哪儿?"
天啊!这个声音,分明是在喊我的名字!我惊诧地瞪圆了双眼,露出了和在座所有人一样的惶惑表情。
刹那间,我所在的房间大门被猛然踢开。黑色西服、抹掉整瓶润发油的保守发型、炯炯有神的双眼……天啊!收到我的SOS信号,黄道奎真的乖巧地赶了过来。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去,黄道奎都象是一个看起来混得不错的黑社会头目。面对这样一位长得很有性格、身材健硕同时又露出一副狰狞表情的男人,又有谁能够敢于对抗呢?
我终于恢复了清醒,直接站了起来,很快就跑了过去,藏在了黑社会头目的身后。我轻轻探出头来,观察着那些一直在纠缠我的坏人。
黄道奎回过了头,发出了一阵很忠实、很厚道的声音,难道真的在担心我吗?"遇到什么危险的事情吗?那些人对你做了什么?"
"就是那个人!他很没有礼貌,还说要打听我家的地址,要在我们家放火。"
复仇大战就要开始上演了。我指向那个威胁我的男室长,原原本本地将他的所作所为告诉了黄道奎。黑社会头目立即走向了那个连大气都不敢喘的男室长,用一只手狠狠地拎起了他的衣领,"迷惑人心,毁坏庶民的店铺,提供虚假情报,再加上非法拘禁,还有恐吓威胁?看来要多吃几年牢饭了!"
动作干净利落,确实是一副很帅气的样子,就象电影里面播放的古惑仔形象。黄道奎松开了那个瑟瑟发抖的男室长,然后恶狠狠地盯向房间里的每一个人,"如果可以的话,就赶快回家去煮拉面吃,然后洗洗脚睡觉吧!以为自己可以一劳永逸,一获千金吗?真是太可笑了!该死的传销!"
黄道奎转过身看向了我。此时此刻的我,根本来不及调整自己的姿态,只能保持着孤零零的状态,怯生生地趴在门口。
"什么呀?脸都变青了?"黄道奎丝毫没有掩饰眼神里的嘲笑。
"很可怕呢!"真是的,就知道会是这样。那就实话实说吧!
"现在好了,走吧。"黄道奎一下子抓住了我的手,毫不费力地把我拎了出去。
是不是可以适当做出一副鬼脸呢?面对那些刚才还在威胁恐吓我的正装人士们。他们现在好象都变成了哑巴,一直战战兢兢地愣在原地呢!
我那纤细的小手被紧紧地握在黄道奎的厚重大手里,我的脚步也只能盲目地跟在黄道奎的身后……这这样,可怜的秀荷公主终于逃出了可怕的传销魔域。
然而直到走出那座噩梦般的五层大楼,我才真正明白这场战斗的悬殊实力。黄道奎不仅带来了三个同样穿着黑色西服的凶狠大块头,而且还直接通知了警局。
"非法拘禁,恐吓威胁,非法金字塔销售,肯定还有逃税的情况。加上屋子里面的宣传品,涉及提供虚假情报。全都关起来吧!"这个高利贷商人不简单嘛!面对严肃的警察叔叔也可以表现出一副发扬踔厉的态度。
目标瞬间转移,眼光也迅速转换。黄道奎转而恶狠狠地盯向了脸色煞白的女室长,"乖乖地把这位小姐的背包拿出来!"
那个女人迅速地执行了命令,倏然消失于我的眼前,然后又倏然回到了我的身边,手里拿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变出来的背包。
"如果少了什么东西,你就等着吧!以盗窃罪让你进牢房!"虽然只是一阵低沉的嗓音,但也足以表达出残酷无情的态度。
我表情复杂地看向了面色苍白的女室长,突然在心里暗暗感慨于自己的能力和魄力。我居然一直在和这样的黑社会头目唱着对台戏,一直固执地不肯卖掉房子!不仅说谎欺骗他,而且在上次吃饭的时候还不要命地向他吐了舌头。现在想想真是有些后怕呀。
然而这样的感觉只是转瞬即逝,因为我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另外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我的手机,我的防水手机,它现在仍然飘浮于卫生间的水桶里。然而面对着仍然处于义愤情绪的黄道奎,我只能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他的衣袖。
"有一个忘记的。"
"什么?"
"我的手机。"
"放在哪里了?"
"洗手间的水桶里。"
"你疯了?干嘛把手机放进水桶里?"虽然黄道奎紧闭着嘴巴一言未发,然而我却已经发觉了他的真切腹语。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我的理由也是很有根据嘛,我发出了一句小声的抗辩,"上面写着是防水的手机嘛。"
"所以就让手机游泳是吗?西山的秀荷小姐,到底是怎么长大的呢?真的需要好好研究一下啊。"
黄道奎的眼神里写着什么?好象觉得我这个样子很不象样?
"去找出来吧,我在这里等你。"黄道奎无奈地摇着头,发出了一句同样无奈的命令。
我也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要是再被抓进去怎么办?
对面的高利贷商人难道也读懂了我的眼神吗?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好象一副很忍耐的表情。嘴里好象还在嘟囔着什么,反正我是听不太清楚。难道我们之间拥有相同的习惯吗?这个男人好象也喜欢自言自语呢?周身隐约洋溢起一种有些亲切的感觉。
我跑进了洗手间,捞出了那个已经在水里浸泡了一个多小时的手机。
"真是个乖巧的家伙!真的是防水哦,现在还活生生呢。"
"高兴吗?"
"当然。"
黄道奎的脸色应该很气愤吧?然而对于我的答案,他也只是轻轻地咬了咬嘴唇,然后转过身又开始了自言自语。"不知道是在逗我玩儿,还是真的当我是傻瓜……一会儿会显得鲁莽可爱,一会儿又好象泰然自若。现在居然会做出这种少跟筋的事情!西山的小姐都是这样令人无法捉摸吗?还真的有些犯迷糊哦。"
我当然无暇顾及他的自言自语。一路上只顾捧着我的功臣手机,然后走向了黄道奎那辆黑色的轿车。
啊!出大事了!捧着手机的我,又在刹那间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啊,好烦啊!为什么我就不能一次性想起两件事情呢?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实在没有办法。我只好再次抓住了黄道奎的袖口。"那个……"
"啊?又怎么了?"高利贷商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难道我耽误了他的赚钱机会吗?
"还有一个忘记的。"
"喂!"黄道奎突然大叫起来。可惜的是,我却在刹那间联想到我家的洞奎。
我也没有办法呀,这件事情确实很重要,只能继续硬着头皮开始解释,"吴贞淑!我忘记她了,一定要带走啊。"
"吴贞淑又是什么?小狗吗?你上学的时候还可以带宠物吗?"
"不是啊,人啊!就是带我来这里的人啊。她也是被硬带过来的。别人就不说了,她一定要带走。要是等我走了,他们打她怎么办?"
黄道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轻轻地闭起了眼睛。保持这样的静止动作大约五秒钟之后,他再次睁开双眼,发出了一阵自暴自弃的语气,"知道了。"
嗯?既然说知道了,干嘛还要攥紧拳头呢?黄道奎向身边的男人指示到,"把吴贞淑同学-恭敬-地带出来。"
命令下达完毕之后,我们就开始了原地等候。大概五分钟之后,脸色煞白的吴贞淑拎着背包,跌跌撞撞地跟着大块头走了出来。
"对……对不起!我再也不会靠近秀荷小姐了!原谅我这一次吧!"
难道有人威胁她了吗?怎么会颤抖得这么厉害,而且还流下了眼泪?
我轻轻地蹲了下去,认真地警告着瘫坐在地上的吴贞淑,"吴贞淑小姐!年轻人待在这种地方会出大事的,不要再继续下去了,直接回家吧。我真担心你会因为他们而变成坏人呢。"
"已经是疯了的孩子,你以为她会听你的话吗?明天她还会回到这里的。"
尽管黄道奎站在旁边向我致以了略带不屑的提示,我还是决定继续我的苦口婆心。我低下头,定定地望向了吴贤淑的眼睛,"回乡下好好孝敬父母吧,然后回首尔好好学习。你是不是回到了这个地方,我会让那位大叔看着你的。"
我扬起头,指向了旁边的大块头,"如果你再走进这里,我真的会让这位大叔教训吴贞淑小姐的。还要告诉你乡下的父母,让他们知道你竟然做些诈骗的勾当。不仅如此,我也会象那位室长一样哦,让他在你的出租屋里放一把火。明白了吗?"
看来我的演技确实是不错,难道可以和黄大叔媲美吗?吴贞淑瘫坐在地上,点头如捣蒜。
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我回忆着当时黄道奎警告我的情景,自然可以理解吴贞淑此时的感觉。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嘛!我换上了一副慈祥的表情继续着苦口婆心地劝说,"如果你乖乖地听话,打起精神来,我会给你介绍一位很好的工作哦?相信我吧?"
"真……真的?"
"我当时不是也相信你了吗?所以吴贞淑也要相信我。如果你不相信我,那么带吴贞淑出来的李秀荷小姐,你又会是什么立场呢?"
吴贞淑对我说的那些话,我依葫芦画瓢般还给了她。她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跟在那个大块头的身后坐进了轿车里。
到底是怎么回事嘛!在我努力向车上爬的时候,黄道奎却一直在看着我。是嘲笑?是感叹?难道是惊讶?是对我的再发现?
对于这个高利贷商人的想法我也会很好奇的,索性直接发问,"怎么了?干嘛一直盯着我!很不好意思啦。"
"秀荷小姐,原来还有这方面的潜能哦?很会说谎,恐吓更是锦上添花呀。"
"如果有必要当然要做喽!象吴贞淑那样的人,如果不帮她的话,可能一辈子都不能从那里走出来了。那样的人生不是很可怜吗?"
对于我的这番义正言辞,那个冷血的高利贷商人恐怕是难以理解吧。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发动了车子的引擎。
我下意识地转过了头。那座让我体味到异样人生的破旧大楼仍然愣愣地屹立在原地。首尔真的可以称作是一面西洋镜呀!
直到车子离开胡同,开始驶向繁华的街道,我才终于放心地喘了一口气。突然觉得浑身无力,然而仍然不能放弃心里的那个小小好奇,"黄道奎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呢?"
"其实只要申请一项业务,就可以实行位置追踪的。"
"哦。这样啊。"本以为这个高利贷商人会有什么特异功能呢。原来也是基于手机的高科技因素呀。
"可是你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难道没有大脑吗?"正式的抱怨和责备终于开始了。
"就是刚才那个吴贞淑嘛!她说有一份很好的兼职,想要介绍我一起去。"
"好象很信任朋友嘛。为了自己的利益,就带着这么单纯的人进去!那算什么朋友啊?"
"可是坏人的脸上又不会有标记。再说,她也不是很坏嘛,也是因为一时糊涂!而且如果对每一个人都心存戒备,从一开始就不相信,还真的很痛苦呢。倒不如先直接相信,然后再被骗醒悟。"
"算你强!所以也只有你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然后就选择向我发出求助信号吗?"
"说实话!我真的没有想过你会来救我。因为我……只知道你的电话号码。"
"现在知道手机的重要性了吧?李秀荷小姐!"
"是。"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这句话对我来讲同样适用。面对这位高利贷商人的抱怨,我也只好乖乖接受。
"你现在欠我的,知道吧?"
"就算这样我也不会卖房子的!"就知道这个高利贷商人会利用这样的机会,我直接义正言辞地反驳了他的无理要求。还有,我们什么时候熟悉到这种程度了?黄道奎为什么没有对我使用敬语?
有不满就要直接表示,实话实说的感觉是最好的。我露出一脸微怒的表情,愣愣地看向了黄道奎,"越想越生气哦。虽然我很感谢你救我,但为什么要这样据理力争呢?而且一点儿也不尊重我,居然对我使用非敬语。"
"秀荷小姐好象还没有长大哦。我还是有判断能力的,和这样不识时务的小孩子说话,我根本不需要使用敬语的。"
"即使这样我也很生气!"
"如果不喜欢,就马上懂事长大吧。秀荷小姐,到时候我就对你用敬语。"
"切!"
他笑了,然后转动方向盘向左转弯,把车停了下来。
我下意识地向窗外望去,黑色轿车已经把我带到了汉江的高水基地。黄道奎把我留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然后去小卖部买来了两个冰镇的罐装咖啡。
"好象吓得不轻,先镇静一下再回家吧。"听不出黄道奎语气里的态度,不过他所说的确实是事实。我索性直接拿过了咖啡,毫不客气地开始了畅饮。
首尔的夜幕已经准时降临。映衬在暗蓝色江汉里的流光,隐隐浮现。正所谓夜色朦胧,正所谓波光鳞鳞,正所谓依稀的美感。
我和黄道奎静静地窝在车厢里,一起品味着浓郁的咖啡。回顾着今天的惊险历程,我感觉自己就象经历了一场眩晕的梦境。当然,梦境里的情节并不美好,所以梦醒后的我,仍然感觉到一阵无助的沉闷。
"人们……"虽然伴随在身边的只是一个执著的高利贷商人,我还是嗫嚅般发出了一阵断断续续的感慨。
"嗯?"黄道奎发出了一句疑惑式语气。这样很好,我其实并不需要他的过多感慨,只要给予我一些简单的回应就够了。
"太可怕了!"也许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对于黄道奎来讲不足为奇,但对于善良单纯的秀荷小姐来说,足以用"可怕"来形容。
"怕什么?"
"和我太不相同了,我感觉有些无助,也很伤心。"我的感慨并非自言自语,伴随着如此深邃浓厚的江边夜色,我却只能深陷于不安的回忆中,这样的感觉真的有些矛盾。
"为什么要伤心?"
"直到今天,我才真正认识到朋友的意义。从现在开始,也许要将朋友定位为可以不惜任何代价直接去利用的关系。"我必须将心中的所思所想全部付诸,也许只有这样,才能摆脱笼罩于周身的不安全感。
"听起来好象很悲伤的故事哦。"黄道奎把空罐子放在了座椅下方,然后摇低了车窗。
"我失礼一下?"他拿出烟盒,对我做出了礼仪性的问询。
我点了点头。
黄道奎拿出一根火柴,点燃了手中的香烟,"到首尔来念书也不过4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如此不信任别人了。我们的秀荷小姐实在是太可怜了。"
"我好象在人际关系方面没有什么运气吧。"
"没有人从一开始就有好运气呀?首先自己要努力去营造。"
"我没有给任何人带来不便,也没有骗人。为什么每一个人看见我的时候就想利用我,欺骗我!"
"很好笑哦!秀荷小姐也曾经骗过我哦?"
黄道奎有些不高兴地扔出了一句话。不过他说的确实没错,我突然间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黄道奎对我来说是敌人啊。"我也索性直接扔出了这样一句反驳。既然黄道奎准备利用我、抢走我家的房子,我也完全可以使用一些小伎俩啊。正所谓兵不厌诈嘛!
"所以就可以说谎了?秀荷小姐居然打电话来向我求救,难道不觉得有些脸红吗?"
"因为当时是非常时期嘛!再说了,其实我曾经给你……"
我感觉到了黄道奎的目光,炯炯有神的双眼正直直地盯向我。我的语气在不知不觉中开始转向游丝般的状态。如果真的需要正面交锋,单纯善良的我肯定要败下阵来。
"秀荷小姐在说什么?什么曾经?"
哼!既然黄大叔这么好奇,那我也就不客气了。这件事情已经压在心里很久了,搞得我一直闷闷不乐!索性今天就直接向你说明!
"我曾经给你打过电话,可是你为什么都不听我说话,就直接挂掉?"
"当时在洗澡!"
黄道奎的语气仿似在咆哮,好象一直在等待我的这个问题。难道真的是我错了吗?怎么他的表情好象还要打我似的。
根本没有顾及我的诧异兼恐慌表情,黄道奎继续保持着咆哮式的语气,"我在公司里碰到了一件又生气又烦的事情!好不容易回到家,总算可以休息了。当时我正在洗澡,脸上还有很多肥皂泡沫,热水滴进眼睛里又酸又烫!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居然有人打来电话,你说我能不生气吗?"
我也在瞬间转换表情,想象着黄道奎所描述的情景。如果这件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我也会大吼大叫,然后直接挂断电话吧。
黄道奎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继续回忆着他的惊险历程,"当时因为太紧张,我的脸还被刮胡刀划伤了呢。"
啊?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黄道奎的脸上会有一道红色的伤痕。哈哈。我还以为那是因为高利贷商人和别人打架的时候留下的。原来是接我的电话太紧张,被刮胡刀划伤的呀。不好意思呀,看来是我错怪你啦!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就安慰你一下好啦。
"不好意思啦!我给你-呼呼-吹一下好吗?"
黄道奎没有回答,仍然板着一张脸,轻轻地靠近了我。
我对着他的伤口"呼呼"吹了两口气。"好啦,马上就会好了。"
"以后要是再划伤,就是你的责任,到时候也要这样-呼呼-哦?"
"切!哪有这样的?"
"切!就是在我这里呀。我洗完澡穿好衣服以后,准备再给你打电话。可是那个可恶的电话居然被关掉了!李秀荷,你真的能让人疯掉啊!我真的不知道你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大小姐有何指教!一整个晚上我的脑子里全是你的影子,真是恶梦啊!"
因为我的电话而紧张到划伤皮肤,同时搭救我于水深火热的传销困境,这样的理由应该足够充分了吧。为了补偿这位无辜的高利贷商人,也为了摆脱他那无尽的抱怨。我毅然决定,用一顿饭的代价来作为回报。
"嗯,不好意思啦。我请你吃晚饭好吗?"
"以道歉的名义?"
"是。"
黄道奎坐直了身子,整理着身上的黑色西服。然后他就灭掉了烟蒂,直接发动了引擎,"那好吧。请我吃清麦酱汤吧!"
原来这个高利贷商人和那个男室长也没有什么不同嘛!至少在吃饭这个问题上,他们居然直接摒弃了刻意的婉拒,居然可以直接就步入正题。然而事已至此,我也只好硬着头皮履行自己的诺言。
"好吧。可是我不知道哪里有好吃的地方。"
"只要跟着我就行了,秀荷小姐!"
"那个,还有……我没有太多钱了,去一家只需要三千块钱的地方吧。"
我发出了一阵游丝般的音量和无辜的语气。虽然确实很伤自尊,然而这是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毕竟只剩下那么一点钱了,都是因为那份可恶的10人套餐!
黄道奎忽然咯咯地笑了起来。对于这位高利贷商人来讲,这样的笑声我好象还是第一次听到!感觉上应该象是很包容、很谅解的态度,然而出现在这样的局面中,还是让我难以接受。人家很难为情的!干嘛还要笑?而且还笑得这么开心呢?我的脸已经开始发烫啦!
"是的,我输了。秀荷小姐,我对你还能有什么要求呢?"
"我的钱其实很多的。如果是平时,绝对不是只有这种程度!"
"明白了。既然今天你麻烦我,那就麻烦到底吧,秀荷小姐,记得下次双倍奉还就是了。"
"那样也可以吗?"
"当然了,只要把房子卖给我就好啦。"
我突然感觉脊背处传来了一阵阵凉风。就知道会是这样,这位高利贷商人始终保持着执著的目标性,对于每一次的机会都不会轻易放弃。
我竖起警戒的刺,恶狠狠地盯向了黄道奎。
有什么事情那么高兴嘛?他一直保持着笑意盈盈的模样,好象很喜欢看到我这样无助的表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