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我流浪在成都的街头。
我想我还是忘不了木木。
这是七月末温热的夏夜,去年此时,木木还说,等到有时间了,要带我回老家,让他爸爸妈妈看看他们的儿媳妇。他的誓言统统没实现,我还站在的原地不忍离开,真的是太傻。
我站在街上独自看星星的时候,好不容易缝补好的心又哗里哗啦地义无反顾地碎了。我拿起我的手机,想跟木木打一个电话,我犹豫来犹豫去,电话没打通的时候,老乔的电话进来了。
“悄悄。”他说,“你去哪里了?”
“闲逛。”
“噢,急死我了。”他说,“过回来我们去K歌吧。今天有人请客。”
“你家里有个等着取你命的小丫头,你还有心情唱歌吗?”我说。
“喂!”他喊,“你真相信我跟那小丫头有什么啊,你要是被她缠过,也会跑的,她是蜘蛛精,要人命的那种。”
我笑。
“你在哪里,我来接你。”老乔在那边喊:“我陪你玩去,与其默默流泪,不如放纵买醉。”
我觉得老乔的话是对的,我把今晚混过去,就不用给木木打电话出丑了。我坐在双楠一家小店的门口等老乔,十五分钟后,他已经出现在我面前。
他问我:“真的失恋?”
我没吱声。
他说:“也好,可以再找无数帅哥。”说完他转身,我跟着他走。过马路的时候,他伸手过来牵我。我任他牵。过了马路,他看看天,问我说:“你想去唱歌吗?”
“一般。”我说。
“要不我陪你走走也行。”他说:“就是有点热。”
“我想给他打电话,我觉得我熬不住了。”我焦燥不安地说,“老乔你给我一根烟。”
“没有。”他说。
“那我该怎么办?”
“戒。”老乔说,“戒爱,戒烟,这是唯一的方式。”
“我还是打吧。”我说。
“你把电话给我。”他说,“我替你打。”
我真的把电话递给他,他接过,替我把电池下掉,再把手机还给我。
“还我。”我说。
“不。”
“还我。”
“不。”
“你到底要干嘛?”
他眨巴着眼睛:“我想做一件十年前不敢做的事。”
“什么事?”
“我想追求你。”乔大爷说,“我他妈发过誓,你要是失恋,我就追求你。”
我笑:“十年前你多大?”
“十一岁不到。”老乔说,“你背着一个小红书包,坐到我边上来,绷着脸看我,耳朵很白,很透明,说话声音甜得要命,我那时候就想追求你。”
我才不信他。
“我是真的。”他说,“明天我就发奋图强。”
“老乔我不会爱上你的。”我说,“我是二十岁的许悄悄,不是十七岁的扣扣。”
“靠。”他说,“我以为你会感动,然后忘了他。”
我看着老乔,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我挤出一个笑脸对着他:“放心吧,我虽然不再是花季少女,但这辈子还是能找到一个愿意养我的男人的。”
“那走吧。”他拍拍我的头,“我们还是去K歌。”
我和老乔一路走到麦乐迪,发现扣扣正在门口伸长了脖子张望。见了我们,飞奔过来,把老乔一拉说:“你终于来了,你终于来了!”
视我如空气。
老乔把我一搂:“说好了让我带女朋友来的。”
“好吧。”扣扣朝我挤眼,伸手,“礼物呢?”
我耸耸肩。
原来那天是扣扣十七岁的生日,请了一大帮的男生女生。我和老乔进去的时候,有女生冲着他吹口哨,老乔多少有些不自在。我倒是比他放松,在他们吵吵闹闹的时候我点了歌就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他/送的那些花/还说过一些撕心裂肺的情话/赌一把幸福的筹码/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想起他/他现在好吗/可我没有能给你/想要的回答/可是你一定要幸福啊……
一首新歌,上火车前放到我的IPOD里,刚学会。我是动了真感情在唱。只可惜除了我自己,没有人在听。
却没想到刚唱完,有人给我端来一杯茶,对我说:“胖大海,润嗓子的。”
我转眼,看到一个清秀得不像话的男子,正对我微笑。
“谢谢。”我说。
他恭维我:“你唱歌很好,应该去参加超级女生。”
“超级老太可以考虑。”我说。
“你并不老。”他说,“我叫瑞奇,你呢?”
连名字都这么女生。
我逗他说:“我叫马丁。”
他笑:“那我们是天生一对。”
原来现在的男生女生都是这么猛的。我喝一口他递给我的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又忽然问我:“失恋滋味是什么样的?”
我一惊:“你怎知我失恋?”
“你的歌。”他说,“我听出来。”
我哈哈笑,转头看扎在女生堆里的老乔,他也正在拿眼睛瞟我,我冲他做鬼脸,他忽然站起身来,拿起话筒,深情地说:“我要宣布一件事,大家听好了。”
有女生起身,把音响声音也关掉了。包厢里安静下来,大家都听着老乔开口。
老乔说:“我宣布,我不爱扣扣,我爱许悄悄。”
包厢里继续安静了三秒钟,然后传出的是扣扣连绵不绝的尖叫。那尖叫声夹着哭声,长达一分多钟,绕梁不绝,惊为天人。只到瑞奇忍无可忍,起身捂住了她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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