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女孩应该和小学高年级学生差不多大,面朝着公园角落里,印有附近住宅地图的铁制导游图看板。因为是背对这边,所以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小女孩,但总之对她背着的硕大书包印象深刻,因此我一下就想起来了。对,刚刚战场原在这里出现之前就已经那样子面向住宅地图站着了。那个时候她虽然立刻离开了,但看样子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便条之类的东西在和看板比对着什么似的。
嗯。
也就是说,她迷路了吧。手持的便条上应该画着手写地图或是写有地址。
眯眼看了一下,发现书包上缝着姓名牌,上面用粗粗的油性笔写着“五年三班八九寺真宵”。
真宵……是念做“MAYOI”吧。
但是“八九寺”
……这个姓到底该怎么读呢?“YAKUDERA”吗?
我国语不好。
那么就问问擅长此道的家伙吧。
“……喂,战场原。那个看板前面不是站着小学生嘛。书包上面姓名牌上的那个姓念什么?”
“嗯?”
战场原搞不清楚状况地看过来。
“看不见。”
“啊……”
的确如此。
我没注意到。
现在我的身体已经不再普通了,而且昨天星期六还让小忍喝下了血。虽然还达不到寒假那时的程度,但现在我的身体能力正显着提高。就算视力也不例外,稍微搞错一点程度的话,就算隔着很夸张的距离也看得清清楚楚。虽说看得到这件事本身没什么问题,但能看到其他人看不见的东西,总觉得有点不舒服。
和周围人的不协调感。
这也就是战场原的烦恼所在吧。
“呃……汉字“十之八九”中的“八九”,然后加上“寺”,“八九寺”并排着。”
“……?嗯,那个是“HACHIKUJI”吧”
““HACHIKUJI”?”
“嗯。阿良良木同学,你连这种程度复合词也读不出来吗?就这点实力,真亏你能从幼儿园毕业啊。”
“幼儿园的话就算蒙着眼也能毕业吧!”
“你也太高估自己了吧。”
“在吐槽中放入了指责?!”
“对自满我可不认为值得赞赏呢。”
“我对你可是很赞赏哦……”
“言归正传,“八九寺”的话,只要对历史或者古书稍稍有点兴趣,换句话说只要是有求知欲的人,就应该知道的。阿良良木同学的话,感觉不管是不耻下问还是不予询问,都同样是一生耻辱呢。”
“啊,好吧。反正我就是没学问。”
“如果觉得有自知之明比无知无觉要好,这可是天大的误解哟。”
“……”
我对这家伙做过什么坏事吗?
明明应该在进行友好对话才对……!
“真是的……啊啊,算了啦。总之,那个是念“HACHIKUJIMAYOI”吧……嗯。”
奇怪的名字。
不过虽然如此,大概还是比“战场原黑仪”“阿良良木历”这种要普通多了。不管怎样,对别人的名字说三道四并不是什么高尚行为。
“呃……”我偷看了一下战场原。
嗯。
这家伙怎么想都不是喜欢小孩子的类型呢……感觉是那种可以把滚过来的球若无其事的扔向相反方向,会因为嫌吵就把哭泣的孩子一脚踢飞的人。
也就是说,还是我一个人过去比较好吧。
要是在这里的不是战场原而是别的家伙的话,为了解除小孩子的戒心,一般应该带女孩子一起过去才对的吧。
没办法了。
“喂,能在这里等一下吗?”
“可是可以,阿良良木同学要去哪里?”
“去跟小学生搭话。”
“劝你还是免了吧,只会留下心灵创伤哟。”
“……”
这家伙,真能若无其事地说出过分的话呢。
不,还是等会儿在跟她对话吧。
现在还是专注于那孩子。
八九寺真霄。
我从长椅上站起来,横穿过广场,向着对面——导游图看板的位置,那个背书包小女孩所在的地方,小跑步接近。小女孩好像在努力对照地图和便条,对于从后面接近的我毫无察觉。
我站在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开口搭话道,
以尽可能友好开朗的语气。
“嗨。怎么了?迷路了吗?”
小女孩转过头来。
她梳着双马尾,短刘海,露出眉毛的发型。
小女孩有着一张很伶俐的脸蛋。
小女孩——八九寺真霄先打量似的直盯着我,然后开口道,
“请不要跟我搭话。我讨厌你。”
“……”
……
迈着僵尸般僵硬的脚步,我返回了长椅处。
战场原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只是受到打击……心灵创伤罢了。”
意料之外的重创。
需要十几秒才能恢复。
“……我再去一次。”
“所以,去哪儿?去做什么啊?”
“这不显而易见吗?”
说完,我再次挑战。
少女八九寺宛如未曾跟我打过照面般,把视线转回了看板,跟便条比对了起来。我从背后越过肩膀偷看那张便条,上面画的不是地图,而是写着住址。虽然我对这一带不太熟,但应该是这附近的住址就是了。
“喂,说你呢。”
“……”
“迷路了对吧?要去哪里啊?”
“……”
“那张便条,给我看看吧。”
“……”
“……”
……
迈着僵尸般僵硬的脚步,我返回了长椅处。
战场原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不理我……被小学女生无视了……”
意料之外的重创。
需要几十秒才能恢复。
“这次才是真格儿的……我再去一次。”
“阿良良木同学想要做什么正在做什么,我搞不太清楚,但……”
“不要管我……”
说完,第三次挑战。
少女八九寺正对着看板。
为了达到先发制人的效果,我用手掌对着她的后脑勺敲了一下。完全没在警戒的样子,八九寺露出的额头毫不犹豫地对着看板撞了上去。
“你、你干什么啊!”
头终于转过来了呀。
真难得。
“从后面被敲一下,谁都会转过头的吧!”
“对不起呢……敲了你的头。”
对之前接二连三的打击,我的心情稍微有些好转了。
“不过,你知道吗?命这个汉字里面,包含着叩这个汉字哦。”
“不懂你在说什么。”?
“生命是越叩敲越会闪闪发光的。”
“我已经被叩得眼冒金星了。”
“嗯……”
没糊弄过去。
遗憾。
“只是看你很关心的样子,心想能不能帮上忙。”
“会向冷不防敲小学生头的家伙求助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是不可能有的!毫无任何可能!”
被严重警戒了。
虽说理所当然。
“啊呀,所以说对不起嘛。真的很抱歉。那个,我的名字是阿良良木历。”
“历啊。像是女孩子的名字呢。”
“……”
不要说了。
这可不是初次见面就立刻能说出口的话啊。
“娘娘腔!不要靠近我!”
“就算是小学生,被姑且算是女性的小女生这么说,真不可忍呢……”
等一下。
冷静冷静。
首先是要取得信赖吧。
无法改善现状的话,对话就没办法进展下去。
“那么,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八九寺真霄。名字叫做八九寺真霄。是父亲和母亲帮我取的重要名字。”
“嗯……”
念法好像没错呢。
“总之,不要跟我搭话!我讨厌你!”
“为什么啊?”
“因为你冷不防从后面敲我。”
“你在我敲之前,就已经说过讨厌我的话了吧。”
“那么就是前世带来的因缘!”
“我可没做过会被如此厌恶的事啊。”
“前世我和你是宿命的对头!我是美丽的公主,你是邪恶的大魔王!”
“你只是单方面被抓走嘛。”
不要跟陌生人走。
被陌生人搭话要不理他。
因为现在这种世道,最近的小学中,这种教育,大概实施得很彻底吧……或者,单纯是因为我的外表不属于讨小孩子喜欢的类型吗?
不管怎样,被小孩子讨厌这件事让我很消沉呢。
“总之冷静下来吧。我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危害哦。像我这么人畜无伤的家伙,这个镇上的居民里面可是一个都找不到哟。”
虽然还不至于到这种程度,但对于这小鬼来说,进行这种程度的夸张应该刚刚合适吧。不限于孩子,对于这种类型的家伙,上上策是让她觉得我很容易相处。八九寺也不知道是不是认同了,煞有介事地唔唔了几声,然后说,“知道了。”
“我就降低警戒等级吧。”
“那就轻松多了。”
“那么,人畜先生。”
“人畜先生?!这是指谁啊?!”
呜哇……
作为四字常用语(人畜无伤)来说,明明是没什么特别的普通单词,但仅仅把下半截削去,就变成了如此压倒性的侮蔑词汇吗……迄今为止我是何等轻易地在使用它们啊。甚至还不满足于仅仅进行使用,拿来自报家门。
“怒吼了!好可怕!”
“不,怒吼是我不对,但是叫我人畜先生太过分了!任谁都要吼的!”
“是这样吗?……可那是你自己说的,我只是对它很有诚意地进行回应而已。”
“这世上,不是只要有诚意就什么都好……”
实际上,这种情况下,人畜是指人和家畜的意思,并没有谴责他人的含义。但就算如此……
“总之,缩略人畜无伤,会变成不好的单词。”
“啊。这样啊。原来如此。也就是说是和《疯疯癫癫》差不多感觉的词语呢。一旦兴奋起来就发出“我疯啦我疯啦”般怪声的人,还可以接受,但如果自我介绍时说是自己是疯疯癫癫的男人的话,就无法接受了,是同样的道理吗?”
“怎么说呢……我对于一旦兴奋起来就发出“我疯啦我疯啦”般怪声的人也无法接受……”
“那么,该怎么称呼呢?”
“普通的称呼就行了啦。”
“那么,就叫你阿良良木先生。”
“嗯嗯,普通真好啊。普通最棒。”
“我,讨厌阿良良木先生。”
“……”
什么都没改善。
“臭气熏人!不要靠近我!”
“跟娘娘腔比起来更过分了?!”
“唔……的确,再怎么说臭气熏人可能形容得过分了。那就订正一下。”
“嗯嗯,如果可以的话。”
“真见外!不要靠近我!”
“前言不搭后语!”
“怎么都行!快给我去其他地方!”
“不……所以说,你迷路了吧?”
“这种程度的事态我完全没问题!这种程度的困难我已经习以为常了!对我来说是非常平常的事!我可是导游!”
“在旅游中介工作?!这么小就?!”
如果所言不虚,确实不可能会迷路的吧。
“……我说,你不是在逞强吧。”
“才没有逞强。”
“不就在逞强嘛。”
“呀!吃我一招!”
话音刚落,八九寺向我的身体以全身重量使出上段回旋踢。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小学生能使出来的,背脊笔直姿势漂亮的一踢。但很可悲的是,小学生和高中生的身高存在明显差距,而且是无法回避的差距。虽然明显是对着脸去的,或者说本来可能是对着的,但八九寺的上段回旋踢充其量也就能踢到我的侧腹部。当然就算是侧腹,被脚尖踢到的话也是会受伤的,但并不是不能忍耐的程度。间不容发,我在被八九寺的腿踢到的瞬间,双臂进行捕捉,夹住了足踝及腿肚附近。
“糟了糕!”
八九寺大叫一声,已经迟了……“糟了糕”在语法上到底正不正确,等一下再问战场原。面对变成金鸡独立般不稳姿势的八九寺,我毫不留情的如同在田里拔萝卜一般,毫不犹豫地向上拽了起来。也就是柔道中所说的一本背负投的姿势。柔道的话,这样抓住脚是犯规的,但遗憾的是,现在并不是比赛而是实战。八九寺的身体从地面飘起之际,短裙中的风景彻底且以很大胆的角度被我看见了。但我并不是萝莉控,所以一点都不动摇,就那么一口气的背投出去。
不过,身高差距在这里起却产生了反作用。身材娇小的八九寺在撞上地面之前的滞空时间,要比跟我同体格的对手稍微长了一点——就那么一点点。但就那么一点点,刹那之间,八九寺转换思考方向,用自由的那只手抓住我的头发。因为某些原因,正在留长的头发,就算以八九寺的小手也能轻易抓住吧。在头皮中奔窜的疼痛,让我反射性地放开了八九寺的足踝。
八九寺并不是天真到直接逃开的少女。她踩着我的背,不等落地就以我的肩胛骨为轴迅速转身,然后就这样不停地击打我的头部,用肘击撞击。可是——太轻了。她双脚并未着地,因此力道无法像平时那样传递过来。年龄差距与实战经验差距都暴露了出来。如果她不着急着解决战斗,而是冷静地一击必杀的话,现在就已结束,现在就已扑街了吧。既然变成现在这样的话,就是我反击的时刻了。这是必胜模式。
用肘击狠揍我脑袋的那只手臂,感觉上是左边——不对,身体是反转过来的,所以是右臂吧。我抓住她的右臂,从这个位置再次把她一本背投出去!
这次决定了胜负。
八九寺以四脚朝天的姿势摔向地面。
为防备反击我拉开了距离-
但对方没有起身的样子。
是我胜了。
“真是的,笨家伙。小学生怎可能赢得了高中生啊!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和小学生动真格地打架,动真格地以一本背负投决胜负,还真的夸耀胜利的男子高中生形象,就在这里。
不就是我嘛。
阿良良木历是欺负小学女生然后还高声笑出来的角色吗……自己给自己来了个超级冷场。
“……阿良良木同学。”
传来冰冷的声音。
转过头去,站在那里的是战场原。
看不下去了,于是就过来了的样子。
一副很惊诧的表情。
“虽然说过就算地狱也乐意奉陪,但那是因为阿良良木同学的渺小。而自找的痛苦就完全另当别论了,这一点可不要误会了呢。”
“……请让我辩解一下。”
“请。”
“……”
辩解不出来。
哪儿都找不到借口。
那么重整旗鼓。
“那个,过去的事先放在一边吧,这家伙——”
指着倒地不起的八九寺,我说道。反正是背部着地,所以她背着的大书包应该是很不错的缓冲物才对,没问题的。
“她好像迷路了哟。看上去也不像跟父母或朋友在一起。啊,我从今天早上开始,很长一段时间都待在这个公园内,这家伙在战场原来这里前就曾站在这里看着那个看板了。那个时候我还没觉得什么,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又回到这里的话,不就是真正迷路了吗?如果有谁正在担心她的话不是很麻烦嘛,所以就想能不能帮上忙。”
“……嗯。”
战场原姑且点了点头,但惊诧表情还是没变。不过,最后她似乎虽然想问个清楚为什么会吵架吵到扭打在一起,但关于这个我无可奉告。好像只能解释成战士和战士间的斗魂共鸣。
“哦。”
“嗯?”
“没什么,原来如此……情况我了解了。”
你真的懂了?
不会是在不懂装懂吧?
“啊,对了,战场原。你以前不是住这附近么?那么如果听了住址的话,应该知道大致上在哪儿吧?”
“那个啊……普通的话”
含混不清。
难道我真的看上去那么像虐待儿童的人么。我觉得这或许是比萝莉控还要更加过分的评价呢。
“喂,八九寺。你已经醒了吧,只是假装昏厥吧。刚才的便条,给这个姐姐看看吧。”
我蹲下来,窥视着八九寺的脸。
翻白眼了。
……真的昏厥了……
少女翻白眼了,这下麻烦了……
“怎么了?阿良良木同学。”
“没什么……”
为了不被战场原发现,我悄悄用自己的背挡住八九寺的脸,然后若无其事的拍打了两三下她的脸蛋。这不是在落井下石哟,当然是为了把她弄醒。
结果,八九寺睁开了眼。
“唔……好像做了个梦。”
“嗬,这样啊。是什么梦?”
试着以体操大哥哥的感觉予以回应。(注:NHK幼儿向的教育节目《和妈妈一起》中的主持人)
“说来听听吧,八九寺小妹妹。到底梦到了什么呢?”
“被凶恶的男子高中生虐待的梦。”
“……是与现实相反的梦吧。”
“原来如此,和现实相反啊。”
显然是失去意识前的现实。
内疚得胸膛都快裂开了。
从八九寺那里取得便条,然后直接递向战场原——但她没有伸手来接。我伸出的手被冰点以下的冷眼直直盯着。
“什么嘛,接过去啊。”
“……不知怎的我一点都不想碰到你呢。”
呃。
早已应惯听惯的毒舌,趾高气扬地作答了……
“只是接个便条而已吧。”
“我不想碰你碰过的东西。”
“……”
被讨厌了……
被战场原理所当然地讨厌了……
咦……奇怪了哪,明明迄今为止都意外地好像很合拍……
“啊,我知道了啦……我念出来就好了吧。那个……”
我照着便条上所写的住址读了出来。值得庆幸的是里面没有哪个汉字我读不出来,所以很流畅的读了一遍。战场原一边听着,然后“嗯”了一声。
“那里的话我知道。”
“那可太好了。”
“好像在我以前的家再过去一点的地方吧。具体地点我也说不清,但到了那附近,凭感觉就能找到。那么,走吧。”
话音未落,战场原就立刻转身,向公园的入口大步走去。我还以为她肯定会说讨厌给小孩子带路之类发牢骚,没想到她干脆地答应了。不,这么说的话,战场原还没向八九寺作自我介绍,甚至连目光都没对上一眼,恐怕我预料中的战场原讨厌小孩子的事——大概猜中了吧。又或者是作为报恩的“任何一件事”,战场原勉强听从了我的请求,这也是有可能的。
啊——
如果是这样的话,真是非常之浪费啊……
“不过算了……走了,八九寺。”
“呃……去哪儿?”
八九寺一副完全不明所以的表情。
这家伙没弄懂对话的走向吧。
“所以说,去这张便条上的地址。那个大姐姐知道,所以会给你带路。太好了呢。”
“……哦,带路吗?”
“嗯?你没有迷路吗?”
“不,迷路了。”
八九寺直截了当地肯定到。
“我是迷路的蜗牛。”
“啊?蜗牛?”
“不,我——”
八九寺摇了摇头。
“我,没什么。”
“……哦。这个,那么先去追那个大姐姐了哦。那个大姐姐名字叫战场原。虽然有着不输给名字一般的带刺态度,但习惯了的话,就会对那过激的妙处相当上瘾,她实际上是个比较直率的好人哦,虽然直率得过头了。”
“……”
“啊真是的,快点走啦。”
我强硬拉起不肯动的八九寺的手,拉拉扯扯,追向战场原的背影。八九寺发出“啊,啊呜,啊呜,哦呜哦呜”这种类似海狗或海豹般稀奇古怪的声音,度过数次危机,最终也没跌倒地跟了上来。
山地自行车就以后再来取吧。
我们急忙地把浪白公园甩在了身后。
最后,还是不知道,公园名字的正确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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