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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一节
  SECTION1

  周四下午是仙源高中所有班级的自由活动时间,通常这个时间女生会窝在音乐教室,舞蹈教室练习,或者到图书馆以及其他一些比较安静的角落里聊天看书,而男生则会一窝蜂地跑到球场去挥汗如雨,顺便吸引女生的尖叫。

  但是今天……

  "快点快点!"

  "等等我,不要跑这么快嘛!"

  "你快点啊,迟了就看不到了啊……"

  "快点……"

  ……

  几乎所有的女生都在往台球队的训练馆跑,还个个红着一张脸,眼睛里冒着星星,粉粉的桃花开得到处都是。

  "她们怎么了?突然对台球感兴趣了?东方神起光临仙源高中台球队了吗?"我一脸茫然地问同样一脸茫然的雨涵,一边敏捷地躲过一个往我撞过来的身躯。天,好险!被那么高壮的身体撞到,我不跌个滚地葫芦才有鬼呢。

  我和雨涵刚从学校食堂买了一些点心,正要去台球队训练馆,却突然遭遇了这么一票娘子军,顿时吓得缩到一旁的大树旁。

  "东方神起光临仙源高中台球队能逃过我的帅哥感应吗?"雨涵给我一个白眼。

  我塞了一块绿豆糕进嘴巴里,异想天开地道:"搞不好是这个帅哥组合太彪悍,你的感应被震撼得失灵了!"

  "那我们是不是也应该马上飞奔过去抢个好位置呢?"雨涵也做出一副向往陶醉的样子。

  我"噗哧"一笑,将一块软软的白糖糕塞进她嘴巴里:"抢你个头啊,你的感应根本就是糊弄人的嘛!"最后一句的时候我故意摇摇头,做出一副"做梦实在不好"的表情。

  被白糖糕呛到的雨涵,嘴里的白糖糕吞也不好吐也不好,又笑又跳了好半天才终于顺过气来,跳起来就追着要打我。

  "话都是你在说,还想谋害我。别跑!"

  "哈哈,来追我啊!"我撒开腿冲进训练馆,哈,傻瓜才不跑给你打诶。

  哇,人还真是多啊,一层又一层的,围着一张台球桌子,而且几乎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女生,个个红着一张脸,娇羞无限,可往里挤的姿态可就……赛马道上的情形应该跟这差不多吧。

  哇咧,比我们之前在路上看到的还要夸张呢。搞什么啊,不会真的是东方神起大驾光临吧?!

  "在中、俊秀、昌珉、允浩、有天,我要签名!"这么好的机会当然不能放过啦,我赶紧使出全身的力气往里挤去,一边还不忘扯开嗓门大叫。

  刚才还吵吵闹闹的训练馆顿时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用一种很奇怪很奇怪的诡异目光看着我,连我身旁的雨涵也一脸难堪又丢人地捂住脸,不敢看向我,弄得我莫名其妙,浑身不自在。

  "怎么了?不是东方神起吗?"那为什么这么多人围在这里?搞什么?

  "当然不是!"清脆高傲而冰冷的声音自人墙最里面传出,我还来不及发出"啊"的惊讶声,就见原本堵在我身前的人纷纷让开一条路,就像摩西分开红海一样,让我能清楚的看见被围住的那个人是谁。

  李铭熙!范琪薇!

  哦,耶稣啊,佛祖啊,上帝啊,让我死了吧!

  我脖子一缩,猫着腰转身就要离开,全然顾不上这样的姿势压扁了怀里的糕点。现在我的小命绝对是比糕点要紧的。

  "不是要签名吗?铭熙应该很乐意的。"范琪薇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嘲讽与看好戏的味道,顿时惹来一阵小小的骚动,甚至有女孩子好像受到启发似的,赶紧掏出笔递过去想让李铭熙为她签名。

  "大家关系不是很好,还是不要像这样经常见面哈。"

  我撇撇唇,给他们一个非好感的但是又很谄媚的笑,拉上雨涵就准备突围。

  "荔儿,你今天不是要给台球队的人发糕点吗?"

  雨涵这个笨瓜,没看清楚现在"紧张"的局势吗?一个范琪薇就够我受的了,再加上一个三番两次结怨的李铭熙,我才不要正面跟他们两人对上呢;还有要是得罪了李铭熙那个铁公鸡小气鬼,他因此不参加比赛了,那还不被亦风生气时特有的沉默给憋死;而且还要冒着被一堆花痴踩死的危险,俗话说得好,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呃,光是想就觉得此地不宜久留。

  加快脚步,只要再几步就可以走到人墙最外围,然后一转身就可以消失在茂密的人头森林外了,Oh,Yeah,万岁!

  "我看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林荔儿……"

  "害怕面对你和铭熙!"话音未落,她身后的两只跟屁虫顿时发出一阵刺耳的嘲笑。但是……呃,一句话有必要要两个人说吗?

  该死!我猛然刹住脚步。本小姐长这么大以来,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什么都不怕,最怕别人说我害怕!吃亏是已经吃了,再说我害怕,要我怎么忍耐!

  先前差点被她一巴掌打到,要不是看在台球队看在斯洛克大赛看在亦风的面子上,我老早就回敬她一个大耳刮子了,现在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奚落我?怎样啊,看我好欺负吗?

  深吸口气,我平复一下胸口几乎要沸腾的情绪,将怀里被压得扁扁的糕点一股脑塞进雨涵怀里,再深吸口气,我忍!确定自己已经穿戴好上战场的无形战衣之后,我缓缓转身,刻意弯出一抹笑,看着依旧高昂着下巴,骄傲如孔雀的范琪薇:

  "你是魔鬼夜叉,有三个头四只脚,我应该害怕面对你吗?不过没想到你对我了解很多诶,我是什么都不怕,但是如果看到丑陋到极点的鬼怪,我一个星期都会吓得不敢睡觉的!"哼,林荔儿可不是那个有勇无谋的张飞叔叔,想要说我怕她,除非她承认自己是丑陋的鬼怪!

  看到雨涵放大的瞳孔里发射出来的无比崇拜的信号,我就知道我的话有多成功。啊,那我是军师吴用吗?喔活活,真是个年度震撼的大发现哦!

  不出我所料,范琪薇大小姐的脸色又变黑了,一双美丽的水眸里迸射出噼里啪啦的闪电,恨不得将我当场劈黑。

  看到她的反应,我心里都已经笑成七喜了。啧,没本事说不过我,又喜欢撩拨我,除了一声"活该",我还能说什么呢?不过将刚才挤得凌乱的发丝撩到耳后,我只好"抱歉"地冲她一笑。

  "你才是魔鬼夜叉呢,长这副尊荣,还想要说服李铭熙进台球队,真不要脸!"恶毒的人的嘴巴里可真是什么恶毒的话都说得出来啊。

  我故作惊奇地看着她们,上下左右地打量,一副今天才认识她们的表情,当然也不会忘记好好打量一下范琪薇大小姐和李铭熙大少爷!

  "哦,原来如此啊。像我这种货色呢,当然不能入李家大少爷的眼了,所以大少爷理所当然不会答理我,至少也应该是像范琪薇大小姐这样的货色才拿得出手嘛,是不是?"我谄笑着看向自始至终都一脸似笑非笑表情的李铭熙,他今天好像心情很好诶,一直都有点要笑的感觉。

  "你……你……你太恶毒了!"黑脸顿时气白,随即又转青,范琪薇颤抖的手指指着我,气得嘴唇直颤抖。

  亦风老是说我的性格太火爆,容易得罪人,他教我笑容除了能够对朋友表示友好以外,对于不喜欢的人,也是足以让他气到抓狂的,果然字字都是箴言啦!第一次试用就这么有效果,心里好痛快!

  我摆出一副懵懂的表情:"我有哪里说错了吗?"

  范琪薇和她的两个跟班再次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我得意得左顾右盼。只要不是针对李铭熙,围着的女生便不会围殴我,李铭熙也不会因为我而不参加比赛,对于眼前的情形,除了李铭熙也没有人敢出来帮范琪薇了吧,吃力不讨好的事,傻子才会去做呢。

  不过,是我眼花看错了吗?李铭熙互相抱着的手对我比出大拇指?是在称赞我骂得好吗?就算他跟范琪薇不是一国的,但也不至于爬墙叛变,反过来帮我呀?我眨眼,再眨眼,看到的依旧是李铭熙似笑非笑的脸,至于那个大拇指,呃,我有严重的幻觉出现。

  气到实在不行的范琪薇好半天才恢复过来,假装忽略众人的目光,恨恨地看着我:"林荔儿,你就不怕我宣布退出比赛吗?"

  哇,拿这个来威胁我?不过……我故意笑得婉转,做出一副"我好怕怕"的样子,右手飞快地拍着胸口,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说真的,我好怕啊,你要是退出比赛,那我们台球队要怎么办呢?"

  范琪薇果然马上又拽起来了,孔雀尾巴开屏,笑得一脸的得意与傲慢:"哼,知道就好,否则……"

  否则怎么样?我坏笑着打断她的话:"可是亦风说只要李铭熙愿意参加比赛,你参不参加根本不重要啊,所以台球队有你没你都没关系啦。"

  全场哄笑,我也趁机将一直憋在心里的快乐给释放了出来。雨涵的脸也像挂了个太阳,光彩照人啦,跟着我哪会有让你丢脸嘛。

  啦啦啦,我看着那张一直变变变的俏脸,真是不错的奇观哦。而那边的李铭熙依然噙着笑。我眨眨眼,李铭熙竟然笑了,起身穿过人群,经过我身边突然弯下腰,在我警觉要跳开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他的低语:

  "厉害!"

  "你……"范琪薇一挥手,巴掌就朝我飞过来。

  "啊!"我应该想到的,她是不会让我占到上风的,但是我没想到的是有钱人家的小姐这么喜欢扇人耳光吗?可是这巴掌可不是开玩笑的,打到脸上都火辣辣的疼,我努力地闭上眼睛,好了,任命吧,好女报仇后会有期,呜呜……老爸老妈都没扇过我巴掌,呜呜……

  "够了,陪我去打球。"丝毫听不出喜怒的声音传来,我感觉有微微的掌风从我耳边滑过,咦,打得好轻,完全没有感觉。

  等我缓缓地睁开眼,啊?范琪薇快要落下的手被李铭熙紧紧地拽着,范琪薇足以杀伤周围每一人的怨恨眼神突然变得忽闪忽闪的。

  "真的吗?真的吗?铭熙,这是你第一次让我陪你打球耶,好开心哦。"看来范琪薇因为李铭熙的这句话已经完全把我遗忘了,她丢下我,乐癫癫地跑向早已走到桌球台的李铭熙。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他再一次从孔雀女的毒掌下救了我。

  难道我真的是病了?继幻觉之后再次幻听?!呜,我不要去看医生,好恐怖!可是最近也没失眠啊,而且……看吧看吧,他又冲我比出大拇指,又救我,这次不会又是我眼花吧?

  "荔儿,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白呀,是不是生病了?"雨涵扯着我的衣袖,小声地问道,声音里有担心。

  "你摸摸我的额头,是不是很烫?"我赶紧拿起雨涵的手贴到我的额头上。

  "……"

  刚才说我有病的肇事者在关键时候竟然摆出一副很空白的表情,这个死雨涵,唉……算了。

  我回过神,训练馆拥挤的人群稍微散了些,但还是有很多留在角落里,远远地看着李铭熙练习,桃花的花期应该不长的,但是人造的可能有不同哦!看那一双双粉红的眼睛,李铭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而已,大不了比一般的男生高了点、帅了点、气质优雅了点、家里有钱了点,至于那么崇拜他吗?我撇撇唇。

  "我们去练球吧。"

  "哦。"估计刚才已经穿越到冰河纪的雨涵总算回归,拿起一旁的球杆递给我。

  "亦风没来吗?"我环目看去,看不到他的身影。

  "学长在校长办公室商量比赛的事。"球队好事者甲解答我的疑问。

  "今天下午不会来。"接着说的是乙。他们走路用飘的吗,明明有话音传来,可是大家都在忙自己的,没有谁表现出跟我说过话的迹象。诡异程度顿时上升。刚才我可没完全乱说话,我怕鬼可是真的。因此我还逢初一十五拜国内的阎王爷爷和国外的冥王哈笛斯,要他们看管好地狱鬼魂,不要让他们乱跑,尤其不要跟着我跑。

  不过亦风没来,我怎么办呢?谁来教我打球呢?

  "学长交代让你自己先练习,复习一下他上次教你的那些基本要领。"背脊一凉,附带脸部黑线,没错的话这个是好事者丙吧?

  但是,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自己练习吧。拖着雨涵到最里面的桌子前,我弯下腰瞄准,击球,汗,还是偏离了我原本设定的路线,母球根本就没有要击中红球的意思。

  "荔儿,你还是不要打球了,万一被那个"巧克力圆筒冰激凌"看到你完全没有进步,你会被赶出去的诶。"雨涵认真地嘟隆着小嘴没点良心地说道。

  "我的小宇宙还没有那么大的爆发力吧!大家又不是笨蛋,我一个人也不至于让整个台球队垮掉呀。"

  "可是除了梁亦风学长,李铭熙和范琪薇,好像也找不出能够支撑台球队的人诶。"雨涵的话好像也有道理哦。

  我讪讪一笑,起身让雨涵击球。"砰"的一声,母球撞击上红球围成的红色小三角的边缘,将红球撞开。现在可以预见的是台球队不会垮掉,我会垮掉!呜呜呜,除了学院扫地的大婶,要找出比我还差劲的人真的很难诶。

  "别难过,多练习,你也可以的。"我的苦瓜脸又摆弄了出来,雨涵才会一脸同情地拍着我的肩膀安慰我。

  "什么嘛,我练的哪里比你少了?为什么我就是击不中?"故意吸吸鼻子,我哀怨地问道。

  雨涵耸耸肩,看着我弯腰击球,又是空杆,郁闷!

  "这个原因可能是台球队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雨涵耸肩,一副"你问我也是白问"的表情。

  我也耸耸肩,这个问题已经被亦风成功地列入学院十大未解之迷的前三,因为勤能补拙用到我身上也没有用。可是就算如此,我还是不会放弃斯洛克,即使只能永远坐在观众席上观看比赛,对我来说,也是好的。

  "咦,你们怎么还在这边练习?"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敏欣姐姐讶异地看着我们俩,好像很不能理解我们还在这边练习似的。

  "怎么?这边不能练习吗?"我一边瞄准,一边随口问道。

  "不是啦,"敏欣姐姐笑着走过来,一把取过我的球杆,拉起我就往不晓得什么时候又围成一圈的人群走去,"去看看李铭熙的球杆吧,据说是他特别从英国定制的呢。"

  从英国定制?李铭熙?那家伙用得着这么显摆他家的富有程度吗?夸张!

  我撇唇在心里不屑地想着。

  "哇,真漂亮!"雨涵,拜托你不要这么脱线好不好,球杆能漂亮到哪里去?不过是一根杆子而已,而且上次又不是没见过。

  "是啊,是啊,球杆看起来好有硬度啊。"废话,没硬度的球杆怎么击球?

  "哇,学长球技真高,母球停的位置真是绝妙!"咦,有那么夸张吗?

  接下来附和的是花痴甲乙丙丁……

  拨开人群,放眼看去,李铭熙俯在球台上,透过他前额的碎发,可以看到他那双明亮、锐利而专注的眼睛,轮廓分明的脸在打球的时候显得额外冷峻,沿着白白的校服衣袖延长视线,映入眼帘的是他定定地钉在桌面上的修长的手指,露出好看的指节。看着看着,我的视线突然模糊了,帅,原来也可以这样具体。

  "李铭熙打球的时候比平时更好看嘛。"

  敏欣姐姐在一旁环着手冷冷地说道。我的思维顿时被拉了回来。

  球桌上红球和彩球分布的位置的确非常的好,只要将母球控制好,想要一杆收盘并不是难事。我一边看着桌子上的球,一边认真地在心里分析着母球行走的路线。

  当然,我自己肯定做不到这一点,但是……记忆中那个曾经在我家台球屋里一杆收盘的小男孩一定能做到吧,亦风或者范琪薇也可以做到。目光触及弯腰准备击球的李铭熙,我微微顿了一下。我是不晓得他的水平如何啦,所以也不敢确定他能不能一杆收盘。

  范琪薇依然站在李铭熙身边,也不管她的存在是不是影响了别人的练习,一脸骄傲地向旁边的人介绍着李铭熙的球杆:

  "那根杆子是请英国最知名的设计师设计制作的,还刻了铭熙的名字,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呢。那个设计师可是只给世界知名的斯洛克选手制作球杆的,他也是看了铭熙打球之后才答应给他做的,很珍贵的呢。"顿时又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

  瞧她那笑得一脸的得意与炫耀,好像那根杆子是她的一样。我撇唇,讥讽的话还来不及经过大脑的思考,就这么脱口而出。

  "球杆设计得再好再珍贵,水平烂也是没有用的。这种情况怎么形容来着?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眼见我话音刚落,周围响起一片抽气声,范琪薇和李铭熙的脸色也都变了,我赶紧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心里忍不住呻吟。

  天哪,我迟早会被这张嘴给害死,我根本没想说这些话的啊。

  "你见过我打球?"李铭熙抬头看着我,这是他自方才到现在第一次开口,声音依然清朗好听。

  可我听在耳朵里,却是引起了头皮一阵发麻,看来我也要穿越到冰河纪去避下难。

  "就是啊,你都没看过铭熙打球,怎么就晓得他的球技不好?"那边范琪薇不失时机地杀过来一双小李飞刀眼,准确无误地在我身上瞪出两个窟窿来。

  哎,我忍不住翻个白眼,在心里叹气,大家一定要记住了,千万别得罪女生,不然会很惨!

  "有句话叫'公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听过没有?"哇!这句成语也知道,他真不简单呀,我还以为除了亦风,帅哥的脑袋里面装的都是草诶。

  李铭熙看着我,黑沉的眼眸认真而严肃,似乎我对他的质疑让他很不能忍受,声音也低沉了几分。补充一句,也不要得罪李铭熙,惹不得的人呀。

  在他的注视下,我头皮发麻,却又不甘示弱,只好抬头挺胸,跨前一步,硬着头皮道:"听过又怎样?"

  好歹本小姐也是仙源高中的高材生之一,这句古文当然听过了,意思就是说一个人想要完成某件事,首先就是要先准备好合适的工具。可是这跟李铭熙的球杆有什么关系?他的球技又不是根据球杆的等级来定的。

  他绽开唇角缓缓一笑,宛如大卫雕像突然活过来一般,逼人的魅力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既然我能拥有这么好的球杆,那我的球技必定也差不到哪儿去,不是吗?"

  说得也……不对!

  差点就顺着他的话点下头去,我赶紧拉回不晓得跑到哪里去散步的理智,斜眼瞥过去,果然就见一片点头如捣蒜的小脑袋,还有那一张张陶醉又痴迷的脸,啧,就差没流口水了。中间竟然还有我最好的姐妹雨涵,我最亲密的同伴爬墙叛变了,晕。

  我瞪回李铭熙,果然,他笑得更加可恶,黑沉的眼眸里跳动着得逞的光。我给他一个白眼,哼,这家伙,竟然想对我使美男计,找错对象了啦。

  "那都是你自己说的,我没看见过。"所以我也不承认他的球技。

  "哼,就算你看见铭熙打球,估计你也看不懂,就你那烂到极点的水平,恐怕也没有那个欣赏力来欣赏铭熙的球技!"范琪薇的话总是有意要拉开他们俩与我的距离。

  与她对阵就毫无压力了,我连转眸看她都懒得动,只闲闲地丢过去一句:"早就说你厉害了嘛,要不然怎么晓得我没有那个鉴赏力呢?"

  至于她是气晕气绝还是当场拂袖而去,我可就管不着了。要知道这边李铭熙一直盯着我看的目光,感觉像绑了颗炸弹在我的背上,感觉无限的压力在不断生产中,呃,一起产生的还有无法查明的身体里上升的热量。

  从来不知道男孩子的目光会这么沉,这么重,这么的……让人心跳加快!我屏住呼吸,想移开目光,却又不肯认输,但再这样对视下去,我就快要窒息而亡的啦。奇怪了,不就是眼神嘛,为什么李铭熙的那么不一样呢?好像有种魔力……

  我一边飞快地转动着脑子,奈何心跳越来越快,脑子也逐渐呈现浆糊状,完全思考不出任何东西。我只好很没骨气地悄悄移动脚步,想要落跑。

  这种情况,除了落跑,我真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才好。心跳得那么快,脸已经烧成了个猪头了,红着一张脸跟人叫阵实在没什么气势,而且这种感觉是人生中从未有过的遭遇啊。

  还好在我窒息之前,李铭熙先移开了。带着他那完全不能理解的、似笑非笑的、深深的,感觉总有些什么的眼神,依然是那副要笑不笑的可恶嘴脸。他将散开的球一一挪回原位,摆出一个开球局,然后放好母球,弯腰瞄准,准备开球。

  我赶紧深呼吸几口氧气,补充缺氧的心脏。还来不及奇怪他为什么重新摆球,他又丢过来一句让我心脏差点停摆的话:"那就让你看看我的水平吧。"

  话音未落,锵锵锵的一阵撞击声,白色母球迅速击出,准确地击中红球的一个角,强力撞击之下,红球四下散开,右边的红球在几次碰撞过后旋转着进入底袋。白球停在黑球左后方,在左边底袋形成一个绝好的进球角度。

  "哇……"一阵惊呼,是惊讶,也是赞叹。还有一群到处撒花的花痴。

  范琪薇一反常态地忿忿地咬着嘴唇,恨恨地将我上下打量一遍,冷哼一声,这个时候不是她最值得梳理孔雀翎毛炫耀的时候吗?可是……她转头看向已经将黑球打进底袋又捡出来重新摆好位置的李铭熙,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这次我自己爬墙叛变彻底陷入惊呆状态,呆呆地看着将红球打进,母球回转过来将红球K得更散更利于进攻位置的李铭熙。无论是选球的角度,还是控球的力度,或者是对母球的控制,李铭熙几乎已经将自己的技术和智慧完美地结合发挥。白色的母球仿佛是操控在他手上的魔力球一般,他让它停在什么位置,它就停在什么位置,即使有小小的偏差,他高超的技巧也能将球打进袋口,然后再让母球停留在理想的位置。

  一杆收盘,简直太神奇了!他的水平绝对在亦风之上。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将最后的黑色彩球打进中袋,然后看着我,露出一个别有意味的笑。

  "我现在又有些后悔答应参加比赛了,你一再地挑衅,让我很不爽。唔,不晓得现在退出还来不来得及呢?"他一手抚着下巴,一副打算退出的模样。

  球桌旁所有人都没有出声,或者说是无法出声。这么精彩的表演,也只有在世界斯洛克大师杯赛上才能看到吧。而李铭熙,竟然已经有了那样的水平,实在是让人不可思议!

  刚才是谁怀疑他水平烂来着?

  打死我也不能承认是我!

  但他说退出?退出!怎么可以?

  "不行,不行,不行,你不能退出!!"我的头已经摇得快要从我纤细的脖子上掉下来了。

  "也可以,不过……"他缓缓地一笑,走到我跟前,盯着我,缓缓地道,"向我道歉。"

  我张嘴刚要说对不起,他马上制止我,接着说道,"确定好时间我会告诉你!"说完不等我回答,他转身离去。

  什么?道歉还要挑时间地点么?看着他潇洒远走的背影,特别是看到跟在他后面的范琪薇留下的那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我突然有种乌云压顶的感觉。汗……背脊怎么那么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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