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起初认识的这些人,包括千羽野和明曜太、橘清流还有KiKi这些人,我们都没有去查。只是想当然地认为在我们这个圈子里除了久美不会再有玩偶了。但是……”
说到这个关键点上,小七语气变得凝练沉重:“智薰,难道你就没想过这个玩偶就是我们自己人中的一个?比如说千羽野,比如说Kiki,比如说……曜太?每个人都有可能。”
还有一个玩偶存在于我们身边?
我心里一阵刺痛——那不就意味着还要牺牲一个同伴?
“不!我拒绝这个可能。”我深深地呼吸,“还有别的可能吗?”
“嗯。”他喝了口水接着说,“其实我也不希望有这个可能。根据《玩偶游戏法则》第一条可推出这个玩偶喜欢智薰,那么曾经不顾一切喜欢和保护你的人就有很嫌疑。曜太喜欢你,羽野也曾经保护过你,那么这两人都有可能。又根据《玩偶游戏法则》第二条推出,这个玩偶是不能对其他人说我爱你的,但是羽野跟久美说过多次‘我爱你’,他并没有死,因此羽野的嫌疑排除。在第一种玩偶身份的可能性中,明曜太暂列为嫌疑人。”
“那么第二种呢?”我问。
“第二种关于这个玩偶身份的假设就是……”他的目光缓慢地扫过场内每一个人的脸庞,“这个玩偶根本就不是人类。”
“不是人类?”我和皇微、千曜同时重复道。莫非小七他的意思是……
“对。”小七点点头,“如果药剂对这个玩偶完全没有作用的话,那它只有可能是人类以外的异族。”说到这里,他停下来,再次环视屋内每一个人的脸色,终于斩钉截铁地说出了自己的怀疑。
“也就是说,那玩偶很可能本身就是一个玩偶师、钟表师、引魂师……或是某个家族的传人。”
小七话音一落,房间里人人自危。皇微和千曜顿时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是啊,从来没有人说过玩偶的身份就必须是人类,它也有可能伪装成钟表师或是引魂师!
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呢?
小七接着分析:“这个玩偶被造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这场游戏的场面更复杂和混乱。我们谁都无法估计主宰者到底将它伪装成了什么样子,是普通人类?还是其他身份?”
“假设这个玩偶被造出来后的身份本来就不是人类,他很有可能被伪装成玩偶师、钟表师等等,那么这个玩偶很可能到目前为止,根本还未出现。也就是说,他还没见到并且爱上智薰,也就不会被我们红人馆发现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千曜一下子急了。
拍着他的肩膀安稳下情绪,小七满怀信心:“下个月刚好是主宰者的生辰,各地的钟表师、玩偶师和引魂师们都会来庆贺,我们红人馆也必须前去道贺。到时候可以让智薰公开露面,以制造那个玩偶爱上她的机会。只要是属于她的玩偶,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接近她。”
就在我们几个人商议在生辰会上怎么想办法诱出那个潜在的玩偶时,有妖精进来报警说布拉格广场上有人闯入,想要进入红人馆。
“是谁?查一下他的身份。”小七吩咐。
报信的妖精虔诚地跪在地上:“已经查探过了,是智薰小姐的朋友,叫明曜太。”
曜太?
“他怎么来了?”我一下子很头大。
小七和皇微交换眼色,千曜拍拍我的肩,若有所思地点头笑道:“很好,很好,这下所有嫌疑人都到齐了。”
曜太一到红人馆就跟大家混得特亲热,好像他八百年前就已经投生到红人馆了,只是今天才孵出来。他一直缠着我问:“智薰,你怎么都不给我打电话啊?清流和Kiki也好想你和久美啊。”
说着他从行李里拿出大包大包的土特产。看到有吃的,千曜和尊尊赶紧扑了上去。
“喂喂喂,不准抢,这是给智薰和久美的!智薰啊,久美怎么不出来?久美,久美?”他死死护住吃的,四下寻找久美的身影。
“久美,出来啊,我给你带好吃的来了!”
“别找了……”我不得不告诉他,“久美已经死了。”
“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久美死了,为了救朔月牺牲了。”
“死了?”他怔怔地重复。哗啦啦,怀里的土特产散落一地……
那个晚上曜太没哭,只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了一整晚的愣。
太难过的时候,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选择沉默。
第二天,我揉着惺忪的睡眼准备下楼帮真夜做早餐。刚走出房间,发现门旁摆着一只漂亮的粉色纸盒。我小心翼翼地捧起它,嗯,有点沉。拆开后惊喜地叫出声——
“天啊,好可爱呢!”
吱吱。盒子里的白色小仓鼠抬头无辜地看我,眼神天真无邪。我伸手逗它的胡须,结果——吭哧(咬)!
这个小家伙,原来外表可爱但是脾气很倔,超有骨气。我发现它胖胖的脖子上还挂着一张同样是粉色的小纸条:
“这种白色小仓鼠可以抚慰主人的情绪,让你渐渐快乐起来,希望它能带给你好心情,但是记住它们必须要一对一对地相爱才能存活。我把这只小仓鼠送给你,另外一只在我这里,希望我们每天都能让它们见面,不要拆开这对有情鼠。”
“谢谢。”明知他不会听到,还是喃喃地说了“谢谢”,将小小的生物捧在手心,舍不得让它受一点苦。
爱让世界归于安静。
知道自己被人关爱着的时候,仿佛有一条发光的大河从天边蜿蜒而来,两旁水草习习,河流温润平和地淌过心房。温暖的水面包裹脆弱的心,渐渐将它暖热,一点点回复到最初的柔软。
久美的离开不是不悲伤。
可悲伤这个黏腻的词语在此刻是多么的奢侈,除了悲伤以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是吗?找到那个最后的玩偶,才能救端木朔月!
我快步下楼。经过羽野的房间时,看到那扇大门还是紧闭。三天了,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了三天了。不吃不喝,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在惦念着什么。
我怔怔地站在他门外,右手悬空想敲门……可害怕打搅到他又放下,但几秒钟后还是不甘心,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千羽野,你真是我的劫难。
转眼间,日历上的数字已经跳到母亲生日的这一天。这天晚上天空寂静无声,月色皎洁,大多数星辰的光芒都淹没在月的清辉里,唯有天尽头的金星骄傲地灼灼其华。
当人类世界进入一天的休眠期时,殊不知此时另一个世界的人们正迎来一场狂欢。生辰会庆贺地址设在一座在人类世界中久负盛名的大教堂后花园,布下结界后肉眼无法观望到这里盛大的庆典。正值五月,满园怒放的鸢尾花熙熙攘攘,拥成一片蓝紫色的海洋。
世界各地的玩偶师、钟表师、引魂师们纷纷带着他们这一年来最得意的礼物前来为主宰者道贺。
沧雪族人献上的猎梦水,可以捕获所有人类的美梦,将它们转换成蔚蓝的灵力。他们的领袖额头点地,毕恭毕敬地奏道:“这猎梦水最大的妙处还不仅仅在于可以提升灵力,更重要的是可以带来愉悦感。人类在美梦中获取的所有快乐都能转嫁到您的心海里,从此无忧。”
“很好。”主宰者满意地点点头,示意身旁的侍者将礼物呈上。紧随沧雪族人其后,各个玩偶师、引魂师、钟表师也都纷纷献上了贺礼。一时间母亲身旁满是全世界的奇珍异宝和金钱无法买来的妙物。看着那个高高端坐于王座上的美丽女人,人群中的我心底五味杂陈。
她是我的母亲,为什么总无法亲近,母女像仇人一样敌对着呢?
呼——
我垂下睫毛叹气。真夜扶住我的肩膀,帮我细细整理被风吹乱的发丝。
“快打起精神。”她鼓励我,“等下就轮到你表演了,一定要好好表现,把那个玩偶找出来。”
我点头。
因为无法确定这个玩偶的身份到底是人类还是其他,小七他们设计让我在母亲的生辰会上跳舞,作为红人馆献给主宰者的独特贺礼。
小七动用灵力将场内所有的鸢尾花都幻化成翩翩的蓝色燕尾蝶,在蝴蝶翅膀的点缀下我轻移脚步,为在场的所有人献上了一支舞。
音乐精致剔透,光怪陆离,溢满华丽的东方风情。无数蝴蝶的光影在各个角落浮动,丝线般纠缠不清。谢幕时我略略躬身,抬头时只觉得会场上无数热切的目光扑面而来。
“太好了。”小七暗自惊喜地打了个响指,跟皇微、千曜他们几个交换眼色,出色的演出效果让大家觉得找出那个漏网的玩偶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事了。果不其然,第二天就有不少玩偶师、引魂师或钟表师还有乱七八糟的家族传人来了一大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